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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推搡之间不知是谁重重撞到她肚子，令她难产。 “二婶和三婶竟然吵架了。”孩子里最爱看热闹的方农往门口走。 “二婶泼，三婶怂，三婶要输啦。” 不。 按照小说，这一场打架输的不是那两人，是她。 不能侥幸，不能坐以待毙，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如小说中那样发展。 她还可以挣扎！ 安小芸眸底掠过一缕坚定，她扶着后腰，艰难坐起。 “妈，你要我们做什么？”方学看眼色，立马问。 安小芸坐在床边，喘粗气，摸摸他的头。 她目光从四个儿子脸上掠过，一一安排。 “大炮，你去隔壁村把你爸叫回来，说家里出大事了。” 她男人方刚为多挣点养孩子的钱，在隔壁村帮人盖房子。 “学学，你最冷静，去找大队长。”安小芸抿唇。 “说方家打架，有人受伤，蛋蛋，你去找你奶，也这么说。” 她看向三儿子方农，“农农，你去找黄郎中和稳婆，说我要生了。” 四个儿子面面相觑。 外面还没打起来，妈也还没肚子痛要生咧，为啥安排这些？ 不知是紧张还是到时候，安小芸觉得肚子隐隐作痛。 他们一家是死是活，就在今天这一博。 她勉强挤出笑。 “乖，听妈的，出去不要告诉别人，不要和人说话耽误时间，完成妈妈交代的任务，知道吗？一定要快。” 四个男孩跑出去没一会，安小芸刚把门关好，听见外面传来更大喊声。 “啊！我的萍子啊，你怎么被打得躺在地上？老方家不做人啊！萍子……” 是三弟媳黄萍的妈来了。 安小芸扶着桌，艰难坐到床上。 她微合着眼，听力异常敏锐。 门外院坝中。 自方家三媳妇黄萍的老母亲李老太来以后，双方对峙，大吵，就差动手。 方家二媳妇张大芳一向泼辣、强势，架不住李老太仗着活得久，比她更泼。 武力上还有黄萍的两个哥哥支持。 因此，身边只有十岁儿子的张大芳只能从道德上取胜。 她双手叉腰，涨红着脸叫叫咧咧。 “好啊你，黄萍，自己交代不明白鸡蛋的下落就找娘家人打嫂子，你真能啊！我告诉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问鸡蛋也没错！” 要知道他们老方家拢共就四只鸡，每天不一定下四颗蛋，家里却足足有八个小孩，更别提大嫂安小芸马上就要坐月子！ 一个蛋五分钱，一次少两蛋，就是一毛钱！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张大芳红着眼瞪黄萍。 黄萍瘦瘦弱弱的，缩在李老太旁边一脸委屈。 “我没偷吃鸡蛋，二嫂……” “最近都是你做饭！”张大芳声音尖锐，咄咄逼人。 “不是你还有谁！还有谁？！” 李老太不满了，“啥意思啥意思？我闺女给你们老方家当牛做马，赚工分还做饭，结果就被你这样糟蹋？她大哥二哥，你们就看着萍子被这样欺负啊？” 两个身形壮实的男人对视一眼，走上前。 张大芳慌得后退几步，捂着领口大喊。 “救命！黄萍她哥要揍人了，流氓啊……” 她这么一叫，周围聚居的几家人闻声过来，黄家两兄弟也不敢再动手。 黄萍眼底飞快掠过一缕异色。 她连忙上前两步，着急又诚恳道。 “二嫂，我真不知道鸡蛋怎么少两颗，家里攒的鸡蛋妈都让给大嫂煮来吃，剩下攒着给她坐月子，我们……我们忙着上工的时候，都是大嫂和蛋蛋在家自己煮来吃的啊！” 屋内。 安小芸倏然睁开眼，眸中竟是愤怒和痛心。 原来是黄萍！ 是一向看着老实怯懦的黄萍朝她身上惹火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李老太尖锐声响起。 “啥玩意啥玩意？哪家孕妇这么珍贵，天天吃蛋，坐月子还攒蛋！？还是大嫂！？大嫂个啥玩意？人呢！？她人呢！？” 沉重匆促的脚步声和话语声越来越逼近。 恍如催命。 安小芸攥紧床单，心一紧，底下一湿。 她羊水破了。 第2章 走远点哭别影响妈 ‘啪！’ ‘啪！啪！啪！’ 李老太一边用力拍门，一边叫嚣。 “她大嫂！？外面这么大动静你还睡着呢！？你怀的玉皇大帝还是王母娘娘，那么金贵咋的啊！” “妈，别闹了，大嫂怀着孩子呢。”黄萍劝，却被甩开。 李老太昂着脖子大喊。 “我就要问个清楚，都是方家儿媳妇，咋就你大嫂这么宝贝，一胎一胎的生，都四个了还生，万一再生两儿子……” 旁边突然被‘踢出’吵架局的张大芳双手抱胸，不动了。 她乐得看热闹。 她也不想举家之力供大房这一堆六个人，哦不，加马上要出生的，也许是七口或者八口。 许是同样想到这一点，黄萍手一松，李老太用力撞两下。 乡下本就不结实的木门被‘哐当’撞开。 李老太首当其冲，见到眼前一幕，却愣住。 只见一个大肚子的女人满脸是汗，后背紧贴住草墙。 她手中攥着把剪刀，双眼猩红又仇恨的望着他们。 如森林黑夜中护崽的母狼，绝望、孤注一掷。 她底下的床单被浸湿，不知是水，还是……血。 李老太是过来人，她一看就猜：这安小芸怕是要生了。 之前萍子说她大嫂已经生过两次双胞胎，这一胎意外怀上，郎中说难产的可能性很大。 难产，难产就是死。 如果安小芸死了…… 秒秒钟，李老太脑海里闪过千缕思绪。 “出去。”安小芸望着她们的眼绯红，她咬着牙，一字一顿。 李老太下定决心，逼近，伸出手指骂。 “出去干啥？她大嫂，你是宫里娘娘啊我进来一下都不行！？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你叫都不叫一声，开口就是让我们走！ 咋地，是知青就看不起我们泥腿子，哼，知青回不了城还不是和我们乡下女人一样给男人生孩子……” 安小芸仰着头，只觉有张丑陋的脸，一口庞然大嘴，发黄的牙齿，在眼前晃荡。 像是要把她吞下去。 她肚子越来越痛了。 眼前也越来越模糊。 难道一切都没法改变吗？ 她是小说里的炮灰，所以她就活该早死，让四个儿子成为孤儿，再顺理成章的被生不出儿子的四弟和四弟妹收养？ 可笑啊！ 她的人生不过是别人小说里随口的两句话！ 要她死就死，要她活就活。 凭什么？！ 四肢涌上一股求生的力量，安小芸睁开眼，直起上半身，把手中攥着的剪刀狠狠往前一挥。 “哎哟妈妈呀！”喋喋不休的李老太急急后退几步，吓得不轻。 “差点捅到我！你疯了啊安小芸！” 安小芸眼神愤恨，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再上前我会杀了你！” “哎哟杀我。”李老太直接笑出声。 她上前，双手开动，把安小芸手中剪刀抢过。 “大肚婆别拿这么危险的东西！来，给我，你乖乖躺着……” 这一瞬间，安小芸撞进她双眸，后背惊出一身的冷汗。 故意的。 李老太看出她羊水破了，要早产，故意在这拖延时间！ 安小芸转眼看向一边的黄萍，黄萍扭头去倒开水，避开她视线。 这对母女！ 安小芸气红了双眼。 正当她要奋力一搏时，叫叫嚷嚷的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妈！” “我妈呢！” “让开！妈！” 是学学，蛋蛋和农农的声音。 安小芸松口气。 二儿子学学最冷静，三儿子农农最机灵，四儿子蛋蛋找来了婆婆。 她没事，她会没事的…… 这时，黄萍眸中异色一闪，往外喊。 “大嫂要生了，大嫂要生了！快送县医院！” 门口奋力往里挤的三小子一愣。 随后面孔最白最俊的方学突然扭头往后跑，蛋蛋跟在后头。 而瘦得跟个皮猴子似的方农一边推人，一边大吼。 “你们让开啊！不要挡我们家的路！” 人群让出一条路，没一会，方学拽着上气不接下气的黄郎中和稳婆冲进屋。 后面，蛋蛋一边哭一边拉着个颠着脚跑的老婆子。 “快……奶快点……呜呜……” 老婆子也就是陈翠花，跑得一口气没顺晕，看见老大屋门口的一堆人就骂。 “先人板板些！凑什么热闹！今天谁影响我儿媳妇生孩子，改天我要你们偿命！” 人群‘轰’一声，哗啦啦散开，露出躲在后面的李老太、黄萍、张大芳以及黄萍两个人高马大的哥哥。 陈翠花看都没看她们一眼，跑进去。 这时，安小芸已经平躺，双腿踩在床上，身体发着抖。 “哎呀我的老天爷呀，快送医院啊！”陈翠花一进来就急吼吼喊。 黄郎中和稳婆一脸难色，前者道。 “来不及，她发作得快，羊水破了，必须马上生。” 陈翠花看见安小芸有气无力，脸色煞白，心就凉了大半截。 更关键的是她大儿子方刚还不在家！ 这要是出事…… “哎呀。”稳婆着急喊道。 “陈大娘，你先带孩子们出去，快烧热水，赶紧给安知青准备吃的……” 陈翠花一拍脑门，“是是是，等等等。” 她走到忙碌的稳婆和黄郎中身边，压低声音，强调。 “要是有啥事，保大人，一定一定要保住我儿媳妇啊！” 稳婆和黄郎中愣住。 他俩还是第一次听见有婆婆这么要求的。 陈翠花急得直拍大腿，“哎呀，赶紧的，千万别出事，我大儿媳要是出事，我儿子也活不了！” 她扭头往床边走，喊孙子。 “快，农农，学学，蛋蛋，跟我出去！别耽误你们妈生妹妹。” 三个男孩抓住安小芸的一只手，眼里都是泪汪汪的，“妈！” 安小芸恢复些精神，她勉强挤出笑。 “听奶的，快出去，别怕，妈没事，妈可以……” “小芸你别说话了！”陈翠花急得跺脚。 “快啊，你们三个小崽子，让你们妈留点体力！” 如此，三个男孩才一步三回头的出屋门。 ‘啪！’ 门被关严实。 最小的蛋蛋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哇’一声哭出来。 方学和方农左右踢他一脚，方学哑着声，“走远点哭，别影响妈。” 蛋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挪去大门口哭。 陈翠花：“……” 这时，张大芳凑过来，期期艾艾的问，“妈，大嫂咋样了？” 陈翠花看她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被叫回来时都听蛋蛋说了，大儿媳生产这事和黄萍张大芳吵架脱不了干系！ “能咋样！生孩子！”陈翠花横眉竖眼的瞪她，再扫一眼缩旁边的黄萍。 “账留着回头算，你们都给我等着！” 说完，陈翠花急吼吼去厨房忙活，方农跟上。 方学则是在门口站得笔直，守着妈。 “我又没做错啥。”张大芳咕哝，瞪黄萍一眼，也往厨房走。 “不像某些人，连娘家人都叫来打架，还惊着大嫂，这一吵完，人就溜了，啧。” 黄萍脸白了白，闷不做声的去厨房帮忙。 整个方家充斥着一股可悲的寂静，忙碌中的气氛低沉得可怕。 有事迟来的大队长叹口气，沉着脸，先把围观的村民们疏散。.. 不知过去多久，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身形健硕的男人跑近。 他本是张俊朗的国字脸，右脸却有条四厘米长的疤痕，令他显得面目可怖。 更别提他现在沉着黑脸。 正是方刚。 他身后紧紧跟着方大炮。 父子俩一看坐在门口，哭得泣不成声的方蛋，心猛地一沉。 “妈怎样了！？”方大炮刚问出口，方刚已经大步冲进去，一双鹰眸绯红。 第3章 妹妹叫小鸡好不好 “刚子！” 陈翠花跑过来，拦住要往里冲的方刚。. “在生呢，小芸在生，你别……” 话未说完，她对上大儿子红了的眼，窒得说不出后面的话。 “我要进去！”方刚声音沉得仿佛能滴水，脸上悔意滔天。 “妈，我该早点把小芸送医院的。” 陈翠花忙道，“谁也没想到会在今天发动啊，那啥预产期是在三天后，不说了，快，你快进去给她把这个吃了。” 她把红糖鸡蛋塞方刚手里。 方刚扭头就推门进去。 瞅见躺在床上，无力得奄奄一息的安小芸。 他眸底划过重重的痛色，他大步走近，跪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扶她。 “小芸，小芸，吃鸡蛋……” 安小芸偏头望向她最爱的男人，脑海里掠过他在她死后狼狈不堪的模样，他去世的画面，泪水在眼眶中聚集。 已经熬到现在了，不能功亏一篑，不能死在临门一脚！ 这样想着，安小芸身体像是忽然得到强大的力量。 她张嘴，吃下两颗鸡蛋，喝了整整一碗红糖水。 等再躺下时，她一只手抓住床单，一只手死死攥住方刚手臂，全身的力量凝聚于腹部，使劲。 稳婆和黄郎中一喜。 “快，深呼吸，我数一二三，再用力。” “一……二……三！用力……” “一……” …… 门口。 方家人全回来了。 满院子都是人。 急得来回不停踱步的陈翠花。 张大芳夫妻，黄萍夫妻，以及他们两家共计五个孩子，还有方大炮四兄弟。 屋里安静得越久，陈翠花和方大炮四兄弟就越慌。 蛋蛋左右看看，白着脸，‘哇’一声又想哭。 张大芳的大儿子方虎今年十岁了，是方家孙子辈最大的，平日里很有大哥的气派。 此时他烦得很，立马斥责。 “方蛋蛋！不许哭！闭嘴！” 方大炮、方学、方农立刻扭头看他，方大炮虎着脸。 “你管个屁，我弟弟想哭就哭！” 妈提前生妹妹都是因为二婶和三婶吵架，他们三记得可清楚。 从今天起，他们誓死不和二房三房的小孩一起混！ 方虎觉得自己当大哥的权威被挑衅了，他睁大眼，“方大炮，你是不是想打架？” “打就打！”方农凶他，“我妈要是有事，我们哥四个揍死你！” 张大芳不满了，“干啥啊干啥啊，咋跟大哥说话。” “你给我闭嘴！”陈翠花扭头，沉着脸骂她。 “张大芳，管好你自己！小芸出事我也饶不了你！” 张大芳：“……” 她气得不轻，又不敢顶嘴，旁边黄萍一家五口更是犹如缩头乌龟。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来细细密密又虚弱的小孩哭声。 “呜……” 众人一愣。 方农原地蹦高高，大喜，“妈生了！妈生了！奶！” 陈翠花回神，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喜意，她急急忙忙的。 “别急别急，你们不许进去，我看看……” 她冲进屋，四个男孩听话，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弟弟或妹妹出生的喜悦也掩不住他们对妈妈的担忧。 “妈呢，妈咋样了！” “妈。” 没一会，陈翠花怀里圈着个小人儿，就站在屋内，一张脸喜滋滋的报消息。 “没事没事，你们妈好着呢，她睡着了，她给你们生了个妹妹，可乖了。” 四个男孩松口气，堵着门不停咕哝。 “我当哥哥啦！” “奶，我看一眼，就看一眼。” …… 院外。 安小芸顺利生完，方老二和方老三两小叔子没有再留下的理由，踱步出去。 他们一走，张大芳瞅着屋门口其乐融融的一幕，双手抱胸，翻个白眼，小声嘀咕。 “丫头片子还这么高兴，有病啊，三房那么多丫头片子，也不见稀奇到哪去。” 旁边站着的黄萍浑身一震。 她嫁进方家十年，接连生三个女儿：大花二花三花。 之后任凭她怎么吃土方子都怀不上。 这是她最没底气的一点。 有儿子的张大芳就指着这点说她。 黄萍垂眸，“我去做晚饭。” 她一走，三个女儿亦步亦趋的跟着。 张大芳轻嗤一声，“怂包！” “妈，我出去玩了。”方虎拽她一把，跑得飞快。 张大芳冲他背影骂骂咧咧，“混小子！玩玩玩就知道玩！” 她扭头看见眼巴巴望着外面的女儿方凤，开口也是骂。 “瞅什么瞅，去洗衣服！丫头片子不干活就想玩，想得美！” ——— 安小芸再有意识时，听见儿子们压低的议论声。 方大炮点评，“咱妹长得真好看，白白的，嫩嫩的，比豆腐强。” 方学颔首，“不错。” 方农拍掉弟弟蠢蠢欲动的小手。 “她好小啊，蛋蛋，别碰她，你手脏，戳坏了咋整？” “我洗手了！”方蛋蛋噘嘴，“可以给妹妹取名叫小鸡吗？” 三兄弟同时望过来，面露恼怒。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什么小鸡？” 四男孩回头，惊喜，“妈醒了！” “妈！” “我去叫爸和奶！” 方大炮冲出去，剩下的三男孩围到床前。 方农担忧，“妈，你好了吗？你没事吧？” 安小芸笑着点头，“没事。” 她成功生下女儿，活下来，改变炮灰命运，安小芸的心安稳了大半。 她珍惜的看着三个儿子，再看远处摇篮里睡得香喷喷的小女儿，很满足。 “小鸡是怎么回事？” 方学方农对视一眼，感觉说出来妈一定会生气。 偏偏方蛋蛋愣是意识不到，他大大咧咧的展示。 “妈，妹妹跟我取名字好不好？有蛋就可以孵鸡，叫小鸡啊。” 安小芸：“……” 不等她说什么，方大炮去叫的陈翠花和方刚进屋了。 一听这话，陈翠花就骂。 “啥脑子给妹妹取名叫小鸡，你咋不叫蠢蛋，笨蛋，臭蛋！？” 方蛋蛋鼓着腮帮子，“都可以叫啊，这蛋，那蛋，反正都是蛋！” 屋内人：“……” 陈翠花一巴掌摁住方蛋蛋头，吩咐。 “行了，都回去睡觉，明天再看妈妈和妹妹。” 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 四男孩守着就是等妈妈醒。 这会妈醒了，他们也就听奶的话，告别后，不舍的离开。 陈翠花和安小芸说几句，也要走。 “有事就叫我，别怕我烦，厨房还有鸡汤，刚子让小芸喝一碗再睡。” 安小芸一脸感激，“谢谢妈。” “行了，好好休息。” 陈翠花摆手离开，带上门。 屋内剩下夫妻俩，还有一个睡得很香的小宝宝。 “小芸。”方刚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他声音沙哑，眼神珍视。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安小芸摇头，望着方刚的眼神痴痴的，她喃喃道。 “能再见到你和孩子们，比什么都好。” 简单的一句话，让方刚一个大男人眼眶湿润。 他埋头平静情绪。 再抬头时，方刚伸手给安小芸整理额头碎发。 寂静中，他突然道。 “小芸，你给我们女儿取个名字好不好？她是你用命生下来的。” 第4章 大哥脾气暴不好惹 取名？ 安小芸抬眸，几乎脱口而出，“叫好好。” 她只希望这个小说里都没能来到这世界的小女儿，一生一切都好。 方刚若有所思，“好好，大名方好，不错。” 似是表达对新名字的喜悦，小木床上的婴儿嘤嘤嘤起来。 方刚抱起她，放在安小芸身边，她就不哭了，小手捏成拳头，放在嘴边，沉沉睡去。 “真乖。”安小芸满脸温柔，一颗心比豆腐还软，想好好保护家人的意志却比钢铁还要坚硬万分。 他们一家的人生绝不是小说里的背景板。 她费尽千辛万苦生的儿子也不该为所谓的锦鲤而死。 在方刚眼里，不甚明亮的烛光下，妻子面容越发娴静，周遭却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坚定。 他以为她是在为今天发生的事情愁。 方刚握住安小芸的手，有一条丑陋长疤的脸上满是坚定。 “小芸，你好好坐月子，这次的事，我不会轻易放过。” 安小芸愣住，随后笑着点头，“嗯，刚哥，我相信你。” 从她来下乡，相识到现在，整整十二年，丈夫方刚都是她的大伞，为她遮风避雨，护她周全。 她毫不怀疑的信他。 安小芸细细的说起今天生产时的情形，方刚也和她说起自己的主意。 第二天，安小芸便撇除一切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坐月子，养好好。 方家的大人都要上工。 八岁以上的孩子有五个，最大的方虎带着妹妹方凤去捡柴火，顺带捉知了、采蘑菇。 三房的三朵花负责洗衣服。 陈翠花没去上工，她和大房未满八岁的四兄弟留在家，专门负责照顾安小芸，做她的三餐。 早上红糖鸡蛋。 中午炖鸡汤加蛋羹。 晚上是方大炮带三弟方农捉到的鱼，炖成白生生香喷喷的鱼汤。 傍晚。 方家堂屋。 方木桌上摆着一大盆深绿的菜粥，一大盘水煮茄子、水煮豇豆以及水煮冬瓜。 一个：绿。 衬得周围坐着的方家大人和小孩脸都绿起来。 两个字：没肉。 但这很正常，现下谁家都不富有，基本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一次荤，更何况方家人太多，吃得多，就更穷几分。 只是，人最怕的就是对比。 东屋传来鱼肉和鸡蛋扑鼻的香味，勾起满腹馋虫，令人更觉嘴里没滋没味。 孙子辈最大的方虎耍脾气了。 他鼓着脸，扭头问张大芳。 “妈，你怎么不把我生成女的？女的真好，坐月子能吃这么多好吃的！” 饭桌上众人一静。 张大芳阴阳怪气。 “小虎，你说错了，光是当女人哪能吃这么多好的？你妈就没吃到，你得投胎成你大伯母那样的女人，命好。”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啪！’ 猛地一声响起，坐主位的陈翠花沉着脸，拍桌子瞪张大芳，质问。 “张大芳，小芸吃这些，都是因为早产差点出事，现在生了好好，身体也虚，什么原因你自己心底没数？？” 张大芳很有底气的喊冤，“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冲进房里的又不是我！” 她瞟头缩得更低的黄萍，陈翠花也看一眼，越看越气。 她放下饭碗站起身，掷地有声的砸话。 “小芸坐月子，刚子忙，他们顾不上收拾你们，你们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是吧？！” 陈翠花愤怒犀利的目光在几人脸上一扫而过，冷笑。 “好好想想怎么解决，不然这事没完！” 她离席，气氛更僵。 黄萍的男人方三铜放下碗筷，啥也不管，施施然走了。 张大芳的男人方二铁倒是劝她。 “妈都这么说，你要是做错了，去和大嫂道歉吧，而且大哥很看重大嫂，他脾气暴，不好惹……” “凭啥？！”张大芳瞪眼打断。 “做错的不是我！方二铁你真是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反来插手！” 方二铁梗着脖子，涨红着脸，“什么不该管，我妈都发火了。” 张大芳甩脸子，“我也发火了，你咋不管？你管你妈，你和你妈过去吧！” 说完就走，方二铁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这女人！怎么不讲道理呢，那是我妈啊……” “谁没妈？方二铁……” 二房夫妻说吵就吵，其余人都见怪不怪。 黄萍有些走神。 晚饭后，她让三个女儿洗碗，收拾厨房，自己则是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来到安小芸的房门口。 “大……大嫂，我可以进来吗？” 彼此，安小芸刚给小女儿喂完奶。 她四个儿子都跟着陈翠花去村里的水井旁洗澡去了。 听见黄萍怯怯的声音，她嘴角扯起一抹冷意。 “进来吧。” 黄萍推门进屋，言行举止间还是那副老样子。 佝偻着背，低着头，双手在身前交缠，畏畏缩缩。 她靠近床边，看一眼在安小芸旁边的小女婴，抿唇笑笑。 “好好长得真好看，也不怎么哭，很乖。” 安小芸望着她，不说话，目光明亮又犀利，让人避无可避。 黄萍交缠的双手越发白，她艰难开口。 “大嫂，昨天的事对不起，你都知道的，我妈……我妈脾气太坏了，加上看我被二嫂欺负才冲动进来，我，我明天回家让她过来和你道歉。” 安小芸沉默几秒，突然问，“三弟妹，作为大嫂，我对你不够好吗？” “啊？”黄萍不解，忙又补上一句，“好！” 安小芸自顾自回忆。 “我和刚子结婚八年，对你和二弟妹是一样的态度，对你的孩子和她的孩子也都一样，给方虎一颗糖，就有你家大花二花三花的， 你被二弟妹骂，我为你出头， 你小产，我帮你坐月子， 你说你妈吸血问你要钱，你不敢告诉婆婆，我也借钱给你……” 黄萍泪水砸到地上，一脸感激。 “大嫂，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是方家最好的人，谢谢你，我真的谢谢你。” 是吗？ 真的谢谢就不会设计她，害她，现在还把她当傻子骗。 安小芸看着黄萍逼真的表演腻味，神色越发冷。 她轻拍着小女儿的襁褓，若无其事的问。 “你和你妈妈来闹这些，是不是想分家？” “大嫂！”黄萍错愕到来不及掩饰心虚，“你怎么……” 回过神，她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 安小芸垂眸，“出去吧。” 她不管黄萍承不承认，就认定她有。 她压根不想知道黄萍的想法。 黄萍心中被砸起惊涛骇浪。 可黄萍又觉得这样的大嫂无从下手，怎么和以前的老好人大嫂不一样了呢？ 她还在犹疑，门外突然传来张大芳扬声问候的声音。 “大哥回来了啊，你提的啥？你今天没去上工啊？” 方刚冷沉冷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有事。” 黄萍这才出去。 她迎面撞上要进来的方刚，匆促打完招呼就走，没注意到方刚看她的眼神阴沉。 第5章 我最黑我最矮我最笨 ‘我对你不够好吗？’ ‘你闹这些，是不是想分家？’ 安小芸的两句话在黄萍脑海里不停回响。 她匆匆走进厨房，脸白得吓人。 大嫂肯定知道什么了？那她以后不会对她好了。 怎么办？ 黄萍用抹布边擦灶头边走神。 这时，张大芳从外面走进来，不满得很。 她随口吐槽。 “你看见了吗？大哥拎肉回来的！生怕我看见，赶紧提溜回屋了， 肯定是妈给他钱买的肉，真是，凭什么啊！坐月子天天吃肉，我生两，你生三都没这待遇，你也就算了，我生的可是方家长孙！气死我了！” 黄萍抿唇，扭头，“大嫂身体虚弱，妈说要补。” “补有个屁用，”张大芳气。 “她本来就不怎么干活，在大队教书能有多累？身体补不补都那回事。” 说到这个，黄萍凑过来，小声道，“二嫂，马上要开学了。” 张大芳笨，还没想到，觑着她。 “是啊，咋，你三个女儿不是都要去学校吗？你骄傲啊？” 原本方家只打算送方虎一人上学。 后来是安小芸和陈翠花商量，让二房的方凤，三房的三朵花都读书。 就这，张大芳还觉得自己亏了呢，因为她只有两个孩子。 黄萍声音更低，“大炮和学学今年七岁，要上一年级，再过两年，农农和蛋蛋也七岁了。” 不是说她三个孩子上学占便宜了吗？大房五个孩子，更是占便宜。 果然，张大芳听见这话，气得把手中舀水的瓢丢水缸里，发出‘咚’的声响。.. 她咬牙切齿，“气死我了！生生生，生那么多是母猪吗！就她能生！我一定要分家！” 张大芳骂骂咧咧的回房。 黄萍看着她愤怒的背影，扯了下唇角。 她想，不是大嫂对她不好，只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另一边。 方刚一进屋，就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桌上。 安小芸好奇的问，“哪里来的鸡和猪蹄？咦，还有苹果。” “老叶给的，明天让妈做给你吃，苹果是买的。” 安小芸回想了一下，小叶是叶天朝，比方刚小十岁的好兄弟。 小说里，叶天朝年轻，脑子好使，胆子贼大。 他这会儿应该在做什么很赚钱的暗处生意，积累许多资产，后面成为本地大富豪。 叶天朝还挺顾念旧情，在他们夫妻去世后，频繁接济大炮四兄弟。 他甚至用钱周旋，帮方刚的四弟方勺在盐厂做到管理层职位，一步步做大做强。 这么说起来，锦鲤女主的发家，完全是踩着他们一家上去的。 想到这些，安小芸神色愈冷。 方刚看完小女儿，抬眸望见她这样，握住她手，问。 “小芸，你想分家吗？” 他听到她问黄萍的话了？ 安小芸愣了下，说实话，“想，但是刚子，我心疼你。” 早年间，公公好赌，死得早，债没还清，婆婆陈翠花拉扯四个儿子，还要应付债主。 他脸上的长疤就是债主来家找事留下的。 至于家，是十四岁的方刚去当苦力，帮陈翠花顶起来的。 对底下三个弟弟，方刚这个当哥的如同当爹。 照顾他们长大，帮他们娶老婆，方刚还供老四方勺读了中专，让他进盐厂成为正式员工，娶城里老婆。 他甚至还帮着二房三房养孩子。 可方刚本人呢？ 因为包袱大，一心帮弟弟，再加自卑脸上丑陋的长疤，他到28岁才和安小芸结婚。 当时二房三房最大的娃三岁，最小的一岁。 到现在，二房三房的孩子都八岁以上，再过两年就可以挣工分了，他们反过来嫌弃他们大房孩子多，是拖累，想分家甚至想害死她…… 安小芸怎能不心疼方刚？ 她轻抚方刚脸上的长疤，眼中不见惧怕，满满的疼惜，语气自嘲。 “刚哥，我们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冤大头。” 方刚反倒不在意，他浅浅笑了下，硬汉的脸显出几分柔情。 “小芸，如果所有的不好都是为了遇见你，就都值得。” 安小芸一愣，脸升起红霞。 她轻推他硬邦邦的胸膛。 “你现在会说嘴甜话了，快把我的嘴笨刚哥还给我，你知不知道我刚下乡的时候以为你是个哑巴……” 聊起过往回忆，夫妻俩气氛极好，空气涌动着暧昧的情愫。 但！ 门外冲进来光着上半身，穿着裤衩的四个男孩，打破美好。 “哈哈哈哈，妈快看！”方大炮兴致勃勃的冲进来。 “爸，你回来啦！快比比，我们四个，哪个最白！” 安小芸和方刚：“……” 四男孩排排站的展示，握拳，画面感跟脱皮了的青蛙似的。 他们一脸期待，安小芸就老实回答，“学学最白。” 方学骄傲的扬起小下巴，开始穿短袖。 另外的方大炮倒不难过，他低头拍拍胸脯，自我欣赏一番，强调。 “我最壮！” “因为你最大啊！”排名第三的方农也找到自己的优点，喜滋滋。 “爸，妈，我最瘦，人贩子拐小孩都不会拐我这种没肉的，你们可以放心。” 安小芸和方刚：“……”你以为拐卖小孩是用来吃的吗？！ 三哥哥都这样，最小的蛋蛋哪能落后？ 他举起小手立马道，“我我我，我最黑我最矮我最笨！” 安小芸扑哧笑出声，方刚也忍俊不禁。 方大炮和方农笑完就恨铁不成钢的教训弟弟。 “黑，矮，笨，都不是优点啊，你这个蠢蛋蛋！” “你出去不许说是我方农的弟弟！丢脸！” …… 而方学挪过来，扯方刚衣服。 “爸，你想到了吗？” 他们大房四个儿子，最聪明的当属老二方学，同时他也是最记仇的。 昨天的事，没法过去。 他问方刚解决办法。 方刚摸摸二儿子有些扎手的寸头，意味深长。 “明天你就知道了。” 明天很快到来。 安小芸的月子餐依然有肉，方家众人的早饭是南瓜稀饭，粗面馒头和泡菜。 一大早气氛就不同寻常。 吃完没滋没味的早饭时，张大芳放下碗筷，意有所指的问方刚。 “大哥今天不会像昨天那样不上工吧？” 工分=钱。 方刚是个好劳力，干一天是满工分。 他大房七口人要吃饭，张大芳着实忍不了他天天请假。 方刚抬眸，冷冷觑她。 他还没说话，方农快言快语，“方虎，你今天去不去摸鸟蛋？” 埋头啃馒头的方虎很生气，他最不会的就是爬树，其他上山下水的事他一个不怂。 他瞪方农，“你管我干啥？” 方农撇嘴，“那你妈管我爸干啥！” 有文化的方学慢悠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张大芳：“……” 人比人气死人，大房的娃都成精了吗！ 她正要发火，突然！ 门外传来女人尖锐喊声！ 第6章 她被捉走了 “天爷啊！老方家不做人啊！都来看看啊！” 方家众人被吓得呆两秒后，纷纷循声望去。 黄萍最先变脸，因为坐在大门口撒泼的是她妈，李老太。 三房的人先跑出去。 而方刚扯扯唇角，扭头吩咐儿子们，“去房间看着妈和妹妹。” 他不想让儿子们掺和肮脏事，但四个男孩有自己的主意。 他们往屋里跑，方大炮、方学、方农、方蛋蛋互相看看。 最后方大炮做决定。 “二弟，你聪明，三弟，你机灵，你俩去听听啥情况，再回来告诉我们。” “好。” “得嘞。”方农方学应声，拔腿跑出去。 动静这么大，安小芸自然也听见了。 她好奇但不着急，这会也没阻止方学方农去当‘探子’。 这会。 老方家大门外已经闹起来了。 黄萍去扶李老太，陈翠花举着锅铲叉腰大骂。 “李老太你有病啊，一大早来我家门口哭什么哭？老娘儿媳妇刚生，吵着娃我天天带一家去你李家门口哭丧！” 太不吉利了！ 陈翠花气得牙痒痒。 李老太站得跌跌撞撞，怒得颤颤巍巍。 “你们方家欺负人，陈翠花，你儿子搞断我儿子的腿，我来和你们算这个账！” 黄萍大惊失色，“妈，哥哥的腿怎么了？” 李老太拉着她哭，“萍子啊，昨天你两个哥哥去山上扛木头，被人一脚从山上踢下去，腿断了，呜呜，郎中说要养半年，不能干活。” 他们家在隔壁的桃李大队，大队的一项营生是种果树，也是赚工分的。 全家就两壮劳力，休息半年，他们家的日子咋过啊！ 李老太愤恨的眼神准确在人群中盯住方刚，伸出手指着他。. “就是你踢的！我昨天看见你来我们大队了！” 众人哗然，看向方刚。 方刚很冷静，“我去你们大队买苹果，你，或者有人亲眼看见我踢你儿子了？” 李老太大吼，“没有！但是除了你不会有其他人！就是你！” 围观的青山大队队员们顿时议论纷纷。 “不能吧？刚子不是这种人。” “没证据，这不就是碰瓷吗？” 陈翠花也翻个大白眼，扬声，“你说是我大儿子就是我大儿子？那我说你吃屎你也去吃咯。” 李老太尖声，“他在报仇！” 方刚冷脸看着她，语气平淡，“我们不是亲家吗？有什么仇？” 李老太一哽。 仇，自然就是前几天她闯房，导致安小芸早产的仇。 她那天灰溜溜缩回去，以为这事不管，就能过去，结果昨天两儿子就出事。 ⑧ ○ 電 孑 書 w Ｗ Ｗ . Ｔ Ｘ t ○ 2. c o m 李老太觉得自己最近又没惹其他人，所以踢她儿子的肯定是来过大队的方刚啊！ 可对方不承认，还逼她主动把闯安小芸房的事摊出来说。 想到这一点的不仅是李老太，还有黄萍。 她脸惨白惨白的，“大哥，真的是你吗？” 方刚还是那句问话，“我有什么必要去踢？” 陈翠花看明白了，她双手抱胸，冷笑。 “对啊，我大儿子从14岁开始就干苦力养三个弟弟，帮弟弟娶老婆，养侄子侄女，这样的大好人，十个生产队都找不出第二个，他有什么苦衷去打亲家的儿子啊？” 都是大实话。 周围的村民们都赞同。 “是啊，刚子不容易，照顾家，快三十才娶到安知青，岁数最大，孩子最小。” “长兄如父啊！刚子太难了，摊上这糟心兄弟。” 说着说着，他们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在场的方二铁和方三铜。 一向不管家里事的方三铜燥着脸走到黄萍身边，拉她。 “干啥呢，别说了，把妈送回去，别烦我大哥。” 黄萍还没说话，李老太不干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喊。 “我不走我不走！明明就是你大哥记恨我闯你大嫂的房，找我儿子麻烦！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我儿子！今天不给我交代我绝不会走！” “妈！”黄萍脸色大变，使劲拽她。 “你别说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方刚上前两步，扯唇。 “所以，你为什么要来我家，闯我媳妇屋子，害她早产？” “我没害她！”李老太瞪着发红的双眼。 “方刚，你媳妇都生三胎了，前两胎还是双胞胎，她本来怀相就不好，早产正常得很，你问问，早些年生孩子死的女人多了去了！” 死…… 方刚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青筋爆出。 他逼近，目光骇人，一字一顿。 “你闯进去是想害我媳妇死。” 他太吓人了！ 配合着脸颊一道长疤，简直犹如阎王转世！ 李老太心肝一颤，浑身一抖，老嘴一哆。 “我没有！我不想害她！我就进去质问鸡蛋怎么少了，你们房活活七口人，多吃一颗鸡蛋，我闺女就少给我一颗！我只是想让你们分家！” 她话音刚落，方刚上前一步，双目狠厉，咄咄逼人。 “就因为想分家！你闯进屋，吓得她早产，但你却见死不救！你是不是觉得她死了更有利于分家？！” 李老太双手撑在地上，害怕得往后退。 “我不想害她，我没有动手！我什么都没做错！” 方刚一字一顿，近乎肯定，“所以你看出来我媳妇难产了，你知不知道郎中说她再迟片刻，就可能会一尸两命？” 李老太一窒，她避开方刚犀利的视线，“我……我不知道……” 任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她的否认，没有一点力度。 方刚片刻不停，目光直直看向一边的黄萍。 “三弟妹，你也发现我媳妇难产，却不想救她。” ‘啪！’ 黄萍一下失力，坐在地上，她慌张极了，不停摇头。 “没有没有我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出来……” 方刚定定看她一瞬，转头。 “所以，是李老太一人为分家想害我媳妇，很好，到你负责的时候了。” 他说这话，众人发懵。 就在这时，有四个公安走近，为首的问，“方刚在哪？” 方刚迎上去，语气不卑不亢。 “我是方刚，昨天是我报的案。” 他扭头，手指向坐在地上发怔的李老太。 “就是她，李光英，她为了分家闯进我媳妇的房间，害她早产，且见死不救。” 公安立马上前架李光英。 “走吧，跟我们回所里做笔录，事情属实，你就是故意伤害罪。” 第7章 我去你娘家买西瓜 ！ 犯罪了！？ 李光英大惊失色，浑身都没了力气，瘫成一团。 她被公安拖着往前走，脸上唰唰流下泪水。 “救救我……萍子，救救我啊……我都是为了帮你分家……” 黄萍的第一反应竟是猛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我没有让你害大嫂！” 回过神，她从地上爬起来，着急走到方刚面前。 “大哥，大哥放过我妈吧，大嫂和好好不是没事吗？我……” 他话还没说完，方刚冷厉的一眼已经看过来。 “如果我媳妇真的出事，你妈不会只是被公安抓。” 我会弄死你们。 从方刚的眼里，黄萍看出此意思，她从骨子里开始战栗。 她慌张的后退两步，再也说不出什么话。 这时，方刚扭头，看向呆怔的陈翠花。 “妈，照看好小芸，我晚点就回来。” 陈翠花点头，“好，好！去吧！” 方刚扭头，跟在架着李老太的公安身后离开。 黄萍也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上去。 几人身影消失后，看热闹的众人从惊呆的状态中回神，下意识议论。 “娘哎，陈婶子，你亲家这是要吃牢饭啊！” “活该啊她是，竟然想在小安知青生孩子的时候害死她，要不是那天几个孩子回来得快……” —— 与此同时。 方学、方农飞速跑进屋。 两小孩小脸通红，眼睛贼亮。 方农嘴快，张嘴就是报告。 “妈，爸报案了，三婶她妈被公安叔叔捉走了！” 对早就知道方刚计划的安小芸来说，这结果不震惊。 ‘留守’二人组却高兴得不行。 方大炮双手抱胸：“强，不愧是我大炮的爸！” 方蛋蛋星星眼：“爸爸厉害，爸爸真牛，爸爸第一！” 很牛的爸爸方刚是下午五点多回来的。 他一进屋，灌一大口水，便对安小芸道。 “一进去她就主动交代罪行，确认故意伤害，我问过了，判一年以上三年以下，具体还没定。” 安小芸松口气。 这两天晚上她做梦都是李老太想害死她的眼神。 方刚摸摸她头发，语气意味深长。 “分家，也快了。” 六点，方家人下工。 陈翠花先一步回来，在厨房忙晚饭。 方刚把安小芸用过的碗筷放到厨房时，正好看见张大芳从屋里出来，一见他，扭头就想进去，却被方刚叫住。 他声音低沉微哑。 “二弟妹，你没有哥哥，却有两个弟弟，对吧？” 张大芳脸色一下就僵住了啊。 她转头，睁大眼，“大哥，你什么意思？” 方刚脸上的伤疤透出戾气，深邃双眸莫名森冷。 他扯起薄唇，“没什么，明天我去你娘家大队，买几个西瓜。” ！ ？！ 方刚去黄萍娘家的桃李大队买苹果，黄萍两个哥哥腿断了，他还把李老太送进牢里！ 他要去她娘家大队买西瓜！？ 还问她两弟弟？. 这是威胁吧？是吧是吧？！ 张大芳心情急转直下，危机感达到顶级。 她扭头冲着正屋的陈翠花大声喊，“妈！分家！” 气氛寂静，陈翠花攥紧拳头。 张大芳男人方二铁跑过来拽她，着急得直骂。 “张大芳你是不是疯了？这时候说什么分家？你是不是不想过了？！” 话说到这一步，张大芳已经不想退步。 她梗着脖子，涨红着脸，伸手指刚回来的黄萍。 “不是我不想过，是她！妈，大哥，铁子，黄萍她妈都想害死大嫂了，大嫂和她怎么可能过得到一起去啊！我也不想和这种女人天天碰面，必须分家！” 黄萍瘦弱的身体晃了晃，摇摇欲坠。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陈翠花，“妈……” 陈翠花黑着脸，“为着两个鸡蛋，你们闹腾成现在这样，行，分家！” 陈翠花是有点风风火火的性格在身上的。 分家，说分就分，她立马派出‘得力小将’。 “方学，方农，去把大队长找过来，主持我们分家！” “好呐！” 两娃跑得飞快。 事情到这一步，方二铁方三铜才看出她的决心，有些傻眼，他们还想挣扎一下。 陈翠花直接一句话问住他们。 “不想离婚就分家！” 方二铁方三铜：“……” 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 方二铁觉得张大芳压根没错啊，都是黄萍闹的事，惹大哥和妈生气。 方三铜呢，则是觉得自个老婆黄萍也是无辜可怜人。 是丈母娘有大病。 而且娶媳妇费钱，他大哥又不会像十年前那样帮他娶媳妇了…… 陈翠花冷哼一声，进院子。 “清点东西，分，今天就分得干干净净！” —— 半个小时后，方家的现有资产清理完。 大家齐聚堂屋。 陈翠花，张大芳方二铁两口子，黄萍方三铜，方刚高大身躯靠在门口。 除此之外，还有青山大队的大队长刘有良和妇联主任马秀芹。 气氛已经很僵硬，刘有良和马秀芹对视一眼，轻咳一声。 前者问，“陈婶子，你确定要分家吗？” 陈翠花瞟着张大芳和黄萍。 “她们为着两颗鸡蛋，差点害着小芸，大队长，再不分我怕老婆子我都要死在两颗蛋上！” 这还能说啥？ 直接说条件吧。 陈翠花利索道。 “屋子都跟眼前摆着，维持不动，一房两间，我一间，我跟大房过，所以厨房院子茅厕都归大房，你们两房自己修好前可以一起用， 老四方勺住县城，就不分家里的房子。” 这一点明摆的事，大家都没意见。 第二说养老。 “我跟大房，你们两房和老四一年给我五十斤粮食，八十斤粗粮。” 不算多，二三房也没说什么。 第三就是分钱、现有粮和票。 陈翠花把叠得整整齐齐的钱和票放在桌上时，屋内人除方刚外，眉毛都是狠狠一跳。 张大芳眼睛绿油油的。 黄萍和她男人方三铜忍不住站直了身体。 第8章 青山大队六霸 钱。 真多钱啊！ 到这一步，这个家以后是真的要散了。 陈翠花叹口气。 “生产队每年的分红，老四方勺工作后每个月给我五块，三兄弟出去帮人干活的工钱，还有一些平时卖点鸡蛋的杂项，凑凑巴巴都在这了，一共302块。” 302块！ 五等分，一家至少可分六十块四毛。 要知道现在鸡蛋五分一个，六十块可以买1200个鸡蛋！ 巨款啊！ 分家不亏！ 张大芳笑着讨好，“妈，咱家这么多人你能攒下这么多钱，真厉害，我以后要和你学习。” 陈翠花瞟她一眼。 “小芸早产受伤你们要赔偿，二房出10块，三房出20。” ！？ 一下砍掉六分之一和三分之一啊！ 张大芳和黄萍脸色不好看了。 前者很不甘心的理论。 “妈，大嫂早产和难产的事都是李老太做的，她都被送到派出所要判刑了！三弟妹是她亲女儿，她赔偿没毛病，但是关我什么事啊！” 要她赔偿，她不服！ 陈翠花冷冷一眼看过来，她冷笑。 “你觉得和你没关系是吧？都是一家人，你知道你大嫂临盆在即，却放纵李老太冲进她屋子，而且明知道里面情况不对，还躲得远远的！” “啪！” 陈翠花猛拍桌子，伸手指着张大芳，掷地有声。 “李老太是故意伤害，张大芳，你高低也是个见死不救！你说你该不该赔偿！？” 张大芳吓一大跳，嘴唇颤颤巍巍。 她心虚了。 她飞快往方刚那看一眼，男人脸色难看，疤痕可怖。 买西瓜…… 张大芳连忙道。 “好吧，妈，我答应赔偿，但是十块也太多了吧！小虎和小凤马上开学念书，要交学费，我们砌厨房，茅厕，买锅也要花钱。” 陈翠花露出冷笑，“不答应，那就不分，去上工。” 张大芳：“……” 都看到钱了，让她怎么忍得住不要啊！ 她男人方二铁倒是傻乎乎的，“不分，妈说咋样就……” “妈！”老三方三铜打断，“我接受赔给大哥大嫂二十块。” 方刚的这两个弟弟，老二方二铁憨厚老实勤恳，听老婆话。 老三方三铜就属于上工上半截，整天招猫逗狗，不管家里事的混混。. 此时的他脸上一片真挚和感激。 “大哥以前养过我，我记得他的恩，大嫂嫁进来对我们也好，这次的事萍子她妈确实做错了，多的不说，妈，大哥，我愿意赔20！” 黄萍站他旁边咬了咬唇，没说话。 他们三房这么表示，二房还能说什么？ 方二铁大男人不能背信弃义啊！ 张大芳为着不让方刚买西瓜，也必须在今日分家。 于是，钱就算清楚了，二房拿五十块四毛，三房拿四十块四毛。 凭空少了钱，张大芳和黄萍都不太提得起精神。 当然，拿到钱就好了。 之后，方家的粮票、布票、大米、小麦、红薯、南瓜等东西都分得七七八八。 一切分好，也写好，刘有良写好单子，让几人依次摁手印。 以此为据，老方家这大家，彻底分裂成四个小家。 大队长和妇女主任离开后，陈翠花甩下这一屋子人，去安小芸房间，把钱和票交给她。 “一百五十一块和票，小芸，都给你。” 安小芸吓一跳，忙推拒。 “妈，你给我这么多做什么？每一房都分到这么多吗？” 她看向走到门口的方刚，眼神询问。 方刚轻摇头，无奈。 “他们倒是想有这么多，让他们想着去吧！”陈翠花话语里是带着怨恨和气恼的。 但面对安小芸时，又柔和几分，耐心解释。 “一家分六十块四毛，我分的都给你，还有他们二房害你这次早产的赔偿，拢共这些。” 安小芸明白了，但不肯接。 她莹白如玉的一张脸诚恳。 “妈，分家后要是没你，我和刚哥过不好日子的，所以你要是不来，我还要带着孩子们去跪着求你来，你就帮我们当家嘛，钱都给你收着。” 陈翠花一共四个儿媳妇，她最喜欢的就是安小芸。 大气、真实、好心肠、有文化，是个好妻子，好妈妈，更是个好儿媳妇。 陈翠花知道她不是说假话的虚伪人，也没继续推钱，而是叹口气，握着安小芸的手感慨。 “小芸，你们五个孩子还小，他们为分家折腾的这些事，是缺德，唉。 早知道他们会这样，当年我就扔大山里喂狼，也不至于让刚子辛苦那么多年，说到底，是我对不起刚子啊！” 安小芸连忙劝慰她，“别说这样的话，妈，你也不容易。” 不论在哪个年代，一个寡妇，还是欠债的寡妇，拉扯四个孩子都是不容易的事。 怕气氛越伤感，安小芸忙道。 “妈，别说这些话，我们是一家人，以后还要辛苦你，大炮他们皮得很，好好也还小。” “应该的应该的。”陈翠花摇头，又坚定。 “我这把老身体一定会撑着帮你带大好好，行了，忙活一天，饿了吧，我去给你热鸡汤，等着。” 安小芸：“……”忙活一天的不是她啊。 陈翠花利索出去后，方刚走到床边，脸上有丝挫败。 “还好有你，我不会说话。” 安小芸忍不住笑，“所以妈过来想把钱给我，都不和你交代。” 方刚深邃双眸露出坚定，“最好一辈子如此。” 夫妻俩说着话，门外，四个男孩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方大炮洋洋得意，“妈！我们捉到1大鱼2小鱼3虾米！” 方学关心重点，“妈，分家了吗？” 方农蹦蹦跳跳，“妈，老妹儿！哥哥回来啦。” 方蛋蛋直喘气，“呼呼呼……” 等他们红着小脸跑进来，看见方刚在屋里，才稀稀拉拉的补上。 “爸。” 方刚：“……嗯。” 这时，安小芸笑眯眯通知，“分家了，以后奶和我们过。” “欧耶！”方农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奶带我们打架，誓当青山大队六霸。” 安小芸和方刚：“……” 后者问，“你们加上奶不是五个人？” 方农震惊，“爸，还有妹妹啊！你怎么把她忘了！大队长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方刚嘴角抽了抽，“好好才出生两天。”你就算计上带她打架了。 方农嘿嘿嘿直笑。 这时，方蛋蛋缓过气，举起手。 他小黑脸满是兴致勃勃。 “爸，妈，分家以后我想在厨房做饭！” “不行。”方农第一个拒绝，“你馋死了，你会偷吃的。” 方蛋蛋委屈，“二婶也偷吃，她说，她说厨子不偷，五谷不收。” “反正你不可以，你明天去捡柴，捉虫……” “呜。” 四个儿子都在，气氛热热闹闹的。 安小芸和方刚对视一眼，眉眼间都是满足。 分家很好。 他们有自己的幸福生活。 与此同时。 方家二房。 张大芳坐在床上数钱，她眼睛发直，嘀咕。 “……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 旁边站着她儿子方虎和闺女方凤，都眼巴巴的。 前者咽口水，“妈，我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也没见过呐！”张大芳美滋滋的，又生气。 “要不是你们奶偏心，我们还要多十块！” 方二铁坐在门口抽叶子烟。 烟雾缭绕中，他脸色很不好看，闷声道。 “别说了，分家不是时候，出门我会被戳脊梁骨。” 方二铁就是事前听张大芳的，事后怎么想怎么不对。 他大哥方刚对他们兄弟不错，现在他家没啥压力，他大哥家压力重重，他们就窜动分家？ 方二铁越想越不对，越想越愧疚。 张大芳把他吃得死死的。 “我不管，反正分都分了，我就要当家做主，明天我回娘家让我大弟二弟过来帮我们垒墙，先把厨房和厕所做起来……” 她喜滋滋安排，享受‘独立’的自由感。 甚至放话，“明天妈买肉吃！” 方虎和方凤都高兴得很。 唯有方二铁坐在门口，唉声叹气。 他们家对面的屋子内，方家三房，却只有一个人高兴得起来。 方三铜。 第9章 保护好老妹儿 二房张大芳数钱，三房方三铜数钱。 他食指沾点口水，‘咻咻’数得飞起，眉开眼笑。 旁边黄萍和三个女儿看着他，脸色格外一致：丧。 方三铜一抬头，吓一跳，骂骂咧咧。 “干啥啊，看你们这晦气脸，现在咱家有钱了，高兴点行不？” 黄萍一脸担心，“我妈为了我们分家的事，要坐牢了……” 方三铜撇嘴，“谁让她害大嫂的，活该。” “你！”黄萍攥紧手，双眼红通通的。 不管怎样，那是她妈啊！ 这时，方三铜抽出一张十块给她。 “行吧，把这钱补贴给你嫂子，你嫂子肯定满意，至于你妈，在牢里多好，有吃有喝还不用劳动。” “对了，给你两块，找人把厨房和茅厕弄出来，剩下的放我这。” 说着，方三铜就解着裤子往外上茅厕去。 黄萍垂眸，一双眼死沉死沉的。 从头到尾，她只是为了不养大房的五个孩子，想分家，所以借鸡蛋挑起纷争，让她妈过来和二嫂吵，骚扰大嫂。 吵得厉害了，大家都烦，婆婆就会分家。 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家是分了，责任却在他们这房，她妈甚至蹲大牢。 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 分家的第一天。 陈翠花五点就起床，给安小芸熬上猪蹄黄豆汤，再做南瓜粗面饼、绿叶粥、炒一点南瓜藤上的嫩叶。 后面这些是方刚和四个男孩的早饭。 等忙得差不多，陈翠花在门口小声和方刚说一声，就带着饼子去城里了。 她得去盐厂找一趟老四方勺，说分家的事，再把分下来的钱给他。 方刚是六点刚过被叫醒的。 他悄悄的搜罗一堆衣服，好好的尿布，洗干净晾上。 回来就将陈翠花准备的饭菜摆在屋子里，叫醒儿子们，让他们洗脸刷牙，过来吃。 当然，安小芸仍然是下奶汤。 七点，生产大队的上工时间，方刚先走一步，临走前还给四个儿子交代一任务。 割猪草和捡柴。 前者是陈翠花的工分任务，后者是家里要用的。 方大炮拍胸膛拍得邦邦响，“爸，你放心，包在我们身上！” 等方刚先走，安小芸就见方大炮利索安排。 “我和三弟去割猪草，二弟和四弟在家看着妈和妹。” 二弟喜欢搁家看妈的书，四弟太小而且太皮，方大炮只能带机灵的三弟啦。 其余三娃都没意见。 方大炮背着竹子编的小背篼，方农挥舞着镰刀，浩浩荡荡的出发。 “行了。”方学叫停舔碗底的四弟。 “我收碗，你扫地，算了，你坐着，你没轻没重，笨手笨脚，灰尘溅着妈和妹咋办。” 方蛋蛋意犹未尽，“二哥，我想收碗。” 他盯着安小芸喝过猪蹄汤的碗。 他想舔。 方学无情冷漠，“屁股贴凳，别动。” “……哦。” 真可谓一个词：井井有条。 安小芸拍拍怀里的小女儿，忍不住露出笑。 “好好啊，看见了吗？你们哥哥好棒棒，妈和你都要享福了。” 方蛋蛋站起来，稚嫩的黑脸满是理所当然 “当然呀，妈，哥哥可不是白当的！我们要保护好老妹儿！” 老妹儿…… 安小芸轻咳两声，“叫小妹。” 方蛋蛋噘嘴，“哦。” 旭日东升。 整个青山大队队员们都热切的忙活起来。.. 但总有那耐不住枯燥的，嘴里喋喋嚷嚷。 西边半山上，方大炮和方农正勤奋的打猪草。 突然！ 他们听见不远处负责除农田草，种花生的一群妇人在说他们家的八卦。 “方家真分家了，今早黄萍和张大芳都回娘家，张大芳更是夸张，走路带风，头扬得老高，眼睛朝天。” “该她得意，咱大队没几个儿媳妇三十出头就能当家的，都被婆婆压着，她是命好啊。” “那可不，她儿子女儿还有三房那几个丫头，都是刚子养大的，也就是刚子和安知青脸皮薄，抹不开脸，要是我非得让他们给钱。” “啥啊，方刚是大哥，照顾弟弟那都是他应该做的，要我说，都赖安小芸太能生，五个孩子啊！啧，我要是张大芳早就闹分家，才不帮别人养儿子。” 此言一出，几个女人都惊讶望着说话的女人。 待看见是谁，又不奇怪了。 因为此人是尹六婶。 她年轻时和陈翠花有旧怨，是宿敌。 当年安小芸刚下乡，她先看上，替自己的瘸腿二儿子何二柱求娶安小芸，被拒绝。 结果安小芸嫁给了方刚，两胎四儿子。 尹六婶恨啊，因为她儿子还单身！ 后来安小芸更牛，当上大队小学的老师，怀上三胎，现在儿女双全，成功分家。 尹六婶怎能不酸？怎能不气？ 她恨恨拔草，斩钉截铁的预言。 “走着瞧吧，陈翠花一老婆子，安小芸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方刚更是空有一身力气的凶汉，分家后他们带着五个娃，日子铁定过不下去！” 其余女人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她们身前突然传来小男孩兴奋的声音。 “六婆，你这么关心我们家的吗？！” 几人望去，发现是方刚和安小芸的大小子和三小子。 刚才说话的是三小子，方农。 他拿着镰刀，快步走到尹六婆身旁，仰着小脑袋，满脸感激。 “六婆，你太好了，你怕我们家吃不饱饭，让我们去你家吃，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和我奶是好姐妹，会帮助我们家的！” 尹六婆瞪他，“你胡说什么呢？谁要请你吃饭？还有，谁和你奶是好姐妹？” 是大仇人还差不多！ 方农掷地有声。 “你呀！六婆，我和我大哥都听见了，你说我妈弱，我奶老，我爸凶，养不活我们，你别担心，我晚上就带我大哥二哥四弟去你家里吃饭，哦，对了，还要叫二柱叔，三柱叔别干活啦。” 尹六婆燥得脸红脖子粗，她身体都微微发颤了。 “你，你说什么？！” 方农歪歪头，一脸天真样。 “不是六婆你说的吗，大哥养弟弟是应该做的，大柱叔是你的大儿子啊，他养两个弟弟，二柱叔和三柱叔就可以玩啦。” 围观的女人们都忍不住笑。 “是啊，六婶子，你家大柱也要养全家了，不知道你大媳妇闹不闹分家唷。” “二柱三柱命真好啊，摊上这样的亲妈。” 第10章 奶我要吃好的 ！ 尹六婶气得浑身直打摆子。 真要让消息传出去，她两个儿媳妇不得闹翻天？！ 说不定也要分家！ “胡说八道！”她厉声打断，甩开方农的手，戳他额头，恨恨道。 “我不是这意思，方农，我在骂你们家要活不下去了，你是傻子吗？你听不出来啊！” 方农借着力道，后退几步，‘啪’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不敢置信，眸中带泪，“呜！痛！” 方大炮冲上来，“你干嘛打小孩啊！我三弟才五岁！” 尹六婶一口气都要上不来了。 “我……我没打他！你碰瓷都碰我尹六头上了……” 她只是轻推一把，他压根没受伤，装什么装！ 她上前要揪方农起来看！ 方大炮急得直喊。 “你做什么你做什么，你还想揍我三弟不成！救命啊！” 这下，其他围观的人看不下去，纷纷拦在中间。 “尹六婶，你这就过分了吧，怎么能对小孩动手？” “他才五岁啊，你和陈大婶不和，也不能欺负她孙子吧。” 尹六婶张着嘴，连辩解都无力。 这时，方农眼尖，瞟见什么。 他腿一蹬，眼一闭，直接晕过去了。 “三弟，你怎么晕倒了？天啊，三弟！” 正好，生产队大队长刘有良巡查到这边。 见状疾步走近，皱着眉头问，“发生啥事了？” 不等尹六婶喊冤，旁边人你一嘴我一嘴忙道。 “尹六婶说老方家分家了大房活不下去，方农误会她要请他们兄弟吃饭，结果尹六婶不干，就推他啊，把人给推晕了。” 大队长看向尹六婶，尹六婶急得不行，辩解。 “我只是轻轻推他……” “也就是说承认推了是吧？你怎么忍得下心！”大队长恨铁不成钢。 “他还是个孩子！” 尹六婶：“……我……” “行了。”大队长安排。 “大炮，把你三弟送去黄郎中那看看，六婶，你帮他们打猪草，送到方家去，对了，方农治病花的钱，回头从你的工分里扣。” ？！ 她只是嘴炮几句，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尹六婶欲哭无泪，追在大队长屁股后面好久，想挽回也莫法。 另一边，方大炮背着方农，窜得飞快。 两兄弟到黄郎中家再演戏，成功骗得补充营养的二两白糖。 回去的路上。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0_2. c_o_m 两兄弟并排，走出六亲不认的嚣张步伐，高兴得快飞起来。 “真爽啊，有人帮着干活，还能有白糖！这值一毛四呢。”方大炮感慨。 “三弟，你真聪明，都是你想的主意！” 方农摆摆手，“是咱俩配合得好，嘿嘿，让她说我们家坏话！下次咱换个办法坑她！” 方大炮睁大眼，“你还有其他办法？三弟，你咋这么机灵！” 同样都是妈生的，他咋就这么笨捏？ 方农理直气壮，“大哥你力气大，跑得快，已经比四弟好太多了！” “对，四弟笨、没力气，还不喜欢看书。” “就是！走，大哥，我们回家热菜吃午饭吧！” “好呐！” 兄弟俩对四弟的‘废物’达成一致，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家。 路上，他俩遇到三房的三朵花吃力的拖着柴。.. 他们一秒都没犹豫，蹦蹦跳跳的走了。 三朵花看着两弟弟愉悦的背影，心情低落。 二花满脸难受，“要是没分家，大炮肯定会过来帮我们，他力气可大了。” “已经分了，外婆还差点害死大伯母。”大花务实，费劲拖着柴，“走吧。” —— 这天下午三点左右，陈翠花从县城回来了。 她左手一大包，右手还是一大包，一路满脸笑，被人问也坦诚。 “给我儿媳妇补身体的！补好了让她为大队服务！” 快到家时，陈翠花迎面撞见宿敌尹六。 尹六一脸愤愤不平，“陈翠花，你挺会教孙子的啊！” 竟然坑她！ 陈翠花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不耽误她无脑站孙子。 她白尹六一眼，“我确实会教孙子，还用得着你说？” “你！”尹六气恼，“行，让你得意几天！” 陈翠花风风火火走过她身边，气焰嚣张。 “呸，我得意的时间还久得很，要你管，你有空还是管管你家单身汉吧！” 尹六：“……！” 她今年一定要让二柱娶到老婆！再生六个娃，压下老方家！ 这边，拎着两大包的陈翠花又撞见张大芳了。 张大芳的两个弟弟过来帮忙砌厨房和茅厕，所以她今天没去上工。 瞟见陈翠花鼓囊囊的袋子，张大芳眼蹭的一亮，大步走近。 “妈，四弟给我们送什么好的回来了？” 以前陈翠花每次去县城，当晚全家必定吃肉，孩子们还有大白兔奶糖分，偶尔甚至还有水果罐头和麦乳精！ 张大芳很期待的上前要帮忙拿。 陈翠花灵活闪躲，骂骂咧咧。 “干啥干啥，你还学会抢老婆子东西了！张大芳，你给我站好！” 张大芳原地一呆，委委屈屈，“妈。” “别叫我！”陈翠花气。 “咱分家了，方勺孝敬我和他大哥的东西，没你的份！他可不会像某些男人一样，是听老婆话、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往这边走的方二铜立马心虚，拽住张大芳。 “你干啥呢，怎么能问咱妈要东西，咱不是分到钱了吗？你去买供销社买点肉和糖啊。” 张大芳生了一肚子闷气！ 占不到便宜，心痛！ 她看见在角落里洗衣服的女儿，喊她过来，压低声音。 “去，把你哥找回来，说他奶买好吃的了，让他去要。” 小虎是长孙，他去要，就不信张大芳不给！ 安小芸屋子。 当着安小芸和四个男孩的面，陈翠花从大袋子里往外拿好东西。 “麦乳精，大白兔，猪肉，排骨，糖水罐头……” 其他人都还好，方蛋蛋的牙齿都要兜不住口水了！ 好馋好馋！ “出息！”陈翠花恨铁不成钢的嫌弃，手却利索的剥开奶糖塞到他嘴里。 “吃吧吃吧。” 她给另外三个男孩分三颗，再给安小芸抓一把。 安小芸忍不住笑，“妈，我又不是小孩。” 陈翠花直接放她枕头边，“关小孩啥事，馋了就吃，东西多着呢，没了我下次再去买。” 她收拾东西，往安小芸屋内的柜子里放。 这时，方虎大汗淋漓，直接冲进来。 “奶！我要吃好的！” 他盯着大炮四兄弟嘴巴看。 第11章 妈我要拉裤子里了 四兄弟立刻往后退两步，满脸警惕，随时准备打架。 陈翠花脑袋一动就知道是张大芳捣的鬼。 她生气，又不能真不给大孙子。 “去，端碗，我给你舀麦乳精，两个碗，小凤也有。” 方虎扭头就冲外喊小凤，让小凤跑腿。 没一会，兄妹俩各自端碗回房，用热水冲。 方虎急着出去和小伙伴摸鱼，不顾烫，喝完就跑。 而小凤蹲在旁边守着，满脸都是期待。 只是，张大芳进来，闻见味，眼睛一亮。 “麦乳精？你哥喝了吗？” 方凤点头。 “你奶真大方，你个丫头片子有。”张大芳咽口水，“我喝一口。” 她端起碗，咕噜咕噜。 方凤睁大了双眼，“妈！” 张大芳放下碗，只剩浅浅一层。 她眸中泛泪，张大芳却不以为意，拍她后脑勺。 “我就喝一点点，剩下的都归你，喝吧。” 一点点…… 方凤委屈的哭了。 六点。 大队下工。 方刚一回来就洗漱换衣服，这才去房间抱小闺女。 他已经是五个小孩的爸爸，照顾小孩得心应手。 这会，他正满脸温柔的颠着闺女哄睡觉。 门外，方农跑进来，不满的放话。 “我不干净了！” 安小芸和方刚吓一跳，前者问，“咋了？” 方农生气，“二婶和方虎霸占着茅厕不出来，我就去外面尿尿了！” ……去外面尿尿就叫不干净啊？ 夫妻俩对视一眼，脸上都是笑意。 “应该是吃错什么拉肚子，”安小芸摸摸儿子脑袋。 “奶和哥哥弟弟都在厨房，去帮忙吧，要吃晚饭了。” “好呐。” 大房今晚又吃肉。 安小芸吃的是一碗陈翠花特意准备的滑肉汤，盐很少，下奶。 余下就是几个小孩吃得多些，方刚和陈翠花都有意识的让着他们吃。 这个饭吃得很焦灼，主要是外面张大芳和方虎在抢茅厕使用权，嘶吼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快出来！让我进去！” “方虎！” “妈！我要拉裤子里了！” 方家大房众人：“……”总觉得有股味道飘过来了。 方刚轻咳一声，“等他们的厨房和茅厕砌好，我砌一堵墙封起来。” 到时候他们从后面出门。 “行。”陈翠花没话说，她满脸嫌弃。 “山猪吃不来细糠，那两人喝点麦乳精就这鬼样。” 方蛋蛋眼睛发亮，“奶，我不是山猪！我想喝！” 方大炮顺手拍他脑袋一下，“吃你的饭！” 方学问，“二婶也喝了麦乳精吗？” “对啊！”陈翠花恨铁不成钢。 “那么大个人了，还是当妈的，抢小凤的喝，小凤那眼睛通红通红的，气得我刚才又骂张大芳一顿，可人家没啥，往茅厕一钻就不出来了。” 众人：“……” 这时，安小芸突然想到什么，她直起身，问。 “妈，麦乳精是你买的吗？” 陈翠花否认，“不是啊，是方勺给我的，白薇不是要生了吗？应该是他家里攒的吧。” 白薇肚子里怀的，不就是此本小说锦鲤吗！ 也就是说，麦乳精是锦鲤妈妈的口粮，他们这些炮灰喝了，就是拉肚子的命。 安小芸突然一阵恶寒。 她语气有几分迫切，“妈，只有麦乳精是方勺给的吧？没别的了吧？” 陈翠花摇头，“没啦，其他都是我在县城百货大楼和公社的供销社买的，咋了？” 几人纷纷望过来，安小芸能说什么？ 她说自己的猜测，大家肯定都不相信她。 她勉强一笑，“没事，妈，我喜欢喝麦乳精，你放我柜子里留着给我喝吧。” “好啊。” 因为这一出，安小芸情绪复杂，心情低落。 看来锦鲤依然是锦鲤，天道之女，好运气，任何人稍一冒犯都有代价。 她得仔细想想怎么避开她。 夜间，万籁俱静，陈翠花和大炮四男孩都回房去睡觉了，二房的张大芳和方虎还在拉肚子。 安小芸听着动静，心越凉。 方刚收拾好回房，见她这样，坐在床边，问。 “从知道麦乳精是从四弟那拿的，你就这样，小芸，怎么了？” 安小芸抿唇，望向他，“刚哥，答应我，以后千万不要占四弟一家的便宜。”M.. 方刚迷糊，“嗯？” “听我的行吗？”安小芸解释无能，只能苦笑。 方刚就不再多问，他点头。 “行，我们自力更生，放心吧，我会养好你和孩子们，还有妈，我和天朝联系了，他给我点活干。” 说着话，他想摸安小芸脑袋，安小芸拍开他的手。 “油，坐月子好几天没洗头了，什么活？你不能干乱七八糟的事。” 方刚无奈收回手，压低些声音。 “他有门路，找到一批废旧自行车，修了卖，我修好一辆，给我两块。” 前几年，有几位榕城大学的教授下放到青山大队。 方刚见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陆老师可怜，他搭把手就帮了不少忙。 陆老师过意不去，教他一些知识。 没想到，方刚有点天分，就此学会修自行车的一些简单技巧。 此时，安小芸有些担心，“这算倒卖吧，被抓到的话……” “我只负责修。”方刚安她的心。 “而且天朝说真的出事，也不会供出我，我相信他的人品。” 叶天朝的确值得相信。 安小芸想了想，“那你有空修吗？在哪修？” “白天要上工，吃了夜饭去修，天朝老家在隔壁生产队，自行车都在他家老屋里，我去看了下，问题都不是很大，有些刷刷漆，换个把手、喇叭就行了。” 可以说修一架给两块，是叶天朝特意让他赚钱的。 现在两块钱能买两斤肉了。 四目相对，安小芸松口。 “那你先试试，成就做，不成就算了，等我坐完月子去上班，你上工，我们还是可以维持生计的。” 维持生计是可以。 但他作为一个男人，不能让自己的妻子、母亲和孩子们只能勉强活下去。 方刚心底下定决心必然要好好修自行车，面上却不动声色。 “好，我们睡吧。” 安小芸不太得劲，她觉得浑身痒痒的。 酷暑天坐月子就是这点不好，不能出门吹风晒太阳，稍微过两天身上就汗津津的。 偏偏陈翠花不允许让她洗澡擦身，说老了不好。 安小芸不知道自己老了会不会好，但她现在就很不好。 还有二十多天，可怎么熬？ 她拽拽方刚衣袖，看一眼门口，小声道。 第12章 尽养畜生 “你帮我倒点水，我擦擦身。” 方刚迟疑，“你坐月子……” “真的痒，全是汗，我觉得我都臭了。” 安小芸噘着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刚哥~” 方刚心软，妥协，“等等。” 他出去烧水，兑水，端着盆进来，拧干毛巾给她擦。 夫妻俩连五个孩子都有了，但这样坦诚相对，安小芸还是觉得不太自在，扭扭捏捏的。 好不容易擦完了，方刚出去倒水，还洗了一个很长时间的冷水澡。 安小芸看着他咯咯直笑。 方刚躺在床外沿，手越过中间的小女儿，掐她仍不太有肉的脸。 “等出月子，有你受的。” 安小芸瞪他一眼，不凶，反倒眉目含情。 她闭眼睡觉。 —— 从第二天开始，方刚白天上工，夜晚去隔壁大队修自行车。 这事瞒不过也不能瞒陈翠花。 她知晓后，直叹气，还是觉得自己早年拖累方刚，要不然现在不能这么苦。 安小芸劝她一通，状似不经意的问。 “妈，四弟妹要生了，你要去县城帮她吗？” 陈翠花摆手，“不去，刚子忙，我怎么放心你和五个孩子在家，而且白薇她妈在，我可别去搀和了。” 安小芸若有所思。 完全避开四房是不可能的，因为陈翠花也是四弟方勺的亲妈，她只能见机行事。 没过两天，别的大队负责孵小鸡小鸭小鹅的养殖户来村里。 想养鸡鸭的村民们都去大队大坝的空地处登记。 各家的妇女们结伴过去，聊得热切。 快到时，村道上突然有邮局的工作人员骑着自行车过来，大家停步看去。 目前去公社去县城的交通都不便利，邮局的工作人员常跑各大队送信件，因此熟悉的人会让他帮忙带消息。 工作人员的车将将停在陈翠花身前。 他笑眯眯的报喜。 “陈大娘，方勺同志让我和你转达一声，他媳妇昨夜里生了，生了个女儿，名叫方小锦。” 陈翠花一愣，拍大腿，大喜。 “哎呀，真是个好消息，谢谢你同志，走，去我家我给你抓把糖吃。” “不必不必，”工作人员连忙推拒，说要去其他大队，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他离开后，围在陈翠花身边的人自然是开口贺喜。 “恭喜啊翠花，你家人丁兴旺得很！” “一个月得两孙女，以后要享福咯。” 平心而论，大家还是喜欢生儿子，且方家前几天亲家入狱和分家的事都不是好事，但谁都会捡着好听的话来说。 可就有那嘴皮子痒痒的人，不说点刺激的生活过不去。 尹六婶双手抱胸，支着下巴。 “丫头片子有什么可高兴的，两个丫头片子两张嘴，指不定就养不起呢。” 她声音尖锐刺耳，引人注目。 场面一静，陈翠花立刻看过去，冷笑一声。 “你不也是丫头片子一张嘴？喔，你比旁人多一张会说风凉话的破嘴。” 尹六婶气，“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也没说假话啊。”陈翠花抱胸。 眼瞅着这老冤家就快要打起来的样子，旁边人连忙扯开话题。 “咳，走走走，大队长还等着我们呢！你们咋打算的？” “现在养着正好过年吃，得多买几只。” “瞧你说的，我不去公社上班是我不想去吗？多买几只鸡也得有钱买撒！” 有人问琢磨中的陈翠花，“翠花，你买多少只鸡多少只鸭啊？” 陈翠花还没说话，落后两步的尹六婶又叨叨起来。 “有些人家里，吃饭的嘴多，哪有闲钱买畜生？肯定得精打细算咯。” 陈翠花有气就发，立刻怼回去。 “是哦，有些人家里，儿子娶不到老婆，吃饭的人少，闲钱多得很，尽养畜生。” 看热闹的村民没忍住：“噗！” 尹六婶：“……” 仙人板板！ 她手痒痒，想揍人了！ 这时已经到坝坝里，大队长在，说什么都怕挨批。 尹六婶忍，她隔空和陈翠花对视，两人眼里都是不忿。 出于这份不忿，两人定的小鸡小鸭都比预计的多。 陈翠花一回到安小芸房间，坐在板凳上就生闷气。 “哎呀呀，我猪油蒙心，定了五对鸭五对鸡，都赖那尹六，整天搁我面前给我气受。” 一对是两只。 就是十只鸭十只鸡。 安小芸劝她，“没事，妈，养得起。” 孩子们都在屋里。 方大炮拍拍胸脯，“奶，农农和蛋蛋不上学，可以让他们去捉虫喂鸡赶鸭。” 方学慎重点头，“如果做不到，就不给他们肉吃。” 方农和方蛋蛋同时后背发冷，随后方农立下军令状。 “保证完成任务，我带蛋蛋专门去尹六婆家附近去捉虫！” 陈翠花被逗乐，搂着最近的方蛋蛋直笑。 “好！还好我家崽多，会帮奶分忧，你们就去捉尹六家附近的虫，让他们家无虫可捉！” 方蛋蛋脸都涨红了。 干啥咧干啥咧，他一句话都没说，咋奶就热情抱着他欺负呢。 陈翠花又想起邮局工作人员报喜的事，立马道。 “对了，白薇昨晚生了个女儿，取名方小锦，就比好好小十天，我得去看看她。” 方农立刻追问，“有我们好好乖，有我们好好可爱嘛？” “我咋知道，我也没见过啊……” 坐在床上的安小芸有些走神。.. 锦鲤女主方小锦昨晚出生了啊。 这辈子她和方刚夫妻俩没死，四个儿子没成为孤儿，也就不是围着方小锦转悠的工具人，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一切暂时都很平静。 第二天一大早，陈翠花收拾好家里，给安小芸准备好一天的月子餐，端到屋里，吩咐方刚弄给她吃，这才大包小包进城看望四儿子一家。 天色未明，陈翠花带上院子门。 一转身，看见两个人影，她吓一大跳，后退两步，脱口而出的嘀咕。 “哈！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 人影之一上前，大声道，“妈，是我！大芳啊！” 张大芳？ 陈翠花气了个不轻，“故意吓我？咋地，前脚分家后脚就想让我死是吧！” 第13章 你好像越来越白了 “不是不是。”张大芳讪笑着解释。 “妈，四弟妹不是生了吗？怎么说我也是二嫂，我和你一起去探望下呗。” 结婚生子过寿去世，亲戚家都要走动的呀。 就连坐月子不能出门的安小芸，也给陈翠花钱，让她带礼。 陈翠花瞟张大芳一眼，没说话，她看向旁边那道瘦弱些的身影。 “你也要去？” 黄萍抿唇，“我不去，麻烦妈帮我带一下礼。” 她把两块钱塞给陈翠花，匆匆回家。 陈翠花和张大芳一起出发。 她们要先走四十分钟的小路到公社，再从公社搭一天三班次的客车去县城。 路上太安静，张大芳悄悄的。 “妈，你知道吗？这两天三弟早出晚归的，也不上工，都不知道整啥。” 自从两房把茅厕和厨房修好，方刚就利索砌墙。 一家从另一道门出去，平日里若不是蓄意，压根见不到其他两房的人。M.. 陈翠花瞅她，“不知道，咱也不知道你家那口子在干啥。” 张大芳嘿嘿笑。 “二铁还能干啥？他每天勤奋上下工，努力赚钱养家，就是总有人说他没良心，妈，你要是听见这些话可得理论理论啊。” “我长嘴是为了给你理论的？”陈翠花冷哼一声，拔腿走得飞快。 张大芳忙跟上去，嘴里仍是讨好。 “不是不是，妈，要不你看着二铁，劝他别在意别人的看法呗，他脸皮特薄……” “做亏心事就该薄！” “妈……” 说话间，两人身影逐渐消失在小路尽头。 陈翠花和张大芳到县城时，也不过上午九点多。 方勺已经去上班了，盐厂分配的房子里，只有白薇，她妈赵春喜，襁褓中的小女婴方小锦。 白薇很瘦，一张瓜子脸偏黄，但清秀。 她浅笑，打招呼，“妈，二嫂，你们来了。” “是啊，”张大芳笑眯眯的凑近，看她怀里的婴儿，吃惊，脱口而出。 “哎哟妈耶，这崽贼俊！” 张大芳不是乱夸，眼前的小孩压根不像刚出生两天的小皮猴。 她白白嫩嫩，有大眼睛，双眼皮，翘长的睫毛。 奇了怪了。 最近方家出生的好好，方小锦，一个比一个靓啊！ 她是不是该让二铁努力一下，再生个？ 张大芳眼睛发直，脑子走神，没注意到白薇和赵春喜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友善。 赵春喜上前两步堵在她面前，不让她盯小孩，嘴里嘀咕。 “小薇她二嫂，我比较迷信，你好好说话，别说那些不好的字，影响我们小锦成长。” 张大芳傻，“啥字？” 赵春喜瞪她一眼，“贼，崽。” 张大芳：“……” 得。 城里人就是讲究，她明明夸人好看。 算了，反正她也不是真为着夸小孩过来的。 张大芳往后走，眼睛叽里咕噜的转悠，嘴里大咧咧。 “一早上都在赶路，有点饿，有点口渴，头也有点晕，可能是老毛病犯了。” 陈翠花冲她翻白眼。 丢人现眼的。 讨饭讨到人家里来了。 她不爱在亲家面前训儿媳妇，白薇也是个脸面人，虽然不太高兴，还是告诉赵春喜。 “妈，把我的红糖鸡蛋给二嫂一碗垫垫肚子吧。”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四弟妹你真是人美心善，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大芳跟在不爽的张春喜身后转悠，硬是一副要占便宜的样子。 这边，陈翠花仔细瞅瞅最小的孙女，也不得不承认张大芳夸奖的话。 俊啊！ 不过。 好好长得不错可以说遗传父母，刚子和小芸五官都不错，但……方勺和白薇都很普通的长相，小锦却这么好看！ 陈翠花抚头发，喜滋滋，肯定是隔代遗传她的好基因！ 她年轻时可俊了。 白薇也是会看眼色的人，笑道。 “妈，小锦出生的前一晚，我做了个梦，她出生时也很奇怪呢。” “哦？” 白薇娓娓道来。 “我梦到很多鲤鱼围着我转，把一尾最漂亮的锦鲤送到我面前，然后小锦出生的时辰，天上有很多流星。” 陈翠花明白了，“所以你们给她取名叫小锦啊。” “嗯。”白薇低头，满是温柔。 “上天眷顾，我希望她幸运的度过这一生。” 幸运么。 陈翠花想起大儿媳安小芸，她说的是希望闺女能好好度过这一生。 好好的，和幸运的。 当妈的，说白了都希望孩子好。 陈翠花把思绪甩开，从兜里摸钱给白薇。 “对了，这是你嫂子们给你的礼金，你大嫂坐月子，三嫂分家后忙不过来，你想吃什么，让你妈买。” “我给你带了两只老母鸡，还有专门去收的土鸡蛋……” 婆媳俩离开白薇和方勺家，一出去，赵春喜就‘啪’一声关上门。 送客之意不要太明显。 张大芳抹一把嘴，轻啧。 “妈，你看，这房子还是我们家出一部分钱给四弟买的呢，他丈母娘就这么把你赶出来了。” 陈翠花拔腿往前走，“那你敲门让她还钱。” 那，张大芳不敢闹。 她灰溜溜的，“妈，你真是个好婆婆。” “要你说。”陈翠花快烦死张大芳。 但她还是太保守了，因为张大芳后面更让她心烦。 两人压根没走多久，张大芳肚子就咕咕叫。 她捂着小腹，一脸菜色。 “我得去趟茅厕，妈，你等我。” 一次，又一次。 她们差点赶不上回公社的客车。 在客车上更尴尬，张大芳肚子响，放臭屁，嘴上还想吐，惹得全车人都嫌弃的看过来。 张大芳可不孬，她忙道。 “放我下去，等我五分钟，我解决一下！” 陈翠花：“……” 早知道她带黄萍，也不和张大芳出门！ 丢了大眼！ 而张大芳在回去后也拉肚子，最后她摸着肚子痛恨。 上次是喝了妈带回来的麦乳精拉肚子，这次是吃四弟妹的月子餐红糖鸡蛋。 难道她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从陈翠花吐槽中知道这件事的安小芸：“……” 主角效应相当明显啊！ —— 1976年夏天的尾声渐渐过去。 八月底，安小芸终于坐完月子了！ 这天晚上，方刚按照约定，提前从隔壁大队回来，坐卧难安的安小芸眼睛一亮，立马道。 “快，刚哥，帮我烧水。” 出月子第一件事是什么！当然是痛快洗个澡！ 方刚无奈失笑，去厨房忙。 他必须答应，不答应的后果是他不被允许上床。 因为安小芸觉得自己臭烘烘的。 没多大一会，方刚把木盆抱进来，里面冲好温度适中的水。 安小芸一边起床，一边往外看示意。 “你怎么不出去？” “我出去，谁来看着好好？”方刚坐到床边，抱着刚醒的好好，大手轻拍。 他扭过头，“你洗吧，我不看你。” 安小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要洗澡！ 安小芸脱光衣服进木盆中，感受到被水包裹着，她畅快的呼一口气。 下一秒，她就觉不对。 安小芸睁开眼，发现木桶里的水在往外溢。 “啊！刚哥！” 她叫一声，方刚扭头，入目即是瓷白香肩。 他轻咳一声，“你继续洗，我来收拾。” 他把乖乖的好好放在床中央，走近木桶，拿铲子铲土盖水。 距离近，不仅能看到‘美景’，鼻尖还闻到好闻的味道。 方刚咕哝。 “小芸，你好像越来越白了。” “捂一个月了，能不白么，你往哪瞅呢，手，手拿开！” “我帮你。” 里面夫妻俩对话越来越私密。 而门外，方大炮将食指放在嘴巴上，示意弟弟们别出声，慢慢靠近门。 等陈翠花打扫完鸡窝回来，就见四个男孩穿着短衣短裤，小心翼翼的趴在门上，竖着耳朵，四张稚嫩的脸认真。 第14章 蚯蚓没有屁股有肛门 好家伙，崽子们都学会听墙角了！ “咳！” 陈翠花重重咳嗽，“干啥呢，方大炮！” 四男孩一激灵，纷纷站直身体，里面的方刚和安小芸也瞬间没了声。 “奶！”方大炮声音响亮的回答。 “我们在听爸有没有打妈！” 陈翠花老脸都要燥红。 人家小夫妻俩的‘打’，能叫打吗？ 她气呼呼，“打什么打？我才是想打你们！都给我滚去睡觉。” 四男孩不情不愿的踱步。 他们都听见妈让爸滚了，但是后面的，没听见！ “奶。”方农机灵，路过认真道。 “大家都说婆婆不如妈，你一定要当好婆婆，亮瞎他们的狗眼啊！” 陈翠花瞪他，“要不要我先当个好奶奶？揍你一顿。” “不了不了。” 四个男孩拔腿跑飞快，窜进屋，躺平睡觉。 这时，陈翠花想了想，决定当个好婆婆。 她走到安小芸和方刚门外，轻咳一声。 “小芸，刚子，今晚我带好好睡吧？” 屋里的安小芸红着脸，扭方刚手臂上的肉，愣是扭青了。 方刚倒吸一口凉气。 “不……不用，妈，我们带她，你放心睡吧。” “喔。”陈翠花不太自在的告诫一句，声音却分明小不少。 “悠着点啊。” 安小芸：“……” 等外面没声，她踢方刚，“都怪你都怪你，都说我自己洗了！现在妈都误会了！” ㈧_ ○_電_芓_書_Ｗ_ w_ ω_.Τ_Χ_t_零_2.c_o _m “我去解释一下？”方刚任劳任怨。 可一解释，妈肯定要说她迫不及待的洗澡。 安小芸瞪他，红彤彤的脸，眉目含情，“不许去，我睡了！” 原以为有这尴尬一出，睡不好。 结果洗一澡的威力大于丢脸的威力，安小芸入睡快得很。 等方刚收拾好木桶时，她已经睡得香喷喷的了。 方刚抱起睁着大眼睛转悠的小女儿，在屋里走动，压低声音哄。 “乖好好，我们说好，今晚不哭，行吗？让妈妈睡个好觉，真乖。” 小好好白嫩嫩的脸，大眼机灵，嘴角往上勾了勾，似是在赞同他说的话。 不过，不折腾妈，就折腾爸。 方刚熬了个大夜，黑眼圈分明。 第二天吃早饭时，陈翠花看着他，欲言又止好久。 方刚无奈，硬着头皮，“妈……” 刚开口，坐完月子的安小芸意气风发的上桌，“妈，早啊。” 陈翠花应声，看看她，再看看方刚，轻摇头。 “年轻大是不太好。” 刚子比小芸足足大八岁，身体不行啊！ 看来她得弄点什么给刚子补补。 贵的牛鞭和腰子买不起，韭菜和泥鳅还能想想办法…… 桌上的人都以为陈翠花在说她自己，没关注。 方学问安小芸，“妈，你今天要去干啥？” 被关一个月，安小芸想到出门就开心。 “要开学了，我得去学校一趟，妈，好好交给你了，我尽快回来。” 前两年，大队开办小学，从下乡知青们里选老师，工分给得足足的，因此大家都很踊跃。 安小芸凭实力中选，光荣当任青山小学的语文老师。 吃完早饭，方刚去上工，安小芸去学校。 夫妻俩在路口分开，安小芸就碰到好友——林曦月。 “小芸，你好像富贵了些。” 安小芸低头看自己：“……确实是胖了，你不用这么委婉。” 林曦月走近，秀气的面庞忍不住温柔的笑。 “说明你福气好，现在谁胖都是厉害的事。” 两人并排往学校走，安小芸问。 “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妈情况怎么样？” 她俩都是从榕城来的知青，从小在大院长大，父母以前都是教育系统的领导。 暑假时，林曦月在农场劳动的妈妈重病，她请假去了一趟。 林曦月点头，“挺好。” 她左右看看，确认没人，压低声音。 “我妈摘帽子了，上面让她回榕城任职，我看你爸妈也快了。” 安小芸眼睛一亮，“真的？恭喜你，那你要回去了吗？” 林曦月脸上闪过掠过一缕黯然，“不。” 妈妈虽然回城，但因为以前受苦的经历，大家都怕了，所以也不可能帮她周旋。 她还得在乡下熬。 “没事，快了。”安小芸拍拍她肩膀，一张稍圆润的面庞越发鲜艳夺目，眼睛更是在发光。 “小月，我们学习吧。” 安小芸终于想起来了，小说里，77年，也就是明年，会恢复高考！ 由于各种原因，这次高考不限年龄、不限学历，是个人都可以参加！ 当然，参加并不等于能上大学。 实际上因为十一年的停滞，第一届高考的录取率只有4.7%！ 旁边的林曦月不太明白，“学什么？” “高考会考的知识。”安小芸抿唇，语气肯定。 “听我的准没错，曦月，回头我和你细聊。” 说话间，两人抵达学校，远远看见其他老师和大队长。 安小芸大步走进，满脑子还是激动情绪。 高考，高考！ 她要抓住这次机会！错过就没有第二次！ 这边的安小芸想起关键信息。 另一边，方大炮和三个弟弟也遇到热闹。 为着过年有肉有蛋吃，今年队员们都养了鸡鸭。 大人们要上工，捉虫子喂鸡的事就交给家里闲着的孩子们。 方大炮四兄弟是孩子们里的捉虫小能手，他们将家附近的虫子捉个精光，进攻后山坡。 方农感慨，“大哥眼睛太尖了，有他路过的地方，蚯蚓都撅着屁股走。” 方学蹙着小浓眉，“三弟，你错了，蚯蚓没有屁股，它有肛门。” 方蛋蛋一脸兴奋，“凉拌蚯蚓，挺好吃！” yue…… 走在前面的方大炮小手握成拳，警惕道，“前面有动静。” 四兄弟并排蹲在半人高的草后，大眼盯前方。 只见四五个他们眼熟的小孩由黑土带领，一边骂一边扔石头。 “臭老九、坏蛋、烂地主……” “砸死你们！” “嗷呜~” 方大炮握拳，“他们在欺负牛棚的人。” 方农咕哝，“妈说牛棚的都是很厉害的老师啊。” “村里有些人觉得他们不是，当着小孩面骂老师，小孩有样学样。”方学懂事些。 他冷静批判，“愚昧。” 方蛋蛋发懵，“二哥，愚昧是什么意思？” 方学还真要解释，方大炮连忙打断。 “妈说大侠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要不要拔刀啊！” 方农机灵，摇头。 “不行，我们帮老师，下次黑土趁我们不在，还敢干，我们应该抢当老大，承包欺负老师的活。” ？ 第15章 你的肉也太老了叭 说干就干。 方大炮四兄弟浩浩荡荡的，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并排走出去。 只见，老师们用报纸糊的窗户被砸破了。 他们应该是刚锄地回来，满背的牛草被掀翻在地，东一堆西一堆。 两位头发花白，面容苍老的老师趴在地上，衣服散乱，像是起不来。 一看这，四兄弟就怒了！ 为首方大炮叉腰，方农叫叫嚷嚷。 “都让开！没看见我们大炮哥来了吗？！让我们来打臭·老九！” 黑土是尹六婆的大孙子，也是个黑壮黑壮的小男孩。 他很不满。 “喂，放炮的，先来后到，我们先来的。” 方学眼神锐利，声音很冷，“先来的就先滚！” ？ 黑土生气，“方家的，你们是不是想打架！” “打啊！”方大炮挽袖子，方蛋蛋马上把手腕粗的棍子递给他。 下一秒，方大炮曲起腿，膝盖一顶，棍子‘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哇！” “哇哦！” 黑土身后的小孩发出惊呼，黑土眼神也带着畏惧。M.. “你们竟然抢人打，可恶！” “抢就抢了，咋的。”方农恃哥而骄，昂着下巴，格外嚣张。 “再看见你们砸我们要砸的人，下次就让我大哥去你们家把你们掰成两截！” 黑土觉得丢面子，硬顶，“我爸妈不会看着我被欺负！” 方农哼唧一声，“我奶也不会，你爸妈打得过我奶陈翠花吗！” 黑土：“……”他奶也打不过啊！ 气死了！ 黑土带着人，骂骂咧咧的撤退。 他们走远了，地上趴着的老太太艰难爬起来。 “咳，你们等下再打行不行，我先把我老头扶起来。” 两个老人比他们奶老，身体也没有奶利索，被小孩打还不敢还手。 四兄弟心底充满同情。 方大炮随口道，“我们不打你们，你们自己起来吧，走了。” 两个老人一愣，没想到这几个小孩不是来打他们的。 老头突然想到什么，问。 “陈翠花是你们奶的话，你们爸爸是方刚吗？” “对啊。”方农应得快，“你认识我爸啊。” 陆志恒勉强笑笑，额头还有被砸的伤口，“嗯，他也帮过我。” 哇偶。 爸爸竟然这么乐于助人的嘛。 四兄弟站了站，看两位老人相互扶持着，坐在门槛上。 方大炮作为大哥，责任感强，还记得捉虫的事。 他看到一块大草丛，招呼方农。 “三弟，让二弟和四弟休息，我们去那捉虫吧。” 方农听话的跟着走了。 这时，老太太孟芳蕙从屋里找来草药，一边敷陆志恒的伤口，一边和方学方蛋蛋说话。 “你们来后山坡捉虫喂鸡？” 方学轻点头，“嗯，这里虫多吗？” 孟芳蕙笑笑，“本来不多，看在你们帮我们的份上，我可以让他们变多。” “啊？”方蛋蛋一脸懵，眼睛又发亮，“你们是神仙吗？” 方学拍他脑袋，‘啪’一声脆响，“四弟，不许封建迷信。” 方蛋蛋瘪嘴，“喔。” “哈，我们不是神仙。”陆志恒否认，忍不住笑，牵扯到伤口，龇牙咧嘴。 孟芳蕙忙解释，“就是有那么点经验，你们想听的话，我可以说说。” 她在下放前是生物学家，以前还留过学。 那些吸取知识的骄傲经历，却成为她的原罪。 闲着也是闲着，方学坐直小身板，“我想听。” 孟芳蕙随口便是洋洋洒洒的重要信息。 “喂鸡的虫子，最常用的三种是黄粉虫、蚯蚓、蝇蛆， 它们含有较高的蛋白质、脂肪、糖类等营养物质，繁殖快，容易饲养， 以本地的天气和条件，可以堆肥，在蚯蚓多的田埂边催生，三到五天便可收获……” 说到这，孟芳蕙卡住。 她说这么多，七岁小孩能听懂吗？ 她和丈夫对视，苦笑。 这时，方学蹙眉，“怎么堆肥？” 夫妻俩扭头看去，方蛋蛋仍满脸懵逼的可爱，憨憨。 方学却一脸认真，似是已经把她说的话听进去。 孟芳蕙迟疑了下，“你真要听我的，堆肥？如果被发现……” 方学也是有点仗奶欺人在身上的。 他冷静得很，“被发现了，我奶陈翠花会保护我。” 孟芳蕙和陆志恒：“……” 方学从孟老师这拿到清单。 他一个个念，“杂草，落叶，烂叶，粪便，草木灰，羊粪，泥炭……” 方蛋蛋听着就累了。 他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 “真的要去找啊？本来我们只用找虫，现在要找这么这么多！” ‘啪！’方农一巴掌拍他后脑勺。 “二哥说找就找，唠叨什么！” 作为三弟，方农崇拜大哥的武力，仰慕二哥的脑子，骄傲自己的机灵，就是不爽四弟的笨蛋和懒惰！ 方蛋蛋欲哭无泪，“好吧，三哥别打我，我要笨死了。” “本来就笨。” 四兄弟分头搜罗，一个个跑得飞快。 接下来的几天，到开学前，他们都在为此事奔波。 最后一天，他们终于在孟老师的指导下挖好坑，放好杂物，再埋好。 “这样真的能有很多喂鸡的蚯蚓吗？”方大炮不太相信，“要是没有咋办？” 孟芳蕙很骄傲的，她镇定放话。 “只要没人搞破坏，这里肯定有，要是没足够蚯蚓喂你们的鸡，你们把我的肉割去喂鸡！” 四兄弟：“……”不至于不至于。 唯有方蛋蛋还从实际角度考虑，他抿唇，“你的肉太老了叭……” 说完他抱着头赶紧跑，就怕被三哥打。 果不其然，方农的手没落到地，边追边骂。 “吃人肉犯法的！想都不许想！方蛋蛋……” 后山坡这片空间一时欢声笑语，孟芳蕙和陆志恒对视，他们脸上都是笑容，眸底却是恍惚和悲伤。 原本他们也该过子孙承欢膝下的晚年生活，但…… 哎。 不过，方刚的二儿子方学确实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融会贯通，理解能力极强，可以好好教导下。 得找个空和方刚说这事。 孟芳蕙和陆志恒惦记着好苗子方农。 安小芸却在几天的考虑下，目光瞄准方刚。 深夜，方刚给好好换完尿布，放到外面桶里泡着，回来听见安小芸的话，一张因长疤痕而凶横的脸就傻了。 “啊？你让我念书？” 第16章 挑大粪第一 安小芸在下乡前已经学习部分高中知识。 她相信只要趁着这一年时间搜寻书籍，勤能补拙的学习，考上大学不是梦。 但方刚幼时家穷，能跑时就要带弟弟，有力气后要上工做苦力养弟弟。 他的文化水平，吹破天就是个小学毕业。 让他再念书…… 此时，他一脸难色，“小芸，你班上很缺学生？我这么大块头坐进去合适？” 安小芸愣两秒，笑着瞪他，“我不缺小学生。” 她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 “明年要恢复高考，我们一起考，小月说的，你别说出去。” 爆炸消息总得师出有名。 安小芸对林曦月的说法是方刚好兄弟有关系，偶然听到的。 她们复习一下，多个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林曦月信了。 方刚自然也信安小芸，他只是不信自己。 “高考考的，我怎么可能学得会？小芸，你考，没有条件我也要创造条件让你去上大学，我相信你。”.. 安小芸恍惚感觉是她老父亲在说话。 她无语凝噎。 “我压根没想这些，我知道你信我，我也不可能考上大学就抛下这一大家子， 不过，你对修自行车很在行，真的可以试试考机械系，而且还有陆老师帮忙，是不是？刚哥~” 不甚明亮的光下，安小芸漂亮的脸坚定。 她握着方刚的手，语气慎重。 “先跟我学学，好不好？我们夫妻俩都是大学生，以后好好会很幸福的。” 枕伴娇妻的期待，摇篮幼女的骄傲。 一股浩荡之情在方刚胸腔中燃烧，他被蛊惑似的冲动，“好！” 安小芸满脸笑容，抱住他手臂，心满意足。 “嗯，明天学校报完名，我安排你和大炮学学一起补基础，现在先睡觉。” 方刚：“……” 他的水平和两个一年级的七岁儿子相当，真的可以考大学？ 第二天上午是青山小学秋季入学的报名日，安小芸作为老师，早早过去准备，忙活。 方刚去上工，农农蛋蛋去后山坡借口捉虫喂鸡，实则看堆肥。 于是方大炮和方学被抱着好好的陈翠花带来报名。 一路上，碰着的人都和他们打招呼。 “大炮和学学都要上一年级了啊？真快啊，对了，是你们妈妈教不？” “哎哟这小闺女真漂亮，白嫩嫩的，一点不像农村娃子，和安老师挺像的。” “亲妈当老师，大炮和学学不考个第一说不过去吧！？” …… 好的夸奖，陈翠花头昂得高高的。 “我宝贝孙女，随我，俊！” “对啊，我家小芸教五个年级的语文。” 听着不怀好意的，陈翠花语气不冷不热。 “是，我记得你老子是挑大粪的，你怎么没去拿挑大粪第一？” 众人：“……” 方大炮和学学兄弟俩对视一眼，眸底都是敬佩。 还是奶厉害啊！ 青山大队的适龄小孩不多，一年级一个班，一个班最多二十人。 一个上午，老师们忙完报名。 安小芸抱着书走出门，看见林曦月在往外张望。 她走上前问，“看啥呢？” 林曦月蹙着细眉，“小芸，你三弟妹家的三个小孩今天都没来报名，她们不读了吗？” 黄萍和方三铜的三个孩子，大花四年级，二花三年级，三花二年级，都是林曦月负责。 安小芸摇头，“我不知道，我让我妈问问，你先回去吃午饭吧。” “嗯。” 安小芸不是圣母，她这辈子都过不去之前黄萍和她妈为分家要害她的事，所以她压根不想和三房打交道。 只是她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黄萍带三花上工回家。 安小芸脚步一顿，对面三小孩拘谨的叫她。 “大伯母。” 安小芸‘嗯’了一声，往前走。 黄萍抿唇，跟上来，“大嫂，我娘判了两年。” “哦。”安小芸语气平静。 她觉得两年少，但黄萍一定觉得多。 话不投机半句多，有什么可聊的？ 但黄萍却追着她，眼底有一抹执着。 “我两个哥哥摔断腿要休养半年，娘家嫂子要照顾他们，要照顾小孩，又要上工，顾不过来，来问我要钱，所以我给他们钱，就没钱送孩子们去学校。” 安小芸内心一阵无语，她扭头看一眼三个女孩求知若渴的眼神，没忍住，强调。 “学费只要一块五。” 三房分家分到的是四十块六毛！不是四块六！ 从四十块六毛里拨出四块五给孩子上个学，很难？ 话未尽，但意思分明。 “哈，”黄萍直接笑了，表情偏执。 “大嫂你有大哥和妈护着，当然不觉得几块钱很重要，可对我们家来说，几块钱比读书重要多了！” 安小芸眉眼掠过不耐，扭头盯着她，字字坚定。 “我什么时候觉得几块钱不重要了？钱都很重要！但在我眼里，读书确实比几块钱重要！” 她指着三个女孩，扯唇。 “不读书，难道你想让她们将来和你一样，嫁个男人，生几个孩子，就这样过一生？” 黄萍扯唇，“女人不都是这样吗？难道你没嫁人，没生孩子？” 安小芸表情冷淡，反问，“我嫁人也生子，可你觉得我们一样吗？” 黄萍一怔。 当然不一样。 安小芸是知青，会做人也会做事，她前几年甚至拿到推荐可以去上大学，如果不是为了方刚和孩子们，她早就回去了。 留在大队，她也过得如鱼得水。 可她黄萍……好像永远离不开灶头和田里。 安小芸不想多说，她看着三个女孩的脸，说最后一句。 “黄萍，你自己睁开眼看看，你才是生她们三的妈，你若打定主意不让她们念书，谁也不能说什么，但也别怪她们以后会怨你。” 说完，安小芸迈步离开，背影都透着和以前截然不同的冷。 黄萍恍惚看好久，她回头，撞上三个女儿眼神。 三花年龄小，是三姐妹里最敢说话的，她眼神迫切。 “妈，我不想嫁人生娃，我想上学当老师。”和大伯母一样。 黄萍嘴唇动了动，“先回家，妈想想办法。” 三个女孩脸上迸发出希望。 与此同时，安小芸回到家，洗手，擦手，再从陈翠花怀里接过好好，喂奶。 一家子吃午饭，安小芸轻咳一声。 “妈，下午我和刚哥要去一下县城的收购站。” 第17章 蚊子提着灯笼 复习考大学需要书，现在的大环境，书是买不到的，只能去收购站碰运气。 明天就要开学，安小芸只能抓住这最后半天空闲。 陈翠花不知道原因，但无条件相信儿媳妇。 她关心的问，“你们走路去吗？” 路程遥远，又无班车，怕是回不来。 方刚一向沉默寡言，此时解释，“我和天朝借一辆自行车，今晚可以回来，妈放心。” 陈翠花这才点头。 吃完午饭，大家下桌子，陈翠花突然问方大炮。 “大炮，你是不是喜欢玩水？” 方大炮睁大眼，“是啊，咋了，奶！” 难道奶要给他一个美好的开学前下午！ 方大炮狠狠的期待了。 但陈翠花扯扯唇角，“喜欢玩水，那你洗碗吧。” 方大炮：“……”错付了。 安小芸和方刚走半小时路去隔壁大队。 方刚从一个偏僻屋子里推出一辆二八大杠。 他骑自行车，安小芸坐在后面，揪住他两侧衣服。 夫妻俩骑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县城收购站。 东西太多，四处乱堆，安小芸进去找书，方刚站旁边等。 中间，有个六十多岁左右的大爷费劲巴拉的推一车废弃品。 方刚不忍，上前帮忙。 大爷顿觉轻松，两人将推车上东西‘哗啦啦’倒出。 他直起身，擦着汗和方刚道谢。 “谢谢你啊，小伙子。” 方刚在妻子以外的人面前，都少言寡语。 他轻摇头，目光凝着在不远处躬身翻东西的安小芸身上。 大爷顺着眼神看了看，笑，“等人啊，来，进来喝杯水？”.. 他自顾自往前走几步，脚踢到什么，身旁几根手臂粗的木头带着旁边堆成堆的尼龙袋直往下坠！ 眼瞅着就要砸到老大爷的圆脑袋！ 方刚眼神微变，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扑上前，护住老大爷。 ‘啪！’ 清脆砸肩声混杂着噼里啪啦的大动静响起。 附近的安小芸被吸引注意力，乍一看，她脸色大变，边跑边喊，“刚哥！” 距离更近的收购站里出来个三十出头，挺着大肚子的短发女人。 她扶着腰，疾步走近，尖声大叫。 “干哈呢！混蛋！你放开我爸！” 方刚推开压在身上的木头和尼龙袋，闻言，起来的动作一顿。 下一秒，安小芸扶他，满脸担心，“没事吧？” 方刚镇定，“别担心。” 短发孕妇艰难弯腰，扶起老大爷，嘴里仍骂骂咧咧。 “爸，你哪痛？我马上叫公安过来！老天爷啊他怎么能来家里打人呢！” 老大爷白着脸，摆着手，颤着嘴，“不……不是……” 短发孕妇生气，“爸你又想息事宁人，你看他长这样就不是个好东西！公安同志一定关他坐大牢！” “你说什么呢！”安小芸沉着脸。 “事情没搞清楚凭什么骂我男人？” 老大爷攥着短发孕妇的手，终于说出个囫圄话。 “不是他打我！红英，不是他！” 季红英一愣，“啊？” 老大爷忙解释，“是这个小伙子救了我，不然我早就被砸死了，红英啊，你快和他道歉。” 季红英脸一阵白一阵青的，她尴尬极了。 不待她说话，安小芸轻哼一声。 “刚哥，以后可别冒着坐大牢的风险救人，不值得。” 此言一出，季红英沉默不下去了。 她能屈能伸，一脸歉意。 “对不住两位，我太心急才说出刚才那些话，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担心我爸，他以前被打……” 安小芸没有好脸色的打断。 “你担心你爸爸就可以劈头盖脸的骂人？那我担心我男人是不是也能泼妇骂你？” 季红英抿唇，讪讪道，“要是骂我能解气，你就骂吧，我受得住。” 安小芸：“……” 算了，她是个孕妇。 “算我们倒霉，走了。” 安小芸拉着方刚要离开，季红英眼尖，扶着腰追问。 “幺妹你们是不是来捡漏的？找到要买什么了不？” 一般来收购站的要么卖废品，要么捡漏。 这夫妻没有叫她清货，那必定是来捡漏的？ 安小芸步伐顿一下，板着脸还在生闷气。 方刚已经走过去，把安小芸刚着急丢下的几本书捡起，走过来，问。 “这几本多少钱？” 季红英本想说不要钱，算道歉。 但对上方刚看似平静实则坚定的目光，她抚着肚子，沉吟两秒。 “你们要找的是以前高中课本吧，我里面还有些，反正没人要，垫桌脚，都给你们，你们给我一块钱就行。” —— 难得来一次县城，夫妻俩从收购站出来，又去买些不要票的大白面馒头、糖、碎布头，这才骑着自行车回家。 天色渐晚，安小芸坐在后座，心中有气，嘴上停不下来。 “太过分了，她骂你不是个好东西，你怎么还能好端端和她说话！买她的书！要不是看她是个孕妇，我真想给她砸回去！” 方刚喉咙里溢出一缕轻笑，惹得安小芸掐他腰，气恼。 “干嘛干嘛，我说得不对？” “对。”方刚应得快，但话语却随风飘到后面。 “小芸，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觉得我这伤疤脸很正常，他们会觉得我是做过坏事的流氓和混混。” 从脸上有这长疤开始，方刚已经习惯大家对他的态度。 看见他压着一个老头，会误解他打老头，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安小芸遇一次，就生气一次。 “凭什么因为一条疤就冤枉你！我不管，你这么好，不能被误解，要是有下次，你一定不能被冤枉，直接打回去吧！” 方刚扯唇，“好。” 安小芸想想又觉得不对。 “不行，真打了不就要进派出所？你别打，你判断一下那人值不值得帮吧！” “好。” “喂，好什么好，不要什么都好！你仔细想清楚，听到了，方刚！” “嗯。” …… 方刚嘴上都应下，心里当然有数。 今天他被冤枉一次，被砸一下，小芸买到许多有价值的书。 这一局，值得。 夫妻俩骑自行车到隔壁大队，踏着月色回家。 安小芸去婆婆的房间看好好。 方刚看四个儿子的房间还有光，就过去看他们有没有睡觉。 结果正听见方蛋蛋委屈的话。 “大哥，二哥，三哥，好多蚊子啊，他们叮我。” 方大炮方农不稀得理他。 方学轻叹气，“你把煤油灯吹了，它就看不见你。” “哎，有道理。”方蛋蛋爬下床，把煤油灯吹灭。 方刚老父亲轻勾嘴唇，正要迈步离开，又听见方蛋蛋惊呼。 “惨了，蚊子提着灯笼来找我们了！” ？ 此言一出，在外的方刚顿住步伐。 里面快睡着的方大炮方学方农骤然睁开眼。 只见黑暗中，荧光点点，颇为好看。 方蛋蛋直往旁边方农身上扑，惊恐，“三哥三哥快掩护我，我细皮嫩肉的……” 方农气得踢他一脚，“傻子！是萤火虫！” 方蛋蛋：“……” 第18章 竹笋炒肉大刑 为庆祝方大炮和方学第一天上学，陈翠花特意在早饭时煮白鸡蛋，放在两大孙子面前。 她满眼期待，掷地有声。 “那些眼红咱家日子过得好的人都说大炮和学学要考第一，大炮，学学，咱不蒸馒头争口气，考给他们看！” 方学动作利落的分一半鸡蛋给四弟，自信答应，“好的，奶。” 方大炮把一半鸡蛋分给三弟，闻言却有几分犹豫，“我……我努力。” 努力的方大炮在上午就逃课了！ 因为课间，不用上学的方农和方蛋蛋跑来，站在校门外，蹦蹦跳跳的冲他喊。 “成了成了，大哥，虫成了！” 外人不懂，方大炮还能不懂？ 他们按照孟老师和陆老师的办法，堆肥成功了！ 他们有许多许多喂鸡鸭的虫子了！ 方农和方蛋蛋手牵着手，大步往后山坡走去。 多自由、多快乐、多幸福！ 方大炮眼红了，他也想拥有！ 所以他拔腿朝外跑。 守门的大爷早有准备，拦人，左跨右拦，死死拦住。 “回去，不许逃课！” 方大炮半蹲着身体，和大爷四目相对，毫不退缩。 他突然伸出手，攥住大爷肩膀，用力，将人举起来放到一边，随后拔腿往外冲！ ？？？ 守门大爷人傻了，他困惑挠头，“这娃力气咋这么大，还能举起我！” 方大炮人影都快成为一个黑点，守门大爷拍巴掌。 “哎呀哎呀，有学生逃课了，哪个班的哪个班的……” 旁边看热闹的学生们毫不客气的出卖，“是方大炮！安老师家的！” 安小芸知晓这件事时，正站在讲台上。 她下意识看向二儿子，“方学……” 话还没说完，孩子们突然站起，‘欧耶’‘回家’个不停。 安小芸手拍课桌，“干啥呢？坐好！” 胆大的黑土同学梗着脖子，“安老师，你不是说放学吗？”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c o m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安小芸板着脸：“……我叫方学！什么放学，方学，你哥呢！？” 方学站起来，俊俏的小脸蛋很平静。 “林老师叫我去办公室，所以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入学第一天，方大炮逃学，方学却在数学课上展现超高的算术天赋，因此，教导数学的林曦月让他去办公室，进一步考察。 安小芸很无奈，“算了，先上课，等方大炮回去，够他奶打的！行了，同学们，现在翻开书……”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孩子们回家吃午饭。 安小芸去办公室放书，被林曦月抓住，“小芸，你给学学补了多少课？” 方学正跟在后面等安小芸一起回家吃午饭，闻言，母子同时不解。 “没补课，咋了。” 林曦月一脸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学学加减乘除全会了，混合运算都懂，简单的应用题也会，而且他会心算，你跟我说没补过课？” 呃…… 安小芸看向方学，方学抿唇，“我妈没教过我，但是……” 他精致的眉眼有深深不理解，“很难吗？我看书就会了。” 安小芸和林曦月：“……”几乎自学完小学课程的数学，不难吗？ “啊。”林曦月突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 “怪不得大炮逃课，他肯定都懂，觉得坐下来听课没意思就跑了，我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安小芸和方学：“……”不，大炮是真不懂。 母子俩回家路上，安小芸摸摸二儿子脑袋，问，“学学喜欢数学吗？” 对妈妈，没什么不能说的。 方学仰头，点脑袋，“喜欢，很有意思，妈，我想看更多的数学书。” 安小芸一口答应，“好，妈给你找找，不过，妈之后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啥？” “先回家。” 他们到家时，正赶上方大炮、方农、方蛋蛋三兄弟提着一桶的蚯蚓，喜滋滋炫耀。 “奶！看我们多厉害！！” 陈翠花正抱着哭闹的好好哄呢，敷衍，“厉害厉害，去后面喂鸡鸭吧。” 她看见安小芸，忙着走近，“哎呀，可算回来了，小芸，快，好好要吃奶。” 安小芸接过好好，目光准确扫向大儿子。 等方大炮缩缩脖子，正要认错，又见她转头进屋去喂奶了。 陈翠花匆匆去做午饭，方大炮挪到方学身边，“二弟，妈是不是对我逃课很生气啊？” 方学老实，“没有，但妈有秘密。” 啊？ 好在安小芸的‘秘密’很快就揭晓了。 整整齐齐一家子的午饭后，安小芸拍拍手，吸引大家注意力，她隆重宣布。 “从今天开始，我们家要增加一位读书人！” 方刚端着碗的手一抖。 方大炮立马惊喜发问，“妈，你已经放弃我，打算只让二弟读书了吗？！可以的，超可以！我会好好捉虫子养鸡鸭！” 他们两兄弟都要上学，妈说只增加一位，不就是不让他上学了吗？ 安小芸瞪他，“不读书，想都别想！天塌下来你都得去读书！” 方大炮：“……那你是什么意思嘛。” 大家都不解的看着她，安小芸轻咳一声，手往右边一挥，介绍。 “新增读书人就是你们爸爸，方刚同志，妈，刚哥要跟我学习。” 陈翠花连带四个男孩瞳孔都睁大了！ 老天爷啊！爸爸/刚子今年三十六岁了啊！ 妻子眼神盯过来，方刚硬着头皮承认，“呃，是，我是自愿的。” 安小芸忽略他的不自在，拍拍手，冲方大炮和方学道。 “你们爸爸从基础学起，和你们的进度差不多，所以，你们三人要做我出的试卷，成绩最差的，就由陈翠花同学，执行竹笋炒肉大刑。” 方刚、方大炮、方学父子三人傻眼。 还要被打啊！ 陈翠花倒是乐呵呵的，“行啊，我干，刚子，你这岁数，可别让我找到揍你的机会哈。” 方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方大炮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乐，他握住方刚的手，讪讪道。 “爸，你应该不会学习吧，你救救我。” 对儿子，方刚也是不肯服输的，他甩开大儿子的手，“我会，很会。” 方大炮：“……” 他眼一眨，就想哭出声。 旁边方农方蛋两兄弟乐呵呵的，安小芸淡淡的一眼瞥过去。 “不要带着看热闹的心，等你们上学，依然还有这个规矩。” 两男孩一愣，方蛋蛋‘哇’一声就哭出来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怎么办啊？我是最笨的，我肯定要被打了……呜呜……” 第19章 再生个儿子 ‘新规’执行下，方家整体男性情绪陷入低沉状态。 陈翠花过来抱好好时，悄咪咪感谢安小芸。 “小芸，还好你没让我也学习，艾玛，我一看字，头就疼。” 安小芸：“……妈，你要是有想法，可以去参加扫盲班。” 陈翠花连连摆手，“不去不去，我老婆子，又用不上，学了有什么用？” “啊。”安小芸抿唇。 “有用的，妈，万一大炮、学学、农农、蛋蛋或者好好以后有出息，带领我们全家人进城，到时候你就是城里人，出门坐车买菜都要识字。” 城里人…… 她能当城里人？！ 陈翠花被安小芸画的大饼深深的吸引住了。 下午，安小芸带着大儿二儿去学校，方刚去上工，方农方蛋依旧冲后山坡。 陈翠花抱着好好，晃晃悠悠去了大队办公室。 大队的扫盲班由妇联操手举办，地点就在办公室空出的屋子，也是选的知青上课。 陈翠花抱着好好在屋外转悠，看似逗娃，实则竖着耳朵听里面动静。 另一边，安小芸在课堂看见方三花。 小女孩两只手交叠放在课桌上，黄黄的小脸蛋认真且专注。 安小芸顿两秒，继续上课。 结束后，她回到办公室问林曦月，“三花和她姐姐都来上学了吗？” “没。”林曦月从作业里抬起头，脸上有无奈。 “她们妈妈找校长申请贫困指标，校长考虑后，给一个名额，最终是三花来的。” 大队小学贫困生，不交一块五的学费，就能上学。 但若黄萍的三个女儿都能不交钱上学，队员们就要闹了。 安小芸第一想法自然是心疼大花和二花，她好像看到十几年前的方刚。 他也是为了底下三个弟弟，放弃读书机会。 黄萍和方三铜真就没法掏出三块钱吗？ 下午放学，安小芸匆匆回家，她接过好好喂奶。 同时正想着要不要和陈翠花商量，让陈翠花这个奶奶出面，交钱让大花和二花念书。 没一会，安静的隔壁院子突然传来张大芳吵吵嚷嚷的声音。 “……就是你女儿弄坏的还不承认！黄萍你怎么教的小孩！我不管，今天你必须赔我钱！” 安小芸抱着好好过去，看见黄萍和二花站在一边。 对面张大芳气势汹汹，盛气凌人。 陈翠花也刚过来，她沉着脸质问，“闹啥呢？” 张大芳跟找着救星似的走过来。 “妈，二花把小凤的书撕坏了，我让她赔，不过分吧！？这可是昨天才发的新书啊！” 二花梗着脖子辩解，“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看，她来抢，就撕坏了！” 张大芳睁大眼怼。 “那是小凤的书！小凤让你还，你就得还！不叫抢！” 二花泪眼汪汪的，伸手抹泪，可怜得很。 黄萍咬着牙不说话。 张大芳不肯善罢甘休，她冷哼。 “有些人尽闹着要分家，结果分家后连供女儿读书都供不起，真是丢人现眼！妈，你说是不是？” 陈翠花瞪她，“你可少说点吧。” 少说点，但没说她说错了。 陈翠花也是实在不明白黄萍鼓捣分家鼓捣出个啥。 张大芳强调，“少说可以，但是妈，她得赔小凤的书，小凤没书怎么上课，怎么考初中，有正式工作？！耽误小凤的未来，黄萍负得起责任吗！” 好家伙，越说越严重了。 陈翠花正要主持公道，二花绷不住，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呜呜呜我想看书，我没有学上，三花有，小凤也有，凭什么我没有，我也想念书，我不想在家里洗衣服烧火……呜呜呜……” 陈翠花、黄萍、安小芸为此动容。 但张大芳却心硬得很，她阴阳怪气。 “怪谁呢，还不是怪你爸妈，怪你不会投胎。” 黄萍情绪已到崩溃边缘，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脸色涨红，仍在死死忍着。 “二嫂……” 就在这时！ 方三铜从门外走进，打断僵局，他满脸喜色变为惊讶。 “咋啦，怎么都在这？妈，大嫂。” 二花冲上前，哭哭啼啼，“爸，我……我要上学！呜呜呜我要上学！” 张大芳抱着双手，撇嘴。 “她把我们小凤的书撕烂了，三筒，亲兄弟明算账，你们得赔钱啊。” 方三铜一愣，应得痛快，“好啊！赔，多少钱？” 他低头又冲女儿道，“二花，别着急，爸让你上学，明天就去！” “真的？”二花惊喜，想起什么，问，“那，那大姐呢？” 方三铜大大方方，“都去！你们三都上！” 他一副手里有钱的豪气模样，令院子里众人目光都扫向他。 包括黄萍。 不过接下来，方三铜的确问安小芸书的价格，赔了五毛钱给张大芳。 陈翠花离开前，望着方三铜的眼神格外复杂，她板着脸。 “有钱就算着点用，你是当爸的，别把自己一家人饿死。” 方三铜乐呵呵，“我知道，妈，你放心吧。” 此一出，安小芸只当三房的钱都由方三铜管着，没有多想。 但她们都不知道的是，方三铜回房后，打发三个女儿出去忙。 随后当着黄萍的面，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票子放在黄萍面前。 “瞧，萍子，我们发财了！” 黄萍不敢置信，错愕至极，摸钱的手都在发颤。 “真的假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不是。”方三铜嚣张狂抚额头碎发。. “从今天开始，我们三房就要过上好日子了！再等等，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咱再生个儿子。” 黄萍数着钱，不住点头。 “好，好。” 另一边。 晚饭后，方大炮、方农、方蛋蛋跑出去野了。 安小芸拿出自己出题的试卷，放到方刚面前，再叫安静看书的二儿子。 “学学，你过来，这就是妈要交给你的任务，监督你爸爸把这张试卷做完。” 她强调，“不许作弊。” 方刚：“……”他们夫妻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两分钟后，方刚浏览完全题。 他抬头，和方学四目相对，无言。 方学迟疑，“爸，你……全不会？” 第20章 我亲你一下 安小芸第一次给的试卷，是混合题。 从加减乘除的混合运算，到给字注拼音，文言文断句，以及一些从书上抄的理化基础题。 都蛮简单，架不住方刚一个不会。 方学报告此信息后，抱着好好哄的安小芸又抽出一张手写的试卷。 “做这个。” 这次，方刚会一些了。 方学站旁边盯着，看他停笔，眼神惊奇，脱口而出，“就这？” 都是基础题，他全都会啊！ 爸爸怎么一半都做不到？ 方刚：“……”丧了。 “咳。”安小芸过来收试卷，瞟一眼立刻道。 “刚哥和大炮的水平相差无几，属于同一起跑线了。” 方刚抬头看她，凶横的一张脸上全是委屈巴巴。 安小芸觉得好笑，又怕他打退堂鼓，不考大学。 她轻咳一声。 “学学，你把妹妹抱去给奶奶，我给你爸辅导下。”.. “好。” 方学小心翼翼的抱好好出去后，安小芸坐在方刚旁边，拿过试卷给他讲。 “这个就是除法，你是不是都忘记了？我教你，啊你还记得99乘法表吗？” 她抬头，才发现方刚双眸注视着她。 “小芸，我年龄大，记性不好……” 安小芸斩钉截铁的打断。 “就是因为艰难，所以考上大学才显得格外珍贵，以后大炮，蛋蛋和好好就没有借口不学习了，对不对？” 方刚叹气，“你怎么那么相信我可以考上？” “因为你是我男人啊！”安小芸毫不犹豫。 “你相信我，你根本不笨！你是最聪明的！不然我怎么会选择嫁给你？你以为我图你年龄大、图你不洗澡、图你脸有疤？？” 方刚：“……不是。” “自信点！”安小芸掐他脸，给他打气，同时脑子里冒出个好主意。 她凑近些，压低声音。 “这样吧，你学会一个新知识，我就亲你一下。” 方刚眼睛微亮，“真的？” 聊这些，他就不累了啊。 安小芸脸蛋微红，“嗯，但是不许懂装不懂，不许骗我！” 男人握住她小手，眼神坚定，“小芸，我永远不会骗你。” 结婚多年，孩子五个，安小芸依然还会为他心如小鹿般乱跳。 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所以，你会九九乘法表吗？” 方刚：“……不会。” “来学~” 安小芸给方刚开小灶，许以重‘吻’。 方大炮毫不知情，他仍然带着弟弟们疯狂玩耍。 这天下午，方大炮放学后去后山坡找农农蛋蛋，重新造好第二堆肥，兄弟三个才拖着顺便捡的柴禾回家。 快到家时，方蛋蛋吸吸鼻子，小黑脸满是馋样。 “好香，肉嘎嘎的味道。” 方农看着前边，疑惑，“二房和三房的小孩怎么都凑我们家门口了。” 三兄弟走上前，只见大花二花三花三姐妹手里各自捧着一个碗，碗里装着肉，旁边方虎和方凤在咽口水。 啊？ 三房小孩都吃得起肉了？ 方大炮三兄弟都很疑惑。 这时，方虎作为大哥的底气和嚣张让他放言。 “喂，赔钱货们，把肉给我！” 大花木讷，二花敢闹，她抱着碗往后退，一脸警惕。 “不给！你才赔钱货！” 三花抬着下巴，“坏哥哥！我喂狗都不给你！” 方虎生气，“我吃不着谁也别想吃！” 说着话，他高抬腿，去踢最近大花手里的碗。 大花惊呼一声，往后退，结果一屁股‘啪’的坐地上，碗里的肉倒在衣服和地上。 三朵花一脸心疼。 二花蹲下身把衣服上的肉捡回碗里。 “哼！”方虎得意，扭头回家，看见看热闹的方大炮三兄弟。 他抬头，“我吃不着，你们也别想吃。” 谁知，二花竟然走过来，把自己那碗完好的肉巴巴的朝方大炮三兄弟送来。 “大炮，学学，蛋蛋，你们要吃肉吗？” 她一脸期待，方大炮和方虎方凤都惊呆了。 方凤大喊，“二花，你为什么给他们！” 二花抿唇，“我就想给，你管不着。” 方虎气急，又想踢她，方大炮下意识往前一站，“不准踢！” 说起来，方大炮是弟弟，足足比方虎小三岁。 但方大炮能扛小学守门大爷的威风已经传出去，再加上他身形壮，兄弟多，配合强，方虎还真不敢随便动。 他气鼓鼓，“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揍你！” 方大炮压根不怕，他仰着脖子。 “傻逼才等，有本事你现在上，爸……哥哥教你怎么做人。” 方虎被激得几乎跳起来，旁边方凤拽着他。 “走，回家，妈叫我们吃饭了。” 兄妹俩分分钟没了人影，三朵花还瞅着方大炮三人。 二花一脸真诚，“大炮，农农，蛋蛋，给你们。” 蛋蛋咽口水。 他也不想低头的，但，是红烧肉哎。 方农坚定，“不吃。” 方大炮亦是，“不要。” 方蛋蛋舔舌头，“我……” 说时快那时快，方大炮和方农默契十足，前者拉住蛋蛋的手往家走，后者捂住他的嘴。 “你不馋，你不想吃，回家。” “‘呜呜……” 他想吃啊！ 方蛋蛋无助的流下泪水。 原地，二花看着自己面前的碗叹气。 “他们都不要，肯定还是讨厌我们。” 三花无所谓，“不吃就我们自己吃，这是肉哎，不能浪费。” 她喜滋滋回家开吃。 二花和大花在后面。 二花把碗里的肉朝大花碗里倒了些。 “大姐，吃吧。” 二房的方虎方凤回家闹要肉吃，大房的方蛋蛋也窜进厨房对陈翠花说要吃肉。 陈翠花忙着做晚饭，脚不沾地，置之不理。 方蛋蛋跺脚，馋得脸红。 “奶！我是个讲信用的小孩！” 陈翠花暂停锅铲炒菜，瞥过来一眼，“所以？” 方蛋蛋鼓起腮帮子，双眼晶亮。 “我说了我要吃肉，如果吃不到，我就天天说！” 陈翠花：“……你说呗。”反正又影响不到我啥。 “啊啊啊！”方蛋蛋坐地上，想使出绝招：打滚。 结果，陈翠花冷眼看来，他吓得打个寒颤，不敢动了。 只能委委屈屈的爬起来，搁旁边站着。 他如此，陈翠花反倒不忍心。 她一边挥舞锅铲，一边安抚小孙子。 “再等两天啊，马上过中秋，少不了你的肉，还有月饼呢。” 方蛋蛋眼睛一亮。 第21章 泥鳅补肾汤 农历八月十五。 传统欢聚节日之一，中秋节。 这会的中秋节不算法定节假日，安小芸和孩子们都不放假，所以陈翠花只能给三孙子四孙子下命令。 “你们这两天多去抠点泥鳅，奶要给你们爸做泥鳅补肾汤吃，当然你们也可以吃，就是要少吃点。” 听见这要求的是方农和方蛋蛋。 方农歪歪头，没多想，“行，我抠。” 方蛋蛋强调，“有我要吃的猪肉就行！” 两小孩拎着木桶出发，方农机灵。 “孟老师教我们养蚯蚓，说不定也能养泥鳅，我们去找她问问吧~” “好啊。” 结果他们爸爸方刚也在后山坡牛棚。 方刚和陆志恒说了他打算考大学的事，陆志恒考察他水平后，感觉非常难。 这时，方农和方蛋蛋蹦蹦跳跳，“陆老师，爸，我来了！” 两男人抬头，方刚疑惑，“你们来做什么？” 方农大大咧咧，“奶说要做泥鳅补肾汤，让我和四弟抠泥鳅，我来问问孟老师可不可以养泥鳅啊！” 陆志恒睁大眼，“补肾？” “对啊！”方·吃货·蛋不太满意。 “奶说给爸吃，我们只能吃一点点，爸，我们帮你抠泥鳅，你可不可以多买点猪肉？” 方刚：“……”他怎么不知道他需要补这个？ 陆志恒和刚出来的孟芳蕙都震惊看着方刚，目光不约而同的往他 方刚……他缩了缩腿。 他咬着牙，青着脸，想说点什么。 这时，陆志恒个老头子突然下定决心。 “你们父子帮我们，我们要知恩图报，不能看你们没老婆没妈，这样吧，补肾这事我帮不上忙，刚子，我帮你考大学！你是大学生，就没那么容易因为那啥不行被抛弃，我进去给你找书。” 方刚：“……”我谢谢你，而且我很行！ 孟芳蕙也一脸为难。 “蚯蚓是单向蚓目，泥鳅却是杂食性鱼类，饲养要求高，一时半会怕是不行。” 方农方蛋蛋一脸失望。 “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孟芳蕙和自家老头站一边，知恩图报。 她想了想，“其实，后山有一些栗子树，栗子也可以补……” 方刚起身，无情打断，“农农，蛋蛋，回家。” 陆志恒追上来，语重心长。 “讳疾忌医不得行啊，有病就要治，咳，刚子，我没适合你的书，过两天你再过来，我现给你编。” 回去的路上。 方刚停下，告诫三儿子四儿子。 “咳，奶说给我做泥鳅汤的事，不许在别人面前说，明白？” 方蛋蛋睁大眼，“那你买肉给我吃吗？” 方刚点头，“可以。” 他看向方农，方农到底聪明些，他问。 “对妈也不说吗？我没有事情瞒着妈的，爸你想瞒着妈？” 方刚哽了一下，勉强扯唇。 “你妈不会问你这个，另外，她是对这件事最清楚的。” 方农若有所思，“喔，那我和四弟到底抠不抠泥鳅？” 方刚顿了顿，想了想，“抠吧，但是别说出去。” 他摸摸三儿子脑袋，“等你长大，你就明白了。” 方农叹气。 啥都要等长大，他啥时候才能长大？ 另一边，安小芸带着大儿二儿回家，母子三人又撞见送上门的热闹。 争论一方：黄萍。 另一方：尹六婶。 尹六婶说黄萍养的鸡饿得跳出栅栏，啄了她院子里的红薯叶。 尹六婶叉腰怒吼。 “黄萍，你别不承认，附近就你家的鸡整天饿得要死不活的，还不是你们家没男娃去捉虫喂鸡，鸡就跳出来吃我们家的菜，我大孙子黑土都看见了！” 嚣张的尹六婶欺负‘软弱’没儿子的黄萍，这不奇怪。 令安小芸母子三和其余围观人奇怪的是，张大芳正站在黄萍旁边，气势汹汹的帮她和尹六婶吵架。 “你孙子是你家的，你让他说啥就说啥咯！ 尹六婶，你刚才骂我弟媳妇家里没男娃，你这是重男轻女啊！我要告诉妇联主任，让她来教育你！” 尹六婶气得脸涨红，“张大芳你疯了吧？我说的又不是你家鸡啄我菜地，我说的是黄萍！” 张大芳仰着头。 “你别吼那么大声，我听得见，不过我们虽然分家了，却还是亲人！你找我弟媳的麻烦，就是找我张大芳的麻烦！我和你没完！” 此言一出，周围寂静。 方大炮抬头望望天，挠挠脑袋，奇怪。 “今早上太阳是从西方升起来的吗？” 二婶竟然帮三婶说话了！？ 他这一句，令周围人注意到他，也注意到安小芸。 张大芳眸光一转，立马正义得不行。 “大嫂，你看见了吧？尹六婶又来找三弟妹麻烦，还怀疑我们方家是不是亲人，我们把妈请出来吧！” 陈翠花那战斗力，一个顶十个啊！ 尹六都快气得撅过去了，她颤抖着身体。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明明就是方老三家的鸡……”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黄萍走上前。 她问，“我赔你被啄的红薯叶，多少钱？” 尹六婶一愣，不敢置信，下意识报价。 “给我八毛！” 张大芳上前，“干啥赔钱啊？红薯叶啄两下没事，摘了可以吃下一轮啊，八毛钱你咋不去抢呢！？尹六婶你就是缺我妈管……” “行了。”黄萍拦住她，直接摸出八毛钱递给尹六婶。 “赔你。” 她也冲愣住的张大芳道。 “二嫂，我不差这点钱，别闹了。” 尹六婶：“……”早知道多要点钱了！亏了！ 张大芳：“……”！这么有钱了吗！ 她不肯服输，扭头去尹六婶的菜地，把被啄的红薯叶连红薯一起拔起来，和尹六婶吵一架，送去三房。 好家伙，张大芳看见黄萍做晚饭，案板上放着大约一斤肉。 她帮黄萍忙，就是最近天天闻到肉香，察觉三房变富了，想知道原因，所以献殷勤。 “三弟妹。”张大芳狗腿子脸，跟旁边洗菜，问。 “最近三弟早出晚归的，也不上工，在忙些啥呢？” 黄萍有钱了，脸上也没太多喜色。 她平静得很，一边忙一边回。 “不知道，二嫂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像你可以管二哥，我管不了三铜，。” 张大芳摆手。 “管得住有什么用？我家那口子每天就赚那点死工分，三弟妹啊，你看我们这关系，亲亲的妯娌，你要是有啥发财的招，告诉我一声呗。” 黄萍仍然一问三不知，只推给不在家的方三铜。 最后张大芳被饿着肚子要饭吃的儿子女儿叫回去做饭了，她骂骂咧咧的让方二铁找机会问三弟。 另一边。 大房在吃饭。 方大炮夸张的把刚才看到的事一说，陈翠花也生气。 “白送八毛钱给尹六那老婆子，黄萍脑子被驴踢了吗？！她钱多去把村口大粪坑填了啊！” 安小芸、方刚和孩子们：“……” 举着的筷子顿时不想夹菜了呢。 第22章 屁股底下长钉子 男人和小孩都不会说好听的话。 安小芸劝。 “妈，别生气，你别管他们，管管我们吧，唔，今天大炮又逃了两节课。” 埋头啃饭的方大炮震惊！ 她妈为转移奶的注意力，竟然出卖他！ 果不其然，陈翠花很生气，她虎视眈眈。 “说！为什么逃课？！方大炮，你是不是真想当个炮仗，被我往天上一放就散了！” 方大炮欲哭无泪，“奶，我……我坐不住！” 陈翠花眯眸，“你屁股底下长钉子？” “不……不是！”方大炮瘪嘴。 “方大炮的腿想往外面跑，关方大炮本人什么事啊？” ？？？ 他们家不随便打小孩，打小孩一定要有足够的理由！ 因此，雷厉风行的陈翠花在征求安小芸同意后，隆重宣布。 “第一次考试就在八月十六，中秋节第二天，方大炮、方学、方刚三位同学哪位分数最低，我就带谁到大坝上演竹笋炒肉！” 方大炮哀嚎：“啊！！！” 方刚：“……”突然吃不下了。 危机重重。 这一夜，方刚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 不过在考试之前，中秋节还是要过的。 方刚一大早就去县城，主要买猪肉和月饼。 其余的，陈翠花让他看着办。 县城。 方刚压根没去排队排老长的供销社，他直接去一处三进三出的大院子。 刚巧，屋内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他眉眼大气，意气风发的俊朗。 看见方刚，他面露惊喜。 “哥，你来了，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 是叶天朝。 说着话，他朝屋里喊一声，“路子，刚哥来了，东西拎出来。” 方刚脸上蕴出笑意，扯唇，“恩。” 今天过节，供销社势必排队，还会缺货，方刚前几天就给钱，让好兄弟帮忙买。 没一会，一个瘦不拉几的平头小伙子提着大口袋出来，笑得害羞。 “刚……刚哥。” 他是天生的结巴，说话不利索。 方刚冲他点点头，低头一看。 口袋里装着两提红色油纸包裹的月饼，一长条五花肉，一罐麦乳精，一只拔了毛的鸡，一包红糖，还有一包大白兔奶糖，一些鲜艳的碎布条。 “多了。”方刚拧眉，拿出碎布条，问。 “这个放错了？” 叶天朝咧着嘴，乐呵呵。 “没，哥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给我侄女扎头发的，小女孩最爱漂亮，喜欢这个，你给嫂子，嫂子就明白咋使了。” 方刚：“……好好没几根头发。” 叶天朝摆手，“放着，等小好好有头发了一天换几样。” 不难看出，他对方刚尊敬、佩服、大气，又舍得，所以对方刚的心头宝爱屋及乌。 但周围人都知道原因，以前世道乱，叶天朝被抢劫，是方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下他一条命。 这几年叶天朝在榕城本地靠黑市挣钱，私底下，方刚也出不少有用主意。.. 叶天朝胆大肯干，发财发得快，腰包贼鼓。 可他没说明面上让方刚一起干，方刚也没仗着恩情提出要正式参与。 原因很简单，风险太大。 上面政策不明确，叶天朝家里只有个六十多的奶奶，他悬着脑袋赚钱。 但方刚身后有一大家子，他不敢赌。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因此眼看着方刚又有女儿，压力太大，叶天朝也只想出个修自行车的活儿，还特意安排在危险性极低的老家，让方刚晚上背着人去修。 “天哥，”门外有人匆匆走进，是叶天朝的另一助手猴子。 他看见方刚，客气的打声招呼，也不避讳，骂骂咧咧。 “不知道从哪冒出一伙人抢咱生意，还切成小块给人试吃，咱的饼子都卖不出去了。” 叶天朝脸色不好看，这次中秋节他定许多月饼，不能砸手里。 这时，路子问，“他……知道不……” 话没说完，猴子却明白了，他一脸晦气。 “他知道天哥，但是他不怕，这小子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生瓜蛋子。” 一般最生的，最勇。 这只是个小问题，叶天朝能轻松解决，方刚不想再掺和，打断。 “我先回去了，别耽搁太久，早点回去陪家人过节。” “好呐，刚哥。” “好。” 方刚轻松拎着大袋子走出去，没几步，他余光突然看见个熟悉人影。 三铜？ 人影稍纵即逝，方刚看向他消失的方向，浓眉紧蹙。 那是黑市入口之一。 三铜去黑市买东西？ 应当是看错，他这个三弟一贯偷奸耍滑，知道有危险比谁都跑得快。 方刚提着东西，坐客车回青山大队。 他不知道的是，钱，能使方三铜克服贪生怕死的毛病。 彼时，某条隐蔽街道，正是少数人知道的黑市。 方三铜戴着个白棉布口罩，端着个装着切成小块碎月饼的盘子，热情洋溢的招待从他身边路过的人。 “百年厨艺传承大师傅做的月饼！不要钱就可以吃！吃了满意再买！一提八个只要四块钱！” 他嘴里的广告词对许多人都有吸引力，因此大家都来尝。 反正不要钱。 一吃，哎，还真不错。 城里人有正式工作，花四块钱买月饼有点奢侈，但基本在承受范围内，再说一年就过一次中秋节，因此蛮大方。 方三铜旁边站着的矮个男人收钱收得很欢快，兜里渐鼓。 就在这时，入口处突然传来一声男人大吼叫，“来了！” 时间仿佛停滞两秒，随后，场面大乱！ 小摊贩和来买东西的人拔腿就跑，窜得飞快，小摊贩甚至卖的货都不要了！ 方三铜和他同伴只是想拿上堆积的月饼，稍慢几秒，转瞬就被目光如炬的便衣摁住！ “不许动！配合工作！” …… 大约十分钟，热热闹闹的黑市寂寥，空无人烟。 与此同时，榕城另一处隐蔽地儿，瘦弱的路子脚步快捷的跑向目的地，张嘴。 “抓……抓……” 倚靠在墙边的叶天朝直起身，伸脚碾碎丢下的烟头。 他勾唇，“知道了，走，看猴子卖咱的月饼去。” 榕城的黑市不止一个，可惜，某些不守规矩的人不会知道这种重要信息。 —— 陈翠花是个厉害人儿，拿到方刚买的货，她就在厨房忙活个不停。 农农和蛋蛋跟在她屁股后打转转，时不时以尝味道的借口，偷吃点啥。 等安小芸和方大炮，方农回家时，就见大男人方刚抱着好好哄，而餐桌上，摆满了好吃的。 陈翠花还在往外端！ 第23章 那我可以摸三弟的吗 “肉沫豇豆、冬瓜筒骨汤、炒白菜、清蒸鱼！” 方大炮准确念出桌上的菜名，扭头看向陈翠花刚放下的菜，惊呆了。 “土豆烧肉！老天爷啊，四个肉菜！奶，咱家的日子还过不过啦！” 话音刚落，陈翠花一巴掌拍他脑门。 “说啥呢，说点好听的！今天过节，再说不是你们想吃肉吗？特别是蛋蛋，馋得流口水，做梦都流，我做的荞麦枕头都快发芽了！” 呃…… 方丹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眼巴巴望着桌子，嘴里咕哝。 “我想天天都过节！” 这次没人打他后脑勺了。 毕竟是实话，要是天天都能这么吃，可太美了啊！ 话不多说，一家子利落洗手摆碗筷，落座，准备开动。 陈翠花作为大家长，要讲一下话。 她挥手，起势。 “咳，这是分家后我们过的第一个节，别人，特别是那个讨人嫌的尹六，说咱家小孩多，劳动力少，要饿死，但咱偏偏不能如她所愿！以后我们的每个节日都要向今天一样，大鱼大肉敞开肚子吃！” “欧耶！” “哇哇哇！” “啪啪啪！” 四个孩子们热烈起哄，鼓掌。 安小芸侧头，和抱着好好的方刚对视，眸中俱是笑意。 他们家肯定会越过越好。 “动筷，吃吧！”陈翠花一声令下，孩子们动手。 齐刷刷八根筷子，纷纷伸向土豆烧肉里的肉块。 “嗷呜好……香……” “好次……” 而方刚夹白嫩嫩的鱼腹肉，放到安小芸碗里。 她最喜欢吃这个了。 夫妻俩你侬我侬，陈翠花吃着一块冬瓜，突然想到什么，提醒。 “刚子，你别吃那么多，后面还有你要吃的。” “什么啊？”安小芸随口一问。 方刚心知不妙，脸色一僵，方农已经快言快语，含糊道。 “泥……泥鳅汤！” 他都看见奶炖了，肯定是怕他们四个抢爸吃的，才不端出来。 不过桌上这么多肉，谁在乎！ 方农吃得开心，方刚非常寒心。 说好的保密呢？这小子，人小，嘴大。 他偷偷看安小芸，正对上安小芸笑眼，她寻常语气，又似别有深意。 “吃呀，多补点。” 方刚：“……”认真的？ 大鱼大肉，一家七口吃得肚皮浑圆。 你靠着我，我靠着你，半眯着眼，发起饭晕来。 方大炮小手摸肚子，被陈翠花喊住。 “别摸！小孩子饭后摸肚子长不高，你想当矮子啊？”. “啊！”方大炮立刻打住，又好奇，“那我可以摸三弟的吗？” 他正靠着方农呢。 陈翠花噎了一下，饭后不能摸肚子的传统，她也是小时候听老人们讲的。 但可不可以摸别人的，老人们没说。 她懒得动脑思考，烦了，“说了别摸就别摸，想点别的！” 方大炮‘喔’一声。 这时，方蛋蛋打了一个足足的饱嗝，“嗝……” 他立马捂住嘴，瓮声瓮气道，“肉香从我肚子里飘出去了。” 其余人：“……” 方蛋蛋满足的把肉气咽回去，突发感慨。 “妹妹都不能和我们一起吃，好可怜。” 安小芸轻挑眉，抓住机会，激起孩子们向上的拼搏力。 “等妹妹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你们作为哥哥，肯定会让她吃更好，对不对？” 方大炮直起身，邦邦拍胸脯。 “肯定的，等妹妹七岁，我就十四岁，到时候我养蚯蚓喂鸡鸭挣的钱肯定能买肉！” 安小芸、方刚、陈翠花：“……”这小子怎么满脑子鸡鸭。 她看向二儿子方学。 方学认真且慎重，“我暂时还没赚钱，但我会好好学习。” 安小芸点头，“嗯，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就读书！学学很棒！” 方农踊跃举起小手，双眸发亮。 “妈，我想当大老板！但是当什么的大老板，我还没想好。” “噗！”陈翠花笑出声，“你这小子，现在不允许当大老板，你想被抓啊？” 方农显然第一次知道这消息，他惊呆了，愣愣的，“不想。” 安小芸安抚他，“没事，你还小，还有时间想。” 最后，压力给到方蛋蛋这边。 正在回味肉香的小男孩见大家都盯着自己，他缓缓坐直身体，心虚。 “我也还小呐。” 所以啥玩意也没想到。 其余人也不觉得奇怪，方蛋蛋的笨，众所周知。 缓过去了，陈翠花当先站起来，她轻咳一声。 “行了，收碗，洗碗，休息会，等下一起赏月吃月饼，走着……” 话音还没落下，门外突然传来女人急切的声音。 “妈，妈，你在家吗？” “黄萍啊，”陈翠花第第一个听出来，不解。 “又不是发情的猫，咋大晚上的在外面叫魂，我去看看，大炮，带弟弟们收碗。” “好呐。” 孩子们忙活，陈翠花出去。 安小芸有一颗想看热闹的心，于是她和方刚也出去了。 只见黄萍和她身后的三个女儿，满脸着急，眸中含泪，言辞慌张。 “……真的没回来，妈，快八点了，今天过节，三铜早上走的时候说今晚会早点回来，可是，可是现在都没看见他人，他，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安小芸察觉身边方刚走上前，她跟上去。 陈翠花正骂，“三铜这个不靠谱的，一天到晚鬼混，家里老婆孩子等着……” “他去哪了？”方刚走近，目光犀利的问。 黄萍怔住，嘴唇动了动，没说出声。 “哎呀是你上门找我们帮忙的，”陈翠花被她的墨迹气得想跺脚。 “不说就回去熬着等吧！” 黄萍还没动静，二花大胆道，“奶，我爸去帮人卖东西了。” 黄萍扭头瞪她，二花缩缩脖子，却不怕。 陈翠花三人都愣住了。 卖东西？！ 现在不允许的啊，没被发现还好，要是被发现…… 方刚眯眸，“在黑市卖？” 黄萍见已经瞒不下去，膝盖一软，‘啪嗒一声跪在地上。 “大哥，大哥，求求你帮帮忙吧！” 第24章 尿什么裤子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纵然已分家，弟弟们遇着事，方刚这个当大哥的不可能袖手旁观。 因此，他将好好交给安小芸，打算去找大队长。 “我去借大队长的自行车，去县城问问，今晚不一定回来，你们早点睡。” 安小芸和陈翠花不放心他一人赶两个小时的夜路。 陈翠花动作利落的去把二房的方二铁叫过来，让他和方刚一起去。 兄弟俩身影渐渐远去。 张大芳走过来，她忍不住抱怨。 “铁子还没吃饱饭呢，大过节的，三弟咋就不早点回家。” 旁边黄萍两只手在身前扭个不停。 她心虚又紧张的看着陈翠花和安小芸，怕她俩对张大芳说出方三铜去黑市倒卖的事。 张大芳嘴巴大，压根不会帮他们三房保守秘密。 事情一大，他们以后在青山大队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不过，陈翠花和安小芸都不是想闹事的人。 安小芸面色平静，小动作颠着手舞足蹈的好好，去厨房看儿子们洗碗。 而陈翠花白张大芳一眼。 “人活一辈子，还不能有点意外？你要是死活觉得你自己一辈子无病无灾，不需要别人帮，就把二铁叫回你屋子吃饱饭！” 张大芳嘴张了张，还没说出话，陈翠花扭头就走。 “我就是随口说一句嘛。”张大芳觉得很委屈。 为着钱，她对黄萍态度还是蛮好。 “三弟妹，我要是不想帮忙，怎么可能让铁子出门去找三弟，是不是？” 黄萍勉强笑笑，“谢谢二嫂，孩子们啥都没吃，我先带她们回去。” 她步履匆匆的回屋，张大芳看着她背影，觉得奇怪。 三房突然发财，方三铜晚归，该不会是赚什么不该赚的钱了吧？ 等铁子回来，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 因着这意外，方家三房的主心骨都不在，余下的人也没法好好庆祝。 陈翠花和安小芸让孩子们吃月饼，洗漱，睡觉，自己也回去眯着。 这一晚，几人都是艰难熬到天亮。 但人还没回来，她们得各干各的事。 庆幸的是，安小芸刚宣布结束上午的课，就见三儿子农农站在教室外冲她招手。 她连忙走出去。 “妈，奶怕你着急，让我来告诉你，爸和二叔三叔回家了！” 安小芸松一大口气，“那就好。” 方农疑惑皱眉，“我远远看着三叔好像不太好，妈，我们回去看看吧。” “好。” 加上方大炮，方学，母子四人匆匆回家。 刚到院门口，还没见人，他们已经听见陈翠花忍不住的暴躁话语。 “方三铜，你说啊！到底什么情况？你啥都不说我们怎么帮你？刚子，铁子，你们知不知道咋回事？” 方二铁老实摇头，“我啥不知道，我站在派出所外面等大哥和三弟出来。” 方刚轻抿薄唇，还没开口，瘫坐在台阶上、双眼猩红、满脸发肿的方三铜已经一脸崩溃的打断。 “大哥！你别说！就当……就当昨天的事没发生过！” 话一说完，方三铜转身冲回屋。 “三铜！” “爸！” 黄萍和三朵花担心的喊，门在她们面前被‘啪’一声关上。 场面一静后，张大芳格外摸不着头脑。 “三弟这是怎么了？这么说不得，像是犯法了一样。” 黄萍瞬间扭头，脸色冷肃，声音严厉。 “二嫂，你不要乱说话！” 这话一出，场面寂静。 众人脸上难掩愕然，连黄萍的三个女儿都是。 因为这是黄萍嫁入方家十年来，第一次这么大声这么强势的说话，还是对张大芳。 黄萍先回过神，她白着脸。 “对不起，二嫂，我太心急，我先进去劝劝三铜。” 在进去前，黄萍看向方刚，想说点什么，哑住，还是进去了。 张大芳攥紧手，气急败坏。 “竟然骂我！我是最近表现得太好欺负了啊！” “行了。”陈翠花摆手，“回去给铁子做个饭，好好休息下。” 她招手叫大房的人都回去。 殊不知张大芳听见这话更是嘀咕。 “用人一晚连顿饭都不招待，还让我做，真烦！” 她拽方二铁，“到底发生啥事？说！” 方二铁无辜，“我真不知道啊，我一直站在外面了，哦，就是大哥叫我去买条裤子。” “买啥裤子？谁穿？” “就三铜啊……” 这边。 陈翠花把四个孙子使唤开，让方刚给她和安小芸讲发生啥事。 方刚不是个合格的讲故事人。 他声音很低，平铺直述。 “三弟最近在跟师傅学做点心，昨天帮师傅在黑市卖月饼被抓了，他们查出那师傅是特务，所以对他严加审问，他是怕成这样的。” 陈翠花和安小芸惊呆了。 “我的老天爷啊，”陈翠花眼睛睁老大。 “特务……他怎么敢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我要去问问他，没事干去学做什么点心……”M..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方刚拉住她，劝阻。 “妈，别去，三弟受的打击比较大，他甚至失禁了，你别去刺激他。” 陈翠花脸色微变，缓了会，又骂。 “这个没出息的！没做就是没做，还尿什么裤子！” 胆小如鼠，偏偏又为钱剑走偏锋。 方三铜这事，令几人都无语极了。 不过，安小芸更多的是心疼为弟弟奔走的自家男人。 她轻咳一声，“妈，吃完饭，让刚哥下午好好休息吧。” “哦对。”陈翠花这才想起来。 她一拍脑门，“饭菜都做好了，我去端过来大家吃饭，吃完刚子睡觉，昨天一夜没睡吧。” 陈翠花急匆匆出去后，安小芸问方刚。 “你怎么把他捞出来的？” 被怀疑是特务的同伙，怎么想，方三铜也不能这么轻易被放出来。 安小芸是担心方刚为此惹麻烦、欠人情。 方刚有问必答。 “我找天朝帮了忙，三铜在黑市被抓和他也有关系，但抓出特务一事是误打误撞，三铜能出来，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太怂。” 安小芸：“……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方刚摸摸她脑袋，“别担心，我不会有事，你坐会，我去帮妈。” “嗯。” 方刚走到厨房外，正听见方大炮雀跃的声音。 “奶，爸这么累，今晚可不可以不考试啊？” “可以啊。”陈翠花边铲菜，边应得痛快，“明晚考。” 方大炮顿时哀嚎，“啊啊啊！” 方刚：“……”突然想让三铜多犯几个错。 第25章 离家出走 时间能冲淡一切，方三铜把自己关在屋里，静静疗伤。 这天，晚饭后，方大炮和方学在桌上做作业，没作业的农农蛋蛋出去疯玩。 而安小芸和陈翠花趁着不热了，带好好在院外溜达。 方刚为着明晚的考试，也拿着几张纸，坐在床边，蹙紧浓眉，细看。 安静的煤油灯照耀下，父子三人，唯有方大炮左动右动，停不下来。 “爸。”方大炮往门口看看，压低声音，认真道。 “我们来商量个大事吧！” 方学一动不动，低头看书。 方刚疑惑看他。 方大炮眼睛亮得很。 “我不想被打，你也不想被打，爸，我们考一样的分吧！不分乡下，奶就不知道打谁了！” 方刚嘴不受控制的抽搐。 “一起考零分？而且你怎么确定你奶不会一起打？” 方大炮睁大眼，格外有主意。 “不考零分！考个及格，六十多的样子！我知道我俩都不行，爸，你是爸，你命令二弟给你抄答案不就行了！” 方学身体微僵，他看向方大炮，犀利猜测。 “三弟给你出的主意吧，你想不到这办法。” 方大炮嘿嘿笑，“有用就行。” “没用。”方学扭头看眼里有期待的方刚，像个小大人似的，语气很是冷静克制。 “爸，我答应妈要监督你俩，我不会助纣为虐，你这么大块头，你要靠自己。” 方刚：“……”他大块头不等于脑子好使。 “啊！”方大炮哀嚎，跺脚脚。 “方学，你别忘了你自己姓什么！我们才是姓方的！” 方学埋头看书，淡淡道。 “我改名跟妈或者奶姓，也不是不可以。” 方刚和方大炮：“……” 父子俩都枯了。 任他们再不愿意，第二天如约到来。 吃完晚饭后，父子三人一人坐一边，陈翠花给他们发安小芸手写的试卷，脸上是‘和蔼可亲’的笑容。 “做吧，我就在这，盯着你们。” …… 老实说，安小芸是针对性出题，都不难。 方刚试卷是加减法和注音，写个小作文。 方学试卷是加减乘除和简单注音，因为他是算数好，但很多字都不认识。 至于方大炮，只有加减法，而且是个位数的。 安小芸甚至把7+6和6+7都当成两个题列在上面。 可，一通改下来，安小芸诚实宣布。 “学学满分，100，刚哥59，大炮……42。” 她疑惑看向整个人都颓了的大儿子。 “大炮，10个鸡蛋，蛋蛋吃了三个，还剩几个？” 方大炮恹恹的，“七个咯。” 安小芸：“……所以为什么你10—3答不上来？” 方大炮：“……！我知道，那我能加上去吗？” “咳。”打断的是方刚，“不行，考完不能改。” 本来他俩差距就不大，改完，万一超过他，不就是他挨打？ 方刚不允许。 方大炮痛哭，“呜。” 陈翠花心里直乐，嘴上还是严肃道。 “明天大坝，带上屁股等着我！行了，睡觉。” 睡觉？ 今夜怎么可能睡得着！ 四个男孩的屋内，煤油灯一关。 方大炮踢身边方农一脚，“三弟，你睡了吗？” 方农往旁边挪挪，“下药也没这么快。” 方大炮：“……帮我出个主意，我不想丢脸。” “奶要揍的人，怎么可能逃得过！”方农打哈欠，含糊道。 “你忍一忍，这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 呜！他就是不想在大家面前挨打啊！ 机灵的三弟不给他出主意，方大炮决定自己想办法。 黑暗中，他脑子里冒出个大胆的主意。 他要离家出走！ 只要找不到他，奶就打不着他了啊。 自以为想法非常完美的方大炮第二天去学校，上完他妈安小芸的课，就故技重施：逃课！ 他兜里甚至揣着早上省着没吃的粗粮馒头，决定饿了再吃。 方大炮不认路，也没打算走远。 他就想在后山坡躲着，还可以偷偷看他们兄弟们堆肥养的蚯蚓。 结果，他在过去的时候，还没见着蚯蚓，倒是先见着他爸！ 他爸方刚从陆老师和孟老师的牛棚出来，脚步匆匆的往外走。 咦？ 爸不是该上工吗？怎么出大队了？ 方大炮眼珠子转了转，反正没事，他要去瞧瞧。 就这样，方大炮远远追着方刚到隔壁大队一处偏僻的泥瓦房。 他趴在草丛堆里，正想着要不要进去吓爸一跳，就听远方传来一阵轰隆声。. 方大炮吓得身体直往后缩，望过去的下一秒，眼睛又噌的发亮！ 车！ 四个轮子的黑色小车车！ 天啊！ 他们家自行车都没有，但是别人已经开四个轮子的小轿车了！ 没一会，方大炮看着小轿车上走下来的男人进了他爸刚才进的泥瓦房。 方大炮连滚带爬的跑向车，一脸惊奇的围着车转圈，嘴上忍不住咕哝。 “好亮，好干净，好酷，三好车车！” “我什么时候能坐这个车啊……” 他过了眼瘾，想过过手瘾。 方大炮哈气，使劲把手在衣服上擦擦，擦！ 最后小心翼翼的触摸上后座的车把手。 谁知，车门竟被拉开了！ “啊是它先动的手！”方大炮后退两步。 他到底没忍住，伸出个脑袋看车内情形。 后排能坐三人，柔软坐垫，驾驶座，副驾驶…… “……哥，我新买的，你就坐坐呗，溜一圈……” 突然，男人声音传入耳朵，方大炮吓一大跳。 他身体惯性往前一钻，直接缩到车内，滚到毯子上趴着。 泥瓦房门口，方刚拒绝叶天朝。 “这批自行车你要得急，我才没上工过来修，今晚你让人过来拖，你的新车很好，我下次再坐。” 叶天朝知道无法撼动他，耸肩。 “得，那下次，哥你忙着，我去县城接个人。” “嗯。” 叶天朝拉门，启动，小轿车‘突突突’驶走。 转身回到房内的方刚压根没想到，他的好大儿正在车内。 第26章 我不是朱太壮 从青山大队到县城，骑自行车需要两个小时，小轿车大概一小时。 方大炮双手枕头，躺在毯子上，闭着眼，只觉爽到起飞。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坐过小轿车的方大炮了！ 二弟三弟四弟一定超羡慕他！ 嘿嘿嘿。 路陡，车颠，方大炮放松之下，竟然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是听见叶天朝探头往窗外喊的声音。 “路子，我奶哪去了？” 另一道磕磕绊绊的男声在车外响起，“奶去给你买……买……” 叶天朝等不及，直接推车门下去。 “买啥你倒是说，得，带路，我先把你们送回去，不就去公园相个对象，大惊小怪的。” 步伐声渐渐消失，方大炮撑起上半身往外看，又睁大双眼。 好多人，好高好新的房子，大马路…… 这是县城！ 等等，刚那个叔叔要送他奶，他奶肯定坐后座，他不能再在车上待下去了。 方大炮小心翼翼的推门下车，像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以惊奇的目光打量着四周。 没一会，叶天朝扶着一个老太太走向小轿车，他旁边的路子大包小包的。 方大炮怕被发现，下意识后退几步。 这一退，他猛地撞上人。 方大炮扭头要说对不起，还没开口，对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短发女人一把抓住他手臂！ “不要乱跑，赶紧跟我回学校考核！” 她拉着方大炮往身后的大门走。 方大炮吓一跳，他力气大，本来要挣扎，结果听见她嘴里念叨的话。 “嫌累就别来体校，贪补贴又不肯努力，真以为体校能白养人？我们是为国家输送体育人才，不是开慈善院！ 真是，这次考核第一甚至有两块钱奖金，你却跑得比谁都快，你们班的张老师去医院，还得我抓你！要是再有下次，我就扣你们补贴……” 奖金！ 两块巨款！ 方大炮眼睛亮如星辰，他要是拿到这两块，买上一斤猪肉回去，就更牛逼哄哄了！ 这会功夫，短发女人攥着方大炮冲进体校，赶到一个很大的屋子。 里面有不少男孩女孩，还有成年男女，应该是老师，评委什么的。 方大炮看见大屋子正中央有两处设备。 一处是一根杆，另一处是两根平行的杆。 杆底下是垫子，旁边也是垫子。 干啥咧。 这时，一个手拿纸笔的男老师扬声喊。 “朱太壮，两分钟前滚翻，朱太壮在哪？” 方大炮正愣呢，冷不丁的被短发女人推出去。 短发女人扬声喊，“朱太壮在这，快去翻跟头。” 方大炮：“……”什么破名字啊！ 猪太壮！ 众人望过来，方大炮抿着唇角，一步步走向空地。 两分钟前滚翻是啥玩意？ 不过翻跟斗他是会的。 他在大队和小男孩比翻跟斗，从来都是第一名。 男老师喊计时，方大炮横着一颗心，干！ 他双手撑地，一只脚往前，两只脚落地，站稳，再双手撑地……循环。 1个，2个，3个，4个…… 到75个时，方大炮耳尖，听见短发女人咕哝，‘不要……停……’ 方大炮狐疑，不要停？ 行吧。 他唰唰唰继续，等男老师喊停时，方大炮直接翻到185个！ 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惊呆了，别人最多就做120个啊？！ 体校有朱太壮这么个天才，他们怎么不知道？ 老师们还关注到一点，这娃竟然没有大喘气。 他还不累吗？ 短发女人走过来，一张脸激动得绯红。 “朱太壮，你成绩这么好，逃什么审核啊！” 方大炮：“我没有，我不是，我……” “朱太壮！上单杠，引体向上。”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方大炮不知道单杠和引体向上是啥玩意。 他灵机一动，捂着肚子，“我……我要等会。” 男老师露出些惋惜，点下一个人，“朱逸群，引体向上。” 方大炮看见人群里走出一瘦不拉几的小男孩。 他走到一根杆底下，双手握住杆，上半身往上探，下来，又上去。 重复着。 大约18个左右，他脸涨红，额头流汗，手臂紧绷。 他支撑不住，‘啪’的落地。 男老师报数，“朱逸群，20个，优。” 哎？ 这么简单？ 方大炮踊跃举起手，“老师，我来。” 他上去唰唰就是四十个，再轻轻松松的落地，问男老师。 “够了吗？” 男老师：“……可以。” 接下来，还有一些考核项目。 方大炮啥也不会，但他模仿前几位，再压他们成绩一截。 中间吃了体校的午饭。 方大炮：真香！ 下午，总结成绩时，男老师宣布，“朱太壮同学，第一名！” 方大炮搓搓手，两块钱，他的肉肉肉，他来了！ 果不其然，男老师摸出个黄色信封。 “这次考核第一的奖励，是朱太壮同学应得的，大家要和他学习，勤于练习，勇争第一，好，现在请朱太壮同学上台，领取奖金。” 方大炮喜滋滋的走上去，接过黄色信封，当场打开一瞅，然后乐出一口大白牙。 “朱太壮同学有什么变强的经验可以和大家讲吗？”男老师问。 方大炮摸摸脑袋，没思绪。 突然，他眼睛一亮，斩钉截铁。 “多干活，让你们妈妈多生几个弟弟！” 多干活力气大，多带弟弟就会想着打群架的时候保护他们，渐渐的，身体就壮了！ ？ 在场人都搞不明白。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走出个一瘸一拐的男老师。 他睁大眼，错愕。 “同学，你不是我们班的朱太壮啊！” 短发女人惊呆，“张老师，他不是朱太壮是谁？我在门口把他拽回来的啊。” “我不知道，哎跑啥……快抓住他！”. 见状不对的方大炮拔腿就往门口跑，被张老师喊破。 顿时，好几个老师开始围追堵截，但……压根没用！ 方大炮太能跑了！ 他像小牛犊，‘敦敦’往外冲。 保卫两块钱的行动开始了！ 短发女人叫刘欣，也是体校的老师。 她也跟着追，直喘粗气。 “艾玛这娃也太能跑了。”刘欣脸涨红，她挽袖子，脱鞋子。 “我今天一定要追上他！收他进体校！” 她发力，跑得快，方大炮危机感一来，窜更快。 但他是个七岁的孩子，他也会累的啊！ 直到方大炮在马路边看见载着他来县城的小轿车！ 车上没人，而旁边是……公园。 对了，爸的那个朋友说他要去公园相对象！ 方大炮脚步一拐，跑进公园，双眼如炬，四处找人。 终于，他远远看见一张凳子上坐着的叶天朝，对面是个穿着白色长裙的清秀姑娘。 方大炮气喘吁吁，扬声大喊。 “我爸……爸！” 第27章 大炮是被她害死的 叶天朝今年26岁，一向崇拜方刚和安小芸的自由恋爱，灵魂契合。 但在他奶眼里，他已经是晚婚晚育的年龄。 于是，他奶看他不上心，就给他安排了公园相亲。 叶天朝在见到女孩子的前几秒，还是有期待的。 但女孩子随之而来的几句话，让他大为失望，啥想法都没了。 “我和你结婚，你能给我两个弟弟买工作吗？” “听说你只有一个奶奶，那我生孩子得给我妈带，你每个月给我妈工资。” …… 叶天朝勉强保持客气的表情，想办法溜。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道凄厉男孩的声音，“爸！” 叶天朝和相亲对象都下意识朝发声处看去。 只见一个长手长脚的男孩满脸通红，表情狰狞，拼了命的朝他们这边跑。 他身后有男人女人在追。 男孩大喊，“快带我回家！” 叶天朝聪明的脑袋有点懵，相亲女孩已经喃喃道，“他好像在叫你？” ？ 叶天朝瞬间站起身，坦白。 “对，他就是在叫我，我是他爸爸，你要是能接受这一点的话，我们就扯证吧。” 女孩脸色大变。 这时，方大炮跑近，冲叶天朝道，“我爸是……”方刚…… 他话还没说完，叶天朝揽住他，笑眯眯。 “儿子，乖，叫这个阿姨妈妈。” ？ 女孩气得浑身颤抖，“呸！我才不给人当后妈！你这个骗子！” 她怒气汹汹，扭头就走。 叶天朝冲着她背影咕哝，“我也不想给你家当提款机。” “谁是你儿子啊！”方大炮甩开他，气鼓鼓。 “不要占我便宜，快送我回家！” 叶天朝愣两秒，乐了，他双手叉腰。 “我认识你吗就送你回家？不过，你确实长得是有点眼熟……” 他摸着下巴，盯着方大炮，细细思考。 就这会功夫，体校的刘欣等人已经追上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方大炮真的会气死，他真的白考核，白跑了！ “喂，朱太壮，你到底是谁？”刘欣缓过气，直接问。 方大炮瞪着眼，“我不是朱太壮！我家没猪！我把钱还给你们行不行！哼，明明是我靠实力拿到的奖金。” 他动作超级缓慢的把黄色信封递回去，一脸不舍。 刘欣：“……我不是来要钱的，同学，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你爸爸吗？我想和你们谈谈。” 说后半句话时，她看向叶天朝，态度客气。 叶天朝摊手，“我不认识他。” 得知不用把钱还回去的方大炮把信封放好。 “你早说你不要钱我就不跑了，累死了。” 刘欣等人：“……”我们也累啊！ 这时，方大炮眼珠子转了转，道。 “我跑饿了，你们要是请我吃个饭，再有车送我的话，我就带你们去我家，见我爸妈。” 刘欣点头，“行啊，我骑自行车送你。” 方大炮睁大眼，“你们体校没有小轿车吗？我坐小轿车进城的。” 刘欣：“……没。” 旁边叶天朝听出不对，“你坐谁的小轿车来的？” “你的啊。”方大炮抬眼瞅着他，很嫌弃的表情。.. “你下次要关好车门，还要看看后面毯子上有没有躺着人，你的眼睛真的太不好使了，比我奶还差劲！” 叶天朝：“……”谁会像你一样胆大妄为的上陌生人车窝着啊？！ 方大炮不管他了，冲刘欣挥手。 “走吧，先吃饭，我可以打包六个包子吗？我家里人很多。” 刘欣：“……也行。”连吃带拿啊，家里肯定很穷。 身后的叶天朝突然想到不对劲的地方。 他今天只开车出城去老家的房子，也只在那停车。 这男孩在哪上的车？ 前面，刘欣正问。 “同学，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吧？还有住在哪，不然你吃我们请的包子，跑路了怎么办？我们追不上你。” “嘿嘿嘿。”方大炮被吹得很得意。 他拍拍胸脯，大气道，“我叫方炮，我爸妈我奶都叫我大炮，你也叫我大炮吧！别客气！” 刘欣：“……” 放炮？这名字比朱太壮好到哪了？ 方大炮？？？ 叶天朝身体站得笔直，几步往前窜去，一脸得见亲人的喜悦。 “大炮，原来是你啊！我是你叶叔啊！” 方大炮觑着他，学他方才语气，摊手，“我不认识你。” 叶天朝利诱，“我开车送你回家。” “叶叔！”方大炮立马抱住他手臂，好话不要钱的夸。 “你开车真的特别帅！我以后要成为你这样的好男人！” “真的？” …… 方大炮在城里拿奖金，认叔叔，蹭包子，过得风生水起时。 青山大队，要吃饭时，陈翠花、方刚和安小芸终于发现他不见了！ 方学一脸慎重，“大哥从第二节课就不在班上，之后就没见过他。” 方农方蛋蛋同时摇头，“我们也没看见，他没有找我们。” 陈翠花生气，“逃课就算了，饭点还不回家，看我不揍他！” “啊。”安小芸想到什么。 “他会不会是因为昨晚的考试，不想挨揍，所以……躲起来了？” 几人睁大眼，方学抿唇，对妈妈表示肯定。 “是大哥脑子能想到的主意。” 方刚轻咳一声，“我们出去找，四处喊喊，也许就在附近。” “好。” 一家出动，安小芸抱着好好也在附近问。 可他们几乎将整个青山大队都翻过来，也没看见人。 大队长刘有良见势不对，招呼一些村民帮着一起找，也找不到。 下午四点左右，方大炮还是没出现。 这是极其不好的征兆。 毕竟青山大队就这么大，人要是找不到，那可能就是被拐了，或者掉山底下了？ 方刚、陈翠花、安小芸商量过，已经打算去公社报派出所，找警察同志帮着查。 方刚借大队长自行车去公社，陈翠花和安小芸带着四个孩子心情沉重的回家。 走到村口大榕树时，他们听见尹六在说话。 “……听说陈翠花要把她大孙子捆在大坝上打，哎呀，她忒狠心了，大炮一时想不开也是正常的，照我看，得去后山崖底下找找……” 有人不忍，“六婶你别乱说，也许大炮就是躲在哪睡着了，等他醒了就回家了。” “我没乱说！”尹六声音高昂。 “你们看陈翠花平时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她就是横，就是凶，大炮肯定是被她害死的！我把话放这儿，大炮就算找回来这辈子也毁了，被陈翠花……” 她话还没落下，众人脸色一变。 只见下一秒，敏捷的陈翠花和方农方蛋蛋，齐齐冲向尹六。 第28章 挖个坑埋了吧 陈翠花把人扑倒，方农方蛋蛋一左一右的摁住她手。 方农愤怒，“奶！打！” 方蛋蛋气得黑脸都透出红晕，“狠狠的打！” 陈翠花当然不会让他们失望，她自己也气炸了！ 她直接朝尹六脸上‘啪啪’甩巴掌，边甩边骂。 “我横，我凶，我不讲道理，我就是要这样揍死你丫的！ 我家大炮好得很，前途光明人生无限，死个屁，毁个屁！老娘把你丢崖底下喂狼！ 狗东西！我扇死你……” 尹六脸肿得绯红，周围的人才跑去拦陈翠花。 “够了够了，翠花婶，别打了。” “大炮没事啊，翠花婶，你别气，大家都帮着找大炮，等下尹六晕了事还多了。” 也不知尹六是不是听见关键词句，充满不甘心、愤恨的双眼一闭，头一歪，真晕了！ 见状，众人一愣，被拖开的陈翠花气得脚离地，朝她踢两脚。 “装晕是吧！看我不把你揍醒！” 拉着她的人赶紧将她拉远，看着残局，脑子都糊涂了。 现在怎么办啊！ 这时，抱着好好的安小芸走上前，众人如见救星。 安小芸是知青，也是老师，一向温和懂事有礼，肯定不会和她婆婆陈翠花一样胡搅蛮缠。 有人赶紧问，“安老师，现在咋办，把六婶送卫生所？” 安小芸眸底尽是冷意，她扯唇。 “不，我看六婶被我婆婆伤得太重，怕是救不过来了，我们家会负责她的丧事，现在请大家去他们家地里挖个坑，把她埋了吧。” ？！ 埋了？ 众人傻眼，尹六嘴角抽搐。 她装不下去了，她睁开眼，一脸虚弱道。 “我，我要去卫生所……” 安小芸浅笑，“你去，卫生所黄郎中的小儿子是我学生，我会给钱，让他多给你打两针，总之，我妈打伤你，我就负责丧事。” ！ 这是不死也要弄成死的？！ 说时快那时快，尹六双手一撑，直接从地上站起来。 她红肿着一张脸，伸手指着安小芸。 “你……安小芸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是给孩子们当老师的，你竟然跟你婆婆一样威胁我！” 闻言，陈翠花气得都快挣脱了。 “你个狗娘养的……” 安小芸抱紧好好，拦住她，望向尹六的眼神冷冽。 “你搞清楚，当老师之前我先是个妈妈，大炮是我的儿子，尹六婶，如果你再乱说话，不用我妈出手，我也会把你的嘴撕烂！” 安小芸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在场众人丝毫不怀疑她话里的力度。 尹六步伐更是往后一退。 她被安小芸一盯，感觉自己的嘴就像真被撕裂了一样的疼。 场面寂静无声。 正因如此，才显得小轿车‘突突’的声音是那么突兀。 众人齐齐看过去，只见夕阳下，一辆崭新的四轮小轿车缓缓驶近。 方蛋蛋睁大眼，张大嘴，“我好像是太想大哥了，不然怎么看见他坐在小轿车上呢。” 这次他没挨打，方农皱眉头，“我也看见了，他是不是在眯着眼傻笑？” “是。”这次是方学回答的。 这时，小轿车停下，车门推开，方大炮第一个冲过来。 他高举起手里的口袋。 “奶，妈，二弟三弟四弟，我给你们带大包子回来啦！” 方蛋蛋听见吃的就不呆了，“真是大哥！” 他冲上去，未料，有一道人影比他更快。 是陈翠花。 她伸手直接扭住方大炮的耳朵，怒不可遏。 “方大炮！你竟然离家出走，你胆子大了啊……” 方大炮笑脸没了，他顺着陈翠花的力道，嗷嗷直叫。 “奶，奶你轻点，好痛，我……我没离家出走，就是不小心在叶叔的车上睡着，就被拖到县城了，奶我给你带大包子了！” 陈翠花冷笑，“一个大包子就想让我消气？！我陈翠花活六十多年，是没吃过大包子的人吗！” 方大炮快要痛哭，他忙道。 “还有还有，我挣了两块钱，奶，都给你！” 陈翠花手一顿，“真的？” 她松开扯着方大炮耳朵的手。 其余人：“……”那你活六十多年，是没见过两块钱吗？ 不对。 更重要的是，方大炮一个七岁的娃，怎么出去一趟就挣到两块钱？ 青山大队的队员们都竖着耳朵想听来龙去脉，但方家人都不想让人看热闹。 之前方刚骑着自行车去公社，半路上碰见叶天朝送大炮回来。 怕家里人着急，方刚就也上车。 途中，他听叶天朝和方大炮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发生的事。 这会，方刚请叶天朝一起去家里，叶天朝婉拒。 他挠挠脑袋，“婶子，嫂子，今天我奶给我安排相对象，吹了，我还得赶回去和我奶解释，我下次正式来家里做客，今天先走。” 陈翠花热情洋溢，“有车有脸，这么好小伙子竟然没对象啊！得，那你先回，下次婶给你介绍个好姑娘。” 叶天朝笑嘻嘻的应下来。 方家人把他送走后，直接回家开‘批斗会’。 这次不是陈翠花，而是温温柔柔的安小芸。 她沉着脸，把扫把丢地上。 方大炮缩缩脖子，上前，笔直的跪在扫把上。 委屈啊。 方大炮难受，“妈，我只挣到两块钱。”没钱给你了。 安小芸还没说话，方农翻白眼，看在大包子的份上指点。 “大哥，妈不是要钱！你是不是不想挨打所以躲起来的？你要交代发生什么事，怎么上叶叔的车，两块钱是怎么来的！” 方大炮‘噢噢’两声，老老实实，从头到尾的讲起来。 中间，方家人多次打断，表示震惊。 方学：“你在车上一个小时，叶叔竟然没发现？他眼瘸？”.. 方农：“啊？你混进去参加考核拿第一了？” 陈翠花：“体校是冤大头？给补贴还给奖金，天上掉这么好的馅饼？” 方蛋蛋：“大哥，雪糕好吃嘛。” 只有方刚和安小芸还坚定。 听完后，她语气果断。 “就算你不是故意离家出走去县城，也是想躲起来让我们着急，你奶因为你，和人打架，我们为了找你，午饭晚饭都没吃，快把整个大队都翻过来。” 方大炮愧疚，“对不起嘛，我下次不敢了……” 安小芸严肃着脸，“还想有下次？方大炮，我看你该长个记性。” 她看向方刚，“刚哥，打。” 第29章 妈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方大炮到底还是逃不过一顿打。 他晚上都是趴着睡觉的。 方刚从儿子们房间回来，还得安小芸一句怨。 “我让你打，没让你狠打，差不多就得了。” 方刚：“……没狠打，你当妈的不忍心，我当爸的也不忍。” 安小芸轻轻着拍昏昏欲睡的好好，瞪他。 “忍不了心也得打，不然纵容了，以后农农和蛋蛋也学他躲起来，这叫杀鸡儆猴。” 方刚认错，“是，你说的都对。” 没一会，安小芸又拧着细眉，问。 “刚哥，你说，大炮说的真的假的，明天体校的老师要来我们家。” 大炮说体校的刘欣老师本来打算今天来，但天色太晚，怕赶不回去，就决定明天再来。 夫妻俩结合今天大炮拿奖金的事，都知道他们过来，就意味着：他们想招大炮进体校。 方刚握住安小芸的手。 “应该是真的，别多想，你是他妈，你不想让他去，他哪都去不了。” 安小芸白他一眼，“我有那么自私吗？行了，睡觉。” “嗯。” 一夜无话。 第二天，就算知道体校老师要来家里，方家人还是该去学校的去学校，该上工的上工。 没啥事的陈翠花带着方农方蛋一起打扫卫生。 正忙着呢，张大芳从门口走进，笑眯眯凑近。 “妈，听说大炮昨天去认了个干爸。” ？ 陈翠花瞪眼，“你从哪听到的乱七八糟的？” “大家都这么说啊！”张大芳甩手，振振有词。 “他们说大炮离家出走，碰着个有车的有钱男人，认他当干爸，给大炮两块钱，给他买包子，还开车送他回家，大炮真是撞大运了啊！” 陈翠花嘴角抽了抽。 真是离了大谱！ “妈。”张大芳笑嘻嘻，说出来意。 “听说他要给你介绍对象，嘿，要不瞅瞅我娘家的妹妹？” 有小轿车有钱的城里男人，大大的香饽饽！ 可是，张大芳知道，别人也知道啊。 陈翠花翻白眼。 “得了吧，我就是客气一句，我有那么没脸真给人介绍农村姑娘啊？人家要找的肯定是城里有正式工作的女娃。” 张大芳睁大眼。 “妈，我妹不差啊，年轻，漂亮，利索，中专毕业，工作嘛，大炮他干爸都有小轿车了，给人安排一个多简单。” 陈翠花扬起扫把。 “是是是，简单简单，我看你是头脑简单，脑子不用是想留给虎子小凤当遗产吗？滚滚滚！别耽误我扫地。” 张大芳被赶出院子，木门‘啪’一声关上。 “呸！”她冲门口吐口水，怨道。 “有啥好事就想着大房，不想想二房日子过得有多艰难！” 张大芳往前走几步，突然，她脸色若有所思，回家的脚转了个方向。 妈以前都抱好好去扫盲班外面吹牛来着，农农和蛋蛋也是漫山遍野的跑。.. 但今天他们都在家打扫卫生。 肯定是家里要来客人！ 指不定就是那个有钱有小车的大炮干爸！ 张大芳决定去村口守株待兔。 她妹的婚姻由她不由天！ 不得不说，张大芳思路没错，但奈何今天要来方家大房的不是叶天朝，而是体校的老师。 短发女人，也就是刘欣。 她昨天和方大炮叶天朝分开，就回了体校。 结果被检查考核的校长逮住，问。 “刘老师，这个朱太壮，哦不是朱太壮，那啥，放炮的，他考核成绩适合练体操啊，跑步厉害适合学田径！ 咱们体校不能错过这等人才，这样，你和李天一起去，快点把这个放炮的招进来啊！” 李天是田径项目的负责人。 这样方大炮就有学田径和练体操两个选择。 于是一大早，两人就蹬着自行车朝青山大队来。 到村口时，李天问坐树下摆龙门阵的大爷。 “大爷，放……方炮家怎么走？” 大爷嘟囔，“方炮，方炮是谁啊。” 旁边大爷直乐，“方大炮吧！人家不是简单的炮，是大炮，你往前这条路直着进去……” 刘欣和李天嘴角一抽，还没来得及道谢，突然！ 一个中年妇女从树后窜出来，热情洋溢的冲李天喊道。 “去大炮家是吧？我是大炮他二婶，亲亲的二婶，我给你们带路！” 呃。 刘欣和李天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们下来，推着自行车跟张大芳走。 一路上，张大芳先问。 “大兄弟，你今天怎么骑自行车过来？”你那嚣张的小轿车呢！ 听在李天和刘欣的耳里，不骑自行车，那只有跑步了。 李天是参加过田径赛拿过第一名的，他跑起来比自行车还快！ 李天露出些许赧然，“最近脚不太舒服。” 张大芳‘噢噢’两声，看一眼他的脚。 也是。 脚不舒服，不好踩油门吧。 她换个话题，“大兄弟，你工作很轻松吧？” “还行。”李天笑得憨厚。 “就是底下人不好管，他们要是听话点就好了。” 孩子们太皮了，一个二个都不肯认真练习。 听在张大芳耳里：！ 底下人？ 那他高低也得是个领导，想办法给自己媳妇安排个工作，有什么难的？ 张大芳不再问有的没的了，她开始一门心思夸自己妹妹。 “大兄弟，你是不知道，我家丽丽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守得住寂寞,创得了辉煌……” “她中专毕业，年方二十，从小就学雷锋做好人好事，人群里最扎眼的存在，保准你见她一面就忘不了。” 李天：“……？？？” 他听得云里雾里。 最后，张大芳停在大房门口，抓紧机会，大谈特谈，口水乱喷。 最后满脸期待的望着李天，等待他的回应。 李天摸不着头脑，呐呐道，“呃，她这年龄学田径，是有点晚了。” 张大芳：“……？”田径是什么啊？ 旁边刘欣无语得翻白眼。 学个屁田径，没听出来人家是想要相亲的吗？ 刘欣轻咳一声，解围，“李老师，你儿子今年读几年级来着？” 李天下意识道，“四年级了。” 张大芳惊呆，双眼瞪如铜铃，“你竟然有孩子？！你怎么不早说！” 这时，门被从里拉开，陈翠花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正好听见张大芳的质问，也看见李天满脸不解的回答。 “啊，你也没问我，不过，我是来找方大炮同学的，你怎么一直和我说你妹妹？” 陈翠花一听，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丢人现眼的！ 她脸都青了，走上前。 “张大芳！你就那么巴不得你妹妹嫁出去！你要跟着她改嫁的话就赶紧滚回你娘家！” 张大芳第一次没有和陈翠花顶嘴。 她一脸恍然，感动的看着陈翠花。 “妈，怪不得你不肯答应我当媒人，原来是因为他有孩子，你没有坑我妹妹，妈，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陈翠花：“……？”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第30章 我是要当大老板的男人 陈翠花不想搭理张大芳这倒霉儿媳妇。 她笑着将刘欣和李天迎进去，同时喊三孙子四孙子。 “农农，蛋蛋，去，叫你们爸妈，说老师们来了。” 方农方蛋拔腿跑出去。 陈翠花回头，就见刘欣和李天正左右看。 “咋了？” 李天搓搓手，“婶子，大炮呢？” 陈翠花摆手，“床上趴着呢，昨天离家出走，回来屁股被揍惨。” ！ 李天是男人，不太懂人情世故，刘欣怕他说出你们怎么敢揍好苗子的话，忙拦住。 她笑着夸陈翠花，“揍得好，孩子小时候不教，长大了无法无天，怎么教都不会听了。” “对对对，”陈翠花一脸赞同。 “所以我吃他的包子，收他的奖金，看他爸揍他屁股，就是要让他知道，离家出走，啥也没有！” 刘欣：“……”狠还是婶子狠。 东边，四个男孩的屋里突然传出方大炮一声凄厉的呜咽。 他都听见奶的话了！ 他真的太惨了！ 李天搓搓手，“婶子，我进去看看大炮同学？” 他想争取大炮同学学田径，自然想和大炮多接触。 刘欣代表的体操队当然也不想放过大炮，但她选择和大炮奶先搞好关系。 因此她就跟在陈翠花身边，和她叨叨。 熟悉度+50！ 十几分钟后，安小芸和方刚都回来了。 互相介绍后，一家人齐聚堂屋，屁股疼的方大炮就搁旁边站着，痛得龇牙咧嘴。 刘欣先介绍一遍学校，让家长们放心，再讲升成运动员参赛的荣誉，最后是待遇。 “我们学校是寄宿制，包吃住，对家境困难的学生有扶持，一个月三块钱，. 另外，大炮同学昨天参加的那种考核会有奖金，一般三个月举办一次。” 凑八凑八算下来，一年也有接近五十块钱！ 好家伙，他们青山大队的队员一年到头上满工分，年底可能就一百多块。 大炮要是进体校，直接赚他爸的一半钱了。 算盘打得超快的陈翠花迫切问刘欣。 “刘老师啊，你看我家四个男娃，要不都送进去？他们还能互相做个伴。” 众人：“……” 刘欣轻咳一声，“这个，也可以考察一下。” 考察啥啊考察。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 _w_.t_x_t_0 _2._c_o_m 方学第一个不行，他语气文雅。 “奶，我喜欢学习，不爱运动。” 呃…… 方农也赶紧摆手，“我是要当大老板的男人！” 方蛋蛋倒是有点期待，他眼巴巴瞅着刘欣。 “可以天天吃好的吗？只要有吃的，让我干啥都行。” 刘欣还没回答，方农拍他后脑勺。 “你可别坑老师了，你是干啥啥不行，流口水第一名！” 众人：“……” 话题不知不觉就歪掉，刘欣‘强势’拽回。 她笑着问一直沉默的安小芸和方刚。 “大炮爸，大炮妈，你们对我们体校还有什么疑问吗？都可以提出来的。” 夫妻俩对视，意味不言自明。 他们是尊重孩子想法的父母。 安小芸冲刘欣轻摇头，转而问方大炮。 “大炮，你想去体校吗？” 方大炮左右看看，慢吞吞。 “去体校的话，是不是不用参加家里的考试？” 不参加考试就不会落后，不落后就不会在大坝上挨打！ 这才是他方大炮应该担心的大问题！ 陈翠花、安小芸、方刚等人无语凝噎，他们怎么忘记大炮不爱学习这一点了？ 刘欣不知道家里的考试是什么，她解释。 “体校主要是各种项目的身体训练，有文化，但很少，基本不用担心考试。” 方大炮眼睛一亮，“我想去！” 安小芸：“……练体育很累，身上常带伤。” 方大炮仰着脖子，不当回事。 “妈，我每天在外面玩，也身上带伤啊，而且我是男人，有伤贼骄傲，就像爸脸上的疤一样，大家都怕他！” 他想去体校逃避考试的心已经昭然若揭，安小芸也不知说啥好。 而李天开始争取。 “大炮同学，你想练田径还是体操？田径就是跑步，谁最快到终点就是第一。” 刘欣紧随其上，“体操就是大炮你昨天考核的那些，在单杠或者双杠上做一些高难度动作，你很擅长这个，来我们体操组吧！” 方大炮到底才七岁，无法抉择。 他下意识看向他妈安小芸。 安小芸心中微叹口气，挤出一缕笑。 “刘老师，李老师，大炮还小，无法定性， 你们觉得他两种都有潜力，能不能先让他入校，都试两天，看他适合哪个，喜欢哪个。” 李天和刘欣对视一眼，均觉得可以。 只要大炮进体校，问题解决百分之九十！ “好，可以，我们希望大炮同学能尽快入校。” 刘欣脸上、话里的意思，是巴不得大炮立马就跟他们走。 但怎么可能呢。 方刚回答，“最早也要等明天，我们会送他去学校。” 刘欣立刻点头。 “那就明天！我在学校门口等你们，带你们逛逛我们学校和和大炮同学以后要住的宿舍。” 事情就这么说定，刘欣和李天紧赶着走了。 没办法，要是不走，马上就到午饭的点，他们怎么好留在劳动人民家，吃他们的口粮？ 两人骑着自行车美滋滋离开后，方家大房都还有些缓不过来。 陈翠花瞪方刚，“你怎么就定下明天呢！太着急了，你是巴不得把大炮送走吗？” 方刚摆事实讲道理：“没有，我说最早，刘老师说的明天，你们也没反对。” 安小芸脸上也有怨念。 “你也不阻止下，你应该说最迟后天或者大后天。” 方刚：“……” 大炮明天要离开家这事注定要找人背锅，他就是那个大冤种。 长辈们已经开始舍不得大炮，小的们也是如此。 此时，大炮已经又趴到床上。 方学、方农、方蛋蛋搬来小板凳，排排坐在床前。 “大哥，”方农最先憋不住。 “你去体校一周只能回来一次，你不想我们三、爸妈、奶、还有好好吗？” 方大炮大大咧咧的点头，“想啊，但是那个双杠还挺好玩的。” “大哥你是为了玩。”方蛋蛋噘嘴，又期待道。 “要是你每周给我带吃的回来，我就不怪你走。” 方大炮挥手，答应，“行，没问题！” 方农翻白眼，“一个吃一个玩，你俩才是亲双胞胎！” 陈翠花在厨房做菜，扬声叫农农蛋蛋去烧火打下手。 两兄弟走后，屋内就剩下大炮和方学。 他俩是一母同胞的双胞胎，方学还格外聪明。 他想了想，打破屋内平静。 “大哥，你答应去体校，是不是有其他原因？” 第31章 争取早点让他生个娃 方大炮抬起身，想否认来着。 但他对上二弟聪慧的眼神，就不挣扎了。 他趴下，小声咕哝。 “大家都说分家后爸妈养不起我们五个娃和奶，我当然觉得爸妈很厉害，能养得起我们，但是，但是我还是想靠自己挣点钱！” 方大炮语气都透着怅惘。 “妈生好好的时候，我去叫的爸，等我们跑到家就看见四弟坐在门口大哭，我当时以为妈走了，我的心比大冬天不穿衣服裸奔还凉！” 方学：“……你什么时候裸奔的？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方大炮难得瞪他。 “重点不是这个，二弟，你想如果我们有很多很多钱，妈就可以早点去县城的医院生好好，就不会有危险了。” 方学抿唇，“可是妈肯定不会再生小孩。” 方大炮叹气，“但我们还是缺钱，好好那么短，要长成我们这样大，要很多很多的钱！” 他伸出手指，说一点，就往下弯一根。 “一能赚钱，二不用考试被打屁股，三正好我喜欢，四还不无聊，这么多优点的事，我方大炮肯定要干啊！二弟你不用劝我了！” 方学沉默了下，“我没打算劝你，我只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每周回来前，去收购站帮我淘点书。” 方大炮：“……” 方学再加一句，“你越看不懂的，就越值得买。” ？ 方大炮觉得他的智商受到深深的侮辱！ 哼！ 反正他以后都不用学习，他要过上好日子了！ 晚上，安小芸来到四男孩的屋，想给大炮收拾点东西。 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衣服就两套灰不溜秋的换着穿，洗漱用品学校有。 安小芸看大儿子咧着嘴乐，走上前揉揉他脑袋。 “大炮，进体校真的很累，你要是……” 方大炮嘿嘿笑着打断。 “我知道啊，妈，我被拉去考核就是有个叫朱太壮的同学怕累跑路了，但是我今天不怕苦不怕累，明天我就是冠军大宝贝！” 安小芸顿了顿，无奈。 “你想去就去，要是想退出就回家来，不用担心钱，也不要怕什么，爸妈会帮你解决，知道吗？” 方大炮重重点头，“恩恩！” 这一晚，方家大房的人能睡得香的，只有不足半岁的好好，和心大的蛋蛋。 第二天一早，方刚借来自行车，要载大炮进城。 离开前，陈翠花往他内裤的腰上系一个布袋子，嘀咕。 “穷家富路，我给你往里放了五块钱，你别让人知道，不到救命时刻不要动。” 大炮感动得泪眼汪汪，“奶，你真好。” 随即就听见陈翠花的咕哝。 “大炮啊，你在学校好好听老师的话，多拿奖金和补贴，回头把钱翻倍还给奶。” 方大炮：“……好……吧。”他不想要这钱了成吗？咋还翻倍还呢！ 安小芸往自行车后座放了个软和的垫子。 “上去吧，屁股疼就让你爸停下来歇歇，路上多听你爸的话，在学校听刘老师的话，放假别乱跑，等你爸去接你。” 方大炮迟缓的“嗯”。 到现在，他内心满满不舍，真的很不想走啊。 方刚骑着自行车出青山大队时，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了。 他轻叹口气，冲后面道。 “大炮，你哭，能不能用自己的衣服擦？我穿的是和你妈去领证的新衣服。” 大炮哽咽不已。 “呜，我，我穿的也是妈给我做的新衣服，我舍不得呜呜呜……” 方刚：“……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再说是你自己想进体校，你要是反悔，我们可以回家。” 方大炮愣了一下，立马抹眼泪，拒绝。 “不行不行，那我不就白哭了吗？爸，快点，只要你骑得够快，悲伤就追不上我呜。” 方刚：“……”什么歪理论。 不过他确实骑快了点。 方刚在把大炮送去体校前，先带他去叶天朝的家。 他们出门得早，到叶天朝家时，叶天朝还没出门，正干饭呢。 方刚父子俩正好听见叶天朝的奶不停念叨他。 “……你们都是26岁，他的娃前两天去打酱油，还叫我祖祖，哎呀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当真的祖祖……” 催婚催生现场。 方刚没出声，大炮却热情洋溢，“叶叔！” 里面两人看来，叶天朝惊喜。 “哥，大炮，你们咋来了，快进来，啊等我把稀饭喝完，我们出去说。” 他奶何大娘瞪他，“出去说什么，就在这！” 他扭头看走进来的方刚，布满皱纹的脸笑盈盈，“刚子来了。” 方刚打招呼，“何奶奶。” 他正要介绍儿子，大炮毫不见外的喊人。 “祖祖！我是大炮，今年七岁，我爸是方刚，我叶叔是你孙子。” 方刚伸手摁住他肩膀，满脸无语。 大炮装无辜，他也没介绍错啊。 一边叶天朝放下碗，擦嘴，乐了。 “奶，这不来了吗？叫你祖祖的小孩，大炮，可聪明了。” 他扭头就道，“大炮，我认你当干儿子吧，你叫我干爸，这就是你亲祖祖。” 大炮挠头，“这得问我爸妈。” 何大娘直接拍叶天朝后脑勺，重重的‘啪’一声，听着都疼。 老太太对孙子生气得很。 “认干亲一句话就完了啊？你得给大炮准备红包，糖，还有酒，就你一张嘴，说说说，说个屁！” 方刚和方大炮：“……” 两人看着摸后脑勺吸凉气的叶天朝，同情的同时，都想到家里的陈翠花。 其实，妈/奶和叶天朝的奶应该能成为好朋友吧…… 一通有的没的后，方刚才说起来意。 他先把大炮要去体校的事说一遍，然后不好意思得很。 “我们家住大队，太远了，天朝，何奶奶，我想请你们帮忙看顾着点大炮，平时不用管他，就是有急事什么的，麻烦天朝跑一趟。” 这话，叶天朝听了都生气。 “刚子哥，我俩啥关系啊，你跟我说这些客套话！大炮，以后只管来叶叔家，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何大娘不免警告，“你别把大炮带坏了。” 她对大炮又是一副慈祥脸。 “大炮，别跟你叶叔鬼混，有事没事都来家找祖祖， 祖祖不在家的话，一般就在外面那个地方和人叨叨，你馋了什么都尽管来，祖祖给你做好吃的。” 方大炮大为感动，一脸真诚。 “祖祖，你真好！” 他想出个回报的好办法，‘邦邦’拍胸脯。 “祖祖，你放心吧，我会在学校找有没有单身的女老师，然后给叶叔相亲！争取早点让他生个娃！” 叶天朝刚喝的一口水喷出来。 第32章 我想认识朱太壮同学 等大炮和方刚跟叶家祖孙俩分开，大炮已经换一套衣服，拿到叶天朝硬塞的买新衣服钱，手里还提着何大娘做的白面馒头。 方刚看大儿子的眼神很复杂。 “看来我不用太担心你。” 方大炮嘿嘿笑，“不用担心，爸，我七岁了又不是需要喂奶的小妹。” 话虽这么说，但方刚把他送到体校，两人被刘老师迎去参观完宿舍，再看完教室。 方刚准备离开时，方大炮再次眸中含泪，喋喋不休。 “爸，你把馒头拿回去分给弟弟们，对了，二弟身体弱，早上起床肩膀不能着凉，三弟四弟睡觉都喜欢踢被子，你晚上多去看看……” 最后，方大炮恳切道。 “爸，放假的时候，你一定要第一个来接我啊！” 方刚一脸沉重的答应，“好！” 旁边站着看他们表演的刘欣：“……” 其实，再等两天就放假了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生离死别呢…… 话再多也会说完，方刚到底还是走了。 刘欣看着他宽阔身影离开，正打算好好安慰方大炮。 结果刚一低头，就见小男孩眼睛晶亮，兴致勃勃。 “刘老师，我想认识朱太壮同学，我三弟让我问他们家是不是养猪的，我们快走吧！” 刘欣：“……喔。”白担心了。 总之，大炮的体校生涯正式开始了。 不过方家大房的人不知道他会不会中途放弃这条路，怕他以后压力大，就没把这事往外宣扬。 这让本就猖狂的流言越发肆无忌惮。 这天下午放学后，尹六的大孙子黑土带着他的小伙伴蹦到方学面前，大声问。 “方大炮逃课一整天了！方学！你大哥不是要退学了！？他是不是怕我了！” 这么问是因为前两天，两小孩刚打完架，当然，是大炮赢了。 方学正收拾书包，闻言，语气平静，“他以后都不会来。” 黑土睁大眼，“真的假的？你们家真的像我奶说的那样，穷到让笨蛋上不起学了吗！” 方学无语，扭头，扯出一缕嘲讽的笑。 “不，我大哥是去县城过好日子，你，过不上的好日子。” 方学秀一把就走。 殊不知黑土回家和他奶闹着要去县城过好日子，结果大家一听，再一传。 ！妈呀！大炮被送去他干爸家过好日子了！ 当晚，方家大房吃饭时的气氛很是低迷。 因为方蛋蛋习惯道，“大哥，分点饭给我……” 啊，大哥不在家了。 方蛋蛋被三哥打，“你就知道吃，除了吃还会什么！” 方蛋蛋委屈，又理直气壮，“还会睡啊！” “你是猪啊！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方农嘲讽。 但方蛋蛋更振振有词。 “对啊，我就是属猪的啊，三哥我俩双胞胎，我属猪，你也属猪啊！” 方农：“……” 陈翠花不耐烦的打断，“行了别吵了，听着耳朵疼，快吃，吃完洗澡睡觉去。” 昨晚是不舍大炮，今晚是思念大炮。 第二天，生活又是老样子。 陈翠花抱着好好，溜达去扫盲班。 她垂在身侧的右手跟着知青老师的话在大腿上比划。 “上面田， 陈翠花撇嘴。 在田里干活，好多年轻大男人都比不上她一个女的，算什么男人？ 不过这不重要，她得快点学！ 大炮已经进体校，万一以后去参加比赛拿奖，她得去县城看啊！ 可不能让人说冠军的奶是个臭文盲。 陈翠花学习热情高涨，怀里的好好很懂事，不哭不闹不打扰她，但其他人就没那么长眼了。 说的就是尹六！ 她两边脸颊被陈翠花扇得还红肿。 那天后她没再问方家大房要补偿，陈翠花和安小芸自然不会管她。 这会，尹六笑出一脸褶子的凑近，陈翠花立马抱着好好大退，警惕。 “干啥！” 尹六搓搓手，“翠花姐，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虽然小打小闹，但是算朋友吧，以前都是我不对，我嘴上不把门，我和你说对不住了！” 翠花……姐…… 陈翠花鸡皮疙瘩都要下来了！ 她警惕值拉满，“你要整啥啊，说！别磨叽。” 尹六就不客气，“翠花姐你认识我家小闺女吧？就是秀梅，漂亮，听话，懂事，能干。” 这熟悉的词汇让陈翠花想起前两天张大芳介绍她娘家妹妹。 她更不理解，“你家秀梅结婚了啊！娃都牵着溜，你别想哄我。” 尹六嘿嘿笑，“翠花姐你连这个都知道，看来你平时也是很关心我。” 陈翠花：“……”我关心你棺材是用柏木还是松木做！ “其实我一直不好意思说，”尹六凑近些，压低声音。 “秀梅她男人出意外死了，她要改嫁。” 陈翠花无语凝噎，“你看上谁了？先说好，我家四个儿子的主意你可别打。” 尹六摆手，“不打不打。” 去你家被你压着，这日子能好过？ 她苍老的眼睛扑闪扑闪的。 “翠花姐，听说大炮去他干爸那了， 他干爸虽然有钱有车，但生不出儿子，可我家秀梅能生啊！ 她之前生的就是儿子，你把秀梅介绍给大炮干爸吧！ 秀梅一能生儿子，二能照顾大炮，三还能孝敬你，多美的事，对不对？” 陈翠花：“……” 她盯着尹六看几秒，气极反笑。 “尹六，你今天出门没带脑子啊？ 人家城里有房有车有钱的男人多想不开才给娶你二婚头的闺女！你闺女是有万贯嫁妆还是能一胎八宝啊！” 尹六脸青了些，“话不能这么说，翠花姐，我记你的恩……” “我要你的恩能上天还是下海？！真是，”陈翠花瞪她，骂骂咧咧。 “一天到晚找我说些没用的废话，你可真是纱布擦屁股，给我漏了一手！ 没事做就去挑大粪，我带头先感谢你！” 说完，陈翠花抱着好好疾步回家，怕被尹六这神经病缠上。 而尹六气得牙痒痒。 “该死的陈翠花！有什么可嚣张的！看我不弄垮你！” 当晚，生产队长刘有良和妇女主任马秀芹继方家分家后，再次来到方家！ 第33章 尹六婆吃屎 彼时，青山大队的队员们吃完晚饭，正纳凉呢。 方家大房也是。 陈翠花、安小芸在院外大树下逗好好，和人八卦。 方学在屋门口看书。 方农方蛋则蹲在院子里的方刚旁边，看他做木工小玩具。 众目睽睽下，只见马秀芹和刘有良左右看看，问陈翠花。 “翠花婶，安老师，你们家大炮呢？” 咋还问到家里来了呢。 陈翠花心里腹诽着，安小芸回答，“他去县城了。” 此言一出，听过传言的人都彼此对视，眼中尽是感慨。 果然！ 方家把大炮送去县城给别人当儿子了！ 大队长和妇女主任脸都白了，因为他们接到举报，说的是方家借干亲的名义卖小孩。 现在严打人口贩卖，要是真定罪，事情大了，他们青山大队就要在附近出名了！ “安老师，我们要和你，刚子谈谈大炮的事，很重要，进去谈吧。” 大队长沉着脸，说完话，往里走。 陈翠花听出不对，再一想到白天尹六说的那些话，好像明白什么，脱口而出。 “怎么回事？你们不会以为我们把大炮卖了吧！” 安小芸瞳孔微缩。 再一看周围人的反应，好家伙，还真是这么觉得的。 不行。 这流言必须得澄清，不然小芸工作得没了，他们家名声也被毁了。 下定决心后，陈翠花立马道。 “有良，秀芹，不用去里面谈！就在这把话说清楚，我们没卖大炮，他是我大孙子，我怎么可能卖他啊？” 马秀芹疑惑的问，“那他怎么去别人家过？以拜干亲的名义进行新型人口贩卖，都是被明确禁止的！” 方家大房人：“……” 为什么大家都传是干亲啊！ 陈翠花眼神立即看向边上凑热闹的张大芳。 张大芳连连摆手，否认。 “不是我说的，妈，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而且他当着我的面说只有一个女儿，收养大炮肯定是为了想要有儿子啊！” 好吧，收养大炮的理由也有了：想要儿子。 大房人真是无语得很。 安小芸思路清晰，她扬声解释。 “大炮没有干爸，也没去谁家生活，他离家出走那天，误打误撞去体校，老师们看好他，所以招他去练体育了，平时住宿舍，一周回来一趟。” 周围人震惊。 张大芳错愕，“那天来家里的男人不是开小车的那个？” 陈翠花骂她，“那是体校的老师！你眼里只看得见男人是吧？没瞅着人家旁边还有个女老师吗！” “啊……”张大芳人傻了。 她脑子一转又很惊喜。 “所以，大哥开小车的兄弟没女儿没老婆，还是单身吧？妈，我妹妹……” 陈翠花又想骂她，二房这儿媳妇没说一句话都在她暴怒点上狂蹦跶！ 这时，妇女主任打断，她讪笑。 “既然事情是这样，那就是误会了，我就说安老师是教育人才，怎么会卖小孩。” 安小芸追问，“秀芹姐，这事是谁和你们说，让你们来查我们家的？” 马秀芹还未说话，陈翠花怒气冲冲。 “还能有谁？尹六！她想让我把她闺女介绍给刚子兄弟，我不答应就乱造谣！” 其余人懵，“秀梅成家了啊，儿子都有三岁了吧。” 陈翠花想到尹六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那模样，反倒说得贼大声。 “秀梅男人死了！” 队员们唏嘘不已。 尹六婶的二儿子三十多娶不着老婆，小闺女死男人，他们家祖坟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站旁边的张大芳生气。 “那不行，妈，别答应，我妹子哪点不比守寡的强！” 真是一句不离给妹子做媒。 陈翠花生气得很，虎着眼瞪她。 大队长轻咳两声，打断，安抚。 “咳，翠花婶，尹六婶这事做得不对，但我们也是以防万一，现在弄清楚了，没必要去吵架，都是队民，以和为贵。” 陈翠花皮笑肉不笑，应得倒是痛快，“是，以和为贵。” 只是私底下要怎么做，别人可管不了。 大队长和妇女主任走后，人群就散了。 安小芸和方刚回房，嘴里忍不住抱怨。 “尹六婶是真的烦，她怎么就专门和我们家过不去呢。” “新仇旧怨。”方刚叹气。 “我外婆和她妈是邻居，所以我妈和她从小就攀比，小时比谁吃得好，穿得好，大了比谁嫁得好，结婚生子比谁日子过得好。” 安小芸很不理解。 “我和曦月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就不比这些，我们衣服换着穿，吃的一起分，一起下乡，互相照顾，不是也很好？” 方刚握握她肩膀，“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们俩一样，不过，你们只要别交换男人就行。” “呸！”安小芸拍他肩膀。 “胡说八道什么，看你的书做你的题去。” 方刚：“……喔。”怎么就忘了这一出。 此时，孩子们的屋子里。 方农眼睛睁老大，望着屋顶。 好一会，他朝二哥那边翻个身，悄悄咪咪道。 “二哥，有仇不报是傻子，我有个大大滴坏主意！” 方学豁然睁开眼，“说。” 另一边的方蛋蛋默默挪过来听。 第二天，大房人各做各的事。 陈翠花抱着好好找关系较近的媒婆。 媒婆掌握十里八村大龄穷单身汉的资源，立马找到在上工的尹六做媒，换个说法：恶心尹六。 “你闺女嫁过人，带着个男娃，还克夫，哎呀，配这个四十多岁的跛脚单身汉……” 尹六被气得和媒婆在线对骂，怒上心头，整个人都暴躁了！ 她下工回家做午饭，突然发现院子里有一分钱，三步一张。 尹六乐了，她一张张的捡起来，渐渐有股臭味飘到鼻子里。 不过农村人，对茅坑很熟悉。 尹六不放弃，继续捡钱。 最后发现有一分钱飘在她家的露天茅坑里！ 哎哟。 那可是钱！ 尹六在想办法捞，下一秒，一颗石头砸上她后背。 她身体惯性往前，‘噗通’掉入茅坑。 尹六满鼻子的臭味，不停扑腾，“救……救命……” 这时，泥墙后，方农往里望一眼，脸上满是喜意。 他跳着脚大声呐喊。 “掉茅坑了，救命啊，尹六婆掉茅坑了！尹六婆吃屎了啊！！” 第34章 奶奶摸摸我摸摸我 正是下工的点，人多，尹六婶是她的单身汉二儿子二柱捞起来的。 她浑身臭不可闻，脏得她大儿媳妇往她身上泼好几桶热水。 看热闹的人都躲得远远地。 陈翠花抱着好好，不知从哪冒出来，大声调侃。 “多大人了，还掉茅坑！尹六，你眼瘸了就去医院治，花不了多少钱。” 尹六婆脸黑得要命，她咬牙，“有人用石头砸我！把我砸下去的！” 她死死盯着陈翠花，怀疑就是她！ 陈翠花一脸敬佩，“谁啊？是谁干的？干得真好！” 尹六气啊，气得脱口而出，“就是你！” “呸！”陈翠花直接吐口水。 “我倒是想整你，不过我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而且我刚才一直听媒婆说你想再嫁闺女的事。” 媒婆在旁边直点头，阴阳怪气。 “是啊，我把你的高要求和翠花提了提，翠花也能帮上些忙。” 陈翠花有人证，那就不是她。 尹六愤怒的眼神在众人脸上唰唰扫。 这时，陈翠花问出犀利的。 “不过，大中午的你该去厨房做饭啊，怎么跑茅坑边去了，尹六，你们家午饭从茅坑解决的？” 围观人哄堂大笑。 尹六伸手指指点点，大骂。 “放你娘的狗屁！我是捡钱捡过去的，有人故意把我引到茅坑边把我砸下去！哪个缺德的，被我知道了我一定弄死他！” 陈翠花睁大眼。 “你捡钱了？好家伙，快，把大队长请来，说尹六同志要上缴捡到的钱，她这种掉茅坑为增公家财产的好精神应该被大家知道，学习，多传播传播！” 尹六：“……”好你个陈翠花。 还真有人去请大队长了。 大队长看着尹六咬牙递出的十二张一分钱，凑起来一毛二，脑袋都快炸了。 他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陈翠花，“你去茅坑捡一毛二？” 尹六：“……不，我是被砸……” 她突然想到什么，瞳孔微缩，指着陈翠花旁边的方农喊。 “是他！我掉下去的时候，听见方农这崽子的声音，肯定是他把我砸下去的！” 众人望去，方农满脸无辜的否认。 “我没砸你，我是路过，看到你埋头盯着茅坑，以为你在吃屎，就见你噗通掉下去，才叫人的。” 陈翠花冷笑，“所以你该谢谢我们农农，不然你吃屎吃死了别人都不知道。” 尹六认定是方农，气得冲上前打她。 要是以前的陈翠花一点都不怂，今天，必须怂。 因为臭啊！ 陈翠花往大队长身后躲。 “救命，有良，我抱着小孩呢，尹六是疯了啊。” 大队长被迫承受了他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臭味，最后强行命令尹六的三个儿子把人架回房间去。 众人吃了一顿有味道的瓜，心满意足的回家吃午饭。 仈_○_電_ 耔_書 _ω_ω_ω_.t x t 0 2. c o m 陈翠花抱着好好，身后跟着三个美滋滋的男娃。M.. 一进院子，她扭头就问方农，“你砸的？” 方农摆手，“不是我，我就负责喊。” 方学承认，“是我砸的，奶，我躲在他们家菜地里，她看不着我。” 陈翠花揉揉他俩脑袋。 “干得好，奶下午就把她吃屎的消息传出去！让她一张嘴都是屁话！” “还有我，还有我，”方蛋蛋凑过来，伸出头。 “奶，摸摸我摸摸我，我也有份！” 陈翠花觑着他，问，“你做啥了？” 方蛋蛋嘿嘿笑，“我贡献了五分钱。” 哦对，钱。 方农举手，“我两分，二哥五分。” 一共加起来就一毛多，搞臭尹六名声，陈翠花觉得很值得。 不过她还是好奇一问，“你咋就只出两分？” 方农理直气壮，“因为我抠啊！而且主意是我想的，我脑袋值钱得很。” 陈翠花：“……行吧，走，做饭去。” 吃完午饭，陈翠花去传播尹六吃屎的八卦。 她必须让青山大队每个人都知道这事！ 另一边，尹六的大孙子黑土得知消息，愤怒逃学。 他带着小喽喽满大队，终于找到打猪草的方农和方蛋，开口质问。 “方农！是不是你砸的我奶！” 方农拿着镰刀抬起头，还是那句话，“不是。” 黑土走到他面前，脸涨红。 “你肯定会否认，但肯定就是你做的！你必须也跳一次茅坑，这样我就不打你和你四弟！” 方农翻个白眼。 “跳你妹啊，你还想打我和我四弟，你知不知道我大哥下午就要回来了，你打我们，他就能打你打到你奶都不认识你！” “就是！”方蛋蛋在旁边当应声虫。 “我大哥打完你就跑到县城，你找都找不着他！” 黑土生气，“我不管，我就要先打你们给我奶报仇……” 他话还没说完，方农拉着方蛋蛋，拔腿就跑。 “跑啊！傻子！” 他们打不过！ 黑土带着几个小孩在身后追。 方农和方蛋蛋没有大炮跑得快，但黑土也不快，于是双方僵持着。 方农推方蛋蛋，“四弟，我们分开跑！黑土打也只能打一个。” 方蛋蛋怕死了，“他们追我不追你咋办！呜……” “你跑啊！我有办法！” 方农喊着话，等方蛋蛋转向后，他转头冲黑土大喊。 “死黑土，吃粑粑，全家臭，一窝蛆！” 黑土：“……！！！方农，你给我等着！！！” 果然，吸引仇恨值的方农被追得要死不活的。 不过他是有脑子的小男孩，他算着时间大哥和爸要回来了，就围着村口跑。 等爸和大哥身影一出现，方农看见大哥额头上还有巴掌大的纱布。 方农计上心头，一边冲上前，一边做撕扯纱布的手势。 方刚……他看不懂三儿子这啥意思。 倒是方大炮，虽然离开两天，但依然是个好捧哏。 他动作毫不留情的撕下纱布。 两秒，方农跑到近前，手抹一把他额头的血。 这时，黑土已经看到方大炮和方刚，他迟疑着，想退缩。 结果，方农扭头就和他干起来。 “打啊！臭蛆黑土！” 这还能忍？ 黑土用力一推。 ‘咚！’ 方农躺在地上，手捂着胸口，嘴边都是血。 “疼，好疼……” 方大炮扑上前痛哭。 “三弟，三弟你怎么了啊？两天不见，你就被打成这样了！” 方刚：“……”他该怎么办？ 从他站着的角度，甚至看见大儿子偷摸抹血到三儿子嘴边。 第35章 绑床上 几个孩子的‘你逃，我追，你插翅难飞’，早就引起多方队员们的注意。 此时发生见血大事故，大家都围过来，议论声不止。 “大炮从城里回来了啊？” “可怜见的，大炮和农农都流血了，咋回事？” “黑土，你咋好的不学，尽跟你奶学惹事，没事干就去捡牛屎。” “刚子脸都黑了，哎哟。” 被四方打量着的方刚：“……” 他只能黑着脸看儿子们表演，不然还能干啥？ 笑吗？ 这时，方大炮抱着三弟，瞪着黑土，字字诘问。 “你干啥把我三弟揍成这样？你当我方大炮是死了吗！” 黑土气红了眼，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 “不是我揍的！我只是推了他一下！” 方大炮梗着脖子，“你推他干啥，我三弟身体很弱，而且他才五岁！你都八岁了，黑土！” “谁让他用石头砸我奶进茅坑！”黑土愤愤不平。 “他还骂我！” 方大炮震惊得脱口而出，“你奶掉茅坑了！？我奶是不是很高兴？” 众人：“……”你可真是亲亲孙子，说对了呢。 这时，方农勉强支着上半身，白着小脸蛋，强调。 “我发誓不是我砸的你奶，如果是我砸的，我和你二叔一样，不孕不育行不行？”.. 众人：“……？？？” 黑土涨红着一张脸，气死了，“我二叔没有不孕不育！！！” “那他和我爸一样大，咋没有小孩？”方农轻飘飘问出黑土回答不了的问题，坚定证明不是自己砸的尹六。 搁众人眼里，纯纯就是黑土在无理取闹！ 就在这时，方蛋蛋把他们奶陈翠花叫过来了。 陈翠花人未到，声先到。 她骂骂咧咧。 “哪个龟儿子敢打老娘孙子，昨晚吃了几个熊心豹子胆，别跑，给老娘站着！ 老娘要脱你裤子，薅你头发，扇你巴掌！” 众成人都屁股一凉，头皮一抽，脸颊一疼。 更何况黑土一个小孩。 他吓得要死，‘嗷嗷嗷’的痛哭着跑了。 陈翠花一到，听见方农一脸勉强，小心翼翼的劝她。 “奶，我没事，你别打人，黑土哥只是个孩子啊。” 这茶的，方刚牙都要酸掉。 其余人却纷纷对陈翠花夸方农。 “翠花婶，农农脾气不错！被打成这样都不生气。” “哎呀，黑土是个孩子，他奶他爸妈可不是，农农的医药费得他们家出！你们快去包扎一下，拿点营养品吧。” “好孩子，农农真是好孩子。” 陈翠花：“……” 聪明如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农农的戏码。 她比方刚会配合多了，立马叹气，一副拿方农没办法的样子。 “农农这么说就算了吧，这次的事大家给我做个见证，我们去黄郎中那包扎的钱还是记在尹六家的工分账本上，毕竟是她孙子害我们家孩子受伤的。” 大家纷纷回应。 “当然当然，快去吧。” “翠花婶放心，我去和大队长说这事！” 陈翠花心满意足，招呼儿子。 “刚子，快，背着农农，咱出发。” 方刚：“……哦。” 人没了，方农在方刚后背擦擦嘴，撇头。 “奶，我没事，都是大哥的血。” “喔。”陈翠花担心的眼神看向方大炮。 方大炮赶紧解释，“我也没事，奶，我们学校宿舍是上下铺两张床嘛，我睡上面，结果晚上翻身摔下来，磕地上出血了。” 陈翠花无语，“你和老师说换成下铺了没？” “没，我喜欢在上面。”方大炮嘿嘿笑。 “不过不用担心，我睡觉前让我同学把我绑在床上。” 几人：“……” 方农趴在他爸背上，赶紧劝。 “不行啊，大哥，绑住的话，万一地震你咋办？” 方大炮挠挠头，“大震不用跑，小震跑不了。” …… “懒得管你。”陈翠花摆手。 “行了，农农，快下来，让你爸背你大哥，等下到黄郎中那就给大炮包扎，再白嫖一袋麦乳精就可以了。” 方刚：“……”他真是纯纯的工具人。 去完黄郎中那，一家子大获全胜的回家。 因为大炮回来，陈翠花特意炒了个猪肉，一家子晚上边吃边聊。 主讲人是方大炮。 他在县城发生的每件事对于三弟弟来说都很惊奇。 “朱太壮家里不是养猪的，朱逸群才是！我正和他搞好关系，争取早点见他爸妈，以后说不定能买便宜猪肉。” 陈翠花吐槽，“这都取的啥名啊，猪太壮，猪一群。” 方农接话快，“姓朱都不好取名字吧，朱八戒、朱大常、朱长粉嘿嘿。” 方蛋蛋刨饭的动作顿住，“想吃。” “谁说不好取？”安小芸随口给儿子们长见识。 “朱是明朝国姓，朱元璋，朱棣，朱允炆，还有散文家朱自清，以后你们会学他的《背影》和《荷塘月色》。” 方大炮听得脑阔疼。 他摇晃摇晃脑袋，问，“妈，你给取个名字吧！朱逸群想改名了。” 安小芸正想呢，旁边方学脱口而出。 “朱与墨。” 饭桌上的人愣住。 啥玩意？听起来和猪一下没关系了。 唯有安小芸咂摸一下，反应过来，眼睛一亮。 “妙啊，学学，朱是红的意思，墨是黑的意思，红与黑，大气，你怎么想到的？” 方学看向方大炮。 “大哥今天给我拿了本书回来，叫红与黑，是乱七八糟的符号，整本书我只认识这三个字。” 安小芸：“……呃。”那是禁书，她该没收吗？ 提到这个，方大炮又有话说。 “妈，今天我和爸去收购站帮二弟找书，收购站的阿姨看见我们就拿书给我们，她还问我你怎么没去，你们很熟吗！” 安小芸轻摇头否认后，下意识看向方刚。 哪里很熟？就是上次去，方刚救了收购站老板娘她爹还被误解一事罢了。 没想到她竟然还帮他们留着书。 晚饭的尾声，方大炮拍巴掌，想起一件现在还没说的大事。 “对了对了，我忘记说，明天叶叔要来我们家做客！” 与此同时。 张大芳刚走到门外。 听见这句，她睁大眼，踮着脚尖，悄咪咪回家，然后痛快的收拾东西。 方二铁狐疑，“你干啥。” “我回娘家一趟，明早就回来。” 第36章 我妈比小姨胖多了 相识这么多年，叶天朝早该上门拜访，一直拖着，是因为他怕他卖货的事影响到方刚家。 但最近行情渐渐变好，他做事一向隐蔽，不会轻易被抓，他就想开了，打算和方刚家公开走动。 当然，他征求到方刚同意，才上门拜访。 叶天朝懂人情知世故，不想耽误方家人的正事，因此挑着午饭的点来。 他提溜着大包小包进方家院子，一进门就热情的喊开了。 “翠花婶，刚哥，大炮，学学……” 陈翠花喜笑颜开的，一边接东西，一边客气。 “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你婶子家虽然穷，但不差你吃的。” 叶天朝嘿嘿笑。 “我知道，婶子，但我这不是第一次上门拜访嘛，婶子要是不接我的好意，就是看不起我。” 陈翠花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牙龈都出来了。 两人手握着手，亲亲密密一起进正屋。 方刚和四个男孩：“……”他们好像是隐形人哦。 正屋里，叶天朝很快问，“嫂子不在家吗？” 方学回答，“学校要开会，我妈晚点就回。” 正说着话，门外突然传来女人大大咧咧的声音。 “妈，妈你在吗？” 是张大芳的声音。 她来干啥？ 陈翠花眉头一蹙，就见张大芳拉着个和她年轻时长得有五分相像的羞答答姑娘走进来。 张大芳惊讶的目光在桌上大包小包的礼物上狠狠的凝住。 羡慕啊！ 张大芳好不容易的转移视线。 “妈，我妹来家里住两天，我让她来和你打个招呼，” 她像是才注意到叶天朝，眼睛噌亮。 “唷，家里有客人啊？” 陈翠花：“……”你装，你接着装。 不过，张大芳的妹妹张丽丽很礼貌的叫人。 她还送了礼——她家大队夏天种西瓜，品相不好的瓜卖不出去就会分给队员们，做成西瓜酱。 陈翠花可以骂、可以赶走张大芳，却不好对张丽丽恶语相向。 她板着脸坐着，听张大芳和叶天朝唠嗑。 “你就是大炮说的叶叔吧？村口那辆车是你的？哎呀，真是一表人才，你是哪毕业的？我们家丽丽是县城中专毕业的。” 叶天朝只能笑，“我没文化，小学辍学。” 张大芳乐呵呵，“你现在这么出息，说明读不读书也就那样，是不是，丽丽？” 张丽丽红着脸，飞快瞟叶天朝一眼，“嗯。” 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 叶天朝：“……” 陈翠花：“……” 总之就是尴尬，非常之尴尬。 连方大炮四兄弟都受不了这气氛，快速躲出去。 但没多大一会，方大炮雀跃的话语在外响起。 “妈，你回来啦！林老师哎？林老师好~” 林曦月带笑意的声音温柔。 “大炮，你以前看见我就跑，现在我不是你老师，你还客客气气的叫我了。” “哎呀，小姨，谁让你教数学，真的太难……” “怪我咯？” 里屋，叶天朝耳朵一动。 “行了行了。”陈翠花猛地起身，话语直白的赶人。 “二房的，回去吃饭吧，我今天做的饭菜不够。” 张大芳不舍，想让妹妹和叶天朝多相处，“丽丽吃的不多……” 陈翠花瞪眼，“一颗多的米都没有！” 张丽丽燥着脸，连忙拉她姐手臂，好丢脸。 张大芳这才不得不罢休。 她们姐妹俩往外走，猛一转头还想再看看叶天朝时，发现他也跟在她们后面。 是送她们吗！ 姐妹俩心中充满浓浓的期待。 张大芳笑得皱纹都出来了，“叶兄弟，丽丽要在我家……” 话还没说完，只见叶天朝掠过她俩，脚步飞快走向东院门口。 那里站着林曦月，她正和方大炮说她了解的一些体校情况。 叶天朝张嘴就是，“嫂子！” 林曦月一愣，扭头。 方大炮已经反驳。 “叶叔你咋了啊，这我小姨，不是我妈啊，我妈比小姨胖多了。” 拿着书刚走出屋子的安小芸：“……”想揍儿子。 这时，叶天朝也知道闹乌龙，他挠挠头，脸色不自然的红。 “对不住，我嘴瓢了。” 林曦月笑着摇头，“没事。” 安小芸走近，瞪方大炮一眼，转而和叶天朝介绍。 “天朝，这是我发小，林曦月，也是知青，和我一起在小学当老师。” 她又冲林曦月介绍，“刚哥兄弟，叶天朝。” 林曦月看着叶天朝，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谢谢你，你给我很大信心。” 叶天朝：“啊？不客气不客气。” 他魂好像都要没了。 安小芸：“……” 她想起来了，她之前告诉林曦月，明年要恢复高考的事是从方刚兄弟那得到的小道消息。 呃。 安小芸轻咳两声，“吃饭吧。” 她扬声问，“妈，饭好了吗？” 陈翠花从厨房走过来，“好了好了，刚子，大炮，农农，赶紧去端菜。” 林曦月拿过安小芸手里的书，“婶子，我先回知青点了。” “走啥啊。”陈翠花拉她手臂。 “留下来吃，你吃饭跟个鸟似的，能吃多少，快进来，不然婶子要生气了。” 放缓速度，刚走到门口的张大芳张丽丽动作一顿，前者扭头就想回去找麻烦。 咋还双重标准呢。 张丽丽拽住她，赶紧拖走。 她压低声音，“姐，别丢脸了，要不是你和你婆婆关系差，这顿饭我肯定能吃上。” 张大芳：“……？”合着都赖她咯？ 方家大房这顿午饭吃得很热闹，不过有四个男孩在，气氛怎么都不会冷。 吃完后，方刚和孩子们习惯性的收拾碗筷，陈翠花和安小芸下桌，顺便拉下林曦月。 叶天朝左右看看，决定加入方刚那一波。 结果大炮利索拆他台。 “叶叔，你奶说你在家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你别动，我家分家就分到十个吃饭的小碗，一个多的都没了！” 叶天朝燥得脸红脖子粗。 他飞快瞟一眼旁边嘴角带笑的林曦月，不甚有底气的说道。 “我不会摔烂，摔一个，我赔你一整套！” 方大炮为首的四个男孩动作一顿，齐齐往后退两步，异口同声。 “叶叔，你来收！” 第37章 我要当守财奴 四个男孩这操作，直接把叶天朝给整不会了。 他连先迈左脚还是右脚都犹疑不决。 还好有陈翠花。 她大声斥责，“干啥呢一个二个的！怎么能使唤客人做家务事呢？” 叶天朝立马接话，“婶子，我是自己人啊！都别动，我来，今天我一定洗碗！” 说完，他忘却所有，动作利落的收拾碗筷，跟在方刚后面进厨房。.. 方大炮和方蛋蛋都‘缺德’的去盯他有没有打烂碗。 而方学和方农，对视一眼后，同时对奶竖起大拇指。 妙啊！ 原本叶叔还举棋不定，奶一句话就让叶叔动弹起来了！ 陈翠花幽幽一笑，深藏功与名的走出去，和逗好好的安小芸林曦月说闲话。 不过等叶天朝勤勤恳恳的洗完碗，保住钱包，出来时，林曦月和安小芸带着方学都走了。 陈翠花解释，“他们下午要上课，忙着呢。” 按照叶天朝的预想，为了不耽误方家人的劳作，他吃完午饭就提出告辞回县城。 但现在…… 叶天朝真诚提议，“大炮下午不是要回体校吗？我留下来，带他一起走。” 站旁边的方大炮呆了，“可是我八点前到校，我爸下工送我都来得及。” 叶天朝硬着头皮，“那我们七点走。” 啊这么算还能多在家里一小时！ 方大炮行了，方大炮可以了。 他重重点头，“好啊，叶叔，你真好。” 方大炮扭头就是一挥手，“农农，蛋蛋，走，我们去后山坡玩！” 看蚯蚓去！ 旁边站着的陈翠花隐晦翻个白眼，叫住三个小孩里最机灵的方农。 “等等，你们俩玩去，我还有点事，农农，你带叶叔四处逛逛，比如我们大队的学校啊，知道吧？” 方农若有所思的看叶天朝一眼，“知道了，奶。” 于是，各走各的。 方农带着叶天朝走在乡间陌生的小路上，叶天朝找话题，问。 “你怎么不和你二哥一样上学呢？” 方农步伐轻快，语调轻松，“我五岁，七岁才读一年级，而且我不想上学，我志不在此~” 小小男娃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还志不在此。 叶天朝觉得好笑，顺势而问。 “那你的志向是什么，我看看我能不能帮帮你。” 方农猛地顿住步伐，扭头看他，扯唇，“你可以！” “说来听听。” 叶天朝至此还是不以为意的模样，但他马上就要后大悔。 因为方农小手摸着下巴，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在他身边打转转。 随后，方农站在他面前，仰头，自信一笑。 “我小姨的私密小消息二十条，一条五毛钱，你买不买？” 叶天朝惊呆：“……啊？你的志向是卖小消息挣钱？” 方农伸出食指，左右晃晃，否认。 “准确来说，是钱，我要当守财奴，那么首先，我得有钱。” 叶天朝：“……” 别说，他还怪心动的。 一条五毛，二十条，也就十块钱，他出得起。 多了解一点…… “不对，”叶天朝反应过来关键地方。 他垂眸问方农，“你怎么知道我想知道林老师的事？” 第38章 不给彩礼也不生孩子 方农小手抱胸，自信得很，“我可不是大哥和四弟那样眼瘸的傻子。” 叶天朝：“……” 他小声咕哝，“你爸那么正义死板的男人，怎么生出你们这几个鬼精鬼精的儿子？” 不等方农说话，叶天朝快速道，“先来一块钱的！” 一块钱，两条小道消息。 方农认真思考后，交代。 “1.我小姨特别喜欢吃鸡肉，2.她不喜欢脏兮兮、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对象。” 叶天朝立刻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穿着打扮。 应该还不错吧，白里衬着一点点蓝色的衬衫，黑色长裤。 “一块。”方农伸手，要报酬。 叶天朝摸钱给他，还问，“继续说，都给你钱。” 于是一大一小一路往前走，一个捞钱，一个吸取信息。 也算是各得其乐。 二十个小消息结束后，叶天朝已经知道林曦月和安小芸一样，是从榕城过来的知青。 她父母均是高知，她还有一个在兵团的哥哥。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t x t 0 2. c o m 她性格文静，温柔，但逻辑和思维能力极强，上数学课时对学生要求颇高。 闲暇时，林曦月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书，享受独自一人的生活。 叶天朝沉思时，听见方农问，“你觉得你自己配得上我小姨吗？” ！ 叶天朝一个激灵，精神抖擞，后背挺直，话语却没那么坚定。 “怎么……就配不上了呢？” 他虽然文化不高，但他长得帅，胆子大，能挣钱啊。 方农抬头盯着他，弯弯唇。 “最后一笔，你给我五块钱，我把我小姨找出来，谈什么，全靠你自己。” 叶天朝眼睛一亮，“成交！” 这时，他才发现，方农不知不觉已经带着他走到小学墙外。 方农拔腿进小学，叶天朝立刻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嘴里酝酿着等下要说的话语。 不能着急。 目前的重点是要让林同志认识到他的优秀。 哎，早知道把车开过来。 现在去开还来不来得及？ 正当叶天朝满脑子想法，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压抑着兴奋的女孩声音。 “叶同志，原来你在这！” 叶天朝转头一看，面露迟疑。 “你是我刚子哥大嫂的……” “妹妹！”女孩走近几步，有些挫败却再次自我介绍。 “我叫张丽丽，美丽的丽，今年20岁。” 叶天朝讪笑，“你好。” 他不敢多搭话，怕张丽丽误解，但张丽丽既然主动上来打招呼，必定是有所准备。 她笑着打开话题。 “我姐的小孩虎子不想来上课，我正好送他进学校，现在的小孩不知道念书难能可贵，问他不读书干嘛，他就说想挣钱，叶同志，你在县城哪个单位上班呢？” 叶天朝思索五秒，“澡堂。” 他强调，“我给老头老太太搓澡。” 张丽丽脸上如花般的笑容僵住了。 “但你有车……” 叶天朝抚头发，不好意思中透着油腻。 “我服务到位，老头老太太会给我点小费，然后我就租车，哎，你别说出去，刚子哥知道了要和我生气。” 张丽丽哑然，话都说不完整，“你……你……” 叶天朝叹气。 “刚子哥总是让我攒钱，攒彩礼娶老婆，可是啊，到处都宣传男女平等，共顶一片天，那为什么结婚要给彩礼呢，你说是不是？” “你不打算给彩礼！”张丽丽睁大双眼，惊呆得声音都大了。 结果叶天朝理直气壮的说出让她更震惊的话。 “怎么了？很奇怪？ 我还打算不生小孩， 从怀上到出生，可能会带走我未来伴侣的命， 之后我要操心怎么把他养大，读书，工作，结婚，然后帮他照顾小孩，入土了，他逢年过节给我上坟还要求我保佑他……累一生，我图什么？” 张丽丽愣着脸：“……可是大家都要生小孩，传宗接代。” 叶天朝摆手，“我这宗，我这代，不接也罢。” …… 张丽丽几乎是越过他，狼狈而逃的。 叶天朝刚松口气，下一秒就听见魂牵梦萦的女人声音。 “叶同志，打扰你和张同志的谈话了，你有什么事吗？” ？ 叶天朝浑身一紧，扭头一看。 林曦月和方农并排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这么近，这么稳，他们听见了刚才他对张丽丽说的话！ 66ps：明天这一章会多加两千字，麻烦大家明天再刷一遍喔 第39章 断子绝孙后继无人 “你胡咧咧什么，女人为啥不能有想法，哪个龟儿子要是敢安排老娘嫁给糟老头，我就一把火把他家给烧了！” 被怼老太太涨红着脸，“你不一样，你岁数都摆在这了。” 在旁边的安小芸露出‘核’善的微笑。 “我不烧家，都是钱修的房子，烧了多可惜。” 被怼老太太点头应和，“对对对……” 可惜她的话甚至都没说完，就听安小芸用最温柔的语气道。 “我只会让他断子绝孙，后继无人。” 老太太们：“……”你这比烧家还可怕！ 偏偏安小芸男人的婆婆陈翠花还一脸赞同。 “不错，还是小芸办法好，烧家太便宜狗日的了。” 老太太们：“……”断子绝孙，后继无人的可能是你家啊！ 可怕。 这对婆媳俩真可怕！ 几人嘀嘀咕咕的离开，安小芸婆媳俩叫上孩子们也回去。 他们都没注意到的是，人群外有个抱着小男孩的女人慢慢踱步离开，满脸震惊。 世界上竟然有女人是这样想的…… —— 另一边，方刚去隔壁大队加班修自行车，三个男孩热热闹闹的去洗澡。 安小芸给好好喂完奶，把她交给陈翠花带，也去收拾自己。 她洗了内衣，顺便把孩子们满是泥的衣服放在盆里泡着。 起身的时候，安小芸被门口的两道人影吓得尖叫。 “啊！” 她急急后退，东屋里的陈翠花抱着好好走出来，嘴里迭声喊道。 “咋了咋了，小芸你没事吧？！” 安小芸惊恐又警惕的望着门口。 这时，其中一道人影走出，瘦弱的脸上带着讪讪的笑。 “妈，大嫂，是我和三铜。” 黄萍。 安小芸惊魂甫定下，望过去，发现另一道人影还真是方三铜。 只是这才多久没见，方三铜明显瘦一大圈，一双眼凸进去，显得格外可怖。 安小芸拧紧细眉，陈翠花下意识想骂人的话也哑住。 她呢喃，“三铜……” 方三铜冷鸷的眼神紧紧盯着安小芸，阴沉话语质问。 “来你们家，下午和方农一起出去的男人……是谁。” 瞬间，安小芸想起之前中秋节方三铜出事时，方刚回来说的话。 方三铜被抓，和天朝有点关系。 糟糕。 三铜怕不是因此记恨上天朝了吧？ 她想透这一点，但陈翠花丝毫不知这里面纠葛，脱口而出。 “你说叶天朝啊，天朝是你大哥外面认识的朋友，咋了，你也认识？” 方三铜当然认识。 他满脸冷冽。 他最开始去学艺，提出帮师傅在黑市卖点心，师傅就说县城黑市鱼龙混杂，得拜老大，更不许和老大抢生意。 他去拜过老大，远远就看见下午和方农在一起的男人，动作潇洒自如的倚靠在墙边，和手下人一起抽烟。 方三铜没门路，一靠近就被赶走。 他图钱心切，偏不信邪，偷着买卖几次，很顺利，没被找麻烦，也成功让师傅收了他。 结果中秋节那天，翻车到蹲大牢。 被扭着手臂抓走的路上，方三铜瑟瑟发抖，听见同样被抓，多次进宫的人低声骂骂咧咧。 “不知道哪个蠢货惹到老大，老大直接放弃这窝，去他娘的，老子高价进的货都没了，被我知道是谁惹的老大我不揍死他丫的。” 方三铜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后来，从别人嘴里，他越发确定，是老大举报，把他们一锅端。 主要是为了端他这个抢月饼生意的。 别的人上缴货物就放了，唯有方三铜师傅是个特务背景，因此他受尽苦难，自尊受挫。 方三铜日日咯血，暗恨黑市老大。 这些日子连门都不想出，今天他在黄萍鼓励下，终于走出去，结果却看见那个男人…… 原来叫叶天朝啊！ 认识他吗？ 何止认识。 他烧成灰他都记得。 “三弟。”安小芸见他神色魔怔，忍不住出声打破冷意。 “你在想什么？” 方三铜扯唇冷笑，“大哥什么都告诉大嫂，大嫂肯定明白，问我做什么？” 说完，他扭头离开。 安小芸没叫住人，只能看向黄萍，话语直白。 “你别让他走极端，劝劝他，上次的事，根本原因是他没搞清楚人底细，和人沾上关系……” 黄萍妇唱夫随，一张往常软弱的脸如今也蕴着冷意。 她打断，“大嫂，我不如你，我连上次发生什么事都还不知道，所以我只能跟着三铜走，要不，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让我决定劝不劝？” 安小芸一时无语凝噎。 下一秒，黄萍也转身离开。 陈翠花摸不着头脑，却有猜测。 “小芸，咋回事？三铜上次进警局的事和天朝有关系啊？” 安小芸压根不知怎么说。 她叹口气，“妈，先进屋吧，我慢慢告诉你。” 之后，安小芸简单一说，陈翠花大为震惊，反应过来后道。 “这，也是阴差阳错，三铜也怨不得天朝，他没本事，不遵守黑市潜移默化的规矩，还硬去掺和那些高风险的事。” 如果三铜一开始照规则办事，就不会被叶天朝的人注意到。 如果三铜拜师傅的时候不被利益诱惑，谨慎再谨慎，怎么会接触到特务。 这事跳出亲戚关系，计较起来，铁定是三铜的错更多。 但陈翠花是三铜亲妈，她心疼儿子。 外面传来方学、方农、方蛋蛋三小子回来的声音，陈翠花恍恍惚惚的站起身，对安小芸道。 “等刚子回来，你告诉他，以后和叶天朝也保持点距离， 这人干的事太大了，我们平民百姓惹不起，万一出事怎么办？ 三铜那边我去劝他别做错事。” 安小芸心中叹气，无奈应下，“行。” 当晚，方刚回来后，安小芸把事情告诉他。 他语气很冷静，“小芸，这事我比谁都清楚来龙去脉，我愿意让天朝上门，你明白我的意思。” 安小芸点头，“嗯，你觉得天朝没错，值得继续当兄弟。” 顿两秒，她加一句。 “我支持你的决定，不过我们还是顾虑一下妈的想法，你和天朝商量下，以后尽量少来家里刺激三弟。” 方刚抿唇，“只能这样了，明天我找机会和他说一声。” “好。” 但是第二天，方三铜突然恢复正常，出门上工。 众人打量他，好事的问他怎么暴瘦了。 他吊儿郎当，“穷的呗，中午去你家吃饭咋样。” “呸！” 他好像恢复往日那般模样，但看在安小芸和方刚眼里，却仍觉得不对。 于是，方刚在见到叶天朝时，把这事说了。 叶天朝一愣。 “早知道……” 第40章 岌岌可危的屁股 “早知道他是你三弟，那堆月饼钱我不赚也罢。” 叶天朝这话，他在帮方刚捞方三铜出来那晚也说过，但方刚还是那句。 “每行都有自己的规矩，三铜不守规矩，是他活该，和你无关。” 无关是无关，错他也没觉得自己有，但…… 不能去青山大队，耽误他追对象献殷勤啊！ 叶天朝满腔郁闷，被方刚看出来。 他迟疑一下，对兄弟说出从安小芸那听到的话。 “天朝，曦月父母刚平反，她不会冒险找事业不稳定的人当对象。” 叶天朝一愣，“我……” 方刚重重拍他肩膀，“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叶天朝若有所思。 人的命运很奇妙，总会在某些关键节点上发生改变。 如今的叶天朝绝不会想到，阴差阳错下，他躲掉致命危机。 日子缓缓流逝，天气渐冷时，青山小学的期中测验到了。 好苗子方学认认真真复习，备考，考出双科满分的好成绩，正式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公布成绩的那晚，青山大队许多户人家都传出孩子的嚎叫声。 惨兮兮。 第二天，和方学一个班的小孩大部分都是拖着腿来学校的，碰见方学，他们龇牙咧嘴的瞪他。 特别是黑土，昨晚被打了个爽。 他爸揍，他妈骂。 “人家方农考一百分，你也是五十分，你两科加起来一百分！你能不能争气点，能不能？！” 黑土立刻争气，他梗着脖子和他妈据理力争。 “方农他妈是老师！有文化！你又不是老师！” 顿时被打得更惨了。 他屁股压根不能坐在凳子上。 这会，他当着所有同学的面，挑衅方农，“有本事来打一架！看谁才是真男人！” 方农看也不看他一眼，从包里把书拿出来。 “不打。” “你怕我！”黑土猖狂得很，“怂货！” 方农抬眸，眼神冷静，“我大哥下午回来，你要是能打得过他，我就和你打。”. 黑土：“……”那谁能打得过方大炮啊。 他涨红着脸，“你不讲道理！你哥是你哥，你是你，我就要和你比！” “我和我大哥是双胞胎，”方农冷静，“你打赢他，就是打赢我。” 黑土握紧拳头，“双胞胎又不是一个人，你别坑我！” 方农张嘴就来，“同卵双胞胎的意思是一个……” 他望着黑土的脸，把后面的话咽回去，“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黑土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他强撑着，“我明白！” 他接着放狠话，“你等着，等我屁股的伤好了我就找方大炮，我要教会你们兄弟做人！” 可惜，黑土屁股的伤还没好，下午从县城回来的方大炮又带回来一个让小孩们屁股岌岌可危的消息。 方大炮看见抱着好好坐在大树下唠嗑的陈翠花，老远就高兴的喊。 “奶，奶！我拿到奖金了，这次有两块五！两块五哎！” 顿时，陈翠花噌的站起来。 “真的？” 其他看热闹的也站起来，七嘴八舌，“啥奖金？啥两块五？” “大炮你出息了啊！” 第41章 起火 “不！”方农果断利落的拒绝。 他板着小瘦脸，很有自己的想法。 “奶，等我赚多点，再让你帮我攒老婆本，这20块，我有用！” 陈翠花不满意，“你能有啥用？” 方农刨一口饭，“最迟明年，你就知道啦。” 陈翠花还想再说点什么，方刚轻咳一声，帮儿子解围，“妈，我……” 他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别人的惊喊声。 “起火了起火了！赶紧救火啊！” “快！” 陈翠花几人脸色一变，立马下桌子。 “快，带水桶救火去。” 大人小孩齐齐往外跑。 只有安小芸抱着好好，在后面跟着大部队走。 她避着人群，不给人添麻烦，也不让别人撞到好好。 失火的是尹六家的屋子。 不过这没耽误方刚陈翠花以及孩子们跑得快。 他们方家的人，心眼那是大大的好。 众人帮忙下，没过多久，尹六家房屋的火被熄灭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队员们停下来喘着粗气，休息，唠嗑。 “咋会突然起火呢，尹六真倒霉。”. “烧的还正好是尹六睡的屋子，她老大老二老三的房都没事。” “哎，那不是秀梅吗？她今晚回来了？” “她男人死她就带娃回来了，还在上工，你平时是不是瞎啊！？” “对了，尹六婶呢？哪去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尹六婶直接扑倒站在边上的何秀梅！ 她撕心裂肺的痛骂。 “放火！何秀梅，你竟然放火烧自己亲妈的屋子！你没良心，你是疯了吗？枉我费心费力的把你养大……” 旁边何秀梅三岁的儿子嚎啕大哭，“妈，妈……” 这让何秀梅不忍了，她直接和她亲妈扭打起来。 “亲妈！你是我亲妈吗？你为三哥卖我一次，还想为二哥卖我第二次，你多狠的心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八*零*电*子*书 * w*w*w*.t*x*t*0* 2.*c*o*m “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妈，你要是逼急了我，整个何家一起死！一起断子绝孙，后继无人！” 陈翠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包葵瓜子。 听到这，她一边磕，一边小声咕哝。 “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抱着好好的安小芸心想：这不是我前几天说过的吗？ 再配合她妈说过放火这行为。 好家伙，何秀梅不会跟着她们说的干吧？ 这时，妇女主任马秀芹已经带人上前劝架。 “别打别打，好好谈……” “卖人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母女俩被拽开时，何秀梅红着双眼，大声喊道。 “大家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四年前，我妈为了有钱给三哥娶老婆，收两百块彩礼把我嫁给那杀千刀的！他天天打我！ 现在他意外死了，我带着儿子回娘家，我妈为了二哥，又收四百块，把我卖给七大队的王麻子！我妈多狠的心啊！可我不想忍了，我不想再忍了！” 尹六被两个人架着，也狂踢，怒骂。 “王麻子怎么了？他家劳力多，你过去饿不死你！老娘给你找那么好的人家，你以为容易吗！” 第42章 生气一分钟没福气六十秒 何秀梅泪水流下来。 旁边人耿直的喊出一句。 “可是王麻子家的劳力是他儿子们啊！他儿子们都老大了，王麻子怕是四五十了吧。” 把亲闺女嫁给四五十的男人，尹六不是为钱是为什么？ 但尹六觉得自己不是，她愤怒辩驳。 “他儿子们大了不是正好吗！他们一家人赚钱给你和你儿子花，嫁过去有你享福的！” 何秀梅眼神绝望，牙齿咬破唇，血溢出。 她搂紧儿子，母子俩一起泪流不止，何秀梅嘴里还呢喃着一句。 “我不嫁，我不嫁……” 但凡心软的，都为她感到悲哀，人群一下寂静。 可尹六不是，她见别人不说话，就觉得别人心虚，自己最有道理。 她越发愤怒，伸手指点。 “而且你是我女儿，难道我会害你吗？！我是你妈！” 何秀梅不住摇头，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腹诽：上辈子干多大坏事，才有你这么个卖女儿的妈。 事情到这一步，大家都搞清楚了，现在重点是怎么解决。. 何秀梅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尖声重复自己的话。 “如果你非要我嫁，我就带上何家所有人一起死！让何家断子绝孙！” 尹六又想跳脚怒骂，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咕哝。 “秀梅以前不是这性格啊，怎么突然这么狠了。” “哎呀，她放火，说断子绝孙都是上次翠花和她媳妇说的，是不被秀梅听见了，她婆媳俩敢说，秀梅是真敢干啊！” ！ 陈翠花！ 尹六捕捉到关键词，她扭头狠狠盯着刚说话的队员。 队员被她吓得后退两步，“干……干啥！我没说什么！” 尹六在人群里找到陈翠花的位置，看她乐得嗑瓜子。 一瞬间，尹六眼睛比兔子还红。 她哑着嗓音质问。 “陈翠花，是不是你教我们家秀梅这么做的！？你就看不得我家好？你信不信我疯了拉你家一起陪葬！？” 陈翠花人在旁边嗑，锅从天上来。 众人以不赞同的眼神看她。 她只觉得愤怒！ 陈翠花立马挽袖子骂人。 “我教什么了我，我随口两句话，我又没对你家何秀梅说，也没让她这么做，咋怨上我了，还拉我陪葬！搞笑，你要是真把事怪我头上，我们现在就来打一架，看谁先死！” 旁边方大炮为首的四个男孩立马同仇敌忾的站成一排，打就要一起上！ 事情咋搞成何家和方家打架了！ 大队长和妇女主任连忙周旋。 “干啥干啥，打什么打，屋子都烧了咋还打架呢！” 尹六气得胸脯直颤，“陈翠花害的我屋子被烧！我和她没完没了！” 陈翠花和安小芸：“……” 大队长立马扭头问何秀梅，“秀梅，是翠花婶让你烧屋子的吗？” 何秀梅立刻摇头，“不是，不是！我，我只是路过听到他们说话，可是翠花婶没和我说话！” “真是，我随口说句话她就得做，她是我女儿还是你女儿？”陈翠花叫嚷开。 “尹六你还说自己不是卖女儿，王麻子条件那么好你咋不嫁过去享福，非要便宜你女儿？ 我告诉你，谁都不是傻子，你就是为了几百块钱给你家二柱娶媳妇！何二柱！” 陈翠花伸手指着默不作声的何二柱，大声问。 “你说，你要拿着你妈卖你妹妹的钱娶老婆吗？！” —— 66ps：最近身体不舒服，麻烦大家明早重看这章，谢谢 第43章 我代表我奶灭了你 有些人办事，就是让人知道效率二字的存在。 等方大炮下次从县城回来，听到的消息是何秀梅再嫁。 陈翠花在饭桌上咕哝。 “说是找了个死老婆的屠户，别说，一听就挺凶，尹六怕是不敢惹，不过秀梅胆子也是大，屠户要是动起手来，肯定比她上个男人打得更狠。” 方大炮使劲咽下嘴里香喷喷的饭菜，闻言忙道。 朱逸群爸也是屠户啊！每天都杀猪，哪里有力气打老婆？如果打，那就是猪杀得不够多！” 提起这个，陈翠花就问他，“你到底和人家关系搞得咋样了？能便宜买猪肉不？” “暂时还不行。”方大炮愧疚。 “朱逸群和我说，最近查得超严，要是被抓就完犊子了。” 陈翠花惋惜。 方刚眉毛一跳。 看来，得提醒天朝一下。 吃完饭，方大炮要出去‘视察’自己一周没见的‘江山’。 他偷摸带上自己的斜挎包。 这哪能逃过大机灵方农的小眼睛？ 于是方农拽着方蛋蛋追在方大炮屁股后。 由于方蛋蛋身体不灵敏，两人很快被发现。 方大炮觑着他俩，但方农‘恶人’先告状，他挺着小身板。 “大哥，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有什么事是兄弟们不能知道的？！” 方大炮睁大眼，“不是不能被你们知道，是奶。” “奶咋了？” 方大炮打开斜挎包给兄弟俩看，两兄弟立马惊呼。 “水果糖！肉包子！票！这是啥？” 方蛋蛋指着一个装着黄色液体的小瓶子。 方大炮解释，“叶叔说是蜂蜜，啥进口的，对女人好，我搞不懂。” 方农明白了，“叶叔让你带给小姨的吗？” “对啊！”方大炮左右看看，悄悄咪咪。 “叶叔说我帮忙一次就给我五毛钱，但不能被奶知道。” 方农下意识感慨，“你好便宜。” 他之前坑叶叔，回答关于小姨的一个问题就是五毛钱。 可现在，大哥要从县城带货，还要瞒着奶，一次才五毛钱。 亏，真亏！ “哎呀，”方蛋蛋打断，急切，“大哥，我想吃咋办？要不咱吃了吧？” 方大炮捂着包，“不行，帮人帮到底，送死送到地狱，咱去找小姨吧。” 他当先往前走，方蛋蛋追在屁股后面，巴巴的问。 “大哥，小姨不要的话，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吃啦？” 方大炮撇嘴，“怎么可能不要？小姨又不傻。” 十分钟后，知青办，林曦月的屋子里。 真·傻小姨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大炮，你还回去吧，我不要。” 大炮面露震惊，“小姨，我费很大力气，躲过奶的火眼金睛，硬着心不给蛋蛋吃，好不容易才带到你面前的！” 方农在旁边默默加，“要是带回家被奶发现，大哥会被打屁股，他被打屁股，就会耽误训练，耽误训练，就耽误拿冠军。” 林曦月：“……”有那么严重？ 她想了想，“我收下，大炮你帮我带两块钱给你叶叔，可以吗？” 方大炮眨眨眼，“也给我五毛钱的跑腿费吗？” 林曦月揉揉他脑袋，“给你糖和肉包子够不够？蜂蜜给你妈，你妈问你什么，说就是了。” 糖和肉包子可不只五毛钱！ 方大炮立马答应。 林曦月去拿钱，方大炮三兄弟坐好，方蛋蛋已经急不可耐。 “大哥，你一个人背包太累了，我们来分糖吧！反正二哥不爱吃糖，小妹吃不了糖，就咱三分。” 也是。 方大炮同意。 不过他脑子不是很好，他把一包硬糖交给机灵三弟，“你分。” 方农左右看看，眼珠子一转，乐嘻嘻的应下。 “可以。” 他开始鼓捣，“大哥两颗我一颗，四弟两颗我一颗……” 方大炮不解，“你干嘛要少一颗？” 方农一本正经，“我有我的道理，大哥，四弟，你们快放兜里吧。” “好吧。” 方农继续，“现在开始，大哥两颗我两颗，四弟两颗我两颗……” 走过来的林曦月：“……” 方农真是把方大炮和方蛋蛋当傻子骗。 罢了。 林·数学老师·曦月决定不管。 谁让这些娃不好好学数学。 三娃分好，回家。 借着月色，他们眼睛尖，远远看见前方有两个人影。 哎，其中矮的那个是尹六婆！ 方农拉一把大哥四弟，三娃躲在半人高的草丛里。 没一会，两道人影走近。 三娃瞅见，尹六婆拎着一包东西跟在高个旁，求。 “有良你就帮帮忙，你是大队长，咱大队的队员和知青，谁不听你的话？！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们家二柱一辈子单身汉，无人管吗？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啊！” 大队长刘有良一脸月色都掩不住的焦头烂额。 “我不想看着啊！可是我也没办法啊，六婆，你别惦记知青了，这几年没新知青下来，老知青对你家的事谁不是知根知底的？” 所以哪个知青想不开会嫁到你家啊？ 就算新知青下来，他这个大队长也不能坑人！ 刘有良就差直接骂人了。 但尹六追他追得很紧，且自信得很。 “知根知底又咋样？大队长一声吩咐，还不是得照办，我家二柱要人有人，要脸有脸，有良，我跟你说，这样，你出个推荐上大学的信，谁嫁给我家二柱，就给谁推荐信！” 刘有良人都傻了。 躲着的方农低声说出他的想法，“她咋那么大脸呢，大学是她家开的？” “人家上大学，不就甩了你家二柱吗？”刘有良追问。 尹六拍着胸脯保证，“甩不了，到时候婚事一办，娃一揣，她往哪跑？反而还要好好读书来养二柱和娃。” 刘有良和方家三兄弟：“……”我可敲尼玛的真会算计。 刘有良沉默。 尹六以为他觉得自己主意好，立马喜滋滋的说出人选。 “我都看过了，现在的女知青里，就林老师年龄最大，屁股也大，好生养，她爸妈也还被关着是吧？闹腾不起来，就她了！” 方大炮三：“……？？！” 有良叔可忍，兄弟们不可忍！ 方大炮三人立即窜出来。 大娃第一个吼，“你敢打我小姨主意，我代表我奶灭了你！” 方农愤怒，“你真是癞蛤蟆吻青蛙，长得不花玩得花！” 方蛋蛋两手叉腰，“我小姨不会闹腾，但我们全家都能闹得你在茅坑里扑腾！” 第44章 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三个男娃的出现吓尹六和刘有良一跳。 随后，尹六气得胸口直发颤。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一群小屁孩，偷听大人说话，是不是找打？！” 还想让她掉茅坑！ 狗日的！ 提到这事还是恨方农！ 方农正瞪她，“轮不着你个姓尹的打我们！我要是把你们刚才说的话告诉我奶，你们就等着吃屎吧！” 呃…… 刘有良离尹六远点，快速撇清干系。 “刚才六婶说的那些话我一个字都不同意，大炮，农农，蛋蛋，你们别出去乱说。” 要是被别人误解，他这大队长的职位是干到头了。 他扭头，义正词严的斥责尹六。 “六婶，你说的事我不会帮你，你打消心思，找个媒人给二柱好好介绍对象。” 说完，刘有良步伐飞快，跟逃一样的跑了。 尹六说的他肯定不能干，因为陈翠花是真敢踢他吃屎。 惹不起还躲不起嘛他。 “有良！刘有良！”尹六喊，怎么喊人家都不应。 她扭头骂三娃，“要不是你们，要不是你们……你们方家人是不是和我犯冲？！” 之前种种都不说了，上次她收王麻子两百块聘礼，就等秀梅嫁过去，她就能着手给二柱娶老婆。 结果秀梅听陈翠花和安小芸两句话就闹腾，闹得五百块没了！ 现在，秀梅嫁给屠户，穷，只给她五十块。 尹六打算自掏腰包，给二柱娶个知青，现在刚起步就被三娃搅和凉了！ 尹六眼神透出狠厉，“你们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吗！？走着瞧！” 她甩手走人。 方大炮咕哝，“她好像有什么馊主意。”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方农握拳头。 “走，回家告诉奶和爸妈。” 三娃风尘仆仆的回去，到家就呱呱呱的说了。 陈翠花和安小芸听完很生气。 前者骂，“咋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她家何二柱配吗？整天四处窜，钻寡妇窝，还想娶曦月，他咋不上天娶嫦娥？！” 安小芸更多的是担心。 “尹六婶毕竟是本地人，要是曦月被她坑怎么办？” 方刚提议，“让她来家里住，平时和你一起进出学校和家里，怎么样？” 坑女人嫁给男人，最快的办法是败坏她名声，霸王硬上弓。 要是尹六想强来，林曦月真的危险。 陈翠花点头，“可以可以，这次刚子说得好，小芸，你去和曦月说吧。” 安小芸若有所思的点头，“好。” 但她其实想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于是私底下，安小芸拉过方农和蛋蛋，小声问。 “农农，蛋蛋，你们把事情再从头到尾和我讲讲。” 听完，安小芸眼睛一亮，“这样，你们这两天盯着尹六和何二柱……” 接下来几天，青山大队的日子蛮平静。 天气渐冷，下雨后气温骤降，妇女们都聚在一起做衣服和鞋子，同时八卦。 有人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咕哝。 “你们发现没，这一个月，村尾王寡妇都没怎么出过门。” 村尾王寡妇的男人早两年生重病死了，留下年迈老娘、王寡妇、还有个三岁的女儿。 若是王寡妇带女儿回娘家，就是和何秀梅一样再嫁的命，她婆婆也无人照料。 因此王寡妇留在青山大队，养婆婆和幼女，大队收成好的时候，会给她多分些粮食。 寡妇一向是妇女们八卦话题的中心，一有人提起来，另外的人很快接话。 “可不是，前几天拔草她都请假没上工，我路过她门口，看见她闺女洗衣服，那么小，人还没水桶高，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早当家。” “她婆婆以前嚣张得和尹六婶有得一拼，今年生病躺床上支棱不起来，还得王寡妇端屎端尿的。” “王寡妇也不容易，别说她了，你打的啥花样的衣服？” “嘿，翠花婶告诉我的……” 妇女们掠过的话题中心：王寡妇，此时却出门，小心翼翼的走到晒谷场的一处柴垛后。 雨后地滑，容易摔倒，更何况她现在…… “小莲。”柴垛后响起男人压低的声音。 王小莲望过去，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二柱。” 两人靠近，王小莲是很秀气的长相，一双大眼晶莹透亮，会说话似的楚楚动人。 她望过来时，何二柱觉得心都软了。 他握住王小莲的手，满脸关心，“怎么了？我好几天没见你，你怎么瘦了些？” 王小莲抿紧唇，“二柱，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我快瞒不住了。” 她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 大队妇女眼睛毒辣，从一个人走路的姿势就能看出有没有怀孕，所以王小莲最近才罕有出门。 但三四个月后，肚子会鼓起，事情铁定暴露。 何二柱三十多了，哪能不想要自己的儿子？ 可他被尹六管得太狠了。 他从小就长得俊，他妈觉得他长脸，所以一直带在身边。 久而久之，他除了一张脸长得好些，性格懦弱，一无所成。 此刻，他呐嚅，“我……我还没找到机会和我妈说，小莲，你等等我好不好？我肯定和我妈说清楚！” 闻言，王小莲眼底掠过一道凉意。 她是寡妇，但她不傻。 不豁出去，尹六绝不可能答应何二柱娶她。 这事不能靠何二柱，得靠她自己。 王小莲嘴上妥协，“好，我等你。” 下一句又问，“最近你妈让你做什么事吗？” 何二柱立马抱怨。 “有，我妈让我去小学，多和林老师接触，真是，林老师上下学都和安老师在一起，我哪里接触得了，她想让我娶林老师想疯了，恼火……” 王小莲心中一动。 林老师吗？ …… 这晚，方农那边偷偷告诉安小芸，何二柱和王小莲碰面事情时，何二柱也鬼鬼祟祟的进尹六屋子。 尹六一见他这样就骂。 “把背挺直了走路！怂了吧唧的做什么！” 小时候觉得二儿子长得好，常带身边争气，谁知道长大后越发怂货，看了就生气！ 何二柱露出他习惯性的讨好笑容。 “妈，我有点事要和你说，就是我和……” 尹六一屁股坐在床上，直接摆手。 “别说了，我都知道你和王寡妇那破事，你现在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同意你俩在一起。” 第45章 你吧唧他了 “妈说只要我和林老师那啥，再说是林老师勾搭我的，让方家那群人丢大脸，没办法，就让我俩处。” 深夜，何二柱坐在王寡妇家里的床上，苦恼的说出这话。 “但我怎么敢，小莲，你说我妈出的什么馊主意。” 馊主意？ 这怕是尹六难得发挥智商，想出的最好主意。 一能让何二柱娶到知识分子林老师。 二能让她这个寡妇觉得比不上林老师，退出。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尹六和陈翠花一直不对付，陈翠花因为儿媳妇安小芸的关系，几乎把林曦月当自家女儿。 尹六设计这出，两老婆子之间势必一场大战，且因为他们说林老师勾引，世风对女人不善。 这事，陈翠花怎么吵都没理，她顾着林曦月的名声还不敢大吵。 真牛。 尹六这老婆子，活了六十多年，心眼都长阴谋诡计上来了。 王小莲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 最后，她握着何二柱手臂，温温柔柔的笑，小意奉承。 “二柱，你妈说的有道理，她和翠花婶不共戴天，想让翠花婶吃瘪很正常，你就照着她说的办吧，我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会怪你。” 何二柱一脸感动，“谢谢你，小莲，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女人。” 王小莲笑笑，又是一副体贴的小表情。 “二柱，林曦月毕竟是老师，你不敢很正常，其实我有个主意。” “什么？” 王小莲天真道，“让你妈和你一起去，有她在，你也有个照应，不然万一林老师反抗呢？” 呃…… 何二柱迟疑，“她一个女人，反抗我应该压得住，但我妈在，合适吗？” 要不是看何二柱好拿捏，要不是肚子里怀着孩子，王小莲一听这话就得把人扫地出门。 她敛住情绪，忧心忡忡的样子。 “有什么不合适的？二柱，你这是去耍流氓，犯法的，要是发生点什么事，你妈在，她肯定会护着你，她可是你亲妈啊。” 也是。 要是被抓到…… 何二柱摇摇头，把一切甩到脑后，“好，小莲，我听你的。” —— 计划初步成型，鱼儿上钩，接下来就是要制造一个绝佳好机会。 这天，大队长请小学的任教老师们、大队的会计、妇女主任等人在家吃晚饭。 男性偏多，后面喝点自酿的高粱酒，散场已经是九点多。 林曦月和安小芸、马秀芹说说笑笑，在路口分开，她回到知青办的屋子，收拾自己。 ‘唰’ 灯灭了。 知青办外面草丛里，趴着两道人影。 雄壮些的男人迟疑，“妈，要不算了吧，我怕。” 尹六翻白眼，“怕个屁，她睡了，走，我跟你一起，从后面翻过去。” 她身形矮胖，却动作利索，往知青办的屋后转。 中间母子俩听见几声清脆的狗叫。 尹六觉得儿子娶老婆在即，心情大好，也不骂了。 “快冬天了，春天还会远吗？到时候人狗都发春，来年秋天，我就可以抱孙子了。” 何二柱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心底始终怂怂的。 尹六之前踩过点，林曦月屋子后面有一扇窗户。 刚好，何二柱会撬窗，母子俩就这样悄悄地爬进去。 借着黯淡的月色，母子俩看见床上弓着个人影。 尹六推何二柱，用气声说道，“上。” 何二柱腿软得很，他抖着腿，往前走两步，又哭丧着脸，回头，“我，我不敢。” 耍流氓犯法，要是林老师不从，闹大，他得去坐大牢啊！ 尹六简直恨铁不成钢，都到这步了，还有啥不敢的？！ 她正要骂，何二柱说出关键性的一句。 “妈，我……我硬不起来……” 尹六：“……狗日的。” 她咬着牙，面露凶狠。 已经到这步，今天这事成得成，不成也得成！ 于是，尹六吩咐，“你快点，把衣服脱了。” 说完，她慢慢朝床边走近，挽袖子。 只要把林老师衣服脱光，让林老师和二柱躺在一起，自己再假装过来‘捉奸’，林老师的清白就没了。 等婚后，二柱哪还会不行？ 尹六主意打得极好。 她手从被子里摸进去，顺着解开林曦月的扣子，摸上她的肌肤。 哎？ 怎么这么硬，还糙？ 尹六眯着眼，往下滑。 还很平！ 奇怪，林曦月看着有料的啊。 尹六抓了两把，正回味。 就在这时，门被从外猛地推开，几个提着煤油灯的人冲进来！ 为首的是陈翠花，她声音高亢得令人头皮发麻。 “谁！是谁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林知青屋子里来耍流氓！” 煤油灯照在光着上半身的何二柱脸上，陈翠花更是尖锐的喊道。 “何二柱！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来知青办耍流氓！” 何二柱怂啊。 他膝盖一弯，啪嗒一声跪下去，“没有，我没有……” 这时，尹六反应过来，立马移动手，狠狠的在床上人脖子上掐一把，留下痕迹。 她往陈翠花走，大声喊。 “陈翠花，你闹什么呢，我儿子和林知青两情相悦，我这个当妈的都支持了，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儿子？我过两天就要让他们办酒结婚！” 管林曦月是平胸还是肌肤粗糙，这儿媳妇，她要定了！ 只是看见和陈翠花一起来的妇女主任，安小芸，方刚以及其他老师，尹六觉得有哪不对劲…… 此刻，陈翠花抱胸，冷笑。 “二柱怎么就和曦月两情相悦了？尹六，你眼瞎竟到这个程度了，你睁大眼睛瞧瞧曦月在哪呢？” 尹六：“……！” 她总算发现哪不对了，站在安小芸身后的人，是林曦月啊！ 林曦月在那，那床上的人…… “妈，妈！”何二柱坐在地上，看着床上坐起的人，面露惊恐，吓得不轻。 “妈，你快看看啊！” 尹六僵着身体，往回看去。 她直接瞳孔一缩，身体站立不稳的往后倒。 陈翠花大手稳稳的扶住她后背，冷笑着，问。 “尹六，你说，是你家二柱和有良两情相悦呢，还是你，为老不尊，对我们大队长做出不合适的事， 大家看，大队长衣服被脱了，哎哟，身上还有痕迹呢，尹六，你亲他了？” 第46章 我想当爸爸 尹六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乍红乍白的，她脱口而出，否认。 “我没有！” 怪不得，怪不得她摸到的手感不对！ 尹六猛地回头，盯紧陈翠花，“是不是又是你捣的鬼？！你设计我们？” “搞笑。”陈翠花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压根不稀得说。 她身后的安小芸站出来，语气相当冷静。 “尹六婶，我妈怎么可能捣鬼设计你，难道是我们骗你和何二柱爬窗尽力啊，让你摸大队长，再让何二柱脱衣服的吗？” 尹六瞬间哑口无言。 她攥紧手，突然想到什么，声音更大。 “刘有良怎么会在林曦月的屋子里？我和二柱是看见他进来，才进来看的！” 尹六扭头就质问脑袋还醉醺醺的刘有良。 “有良，你怎么这样？你对得起你媳妇和孩子吗！对得起整个大队对你的信任吗？” 刘有良额头突突的疼，他摁着太阳穴，站起来，“我……” 林曦月接过话。 “今晚知青办请大队干部一起吃饭，大队长喝多了，正好我最近都没有在这住，就把屋子给他休息一下，这事，大队长的媳妇、秀芹姐和其他知青都知道。” 妇女主任马秀芹立马在旁边肯定。 “对，还是我和会计把他扶进来的。” 所以刘有良出现在这是很正常的事？ 怎么会这样？ 尹六心中恐慌一层接一层。 陈翠花才不管，直接质问。 “尹六，你别乱扒拉乱造谣，现在是你要解释，为什么你和二柱要来爬曦月的屋子，还乱摸，你是不是想带二柱耍流氓？” 何二柱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我没有，不是我……” 尹六脑海里念头闪得飞快，她必须得找出合适的理由！ 耍流氓的罪绝对不行，要被枪毙！ 半夜闯进来，不如，不如就偷东西？ 反正也没偷到。 正当尹六要狡辩，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女人。 她直接坐在何二柱的旁边，声泪俱下。 “二柱，你别给你妈兜着了，你就直说吧，你妈妈指使你祸害林知青，可你是无辜的啊！” 是王小莲！ 尹六双眼猩红，急着往她走，“你胡说八道什么，再多咧咧一句我把你嘴撕下来！” “不行，我们就要听她说！”陈翠花大力拦住尹六。 王小莲也抓住机会，叭叭叭。 “尹六婶想让二柱攀高枝，但林老师怎么可能看得上二柱啊？六婶就想今晚偷摸进来，让二柱和林老师生米煮成熟饭！我们二柱一直都是不同意，不敢的，但是被六婶逼着啊。” 王小莲字字清晰，捂着胸口，痛心又难受。 “可是，六婶，我肚子里怀着二柱的儿子，你真的想让二柱去坐牢吗？” 她扭头抓着男人手臂，艰难追问，“二柱，你真的不想当爸爸吗？” 尹六呆住了，她下意识看向王小莲的肚子。 她不知道王小莲怀孕的事。 而何二柱直接搂着王小莲，痛哭流涕。 “我想我想，小莲，我不想坐牢，呜呜呜我想好好养你和儿子……” 陈翠花眼里掠过嫌弃，她一声冷哼，打破僵局。 “你们开始父子情深了是吧？但这件事没完！尹六，你带你儿子来这里玷污我们曦月的清白，曦月要报案！” 报案…… 事情到这一步，再多的解释和狡辩都没用。 尹六攥紧手心，咬死一句话。 “我没有要玷污林老师，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林老师有钱，所以想来借用。” “借用！？”安小芸很生气的质问。 “那你动手脱大队长的衣服干什么？你还让何二柱脱衣服，尹六婶，你别把我们当傻子，这件事，你去派出所解释！” 尹六心一抖，避眼不看人。 “我解释什么？我赔钱就是了！而且我脱的有良衣服，他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摸摸怎么了？” 众人：“……” 当事人林曦月深吸一口气，站出来。 她声音冷静。 “大队长，秀芹姐，我来说两句，尹六婶想脱，想摸的人是谁，大家心里都明白， 是，今天阴差阳错，躺在这的人是大队长，她没得逞，可若躺在这的是秀芹姐，是大队长的媳妇，是大队任何一个良家妇女呢？” 人不可能感同身受，只有让他们代入自己，才会有同理心。 马秀芹和大队长脸上都出现丝丝后怕，陈翠花还加一句。.. “呵，搁古代女的一根绳子就上吊了。” “对。”林曦月肯定，她接话。 “所以，这次我若不追究，尹六婶下次还敢干，到时候受害者没这么好的运气，要么死，要么就嫁给何二柱。” 尹六心里慌得一比，她连忙为自己争取，“不敢，我再也不敢这样干了！” 安小芸眯眸，“所以你承认这次是想设计曦月，是不是？” 尹六嘴唇呐嚅，说不出话。 也没什么必要说了。 陈翠花直接决定，“把人关起来，明早天亮就送公社！” “不，不，”尹六不肯，大声反驳。 她抓住大队长手臂，苦苦哀求。 “有良，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别看着我坐牢，我不想去坐牢！” 大队长的醉意被这一出弄得清醒得很。 他指着自己脖子上发痛的地方，骂。 “不想坐牢你别干坏事啊！六婶，你这么大岁数怎么还这么糊涂呢，林老师是知青，是老师，是上面指派的，她要是出事，我和你谁都跑不了！” 换句话说，还好今天躺在这儿，被摸，被脱，被掐的是他！ 不然事情就真的大条了！ 大队长甩开尹六出去。 变故突生，尹六愣愣的，她喊儿子，“二柱，二柱……” 何二柱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扶着王小莲往外走。 听见尹六的话，他避之不及，嘴里呢喃不休。 “妈，我想当爸爸，我想当我儿子的爸爸……” 他不愿意帮忙，为了当爸爸，他甚至还有可能交代尹六的一切罪行。 尹六绝望了。 门被从外面带紧，她啪嗒一声坐在地上。 完了。 不行！ 不能完！ 她这辈子不能被陈翠花压在底下！ 尹六站起来，扑到门前，拍门，呐喊。 “我没有做，不是我，都是二柱惦记林曦月……” 第47章 赚得裤腰都肥了 尹六在身后屋子里嘶吼，但却没人同情。 大队长和马秀芹觉得摊上这事，晦气得很，明早得送人上公社，那不得早点回去休息吗？ 他们拔腿走得飞快，没一会就不见人影。 倒是孕妇王小莲和何二柱走得较慢。 何二柱现在是很恐慌的状态，他怕坐牢。 特别是他妈在后面喊他名字，他就更慌了。 王小莲安抚他，路过安小芸一群人时，和安小芸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才离去。 林曦月看出些不对劲。 这时，方刚道，“妈，小芸，曦月，你们先回家吧，我在这守着。” 免得何二柱或者谁心一软，跑过来放尹六离开，再多生事端。 他们早就商量好这样做，因此，陈翠花一行人回去。 之前一直是三个男孩在家盯着好好。 这会陈翠花接回房间，男孩们睡觉，安小芸就和林曦月一起休息。 冷静下来，林曦月才开始后怕、反思。 她望着正叠衣服的安小芸，话里全是感激。 “谢谢你，小芸，这次要不是你和翠花婶，你老公，农农，我怕是真的着了尹六的坑。” “说这些干什么？”安小芸把衣服放柜子里，扭头过来坐下。 “要不是你和我们走得近，尹六怎么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她这人就是纯纯的疯子，还好，她这次逃不过去。” 就算只坐几年牢出来，她和曦月肯定早就高考离开青山大队。 林曦月想了想，抿唇，问，“那个王寡妇是怎么回事，小芸，你和她说什么了吗？” “王寡妇聪明着呢，不需要我说什么，”安小芸扯了扯唇角。 “我只是让农农给她带一句话，让她想嫁给何二柱，并且不受尹六管制的话，就务必在何二柱面前夸大罪行。” 何二柱这个妈宝男一怕，尹六必定上手，一切就发展成今晚这样。 林曦月又问，“那我们离开的时候，尹六改口说是何二柱要侵犯我，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会。”安小芸很肯定。 “王小莲用肚子里的孩子勾着他，他肯定把事情全盘推到尹六身上，更何况，事情本来就尹六设计的，他连大队长的胸都没摸到。” 是哎。 林曦月脑子里把事情过一遍，依然敬佩好友。 “小芸，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你这生五个娃，脑子怎么还是那么好使？” 八!零!电!子!书 !w!w!w!!t!x!t ! 0! 2!.!c!o!m 安小芸拍她手臂，语气很骄傲。 “你看我生的娃是普通小孩吗？行了，睡觉。” 林曦月好脾气，“行。” —— 第二天一大早，大队长敲锣打鼓，将所有人聚集在知青办门口。 他告诉大家昨晚尹六做的事，最后做出决定：要将她送到公社，交由派出所惩办！ 队员们看着闹腾一晚，没劲了的尹六跟个死鱼似的被拖上牛车，一群人远去，哗然大惊，议论纷纷。 “不就一晚上，咋发生这么多事！” “尹六胆真大，竟然打知青的主意！” “等等，何二柱怎么和王寡妇在一起了啊？哎呀妈呀！” …… 之后，林曦月顶着众人八卦的目光，仍然和安小芸进进出出，在方家住。 因为尹六被关，她的三儿子还有点良心，想求林曦月把她放出来。 林曦月和安小芸面皮有点薄，所以还是得陈翠花。 她叉腰当着所有人面就骂。 “曦月稀罕你们的道歉和赔偿吗？要真想让尹六被放出来，你们挑个人进去代替她坐牢就行，其他啥也不用说了！” 三个儿子，谁想去坐牢？ 家里都有妻有子呢，何家人这才没再找林曦月。 两周后，尹六的消息传到青山大队。 她蓄意让儿子强奸妇女，被判三年，何二柱被胁迫强奸未遂，处以罚款。 事情尘埃落定，成为队员们的谈资。 另一个事是何二柱一回来就搬到王小莲家去住。 再之后，王寡妇的肚子就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大。 队员们都是一副了然的神色。 某天，方农跟在安小芸身后回家，远远看见田埂边，何二柱小心翼翼的扶着王小莲走路。 走他们旁边的妇女语气有些酸。 “小莲运气可真好，找到的男人都贴心，哪像我家那头猪。” 走到拐口，双方分道扬镳，方农仰头，问安小芸。 “妈，我不是告诉你了，那天小雨妈又和三柱叔见面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三柱叔的嘛？” 小雨妈就是王小莲，那天方农跟着何二柱，看见他俩见面。 之后何二柱匆匆离开，方农的屎没拉完，就多蹲了会。 没想到看见何三柱匆匆过来。 王小莲没有和何二柱说孩子是他的，但她明确对何三柱说，忽悠住何二柱了。 总结下来，王小莲肚子里的孩子，不正是何三柱的吗？ 那她怎么又跟被忽悠的何二柱在一起啦？ 方农才五岁，脑子很糊涂。 可成年人安小芸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轻抚儿子脑袋，温柔语气中透着深意。 “农农，妈知道你机灵，很多事我们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不必说出来，还有，要好好学习，以后离开这，好不好?” 方农乖巧点头，“我都听妈的，只要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就可以~” “嗯，回家吃饭吧。” “好呐，今天大哥回来，奶肯定要做肉嘎嘎吃！” “你多吃点。” …… 尹六和何二柱的事成为青山大队队员们好一阵的谈资。 天气越发冷，眼看着就是立冬要喝羊肉汤的日子。 不过现在的人穷，羊肉贵，方刚拜托叶天朝帮他买半斤八两的，让全家过个嘴瘾。 结果这天他去县城拿时，看见叶天朝和猴子在吵架。 旁边结巴路子左右劝架，“别……别吵……了……” 猴子推开他，怒火朝天的质问。 “叶哥，你以前带着我们干的时候说，让我们发财致富，娶老婆养孩子，可这一个多月你在干什么！ 就因为两封举报信，你卖车，不进货，也不做生意，把兄弟们打拼出来的场子拱手相让给魏武那傻逼，你对得起兄弟们吗！” 叶天朝表情很平静，“风向不对，我劝你别动。” “你一个月前就这么说，一个月来啥事也没出，反倒是魏武赚得裤腰都肥了！” 猴子冷笑，“行，你不干，我带其他兄弟干，你别想拦着我们赚钱！” 他气势汹汹的离开，看见方刚，步伐不停，走得飞快。 路子在身后追了追，“猴……哥……” 他颓然放弃，的和方刚打招呼，“刚……刚哥。” 方刚拍拍他肩膀，走向叶天朝，问，“怎么回事？你把车卖了？” 第48章 你不是母老虎我是公老虎 多日不见，叶天朝行为举止间多几分稳重。 他顿两秒，“进去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那天方刚对叶天朝说林曦月的择偶观，回来后，叶天朝就一直在思考。 “刚哥，我把你当亲哥，我直说，这么些年，钱我是真挣到不少，但这行脑袋提裤腰上，风险真他妈大，我每次听见路子或者猴子来找我，就怕他们说有人来抓我。” 他是舍得花钱在上面周旋，但上面若想大查彻查，第一个要抓的典型就是他！ “再加上我奶年龄大了，我不想让她担惊受怕，所以一直在想着把生意转到明面。” 只是，叶天朝还没找到机会。 他俊脸忧心，眉眼成熟，在方刚眼里，就似看见一个小弟弟长大成人。 方刚面无表情的调侃，“真的不是为曦月？” 叶天朝愣两秒，挠头苦笑，恢复那副少年样。 “为不为的，人家也瞅不上我啊，不过，等我走上正轨，我再努力努力。” 能轻易放弃的，那叫什么爱？ 叶天朝眼底有野心和欲望。 他一直是胆大，想干就干的性格。 “行。”方刚见他有数，也不再多说。 “你忙你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叫我，我先回去。” “好。” 方刚拎着一口袋，骑自行车去体校接方大炮回家。 路上，父子俩看见方三铜和黄萍在路边走。 方刚看见他们手里拎着县医院的袋子。 他用脚刹住车，蹙眉，问，“你们去医院了？什么病？” 方三铜乐嘻嘻的，“是啊，这不没儿子吗？哪像大哥你四个儿子，到哪都牛逼。” 上次戳破叶天朝身份后，方三铜看似恢复正常，但又有那么些不正常。 比如他现在说话的语气。 听着就让方大炮不爽。 他没有陈翠花和三弟那么会说，方大炮会的只是讲道理。 他认真得很，“我爸牛逼不是因为有四个儿子，难道你去哪都要先喊一句：我生不出儿子吗？” 方三铜被噎了一下，“当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方大炮摊手。 “我爸也不会到哪都高喊一句我有四儿一女，那不是纯纯大傻缺吗？” 方三铜：“……”这小子是不是在骂他？ 一言不发的黄萍在旁边突然转移话题。 “大哥，你这自行车是比我们腿着要快很多，我今天做了很多检查，腿酸背痛……” 她这话还没说完，方大炮大声呐喊。.. “爸，我头好晕，我今天翻跟头人都要翻傻了，我们快走吧！” 方刚担心，“怎么不早说？” 他扭头，“我们先走了。” 方三铜和黄萍：“……嗯。” 他们还能说不吗？ 自行车上的两人走得飞快，方三铜和黄萍却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 刚才乐呵呵的方三铜，脸一瞬间变沉。 “妈一直说大哥护着我们，也不过如此，还有大炮看着没有他二弟三弟机灵，呵，机灵劲都对付我们了。” 黄萍垂眸，“他们看不起我们俩，三铜，我给你生儿子，但你，一定要多挣钱。” 方三铜握住她手臂，“放心吧，萍子。” —— 与此同时，远去的方大炮也在嘀咕。 “真好笑，他们竟然想让我们走路，把自行车让给他们骑！要不要脸啊，爸，还是我反应快装晕强吧？” 方刚嘴角抽了抽，“嗯。” 方大炮笑嘻嘻，“爸，你别崇拜我，我都是跟三弟学的！” 方刚：“……”想起来了。 接下来的路上，方大炮的小脚在自行车两边踢来踢去，嘴里喋喋不休。 “她的妈差点害了妈和小妹以后，我就再也不叫他们三叔三婶了，可恶得很！ 还有二婶，那天妈那么危险，她都不帮忙，我记她一辈子！ 亏我以前对大花二花三花那么好……” 方刚听着，嘴角扯了扯。 他一点都不觉得大儿子小心眼，记仇。 知道维护自己的母亲，才是好儿子。 父子俩进村时，正赶上安小芸和方学从学校出来。 一碰面，方大炮动作利索的跳下车，“妈，你上，我和二弟走着回家！” 安小芸笑着拒绝，“就几步路，上什么上啊？” “上！”方大炮推着她往车上坐。 “妈，刚才路上有个女人很想上自行车，我硬是拖着爸走，没让她上，你搞快点吧。” 安小芸立刻一脸警惕的看着方刚，不过她人确实是被推着坐上去了。 方刚：“……”总觉得大儿子去体校，把嘴皮子练出来了。 他载着安小芸回家，腰间承受她的掐，嘴上还得解释。 “咳，安老师，她不是陌生女人，是……” 安老师掐得更狠，“嗯？还是我认识的？” 方刚倒吸一口凉气，一口气说完，“是黄萍，她想蹭车。” “哦……”安小芸松手，“她啊，你早说不就得了。” 方刚：“……你娘俩都没给我机会。” 安小芸‘呸’一声，“说得我像母老虎一样，现在给你机会，你想说什么，尽情说。” “没什么想说的了。”方刚轻咳两声。 “你不是母老虎，我是公老虎，行不行？” 安小芸扑哧一声笑出来。 夫妻俩恩恩爱爱，其乐融融，留下的闲话都进了落后的方大炮和方学耳朵里。 大家打趣。 “大炮，方学，你们爸妈这是又要给你们生弟妹了吧？” “想要六妹还是六弟啊，哟，说不准又是双胞胎，安老师是块好地啊。” “哎呀，不也得刚子会播种嘛。” 几人说着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方大炮和方学听不懂，但他们觉得都不是什么好话。 两小孩同时皱眉头，方大炮大声喊，“你们骂我爸妈！” 笑得最大声的中年妇女摆手，“不是，没骂啊，我们夸你们爸妈厉害呢，真的，不信你问大家。” 周围人纷纷点头。 方大炮有些懵。 方学微眯眸，“行，那我把刚才那通话，一字不落的告诉我奶，走，大哥。” ？ 告诉青山大队女霸王陈翠花那还了得？ 中年妇女脸僵住，拦人。 “等等等等，我们就是开个玩笑，方学，你可别告诉你奶了。” 方学很犀利，“开玩笑为什么怕我奶知道，你心虚，那开的就不是玩笑。” 第49章 长子如父次子如母 几个中年人，竟被方学一句话质问得无言以对。 但，陈翠花要是骂上门，会更难堪！ 中年妇女尴尬得很，“咳，那你们说怎么办吧。” “道歉。”方学认真强调，“说错话道歉，做错事赔偿，天经地义。” 呃。 “找你爸妈面前道歉啊？”对当事人把那些话说一遍，很尴尬啊。 方学摇头，“不用拿这点事去烦我爸妈，长子如父，次子如母，我们兄弟俩可以代替他们接受你们的道歉。” …… 就离谱。 更离谱的是，这群八卦妇女还真的畏惧强者陈翠花，选择道歉。 哎。 晚上。 方家吃有羊肉味的白萝卜汤。 冬至大小算个节，于是他们把林曦月也叫过来一起。 吃饭时，孩子们叽叽咕咕，嘴就没停过。 吃完饭，收拾好桌子，林曦月要给安小芸和方刚讲数学题。 “妈，”方大炮高举着手申请，“我可以带三弟四弟出去玩嘛！” 二弟就别想了，他爱看书。 安小芸点头，“早点回来，不许打架。” “知道啦。” 三个男娃欢欣鼓舞，跑得飞快。 屋子里很快充满浓重的学习氛围。 陈翠花抱着好好，在炉火旁边颠啊颠，走神。 真是，冬日就该烤火，那三男娃怎么就喜欢往外跑。 陈翠花的疑问，三男娃都能给出理直气壮的回答。 此时，他们也正面临着听谁的话，去哪的问题。 方大炮现在一周着一次家，他左右看看，悄咪咪。 “我知道狗蛋家屋后有柚子树，我们偷偷去摘柚子吧，他们是背着大队栽的，被偷也不敢叫唤！” 柚子！ 酸酸的，甜甜的，果肉多多的！ 方蛋蛋眼睛一亮，“走。” 他迈步，一只小手攥住他衣领，是方农。 “不行，你们都跟我去后山坡。” 啊？ 方农攥着方蛋蛋衣领走前面。 方大炮糊里糊涂的跟上，问，“去干啥？看蚯蚓？那有啥好看的。” 九月，最开始养蚯蚓时，四个男娃都兴奋得很。 现在嘛，三个月过去了，新鲜感过去，对蚯蚓的感觉就是：喂鸡鸭的饲料。 方农不想解释，“你跟着走就知道了。” “你又卖关子。”方大炮任劳任怨的跟上，嘴里咕哝。 “我和四弟最老实，有啥说啥，三弟你和二弟心眼子怎么那么多，你俩加起来得有八百个心眼。” 方农白他一眼。 “妈生四个娃，二比二，总有两个聪明点吧，不然以后被人坑。” 方大炮挠头，“那聪明的为什么不能是我？” “可能一胎里只聪明一个，老天爷是公平的。” “也是……” 方大炮轻轻松松被三弟忽悠，很快一行三人来到后山坡一处窝点。 这里堆肥养了很多蚯蚓。 方农让方蛋蛋拎着小桶，自己则和方大炮一起，用细细的竹棍夹蚯蚓到桶里。 “1、2、3、4……” 数到一百个时，方农叫停，“够了。” 之后，由方大炮拎着桶，三人走向大坝。 快到的时候，方农在田埂抹一把土，踮着脚尖给方大炮抹脸，“别动，装一下。” 一股泥土味。 方大炮和方蛋蛋都嫌弃的呸呸呸。 “装啥啊，臭死了，谁会吃土。” 方农才不管那么多，他给自己脸也划三道，在前面带路。 很快，他和人碰面。 方农压低声音，果断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对面小孩是村里另一户人家的大儿子，叫石头。 他和方大炮同岁，得到的任务是带弟弟妹妹们捉虫喂家里鸡鸭。 可他太爱上山下田的玩了，所以每次都捉不到足够的虫，他家的鸡鸭瘦得干巴巴的，他就被打。 后来石头看上方农方蛋蛋桶里的蚯蚓，想抢，每次都被躲开。 石头要放弃时，方农却主动找上他，提出可以低价买，他就入了这个巨坑。 这会，他捏着钱，鼓着脸，“能不能便宜点？我的零花钱已经没了。” 方农苦着脸摇头，“不行，五十只五分钱，已经很便宜了，你看我大哥，我四弟，再看看我，我们为了挖蚯蚓，脸都成这样了。” 好吧。 脏兮兮的。 石头还在犹豫时，方农再次劝。 “五十只可以喂你家的鸡三天，三天你家能有九个鸡蛋，九个鸡蛋四毛五分，扣去五分，你尽赚四毛钱，还不划算吗？” 听起来，很划算！ 石头买下五十只蚯蚓，偷偷摸摸的离开了。 之后又有另一个小孩过来，买走剩下的五十只。 方大炮一脸惊讶的看着数钱的方农。 “厉害啊，三弟，你竟然靠这个赚钱！不过，一次五分钱，好少啊。” 十分钱等于一毛，十个一毛才有一块，他参加一次考核就有两块起呢。 方农收起钱，并没被打击，反而吐槽。 “所以说你和四弟以后肯定不是有钱人，四弟也问过我一样的问题，你们都不知道攒钱的快乐，四弟，你说一遍。” 方蛋蛋点头，立马掰着手指头把方农之前对他说的话再说一遍。 “卖蚯蚓不用出本钱，三哥一晚上卖一毛，十天就是一块，一个月就是三块，大哥，这已经比你考核的奖金多了。” 方大炮目瞪狗呆，“可是，没有那么多人买蚯蚓吧？” 方蛋蛋崇拜的看一眼方农。 “三哥还卖其他的呀，比如糖，硬糖五分两颗，麦乳精五分一勺，就是不知道为啥，麦乳精那些小孩喝了拉肚子。” 方大炮惊呆，“你竟然还有麦乳精？哪来的？” “妈让我倒掉的，我怎么可能舍得倒。”方农随口回答，摆手。 “别说这些，大哥，你愿不愿意帮我？” 方大炮拍胸脯，“当然愿意，咱是兄弟，你说。” 方农悄悄的，眼底全是狡黠。 “快过年了，大家都有压岁钱，你帮我从县城带货回来，我们把他们的压岁钱榨干吧！”.. “啊，带啥货？” “不要票的糖，小零食，小玩意啥的，我给你钱去买，你偷偷摸摸的带回家，给我藏着……” 兄弟们的密谋，方家长辈们那是一个都不知道。 天气越发冷后，方学因为大晚上的看书，发高烧流鼻涕，感冒了。 陈翠花弄土方子给他吃，没好。 于是方刚骑着自行车载他去县城医院看。 第50章 闪闪发亮的大灯泡 方大炮四兄弟从小受陈翠花的‘抗击打’教育，非常独立自主。 吵架张嘴吵，吵不过找奶。 打架勇敢打，打不赢找奶。 但只要一生病，四兄弟齐齐呼喊妈。 这会，方刚要带方学去县城医院，小脸蛋红扑扑的方学揪着安小芸的衣服不放。 “妈妈……” 他声音嘶哑黏糊，安小芸心像是被揪住一样的疼。 “我和刚哥一起带学学去医院吧，妈，你看一下孩子们。”. 陈翠花忙摆手，“我带娃，你放心，快去快去。” 于是，方刚骑车，安小芸搂着烧糊涂的孩子，骑两个小时的车到医院。 一到，中年女医生一检查，立刻皱着眉头。 “都四十二度了，赶紧降体温，等等，去病房挂水，护士……” 方刚抱着方学要跟着护士走。 高烧中的小人儿却抓住医生的白袍子，费劲巴拉的眯着眼，艰难启齿。 “我很聪明的……高烧……会让……我……变笨蛋吗……” 屋内几人一愣，年过半百的中年女医生都笑了。 “你能问我这个问题，就说明脑子还正常，放心，不会的，你快去配合护士治疗。” “喔……” 不得不说，因为最后这对话，安小芸和方刚心都没那么紧绷。 三人去病房，配合护士忙活：喂药+多喝热水+一小时一次体温。 一个下午后，方学体温降到三十八度五。 方学意识和神智都恢复了，但护士说最好再观察观察两个小时，看看会不会反复。 这时已经六点了。 方刚心疼安小芸，站起来，“我去买点饭菜。” “去吧。”安小芸握着方学的手，扭头。 “买点好消化的，学学不能吃太油腻的菜。” “行。” 十五分钟后，方学靠在枕头上，看他爸手里拿着馒头，他妈手里端着的是红烧肉+芋头饭。 而他自己…… 一碗红薯粥。 “妈……”方学虽然没有四弟那么爱吃，但他现在觉得嘴里没味，他想吃点好的。 安小芸刚把一块肥肉夹到方刚的馒头上，不等方学说完就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哄人。 “学学乖啊，你不行，过两天等你好了，让你奶给你做红烧肉吃，但今天必须喝粥。” 方学：“……噢。” 接下来就是夫妻恩爱夹菜，对视间俱是情意。 方学觉得自己像个闪闪发光的大灯泡。 他噘嘴喝粥。 突然！ 门外传来男人激动的声音。 “大哥！大嫂，真的是你们。” 几人望去，见到门口站着许久未碰面的老四方勺、他老婆白薇、白薇的妈妈赵春喜、以及…… 安小芸视线不由地落在白薇怀里抱着的小女孩脸上。 白白胖胖，五官精致优越，大眼睛一眨一眨，才四个月，却灵动得很。 是方小锦。 原小说的锦鲤女主。 四目相对，她明明没哭没闹，但安小芸却有一种脊背生凉的寒意。 这时，方勺第一个走近。 “大哥，我在医院门口远远看见你，还以为你看错了，结果刚才问了下护士，找过来，结果真是你和大嫂，发生啥事了？” 相比较他的激动，方刚表现堪称平静。 “学学高烧不退，黄郎中没办法，就来医院一趟。” 方勺一脸关心的看向病床上的方学，“学学没事吧？” 方学点头，“有事。” 安小芸要着急时，方学接下一句，“我想吃点喝点真有味的，当然，屎尿不吃不喝。” 几人：“……” “咳，”白薇打破尴尬，安抚。 “生病了不能吃味道重的，学学你忍忍，过两天就好了。” 方学叹气，“大家都说过两天吃好的，但没说两天后买好的钱从哪来。” 方勺立马接话，“这好办啊，大哥，大嫂，今天这么晚了，你们也回不去，不如去我家住两天，等学学彻底好了，我买肉给他好好补一补，再回大队去。” 他说话时，白薇浅笑着点头，但白薇亲妈赵春喜一直掐着嗓子咳嗽。 安小芸和方刚心知肚明，此人不欢迎他们。 但他们本来也没打算去。 方刚正要开口拒绝，方学状似童真的发问。 “这个黑皮肤的奶奶，你喉咙卡砖头了吗？” 赵春喜瞪他，声音一下正常了，“你胡说什么？” 方学一脸委屈，“我是关心你，我妈妈说了，有病得治，不然久病成疯子咋办。” ？ 这小孩是在骂她疯子吧？！ 赵春喜想发火，白薇怀里的方小锦突然挥舞着小手，好似要哭，一下转移开她的注意力。 “哎哟小锦拉臭臭了吧，姥姥抱……” 安小芸很警惕锦鲤女主，就怕她的光环‘辐射’到他们家人身上。 这会，她拦在方学面前，语气果断的拒绝。 “四弟，我还要给孩子们上课，家里孩子也多，必须要回去，就不去你家住了。” 方勺很惋惜。 白薇更是直接走近，想握住安小芸的手，却被安小芸避开。 她愣两秒，有几分尴尬，“大嫂，我和勺子是真心实意的邀请你和大哥。” “谢谢。”安小芸语气很坚决，“但不行。” 简直是杜绝对方再继续劝人。 方勺和白薇对视，毫无办法，正好赵春喜又大呼小叫说方小锦拉肚子，要吃奶，于是一行人告辞离开。 他们走后，安小芸看方刚的脸色。 被发现，方刚很无奈，“有什么话就说。” 安小芸抿嘴，“我以为我这样拒绝他们，你会不太高兴。” 毕竟那是他亲四弟，方勺现在住的婚房，家里出了不少钱。 家里出的钱，四舍五入就是方刚出的钱。 “不会。”方刚否认。 “我们才是一家人，你想去哪，我带着妈和孩子们跟着你。” 安小芸白他一眼，却满是爱意，“别人听了还以为我多霸道，我们还不是跟你走。” “我只听你的。” “呸。” 床上的方学：“……”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那种他是大灯泡的光芒感又出现了！ 好无力。 —— 虽然方刚和安小芸拒绝去方勺家。 但方勺说的没错，以现在方学的状态，不能吹风受凉，起码今晚不能。 于是，方刚和安小芸商量好，出院后，去找叶天朝。 第51章 我俩是一对 叶天朝常居县城，了解的多。 安小芸和方刚想的是让他帮忙，随便找处屋子，花钱借宿一晚。 但叶天朝直接把他们带回家，且不等他们拒绝就扬声喊人。 “奶，奶！刚子哥和他媳妇来了来了，但是他们要跑路了！” 方刚和安小芸：“……”被他喊的，好像他们做了什么坏事。 没几秒，老太太从屋里匆匆迎出来，嘴上还骂骂咧咧。 “跑什么跑？赶紧给我拉住，拉不住你今晚也别在家睡！” 叶天朝摊手，一脸无辜。 说着话，何大娘攥着安小芸的手往里拽。 “小芸，你可别走，看不起奶奶的家是不是？” 安小芸苦笑着否认，“没有啊，何奶奶，我们是不想打扰你，我太久没过来了，忘记买东西，所以空手来的。” “空手有什么。”何大娘只顾着抓人。 “人来了，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就是大礼物，快进来，哎哟，这是你家哪个小子？比大炮长得俊啊！” 从外表上来说，方学有一种读书人的气息。 他客气打招呼，“祖祖你好，我是方学，方大炮的二弟。” “唉哟妈呀这娃真有礼貌，快进来，祖祖给你拿糖吃。” 何大娘忙活开，找茶叶，找糖，知道他们是因为方学高烧才来县城，还算计着明早要弄鸡汤给学学喝…… 弄得方刚和安小芸很愧疚。 于是安小芸使眼色，方刚找个机会溜出去买礼物。 等他拎着东西回来，双方又是好一番客气。 反正睡觉的时候，大家都疲惫得很。 安小芸搂着方学睡得香喷喷时，方刚和叶天朝正坐在门槛上对月瞎聊。 “刚哥。”叶天朝褪去那副笑嘻嘻的面貌，变得有几分感伤。 “猴子跟魏武干了，我知道他着急赚钱成家，但他跟我这么久，怎么会觉得我骗他？我让他再等等，我能找光明正大的路子让我们赚钱。” 以前两方人抢地盘，几乎每个月都在打架，宛若仇人。 可现在为了钱，猴子和魏武亲如哥们。 叶天朝看了，怎能不心凉。 方刚拍拍他肩膀，“你尽力了，他是成年人，他想做什么，随他，再说，路子是信你的。” 提到路子，叶天朝还是骂，“那小子就是个傻子！” 只是骂声里多少有几分感慨。 都是他以前看重的兄弟。 猴子为钱，走得毫不犹豫。 路子却跟他跟得无怨无悔。 “我知道猴子劝过他一起和魏武干，但路子拒绝了，这个傻结巴，每天天不亮就来我家，帮我奶干活，干完再去扫大街，一天到晚忙，狗都没这么勤快！” 利益见人心啊。 方刚叹气，“好好珍惜现在有的人。” “行，睡吧，大晚上的，两大老爷们，不知道的以为我俩是一对。” “滚。” ———— 第二天，何大娘一大早已经熬好鸡汤。 等安小芸他们起来，桌上已经是满满当当的早饭。 白面馒头，咸菜，鸡汤，粘稠的白米粥。 方学小声嘀咕，“这比我们家半年吃的都好，蛋蛋在的话，肯定吃得比泥潭里打滚的猪还开心。” ……这什么破形容？ 安小芸瞪了他一眼。 何大娘端着最后一碟饼子上来，“别站着了，都坐下吃，没什么好的，大家将就吃。” 方家人：“……”这还叫将就？ 他们挺愿意天天将就。 不过，何大娘显然也不是天天都做这些，她只是想用最高的待遇对方家人。 方家人不是傻子，他们都记着这份情谊。 早饭后，安小芸、方刚帮着收拾碗筷。 何大娘正推拒时，路子从外面跑进来，一脸急切慌张。 “哥……哥……出……事……” 他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完话，把其余人都急得不行。 叶天朝走近，“到底啥事？谁出事？” 路子结结巴巴，“猴……” “猴子？”叶天朝眯眸，“和魏武一起？” 路子连忙点头，“对对对……” 好好的，怎么一大早就出事了？ 叶天朝扭头，“奶，我出去一趟，你别担心。” “快去吧。”何大娘挥手，眉眼难掩愁容。 见状，方刚和安小芸使眼色，也跟出去。 他们几人一走，屋子里就剩下安小芸、何大娘和方学。 安小芸安抚，“奶奶，天朝已经不做那些事，他没问题的，他只是去看看猴子有什么事，你别担心了，更何况有刚哥在呢。” “对，你说得对。”何大娘握住安小芸的手。.. “有你们刚子在，我确实不是很紧张，行了，我们忙我们的。” 何大娘立刻投入自己的事，洗洗刷刷，忙忙碌碌，甚至还和来找她的大娘说马上出去织毛衣。 她看起来状态好到不行，安小芸就放心了。 她想了想，“奶奶，我难得来一次县城，我想去买点东西，再去体校看看能不能见到大炮。” “你去，你去，学学就在我家吧，我来看着他。” 方学不知道从哪翻到一本书，已经陷入苦读，他拒绝和安小芸出去闲逛。 安小芸点头，“行。” 她离开后，何大娘揉揉方学的脑袋，“学学啊，跟祖祖去外面吧，我织毛衣，你去坐着看书，行不？” 只要能看书，在哪看，方学完全没意见，“好。” 于是，满是大爷大妈的大树下，人声鼎沸，小小男孩坐在那，看书看得专注，一丝不苟。 话题空挡时，难免有人问何大娘。 “这娃谁啊？看书真是用心，我家那孙子，一看书就睡。” 何大娘很是骄傲的吹牛，“我重孙子！牛吧？昨儿才从医院出来，脑子烧糊涂还问医生影不影响学习，自觉得很。” “牛。” “真好真棒，养出这娃，以后不用费心学习了。” “哎呀，读书多会成书呆子的，跟个傻子似的，你这重孙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啊？” 何大娘半点不怂，高昂着头，“那可多着呢，学学，你喜欢干什么？” 方学没听见，她轻推他一下，“学学。” 方学抬眸，听明白后，镇定地配合何祖祖吹牛逼。 “只要不大动作，什么兴趣爱好我都可以。” 这大放厥词啊！ 旁边立刻有老头接话，“象棋会不会？” 第52章 自己斗自己 天地良心，在老头问之前，方学整整七年都没听过象棋这两字。 但他是被谁带大的？ 陈翠花！ 那必须不孬！ 方学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我学的太多，不确定是哪个，你们玩着，我瞅瞅。” “啧。”老头愣不信，招呼好兄弟。 “老覃，我们来一盘，让这小子放大话，小子，过来。” “得嘞！” 方学小小人影，站在棋盘中央，看左右边两老头出棋。 棋子上刻的字：车、马、象…….. 车往上下左右走直线，马走日，象走田，兵只能进不能退…… 老头一抬手，一落下，棋局变幻，而方学从中吸取新鲜知识。 “将军！”老头棋落话落，满脸喜色，“老覃，你又输我了。” 老覃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老黄你本来就是我们象棋好手，输你，我不丢脸。” 老黄嘿嘿笑，挑着白眉看皱眉思索的方学。 “咋样？小子，到底会不会，不会以后别在外面放大话，现在的小孩会读两个字就狂得不行，毛都没长齐。” 都是平日里凑一起瞎扯扯的，听见这话，何大娘板着脸就想怼。 但方学先她一步开口，“我会。” 他稚声稚气，又很坚定，“可以来一局。” 老覃搓搓手，立马站起来，“行啊，你们来，嘿嘿，我看戏。” 方学坐下，开始摆放棋子。 他长得白白嫩嫩，一板一眼的认真模样让人觉得很新奇，因此周围围着比刚才还多的老头老太。 “唷，咱老黄现在都跟小孩儿下棋了，让着点啊。” “小孩勇气可嘉，没事没事，输给你黄爷爷不丢脸，这巷子谁都输给过老黄。” “啧，老黄不会输吧？” 老黄直‘呸呸呸’，“说什么胡话，老头我看着办。” 他眉眼间充满自得，显而易见，他百分百不觉得自己会输。 这是一种老手的自信。 片刻后，方学就像看书时，专注，投入，不动如山。 他一步步，脑海里反复重演上一局老黄和老覃的棋局，再用在这一盘上。 氛围安静，时间飞速而逝，而老黄脸色从最开始的轻松，到沉重。 一个小时。 方学紧抿的唇微启，他挑眉，“将军。” 棋局输赢分明，老黄不敢置信，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满是错愕。 “怎么……” 旁边的人已经嚷嚷开。 “哎哟哎哟，真的输了，老黄输给小孩了，小孩，你几岁啊？” “老黄，不服老不行啊。” “哈哈哈，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看到这画面。” …… 老黄面色涨红涨白，他盯着方学稚嫩白皙的小脸蛋，挤出四字。 “再来一盘！” 方学摇头，正这时，出去买东西的安小芸走过来，好奇的问。 “怎么都在这？何奶奶，学学？” “妈！”方学利索跳下，走向安小芸，“没事，我们回去吧。” 他走得很快，何大娘笑老黄几句，也跟上去。 而之前输给老黄一局的老覃吃早饭回来，扫一眼残局，突然疑惑。 “哎？老黄，不是说那小孩赢你吗？咋还是我俩的残局。” 老黄低头，嘴里呢喃，“残局……” 他明年就满八十岁了，年龄大的代价就是记性变差。 这会，老黄仔细一咂摸。 残局，那小孩的手法，最后说‘将军’两字的语气…… ！！！ 老黄站起来，盯着方学三人离开的方向满是愕然。 这小孩是真的不会下棋，他是记住他上一局赢老覃的下法，一步步把他逼成‘老覃’，最后将他的军！！！ 小孩逼他自己斗自己！ 好家伙。 真精。 他喜欢。 精明的方学把事情告诉安小芸，何大娘自然也听见了。 她不由地感慨，“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谁能赢老黄，他以前，哎，教很多人下棋的。” 时局变幻，也就只能在路边和街坊邻居下下罢了。 安小芸揉揉二儿子的脑袋，“学学喜欢下象棋吗？你这么乖，妈可以给你买一副象棋。” “不讨厌。”方学是很容易做出判断的性格。 “但也谈不上喜欢，有那钱不如买两本书。” 安小芸忍不住笑，“行。” 时间已经逼近中午，一闲下来，安小芸和何大娘都不由地担心叶天朝和方刚。 怎么还不回来呢。 更让她们觉得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回来的不是叶天朝和方刚，是路子！ 涨红着一张脸的路子艰难吐字。 “哥……他们……没……事……不……吃……午……饭……晚……点……回……来！” 安小芸三人提起来的那口气呼出来。 “猴子真的被关了？咋的了？”何大娘又追问。 路子丧着一张脸，“被……被……查……了。” 黑市被查了。 彻查的那种查。 魏武好像先一步得知消息，骂骂咧咧的收拾东西，打算甩锅跑路，结果被猴子发现。 两人扭打的时候，被人举报，一起抓到派出所。 路子多的话说不出来，只偷偷瞅安小芸。 安小芸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下午，方刚和叶天朝回来，她就知道了。 “举报魏武和猴子他们的人，是方三铜。” “怎么会是他？！”安小芸很惊讶，“他怎么来县城了？不对，他这是……” 她看向叶天朝，恍然明白了什么。 方三铜还在记仇昔日之事，他本来想举报的人是叶天朝一波，结果叶天朝退出，坑到的人是魏武和猴子。 “他们出来了吗？” 这次是叶天朝摇头。 “出不来，这次上面来人，大查彻查，证据确凿，我也被查了一通，要不是我解散得快，啥都没了，怕也会被抓。” 他一向把后路留得很长，当然，钱也给得多。 没有证据，任魏武攀扯他，也攀扯不下去。 叶天朝叹气，“我和猴子说会帮他照顾他父母，我只能做到这样了。” 他抬眸，蹙着浓眉，提醒。 “刚哥，嫂子，方三铜举报这事，不止今天一次，他肯定以前也这么干，才熟门熟路，也惊动了上面， 你我都知道他是想报复我这样做，但现在是坑到了魏武， 魏武虽凉，他手下的人肯定会去找方三铜麻烦。” 第53章 赔我们一个人 在黑市和叶天朝抢地盘的人，能是什么好鸟？ 心狠手辣是最轻的形容词。 叶天朝一提醒，方刚和安小芸表情凝重，旁边何大娘着急得很。 “赶紧让他们搬家，惹谁不好，非要惹那些混混，哎你们住得很近吧，要是牵连到你们家就倒大霉了，你们老的老，小的小。” 是啊。 而且现在他们家只有六十多的陈翠花带着两个男孩。 真遇到点什么事，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方刚夫妻俩都坐不住，“我们得回家了。” 叶天朝和何大娘也没再阻拦。 分开前，叶天朝慎重道，“我去找人去说和，刚子哥，你小心点。” “好。” 方刚蹬着自行车带安小芸方学回家。 路上足足有两小时，天色越发黯淡。 与此同时的青山大队。 炊烟袅袅，该吃晚饭了。 以前满当当的桌边，现在只有陈翠花、方农、方蛋蛋、好好四人。 “哎！”方农长长叹气，“爸妈和二哥今天还回不回来呢，二哥是病得有多重啊。” 陈翠花瞪他，“就你一张破嘴，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方农上半身倾靠在桌上，噘嘴。 “奶，我要是说好听的就能实现的话，我想先发大财。” “就你想？”陈翠花无语，“我还想发呢，这不一直想了六十多年。” 方农：“……”看来还是得靠卖蚯蚓，一直想，发不了。 陈翠花骂孙子，但小眼睛也一直往外瞟。 她也想儿媳妇和二孙子。 “奶。”方蛋蛋喝着红薯粥，啃着粗粮饼，很难受。 “蛋蛋想吃个蛋，蛋蛋馋得心口发慌。” …… 陈翠花和方农都无语的看着他。 多大个小孩。 为了点吃的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不过一个蛋，陈翠花还是舍得，她摆手，“我抱着好好，懒得动弹，你去鸡窝里摸了自己做。” 方蛋蛋跳下凳子，“好呐，三哥，你要不？” “不要，我饱了。”方农对吃的没啥大需求。 大哥二哥都不在，吃完饭就是他负责收碗洗碗。 他人虽小，动作却很利索。 陈翠花抱着突然哭起来的好好在院子里来回转悠。 夜色寂寥，一如往昔的平静，然而却被小男孩的一声嚎叫打破。 是方蛋蛋的。 “啊！！！” “呜呜呜呜呜！” 陈翠花和方农都大为惊讶，连忙循着出声地儿跑去。 却见鸡窝处没了方蛋蛋的身影。 “人呢！” “他被捂住嘴巴不让说话了！”方农大胆猜测。 他眼神如炬，趴下，突然吃惊。 “奶，地上有鸡蛋液，我们赶紧跟着走。” 与此同时，方家三房的屋子里，四个穿着黑衣的年轻人已经制住方三铜，黄萍，大花，二花。 往他们嘴里塞了抹布、臭袜子等等。 几人都说不出话，流泪的流泪，求饶的求饶。 这时，门被从外推开，一个平头男的捂着方蛋蛋的嘴，把他提溜进来。 “哥，是这个不？” 白脸年轻人走过来，握着方蛋蛋的下巴，抬起他的小黑脸一打量，骂。 “你是不是瞎，这是个小子，没听见人说？这家人三个女儿，生不出儿子！” 平头男尴尬，“没注意，那我把他丢回去？” “别，放边上，先把人揍全乎了，不然等会被发现，武哥的仇还没报。” “得嘞。” 平头男随手从旁边桶里捞过一条灰不拉几，疑似是方三铜内裤的玩意就要往方蛋蛋嘴里塞。 方蛋蛋大惊失色，挣扎得比什么时候都狠。 他直接狠狠的咬平头男的手一口，蹦下去就往外冲，用生命的力量在呐喊。 “奶！奶！救我！！！！” 几个男人追出来，说时快那时快，抱着好好的陈翠花和方农刚好走到院门口。 乍一对视，双方俱是一愣。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陈翠花。 她大呼一声，“跑啊！！！” 随后扭头第一个往外冲！ 开玩笑，对方膘肥马壮，身强体壮，她一个老太婆抱着一五个月大的小婴儿，再加两个五岁的娃。 她上去干嘛，上去送人头吗！. 一老两小，发挥潜力，跑得飞快，把五个黑衣男看得那是目瞪口呆。 白脸男是老大，沉着脸立马吩咐。 “还等什么？赶紧把门关上，找后门准备跑路，其他人跟我来。” 他们进屋，直接掐紧方三铜的下巴，狠狠的揍几拳后，鼻尖闻到一股奇特的尿骚味。 “还尿了，啧，真孬，方三铜，你举报，借着每次来县城医院就举报，真以为我查不出来你干的事，是吧？你把我武哥送去劳改十年，得意得很啦，还回来喝酒庆祝……” 方三铜泪水横飞，不停摇头。 他是在求饶。 可五个年轻人大老远跟着他来到这，可不只是为了揍他。 白脸男扭头，眼神一一落在黄萍、大花、二花的脸上。 他若有所思，“你看你这家人，一个个标志得很，被你养得不错，方三铜，你送走我们武哥，按理来说，我们让你赔一个人，不过分吧？” 方三铜和黄萍不停摇头。 不行，不行！ 门外急切撞门声响起，显而易见，是那老婆子找来救兵了。 白脸男目光在大花和二花脸上逡巡，很快决定，“把她带上，走。” 他指的是二花。 二花哭着愣住，而大花挪上前，挡在妹妹面前，眼里都是祈求，只有一个意思：别动我妹妹！ 可白脸男的决定，不容置喙。 很快，几个男人提着二花，从后门匆匆离开。 他们一走，前门被撞开，大队长和一些壮劳力举着棍子，刀冲进来，解救几人。 方三铜和黄萍疑似已经被吓傻了。 大花一被扯开抹布，就大声喊，“二妹被他们带走了，二妹！” 大队长脸色一变，连忙招呼人，从后门按着痕迹追出去。 这时，方刚三人刚到大队。 他们急急进屋的时候，正听见黄萍撕心裂肺的质问。 “都是你！你要是不转身就跑的话，他们怎么能带走二花！你眼里只有大房的孙子，什么时候关注过我们！？我的二花，二花啊！” 陈翠花抱着好好站在一边，气得胸口不停起伏，脸色涨红涨白。 第54章 摊上这样的父母 气啊！ 陈翠花活了六十多年，从未听过如此厚颜无耻的推卸责任。 比她更不讲理，比她更能耍混！ 她当即大骂。 “什么破玩意！老娘抱着五个月大的小孩，见到他们一群男人不跑冲进来送死！？分家我跟着大房，刚子小芸不在，我不照顾大房的孩子我干什么？！为了你们和贼人来个自由搏斗是不是！你们配吗！” 陈翠花肺都要气炸了，她搂紧好好，眼眶通红。 “大家帮我评评理，我跑出去就叫人过来救他们，我还摔了一跤，我一个半截身体躺在棺材里的老婆子容易吗我！” 一些平日交好的赶紧安抚她，顺带指责黄萍。 “不容易不容易，翠花婶你够好了，萍子，你怎么这样说你婆婆呢，二花也不是翠花婶让贼人偷走的。” “女儿丢了你心急也不能乱甩锅吧，三铜你也不管管你媳妇。” “是啊！翠花婶摔得那一声响，我远远都听见了，她着急找人来救你们，黄萍你咋还骂人？” 这话刚一落下，安小芸和方刚挤上来，急切的上下打量她。 安小芸紧张的问。 “妈，你没事吧？哪摔着了？” 陈翠花见着他们，忙否认，“没事，好好好着呢，我护着她。” “妈，我问你好不好呢。” 听见这话，陈翠花眼睛酸涩得泪水都要落下来。 “我没事，我一把老骨头……” 她背过身，抹一把脸。 安小芸握住她肩膀，这时，方刚从旁边的人嘴里知道事情经过。 他扭头，沉脸看方三铜和黄萍，语气很冷。 “二花被丢，大队长带人去找，也会报警，但是这件事你们怎么也赖不到妈身上，如果不是妈找人找来得快，你们家不会只丢一个二花。” 是啊！ 众人都赞同。 要不是陈翠花叫人叫得快，指不定还要出杀人的事。 黄萍哭着一张脸，手颤颤巍巍，“我的二花，我的二花就这么丢了吗？” 她眼神愤恨，态度近乎偏执的要找人甩锅。 方刚说不出更狠的话，安小芸可以。 她脸色冷漠，话语冰冷。 “没有无缘无故的祸，方三铜，黄萍，你们借着去医院看病的名头，在县城随便举报人，人家才上门找你们麻烦，这事你们俩是忘到天边去了吧？” 夫妻俩一愣。 其余人都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就说他们怎么隔几天就往县城跑。” “而且那几个黑衣人是走小路，直接冲到他们家，这就是寻仇啊。” “啧啧，二花摊上这样的父母，真惨。” …… 方三铜和黄萍受不住指责，后者大声嘶吼。 “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他们害得三铜上次那么惨！他们活该！” 安小芸冷笑，“他们是活该，可你们是当爸妈的成年人了，去举报人之前，想清楚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后果！现在二花丢了，你们开心了！？” 两人哑口无言。 “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黄萍丧着脸，不停哭诉。 安小芸懒得听，她再次重申。 “我们家和你们家已经分家，妈帮你们叫人，一是因为有良知的正常人都要叫，二是方三铜是她亲儿子，但不是她害的你们，如果我再听到这样的话，我不会客气！” 说完，安小芸拉着陈翠花往外走，方刚跟上。 谁知，旁边大花突然冲过来，‘啪’一声直接跪在他们面前。 “奶奶，大伯母，大伯父，求求你们救救二妹吧，呜呜二妹还小，她很怕黑也很怕疼的……” 众人齐齐无声。 哎。 父母造孽，女儿们遭罪啊！ 二花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安小芸不想说话，方刚不善说话，于是陈翠花这个奶奶劝了两句。 “大花，大队长已经尽力去找你妹妹了，派出所的警察叔叔也会帮着找，你呆在家等消息吧。” 说完，大房的人离开。 妇女主任马秀芹匆匆赶来，留下几个妇女帮忙，把其余人也散开了。 整个三房的氛围，简直一片死寂。 方三铜觉得太丢脸，直接进屋子就没再出来，还得大花给他端水进去洗洗。 静默中，马秀芹突然问，“萍子，你家三花呢？” 黄萍和大花一愣。 与此同时。 大房的人刚刚回院子，安小芸让方刚抱着好好。 她还在劝陈翠花。 “妈，大家都知道你没做错什么，完全是他们自己惹事，你可千万别呕着自己。” 陈翠花一脸郁闷，又担心，还紧张。 “嗯，还有一点点气，而且二花被带走了，哎，对了。” 她严肃的眼神在安小芸和方刚身上打转，“三铜举报的是天朝吗？这事是天朝做的吗？” 安小芸否认，“不是，天朝还说帮忙，妈，先进去，慢慢说……” 她这样说着，实际，孩子们早就推门进屋了。 就在这时，方农眼尖的看见一双脚，他吓得跑出来，发出一声尖叫。 “啊！有人！” 其余两小孩被吓到，也赶紧出来，躲到安小芸后面。 而方刚脸色一变，把好好交给安小芸，立马冲上去。 陈翠花立马警惕的拦在安小芸和孩子们面前。 “谁？！” 方刚靠近，慢慢下蹲。 只见他们堂屋的桌子底下，蹲着一个瑟瑟发抖，泪眼汪汪的小女孩。 是三花。 方刚松口气，问，“你怎么在这？” 他起身，对屋外的人说一句，“没事，是三花。” 三花被方刚从桌子底下拉出来，站在一边。 她浑身颤抖，嘴唇发青，惴惴不安的看着几人，哑声重复一句话。 “我不走，我不走……” 三个大人对视，猜想她是被吓到了。 这时，机灵方农突然开口，问。 “你什么时候躲到我家来的？蛋蛋被他们抓，是你故意引来的吗？” 屋内人一愣，齐齐看向三花。 三花怔住，泪水一下流出来。 她不停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我没有！” “我不信。”方农抿唇。 “按照时间算，你跑过来，就会看见蛋蛋在摸鸡蛋，但你没提醒他有坏人，也没叫在厨房的我，和在我爸妈房间的奶，你直接躲进堂屋了。” .. 第55章 你好恶心 方农理智分析，大胆发言，震惊所有人。 三花傻傻的，只说一句话。 “我太慌了，我太着急了……我不知道……” 可是她已经八岁了。 难道遇着危险，叫个人都不会吗？ 五岁的傻蛋蛋也会啊。 更何况，她们三姐妹里，一向是三花最聪明、最能哭、能闹，精得很，怎会如此拉垮？ 三兄弟还小，藏不住事，怀疑都挂在脸上。 陈翠花难得有点慌，她瞅着大儿媳难看的脸色，忙道。 “你家没事了，三花你快回去吧。” 三花也待不住，拔腿就跑。 “妈。”安小芸对陈翠花说话的语气难得慎重。 “三房的人怎么举报谁我不管，他们惹火上身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我和刚子着急回来，怕的是他们伤害到你们。” 陈翠花忙点头，“我知道，可是三花不一定像农农说的那样……” “但她差点害了你们。”安小芸强调，语气坚定。 “如果妈你当时没决定转身就跑，被抱走的指不定是谁！” 也许是蛋蛋，也许是农农，又或者是好好。 这谁能知道歹徒的想法？？ 陈翠花哑口无言。 方蛋蛋在旁边委委屈屈，“呜，我嘴里差点被塞裤衩子，要是真被塞了，我这辈子都都吃不下东西了。” 他这么一句，尴尬的场面顿时破冰。 方农嫌弃，“你好恶心。” 此时，安小芸再次强调，“妈，以后二房和三房的事，我和刚哥都不会再管，孩子们也别管，分家，过自己的日子，天经地义。” 陈翠花叹气，点头，“好，我知道你的意思。” 能理解。 但她是当妈的，谁让她摊上这样的儿子了。 这晚回到房间后，安小芸把书放到方刚面前。 她眼神坚定，痛下决心。 “从今天开始，加大难度，我们一定要好好学，还要想办法赚钱，明年，全家搬走。” 只要离开青山大队，远了，就不会被搅到各种各样的破事里！ 所以，努力学习吧！ 方刚：“……”好大一波事，最后结果在他这？ 安小芸不仅给自己和方刚加大难度。 第二天，她还让方农和方蛋蛋也开始学习。 “勤能补拙，你两不如你们二哥的智商，就早点开始学习，以后好跟上进度。” 方农和方蛋蛋：“……”哎！ 妈妈太努力了怎么办？ 忍着呗，不然还能重新投胎咋地。 外界，特别是三房的事，安小芸不想再管，但青山大队就这么大，消息总是能传到她耳里。 比如，大队长和派出所的人都去排查，但二花没找回来。 她失踪了。 按叶天朝探查到的说，那伙人带着二花往北方去了，翻山越岭，再无踪迹。 比如，方三铜有个新外号，叫尿铜。 比如，黄萍疑似魔怔了，整天拉着方三铜要生儿子。 …… 安小芸在下课回家的路上，还碰见过张大芳和黄萍打架。 因为张大芳对别人说黄萍一家之前发财发得不正常，现在二花失踪，一家再落魄，全都是报应。 黄萍就龇牙咧嘴，愤恨的扑上去了。 两人扭打，旁边人看见安小芸，扬声。 “安老师，你是她俩大嫂，你来劝劝……” 话还没说完，安小芸人都快走没了。 撞上这事，她都嫌晦气！还劝架？ 呵。 周五。 方大炮从县城回来，一到家就叫嚷开了。 “二弟，二弟，何祖祖说让你跟我一起去县城，有老头想和你下棋！” 陈翠花忙着做饭，安小芸抱着好好，三个男孩都在看书，而方刚刚走进来。 闻言，方学轻挑眉，神色很镇定。 “没兴趣，我不喜欢越下越少的象棋，有那时间，多看两本书不成？” 方大炮都不知道象棋啥玩意，他就没再继续劝了。 下一个周五。 方大炮一到家，直冲方学。 “二弟二弟，那个白胡子老头说有一种棋越下越多，非常考验智商，你要是想学的话，后天跟我去县城，他教你！啊我忘记叫啥玩意了……” 仍然在看书的方学抬眸，“围棋？” “哦对对对！就是围棋！”方大炮重重点头。 他挠头，“我看了一局，全是黑白棋子，真麻烦，那有啥好玩的？” 所以说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 方学面露思索。 安小芸看出来，劝，“想学就学，你爸顺带你去。” “嗷呜呜……”她怀里的好好举着小粉拳挣扎，嘴里发出简单的音调词。.. 安小芸忍不住笑，“看，小妹都在开心呢，你们还是小孩啊，有什么让你们觉得开心的事就去做。” 方蛋蛋在旁边举起小手，“妈妈妈，我想出门，这是最让我开心的事了！” “不，这不是。”安小芸板着脸否认。 “继续写，都一周多了，连一到十都写不出来，哥哥们哪有你的进度慢？” 方蛋蛋哭唧唧，扁着嘴，握着笔，苦兮兮。 他笨嘛，呜呜呜。 于是，方学周末去县城见识围棋的事就此定下来。 晚饭后，方大炮偷偷把带回来的硬糖、五颜六色的纸、几把弹弓，拿给方农。 “三弟，还带不带？” 他已经带三次，感觉存货很多了。 “好几次都是何祖祖帮我买的，我买太多，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我很不争气，乱花钱一样，哎。” 方农清点数量，闻言不甚在意。 “你可以和她说是蛋蛋强行要求你买的，你不买他就在家里打滚。” 方大炮：“……行吧。” 方农把东西整齐放着，用一把小钥匙锁好，把钥匙藏在泥土墙的一个洞里，再用一个土坷垃盖住。 他转身，问方大炮。 “大哥，城里小孩有什么稀奇的游戏吗？” 方大炮想了想，“有，翻花绳你会吗？还有个丢沙包。” 方农眼睛一亮，走到床上，裹紧厚被子，像个老大爷似的期待。 “你仔细讲讲，我看看能不能赚钱。” “就是毛线绳子打个结，套手上……” …… 方农绞尽脑汁想赚钱小妙招时，他爸方刚正愁眉紧锁的算数学题。 他最近已经在学方程了，难度高到他额头重起‘青春痘’。 上火上的。 第56章 奶是我裤衩子 陈翠花抱找妈的好好进来时，看到这一幕，没憋住。 “小芸啊，刚子都奔四的老男人了，学这些xyy的也用不上啊，还是别为难他了吧。” 方刚：“……妈。” 话说得很好，但下次不必再说了。 安小芸轻咳一声，“学无止境，妈，难最多就难这一年，这一年过去我保证不逼了，而且，要是不趁着他稍年轻些逼逼，老了还能有啥价值逼的？” 方刚：“……”好媳妇，你也别说了。 他抱头，“我学，我立马学。” 安小芸拍拍他肩膀，一脸欣慰，“加油，我一直在。” 陈翠花瞅着这一幕，突然打了个寒颤。 她怎么觉得，小芸比她更像当妈的。 不能瞎想、不能瞎想。 “咳。”陈翠花赶紧把好好递过来。 “快逗逗好好，等下睡着再抱来我房里，我带着睡。” “嗯，好。” 安小芸逗好好没啥别的招数，就是坐下，抱着好好，拍她后背，低声呢喃面前的英文课本。 不甚明亮的油灯下，方刚不经意间转头，看见这一幕，微愣。 最爱的人都在身边，最艰难的危机都度过，只是书本上的一些知识，又有什么难的？ 他沉下心，认真攻克。 —— 转眼便是周末。 因为方刚要带方学去老黄那见识一下围棋，所以父子三人一大早就出发了。 安小芸抱着好好送人送到村口，回家，看见方农追在陈翠花屁股后。 “奶，奶，求求你啦，你给我针线用用嘛，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奶，求求你啦……” 陈翠花刚摸完鸡蛋鸭蛋，满脑子惦记着要怎么分配。 家里孩子多，小芸身体弱，刚子体力活多，都要补充营养，早上得吃鸡蛋，所以鸡蛋不能动。 鸭蛋，水煮或者做汤，家里人除了啥都不挑的蛋蛋，都不爱吃，说有腥味。 可以拿点做咸鸭蛋，过年吃，剩下的卖掉。 这会听到三孙子的话，陈翠花有些不耐烦。 “你拿针线干啥，衣服裤子破了拿过来我给你补，这么小个男孩拿针线，以后想啃媳妇饭啊。” 方农睁大眼，“啃媳妇饭是什么？” 陈翠花还没解释，他自己反应过来，嘟囔。 “是不是男的在家洗衣、做饭、缝衣服，赚钱的事让媳妇来啊？和奶你的三儿子一样嘛。” 自从上次二花被带走，方三铜当场被打尿，他就再也不出门了。 三房都是黄萍和辍学的大花上工。 黄萍的性格也发生很大转变，偏激、火爆、一言不合就开打。 几次下来，连张大芳都不敢轻易讽刺她。 陈翠花想到他们也发愁，见方农提，立刻瞪他。 “奶，”方农鼓着腮帮子，拍拍胸脯。 “我保证我不是啃媳妇饭的男人，我要针线是为了挣钱！真的！比黄金还真！要不我挣钱了分三分之一给你？” 要不是奶听妈的话，说家里都是小孩，所以把针线都锁起来，他怎么会提出分钱？！ 陈翠花果然有点心动，“行吧。” “还要剪刀。” “可以。” 安小芸瞅着，当妈的她心里有预感，总觉得孩子要作妖。 果不其然，中午，陈翠花去屋里叫方农吃饭，就见方农拿着针线在那穿针引线，而旁边，放着五张方块布料。 “这是啥玩意？”陈翠花拎着布料，怎么看怎么眼熟。 方农还没说话，旁边方蛋蛋举着手，踊跃，“奶，是我裤衩子。” 陈翠花脸僵了，她看着方蛋蛋，问，“没穿裤衩，你不觉得漏风啊？” “不啊。”方蛋蛋歪歪头，认真得很。 “很凉快呢，奶，真的。” 而且三哥说沙包卖出去了，要分钱给他。 他可以从三哥那买吃的。 咦？好像哪不对劲。 算了，有好吃的就嘿嘿嘿。 陈翠花却气得不行。 大冬天的！ 凉快！ 这是要感冒的前兆啊！ 陈翠花挥舞柴火棍，骂骂咧咧追着两娃满院子打。 “裤衩子剪了做东西，不嫌有味啊！还沙包，我看你俩想成老娘的沙包！” “还挣钱，裤衩子装土能挣钱？你这么厉害你咋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 别说，方蛋蛋被追得逃窜，呼吸不匀后，他确实觉得不凉快了。 暖和得很嘞。 他被打后，哭得更暖和。 陈翠花打完人，还得找布给蛋蛋做裤衩。 她的这一天，依然被娃闹得鸡飞狗跳。 另一边的县城。 方刚带大儿二儿刚到何大娘那条街道，就见一坐在凳子上的七十岁左右老头眼睛猛地一亮。 他起身，“方学！你可算来了，我等你老久了。” 方学表情很平静，他抿唇，“等我干啥，我不会下象棋。” 人家不是傻子，方学知道老黄肯定看出来他是‘复制粘贴’式下法了。 老黄挥挥手，“不是下象棋，哎呀，你大哥说你不喜欢象棋，学围棋吧，我教你。” 方学没回答，而是看向方刚。 方刚轻咳一声，“大爷，你怎么想着要教我儿子？” “他聪明啊！”老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边上方大炮咕哝，“不用你说，我二弟聪明大家都知道。” 呃。 老黄还没说完，赶过来的何大娘急急忙忙戳破。 “哎呀，我知道，刚子，大炮，学学，老黄和他老友打赌，说谁收的徒弟更厉害，他找不到好苗子，就惦记上学学了，你们可别觉得他是啥好人。” 老黄背着双手，扭头瞪她。 “你胡说什么，我哪不是好人了，我是好人啊！但也不耽误方学这娃是个好苗子啊！” 何大娘撇撇嘴，“反正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用心不存。” 老黄气得吹胡子瞪眼，要和她理论。 这时，方学声音清脆，果断答应，“我学。” 众人看向他，神色各异，方学很平静。 “我今天试试看，可以就继续，不可以就不学。” “那必须可以啊！”老黄拍掌。 “围棋是我们国之瑰宝啊，行了，你赶紧跟我过来，我来教你认……” 教棋地点就在一棵很大的榕树下，老头老太太们多。 他们过来凑老黄教徒弟的兴趣，热闹得很。 偏偏如此，方学都能做到不动如山的听课。 方刚和方大炮就不行了。 第57章 超级黏妈和奶 方刚被叶天朝叫去边上，找个僻静地聊天。 “刚哥，我做好打算了，我要去榕城。” 方刚的疤痕脸难掩惊讶，“这么远？何大娘怎么办？一起去？” “不。”叶天朝摇头。 “我这次过去，就是想发展一番事业，没有稳定下来前，我不会把奶奶接过去， 不过路子会留下来帮我照顾奶，刚哥，你每星期送大炮，也麻烦你过来看看。” 方刚拍他肩膀，“顺道的事，说什么麻烦？只是，你这去榕城，有方向吗？” 叶天朝笑得坦然，眼神尽是年轻人的坚定。 “方向不是人找的吗？刚哥，其实你认真闯起来，比我厉害， 但我知道，人有家就有了软肋，我还挺想有软肋的，哈哈哈，但现在不是没有吗，就得拼一把了。” 这是还惦记林曦月呢。 方刚想了想，“遇事别冲动，多想想奶，其实，曦月对你应当不是毫无想法，你还有希望。” 叶天朝眼睛一亮，“哥，你展开说说。”别吝啬。 方刚无语的瞅他一眼。 “二花丢以后，事情闹很大，县城严查黑市，曦月委婉问过我媳妇你的事。” 都是朋友，大大方方的问没什么，反倒是委婉着来，必有些别样情愫。 叶天朝嘿嘿笑，“她关心我。” 方刚：“……” 更离谱的是，傻笑一会的叶天朝突然道。 “哎，哥，爸姓叶，妈姓林，能取什么名字？” ……想到这了？ 方刚还没说话，叶天朝又快速否认。 “不行，你们家大炮，放学，农民，蛋蛋，没一个好听的，不能指望你和嫂子，哎你说嫂子咋让你取名呢，她咋想的。” 方刚没忍住，动手，锁喉，威胁，“不许说了。” …… 四兄弟之首，方大炮待不住，已经熟门熟路的跑到何祖祖的院子里。 他看见路子叔在修屋顶。 捡瓦片，弄弄堆积的垃圾，再重新排列上。 防屋顶漏雨。 突然间，有一片瓦不听话，滚下来。 方大炮几步上前，身手利落，抬脚接住。 “路子叔，你别着急，我帮你接着。” 路子：惊。 “你……你……” 方大炮仰着大脑袋，“别担心，路子叔，我在体校天天练，我超厉害，你继续捡。” 路子：“噢……” 咦？大炮怎么知道他想说什么？ 路子怀着这个疑问干活，直到午饭。 作为一个结巴，路子在哪都不受待见，他就越发不爱说话，但叶天朝和何大娘是真心关心他，因此他不得不张嘴。 何大娘一边给他夹菜，嘴里喋喋不休。 “多吃点，路子你帮我大忙了， 听说过几天要下雨，你天朝哥恐高不能上屋顶，还得是你，捡得又快又好，隔壁李大娘眼馋，都问我你帮不帮忙呢，我给你拒绝了。” 路子涨红着脸，“我……谢……没……” 自卑的人，接受别人的好意，会超紧张，一紧张，路子就说不出话。 他难受，旁边端饭碗啃饭的方大炮快速道。 “路子叔说他没做什么，谢谢何奶奶给他夹菜，他没事的时候可以去帮着隔壁捡屋顶。” 何大娘摆手，“这有啥好谢的？不过你不用去帮忙，我做主了。” 路子睁大眼，“可是……可是你们是……” 方大炮若有所思，“路子叔说你们是邻居，对她好点，李大娘就对你好点。” “啊哦，但是姓李的小心眼，对她施恩她都不放在心上的……”何大娘咕哝咕哝。 这时，一直怂怂吃饭免得自己被牵连上的叶天朝没忍住，问。 “大炮，你咋知道你路子叔要说啥呢？” 大家都看过来，何大娘也恍然大惊，“是哎，你咋知道的？” 连路子也不明白。 方大炮眨眨眼，突然抓一把头发，挺挺胸，不太好意思的表情。 “也许因为我和路子叔一样，心地善良，天真单纯，勇者无惧，大智若愚！所以我能猜出他想说什么吧。” 饭桌上的人：“……” 方学犀利点评，“体校是有自恋这一门课吗？” “哼！”方大炮噘嘴。 “不信就算了，我是我们学校最受欢迎的人，大家有啥事都告诉我，刘老师说我是童男之友。” …… 童男之友难道是啥好词吗？ 大家都不想说话，默默吃饭。 午饭后，方学继续跟黄老爷子去搞围棋，其余人各忙各的。 傍晚，方大炮回体校，方刚也要按着时间带方学回青山大队。 他过去找方学时，正听见黄老爷子问。 “最后一局，不过你怎么每盘都要黑色。” 方学把黑色棋子放到自己的钵里，淡定得很，“黑色多一子，先下手为强，我喜欢当第一。” “唷。”黄老爷子感慨，“小子好胜心还挺强。” 一老一小慢悠悠的又下一局，是黄老爷子赢，但他却夸奖方学。 “不错，才一天就入门了，你在围棋这行上确实有天赋，你有兴趣想继续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方学已经看见方刚，他慢吞吞起身，“有一点兴趣吧。” 他对象棋是完全没有兴趣，说对围棋有一点兴趣，已经是普通人的很感兴趣了。 黄老爷子猜到他性子，兴奋得当场决定送他一副棋子，并且有些惋惜道。 “哎，你要是搬到县城来住就好了，你不上课的时候我可以慢慢教你，估计用不了十年，就可以参加职业比赛拿冠军！” 他兴致昂扬，连方刚都被他嘴里的美好前景弄得有点心动，好像已经是冠军爸了。 方学却镇定得一比，“可我住在大队，我要和我爸妈我奶住在一起，黄爷爷，再见。” “等等，我送你一本下围棋的书，你这星期没事的时候可以慢慢看……” …… 回家的路上，方刚问坐在后座的方学。 “学学，你想搬到黄老爷子附近，跟他学围棋吗？” 方学干脆，“不想，除非你们一起搬。” 他不是能离开家的大哥，他超级黏妈和奶。 “你以后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吗？如果真的像黄老爷子说的那样，搬家能让你拿冠军，你却因为家人没有搬，学学，你和大炮……” 方刚这次的话还没说完，被打断。 第58章 奶咱不惯她这臭脾气 “爸，我不是半岁的好好，也不是五岁的蛋蛋，我今年七岁，大了，奶说大人自己选的路，爬钉子也要走下去。” 方学声音坚定不移，稳如磐石。 听得方刚都要怀疑一下，七岁是不是成熟到可以娶媳妇的年龄。 他还隐约觉得膝盖有点疼。 不仅如此，方学竟然反过来‘训’他。 “爸，这些事你不要和妈说，女孩子小心思多，妈会不开心。” 方刚：“……哦。” 方学抿唇，“爸，你要是闲就努力一点，多看书，做题，不要让妈失望， 嗯，你还要挣钱，养好好不能像养我们四兄弟一样糙……” …… 他娓娓道来，道理奇多，方刚终于没憋住。 “方学，你是我老子还是我是你老子？” 竟然在训他好好学习，多挣钱？ 这还有谱吗！ 方学噤声，片刻又开始嘟囔。 “君子不耻下问，你怎么能因为你是我爸爸，就觉得我不该说你呢？这是不对的，算了，等我再长长吧。” 方刚：“……你长到天高也是我儿子，想训人，以后训你自己儿子去。” 方学叹气，“那得等好多好多年，不过爸爸，到时候我肯定会让我儿子对我的行为畅所欲言，我不会觉得丢脸。” 方刚：“……哦。” 他觉得丢脸行了吧。 父子俩沉默着回家。 平凡安稳的日子过得很快。 冬天越发寒冷，青山大队的孩子们都套上毛线裤，蹦蹦跳跳的开始玩一个叫‘砸沙包’的游戏时，青山小学的期末到了。 考试，不用说，方学稳稳的双百，拿第一。 他和安小芸提出要跳级，安小芸带他去见校长。 几位老师一起对他进行考察，最后觉得以方学目前的知识储量，开学可以跳到三年级。 走出办公室时，校长和安小芸感慨。 “安老师把儿子培养得不错，懂事有礼，勤于学习，很难得的品质，听说大炮在体校也是佼佼者，你的三儿子和四儿子肯定也很优秀……”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不远处的操场上，传来一阵嚎啕大哭。 安小芸和方学眉心一跳。 因为这哭声是方蛋蛋的。 他们望过去，只见方蛋蛋捂着屁股，哭得鼻涕眼泪齐齐下，冲旁边方农吼。 “三哥……三哥，他砸，他砸我屁股，呜呜呜好疼，都是你让我不听奶的话，奶明明让我多穿一条裤子了，呜呜……” 方农无语，忍无可忍的拍他脑袋，被躲开，又追着四弟打，嘴里骂骂咧咧。 “还不是因为你穿多了，尿尿来不及脱裤子就尿裤子，然后奶把我的裤子给你穿，你穿什么穿，你有什么资格多穿，你给我站住，方蛋蛋，你尿裤子还敢吼我！” 方蛋蛋逃，方农追，方蛋蛋插翅难飞，他们在地上扭成一堆。 看热闹的众人：“……” 安小芸扶额。 方学抬眸看校长一眼。 “这就是我优秀的三弟和四弟。”M.. 校长只能发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声。 “……是嘛，活泼，活泼得很啊，身体好，不错，不错。” 他找个借口赶紧闪人。 再夸，就没有词了。 安小芸和方学往外走时，方农和方蛋蛋刚打完。 当然是方农赢，他气势昂扬的去找小朋友回收沙包。 而方蛋蛋抹着泪水，委委屈屈的像小媳妇。 看见安小芸和方学，他眼睛一亮，赶紧走过去。 “妈，二哥，你们都看见了吧？” 三哥揍他揍得好惨咧。 母子同时点头，安小芸蹙眉，不太理解的问。 “蛋蛋，你现在五岁了，还尿裤子吗？” 方蛋蛋小脸蛋红了红，扭捏，“妈，冬天要穿太多了，我来不及脱裤子嘛。” 方学更不理解，“你是男孩子，你尿尿又不用脱完所有裤子。” 方蛋蛋睁大眼，“可是二哥，我有毛病啊，我喜欢蹲着尿尿，不然尿不出来。” 安小芸：“…………” 光天化日之下，到底在讨论什么啊？！ 她再次扶额。 还好这时，方农的回来打断话题。 他手里拿着两个方块沙包，就是用布缝成正方形的袋子，里面装土，再封起来。 现在布料和针线都不是他们小孩子能用上的东西，成本太高。 方农觉得直接卖，大队小孩也买不起，就搞起租。 一个，租给别的小孩们玩一天，他收五分钱。 因为砸沙包的游戏有很多小孩都可以参与，一人出一分钱，很容易就凑齐五分钱了。 方农总结：租比一次性买卖要更长久的赚钱！ “妈，我们走吧！”方农兴致勃勃，“今天又是愉快的一天呢。” 有钱入账=愉快。 方蛋蛋：“……”只有他天天都被揍。 母子四人回家，安小芸看着方农手里玩的沙包发了下呆，问。 “农农，你的小朋友们知道这个沙包是用蛋蛋的裤衩子做的吗？” “嘘！”方农食指竖在嘴边，左右看看，紧张得很。 还好没人。 “妈，小声点，被别人知道他们就不租了。” 方学冷静，“我一次都没摸过那个沙包。” 方农咕哝，“我没关系啦，奶说双胞胎在妈肚子里还喝过对方的尿，我就算了，还是钱更重要。” 安小芸：“……”哎，今天是离不开尿了吧。 而方蛋蛋挠挠脑袋，妈、二哥、三哥都是在嫌弃他吧？ 是吧是吧？ 他要不要闹腾一下啊！ 几人走到门口，正听见抱着好好的陈翠花喊。 “咋才回来啊，吃饭啦！搞快点！菜都要凉了！” 方蛋蛋顿时啥也不想，拔腿跑第一。 饭饭，他来了！ —— 寒假开始，新年也就不远了。 这个周五，方刚从体校接方大炮，同时带回来一个对安小芸来说，算是坏的消息。 “妈，四弟说要回来过年。” 方勺不会一个人回来，他起码得带白薇和方小锦。 安小芸放松的表情渐渐变严肃。 陈翠花在旁边嘀咕，“肯定是他岳母要去白薇她哥那，白薇又不会做菜，他们回来想让人伺候呗。” 方农可机灵，观察着妈和奶的脸色，立马道。 “咱家又不是伺候人的仆人，奶，咱不惯她这臭脾气！” 陈翠花点头，挺胸，“那当然，我要顾着我们好好呐。” 但，他们这房不想搭理方勺一家，有的人是乐得想要凑上去。 第59章 方小锦一家回大队了 不是别人。 正是张大芳。 她知道这事后，立马和陈翠花提。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Ｘ` `Τ ` 零`贰` . c`o`m “妈，我屋里有空房，就让四弟和四弟妹住我们那边吧，吃饭也就是搭把手的事，嘿嘿，是不？” 陈翠花觑着她，“你确定？和二铁商量好了？” “铁子是四弟的二哥，四弟就来住个春节，他有啥不乐意的！妈，就这么定了，你千万别反悔，我现在就回去收拾屋子！” 张大芳着急忙慌的，说完这话赶紧往家跑，看得陈翠花无语死。 这个二媳妇，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她惦记方勺带回来的年礼吗？ 占小便宜的性格真是刻到骨子里了。 不过张大芳要接待就接待去，她忙大房的事，懒得管。 没过几天，光鲜亮丽的方勺一家三口坐牛车回来了。 方勺拎着大包小包，意气风发，白薇蹬着小皮鞋，抱着方小锦在身后跟着。 几人在村口下车，走回去的一路听见各路人大声招呼。 “噢哟，县城盐厂的正式员工回来了啊。” “过年了，中专生终于舍得回家啦。” “媳妇生了个闺女？啥名？” …… 热热闹闹中，方勺逢人便笑，对难搞的问题都含糊过去，白薇脸色却越来越僵。 她出生便在城里，实在受不了乡下人的直白作风，也学不会方勺这样左右逢源的性格。 真烦人。 白薇拍着闺女后背，左右看。 突然，她眼睛一亮，扬声喊。 “农农！你是大哥家的农农吧？” 路过的方农闻声看来，奇怪，“是我，咋？” 方勺注意力转移过来，几步走近，他笑意吟吟。 “农农，你是来接我们的吧？你爸妈呢？你大哥呢？” 这么小个孩子，能拿什么东西？ 起码派力气大的方大炮吧。 方勺如此想，却把手里的袋子往方农递。 方农后退两步，声音清脆的拒绝，“我不是来接你们的，我事多得很！” 说完，他拔腿就跑。 妈说了，碰着四叔一家人要躲开，不能怼，能跑多远跑多远。 虽然方农觉得四叔一家脸大、不可怕，但他是很听妈妈话的好儿子，他还是跑吧。 方勺手放早了，袋子‘啪’的落地。 他顶着大家打量的目光，尴尬的捡起来。 “小男孩玩心重，皮得很，还是闺女好，是吧？” 白薇语气不甚好，“你不是提前告诉大哥和妈我们要回来了吗？他们怎么还没出来接。” 方勺还没解释，这下，来接他们的人真的来了。 是张大芳。 她人还远，高亢尖锐的声音已近。 “哎呀，四弟，四弟妹，你们可算到了，累不累？快跟我回家，我等你们等得心肝肺都疼了哎。” 她主动接过方勺手里的大包小包，乐滋滋的和两人说话，夸方小锦可爱。 这让方勺夫妻俩情绪好很多，三人一起有说有笑的回家。 他们走后，八卦人群有人咕哝。 “我没听错吧？方勺那口子竟然想让刚子出来接他们？” “没错，他读个中专，当个正式员工觉得自己多牛逼了，要不是刚子，他读个屁，还不是撅着腚挖土。” “可人家现在是正式员工，吃国家饭，娶城里媳妇。” “啧，城里女人，结婚四年就生个女儿，儿子都没有，啧啧……” 最后八卦的人还没‘啧’完，突然痛苦捂头，人往下倒。 她嚎叫，“我怎么脑袋发晕，好多星星，快，快扶着我……” 周围人‘哎哟哎哟’的连忙上前，连忙把人送去黄郎中那。 这一出，已经回家的方家人哪知道。 方勺和白薇见进的是二房院子。 方勺还好，白薇老大不乐意了。 她往大房那边看，“我们回来是想陪妈过年，妈那边应该还有空的屋子？” 大嫂是知青，还是老师，住在那边比这个整天叫叫嚷嚷占便宜的二婶好太多。 张大芳不傻，她知道白薇嫌弃她。 但四房的便宜，她占定了！ 她笑着摆手，“没啦，大嫂的朋友，就林老师撒，过年回不去，妈让她搬过来住了。” 方勺眼底掠过一道异色。 白薇撇嘴，“我才是妈的儿媳妇，她算啥。” “谁让你们临时回来的。”张大芳乐呵呵。 “就住这吧，再说就隔着一堵墙，想见妈，多走几步就得了。” 事情到这步，也没其他办法，在方勺眼神示意下，白薇只能答应住下来。 他们安置时，张大芳在旁边热情帮忙。 结束时，她也不走。 白薇和方勺对视一眼，方勺拿出一罐麦乳精和硬糖，递给她。 “二嫂，我们没买什么，这些给孩子们甜甜嘴吧。” 张大芳乐得眼角皱纹都出来了，接得那叫毫不犹豫，嘴上还客气。 “这还叫没什么啊？四弟，你就是城里人不知道咱乡下人的苦，哎呀你们快歇会，我去给你们烧壶水。” 她拎着东西走出去，生怕被叫住，要把东西还回去。 门一带上，白薇就忍不住吐槽。 “没见过眼皮子这么浅的，装都不肯装一下。” “别说了。”方勺摆弄桌上的礼品，“我去妈和大哥那边看看。” 白薇搂着方小锦，“等等，我给小锦喂个奶，一起去。” “行吧。” —— 冬天没啥活，加上林曦月因为父母事杂，没法回榕城，于是安小芸、林曦月、方刚三人都抓紧时间在恶补。 碰到难题，安小芸给他俩讲语文和英文。 林曦月给他俩讲数学。 而方刚没啥能讲的，他就像一块干瘪瘪的海绵，快速吸取能吸取的一切。.. 哦他还有老师，就是在牛棚的陆老师和孟老师。 这时，方刚正是去牛棚请教问题了。 屋子里，安小芸和林曦月在做题。 旁边陈翠花抱着好好逗。 角落处，方学支着方刚做的小桌子，自己和自己下围棋。 床上，方蛋蛋在睡大觉。 这时，院子里传来方勺的声音。 “妈，妈你在吗？” 还有白薇稍小些的声音，“快点进屋里吧，好冷。” “咦？”陈翠花抱着好好走到门口，“他们回来了。” 几乎是一瞬间，安小芸立马站起来，脸色警惕。 “妈，把好好给曦月，我们去堂屋见他们吧。” 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60章 好好和四房的方小锦玩呢 和四房近亲的关系摆在这，交集必不可少。 安小芸暂时能做的，是耳提面命，让孩子们避开方小锦一家。 她宁愿锦鲤带来的噩运到她自己身上，也不想看孩子们出一点问题。 陈翠花不理解，但想到方勺和曦月…… 她点头，“行。” 两人一出去，安小芸立刻把门带紧。 “妈。”方勺一脸惊喜，走上前，“大冷天的出来干啥呢，快进屋。” 四兄弟里，老小方勺能读到中专，一是脑子还行，二是嘴甜爱才承诺，体贴人。 当年，他不知说过多少当上城里人就让家里人享福的话。 陈翠花正为他担心自己冷感动时，就听他下一句。 “小薇和小锦在外面站好一会了。” 陈翠花：！果然有媳妇就忘妈！ 她翻个白眼，往堂屋走，“过来，这边说。” 安小芸站在门口没动。 她等方勺和白薇打完招呼，走进堂屋，才挪步，站在靠近门的地方。 方勺把礼品摆在桌上，左右问，“咦？大哥呢，大炮，学学，还有蛋蛋都去哪了。” 陈翠花话语犀利，“忙得很，不然咋地，全都在家候着你呗。” “妈，”方勺讪笑着讨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带回来好些糖吗？专门给孩子们带的。” 陈翠花瞟一眼桌上，语气好些，“这是你这个当四叔应该做的。” 方勺立马应，“是是是，我记得大哥对我的恩，我肯定对他的儿子们好！” 就知道说好话哄人！ 陈翠花抬眸睥睨着他，好整以暇的问。 “大炮在体校读书，你去看过？他读几班啊？” 方勺：“……妈，你又不是不知道，盐厂特别忙。” 啧。 陈翠花心拔凉，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摆手。 “我知道什么，我一个乡下老婆子，啥也不知道。” 在外面再左右逢源的方勺，回到老家，也搞不定自己老妈。 见状，白薇轻咳两声，她抱着方小锦起身，走向安小芸，转移话题。 “大嫂，听说你家好好就比我们小锦大十天，但也是姐姐了，小锦，这是大伯娘。” 白薇逗着闺女，让她看向安小芸。 方小锦白白嫩嫩，红唇嘟嘟，咿呀咿呀，一双黑眸晶亮如猫，令安小芸后背升起一股阴恻恻的感觉。 她勉强扯唇，一言不发。 “大嫂，小锦喜欢你呢，你要不要抱抱她？”白薇笑着提议。 安小芸哪里敢碰锦鲤女主。 她后退两步，“我手重，不抱。” 这时，张大芳从外面走进，以为白薇抱累了。 她踊跃上前，“我来我来！二伯娘抱。” 白薇眼底掠过一道嫌弃，但婆婆和大嫂都在，她不能公然不给张大芳面子，只能把闺女给她。 “哎哟，小锦真漂亮，又可爱，这一对眼珠子又大又圆，跟黑葡萄似的，四弟和四弟妹生的娃果然好啊！” 白薇和方勺被哄得有点高兴，“哪里，小锦就是普通小孩。” 警惕得很的安小芸攥紧拳头：哪里普通了？她总觉得要出事。 事情果然不出安小芸预料，问题还是出在张大芳这。 她大嘴一张。 “不普通啊，太俊了，四弟，四弟妹，你们赶紧给小锦生个弟弟吧， 儿女双全，以后小锦帮着做家务带弟弟，也不耽误你俩上班，长大了小锦嫁人还能有彩礼， 她这么漂亮，肯定多收点啦， 哪像我家小凤，随你们二哥，长得不好看。” 这话听得屋内其余人齐齐皱眉。 白薇第一时间沉着脸把闺女抱回来，“二嫂，我生闺女不是为了要彩礼。” 张大芳一脸不理解，“那你不要彩礼？闺女不是白养了？不对，你不生儿子啊？” 她思路太老套，又坚定，白薇都不想回答。 陈翠花板着脸，要主持公道训二儿媳。 只见张大芳突然望着桌子，眼睛一亮。 “咦，四弟给妈的糖好像更贵……” 她急急往前走。 突然！ 无形中仿佛有东西绊她腿，张大芳上演平地摔跤！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她门牙和鼻子直接磕到凳子腿，当场见血！ “啊！！！”怔愣后，张大芳发出尖锐的痛苦叫声。 白薇抱着方小锦后退，方勺和陈翠花急急上前。 后者又气又无语，“好好走个路也能摔，你真是……哎哟流这么多血，快，找黄郎中瞅瞅……” 安小芸已经拔腿冲回屋里了。 白薇抱着方小锦，看她的背影，疑惑的皱皱眉：怎么感觉大嫂在躲着他们四房呢？ 要让安小芸听见，安小芸都能暴走。 能不躲吗？！ 张大芳只是老思想，过过嘴瘾，说些重男轻女的话就摔成狗屎样，她要是不经意间做什么，还能善了？ 之前安小芸还有丢丢想对抗的想法，现在：还是躲着吧。 有这一出，午饭后，安小芸揪着四男孩，不让他们出门。 方学和方蛋蛋觉得挺好，一个喜静，一个懒惰，能宅好久。 但方大炮：屁股底下像是有钉子，坐不住啊！ 方农：不能赚零花钱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两兄弟时不时咳嗽，发出噪音。 安小芸看过来时，两男孩同时垮着一张小脸，祈求。 “妈，妈妈，好妈妈，青山大队第一好的妈妈……” 安小芸无奈，“这么呆不住吗？和学学，蛋蛋一样，看会书，下下棋，睡个觉，很难吗？”.. “难啊！”方农理直气壮，“我又不是蛋蛋那头猪！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方大炮咕哝，“我们也不爱学习，而且，安老师，就算是犯人，也有放风时间啊！” 旁边林曦月都笑了。 “大炮你叫你妈妈安老师，哈哈，还犯人，听你们说话跟听乐子似的。” 方农板着小脸蛋，“林同志，你不要打断，我们在谈判呢。” 林曦月：“……”怎么办，还是想笑。 “咳。”安小芸往门外看一眼，压低声音。 “我可以让你们出去，但你们要记得我说的话，离什么人远点，你们知道吧？” “知道！”两兄弟异口同声，“四房！” 安小芸点头，“行，出去吧。” 两兄弟欢欣鼓舞的跑出去后，林曦月问安小芸。 “小芸，我一直很好奇，你怎么很怕四房的样子？他们一家三口有啥可怕的？” 安小芸还没来得及回答，刚跑出去的方大炮又跑回来，一脸惊慌。 “妈，奶带着好好和四房的方小锦玩呢！” ！ 第61章 和妈道歉 好好现在五个多月，每天下午要睡两个小时。 陈翠花说在这边睡，怕蛋蛋鼾声太大，吵着好好，因此抱去她屋里，安小芸想着睡着不会出什么事，就没阻止。 结果！ 她神色冷肃，立马跟着方大炮往外走。 只见堂屋里，陈翠花抱着好好，白薇抱着方小锦。 两个小女娃面对面，大眼瞪大眼，短手短脚的，互相碰碰。 陈翠花和白薇都笑眯眯的让她们接触，殊不知每挨一下，安小芸的心就跟擂鼓似的。 比她更快的方农冲上去，“奶，我要抱好好！” 陈翠花不以为意的推开他，“你还小，别闹，让好好和妹妹玩会。” “不行啊！”方农一脸着急。 妈拒绝他们家人和四房的人玩，小妹也是他们家的人！ 白薇笑眯眯问，“农农要抱抱小锦妹妹不？” 她递过来，方农摆手后退，迭声拒绝，“不不不不要！” 抱了他就不干净了！ 这时，安小芸走到近前，动作快速的把好好从陈翠花手里抱过来。 她心急，动作难免有些大。 好好小嘴一扁，‘呜呜呜’的哭出声。 陈翠花蹙眉头，站起身，“干啥呢，小芸，好好和小锦玩会，你着急什么？” 安小芸拍着好好后背哄她，对陈翠花说话的语气第一次不太好。 她干巴巴的，“妈，我抱好好回去。” 安小芸转身离开，走得飞快，门也关得很响。 白薇看陈翠花沉着脸，眸底掠过一道异色。 她声音怯懦，像是受什么大委屈。 “妈，大炮四个男孩看着我们就跑，大嫂刚刚也是，她是不是不想孩子们和我们家人呆在一起？我们一家三口回来，碍着她眼了吗？” 陈翠花否认，“没有，你大嫂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白薇松口气，“那就好，我就怕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大嫂生气，虽然现在分家，但我们还是一家人，要有什么嫌恶，妈才是最伤心的人。” 这话说到陈翠花心里去了。 她这个年龄，就爱看团圆戏码，二房三房已经是扶不起的阿斗，这辈子就这样了。 但刚子和小芸一家以后可能要进城，方勺又在县城里，兄弟伙互帮互助，多好？ 怎么小芸就对四房人避之千里呢！ 陈翠花脸色铁青，郁闷得很。 白薇适时‘劝慰’，“妈，大嫂可能是太担心好好出事了，你别介意。” 担心好好？ 她都带好好这么久了，四个男孩也是她带大的，小芸到底对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陈翠花胸口的气越来越大，她气憋憋道。 “行了，我找机会说说你大嫂，你别管了，天冷，抱小锦回屋吧。” 白薇乖乖点头，“好。” 门外，方大炮和方农听到这，对视一眼，眸底尽是慌张。 完了！ 终于到这一天了！ 他们家要爆发婆媳危机了！ 整个下午，安小芸带着好好，和林曦月闷在屋里一直没出来。 陈翠花赌气，也一直没进去。 夕阳西下，陈翠花在厨房叮里咚咙的忙活，动静比往常都要大，可想而知心里还有气。 林曦月望一眼，把方学和方蛋蛋赶出去，随后回头劝安小芸。 “你们到底吵什么架了？小芸，翠花婶是我见过天底下最好的婆婆，你们俩千万不要有什么矛盾。” 经过一下午的冷静，安小芸也开始后悔。 她憋闷道，“曦月，如果你有一件大家都不可能相信的事，还要说吗？” “为什么不呢？”林曦月反问。 “说不说是你的事，信不信是别人的事，但只要你说，你的立场就摆明了。” 林曦月走近，拍拍安小芸肩膀。 “如果这个别人是翠花婶的话，你就更不用担心，她真心为你好，就算不信，肯定也尊重你的决定。” 安小芸恍然大悟，一脸感激，“你说得对，谢谢你点醒我，曦月。” 林曦月摇头，“你比我情商高，之前看不清，是因为当局者迷，你实在太恐惧四房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你不愿意说，可以不说。” 能不恐惧吗？ 书里，锦鲤女主一路顺风顺水都是以她家人的死为代价的。 安小芸抿唇，“等好好睡了，我先和妈道歉，回头告诉你。” “嗯。” —— 另一边，被赶出来的方学，方蛋蛋被方大炮和方农叫住。 四兄弟再拉住刚从牛棚回家的方刚，找个隐蔽地方开会。 “方家第一届男子汉大会，正式开始！” 方农挑大梁，他先脆生生把下午的事说一遍，义愤填膺。 “妈虽然不说为什么，但她只是不想我们和四房玩，她有什么错！？我还不想和屎粑粑接触呢！” 方学这个寒假一直沉浸在几本围棋书里，不关心家里的事。 闻言，他蹙眉，“四房在妈眼里，是屎粑粑吗？为什么？” 四个男孩都不知，于是一起望着方刚。 方刚叹气，“你们妈没说，但我们听着就是了。” 方大炮鼓鼓腮帮子，“可是现在奶因为这个和妈生气了，咋办捏？” 方农干脆推责任，“爸，你是一家之主，到你发挥价值的耀眼时刻了！” 方刚：“……办法我可以想，但为什么我们要在茅厕门口开会，你们不觉得味道大？” “大得很。”方蛋蛋终于能发表意见，“今晚还怎么吃饭啊！” 方农摁住他脑袋，“闭嘴，奶和妈都冷战了，你还想吃饭，吃屎吧你！” “呜呜……” 方学看向方刚，“爸，你搞快点想办法吧，不然说不定她们自己就和好了。” 方刚：“……”该说不说，太有可能了。 与此同时。 安小芸走进厨房。 先前紧张情绪一下头，再经过林曦月的劝导，她觉得确实是自己的错。 “妈，”安小芸拉拉陈翠花的衣服下摆。 “下午的事对不起，我不该不给你面子，也不该忘记告诉你，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哼！”陈翠花挥舞着锅铲，头也不回，傲娇得很。 “我没那么大人，我是个老人，啥都不用知道，每天就做做饭洗洗衣服就是了，不带娃了，免得有人以为我要害娃。” 安小芸拐个弯，抓住她手，着急。 “妈，你别这么说，我没说你要害娃，我只是担心……” 陈翠花瞥她，“担心啥？我这么灵活个老人，守着她你还担心啥？” 安小芸往门口看看，抿唇，声音压得超级低。 “妈，方小锦也是你亲孙女，但你不觉得她有点邪门吗？” “啥玩意？”陈翠花没忍住。 “小芸，你是人民教师，怎么能比我这个老婆子还迷信呢！她一五个月大的孩子，能咋？” 能咋？她能的多了去了。 安小芸小声举例，“张大芳摔那一跤，门牙和鼻子都磕坏了，就因为她说那些重男轻女的话。” 陈翠花不信，“那是她傻。” “妈你之前从她家拿回来的麦乳精，谁喝谁拉， 张大芳跟你去城里，厚脸皮吃白薇一碗红糖鸡蛋，从县城拉到家。” 陈翠花顿了一下，“都是碰巧吧，咋，你喝那罐麦乳精也拉了？” 安小芸摆手，“我没敢喝，我让农农倒掉了。” “你这！你不知道贵啊！怎么能倒掉呢！”陈翠花生气的甩开锅铲，拍安小芸后背，动作却很轻。 安小芸立马抱住她手臂，缠上去，声音软软的撒娇。 “妈，我都给你当儿媳妇八年了，我从不说假话，你就相信我好不好？不要带好好和他们玩，然后你观察几天，和四房接触的人，只要有一点不好心思，都会倒霉！” 第62章 咱又不是爸生出来的 陈翠花今年六十一岁，不是一岁。 她若是轻易相信安小芸的‘迷信’消息，她这六十多年就白活了。 不过，和大儿媳相处八年，大儿媳确实不空口无凭说白话。 陈翠花思索后，“那我观察几天，这几天不抱好好和他们碰面成了吧。” 安小芸露出笑容，头靠在陈翠花肩膀。 “妈，你对我真好，下次我有什么事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陈翠花嘴角扬起，开口却是嫌弃。 “告诉我干啥，和你男人商量去，走开走开，我炒菜呢，贴这么紧干啥，不嫌我身上味儿啊。” 安小芸贴得更紧，黏糊糊，“儿不嫌母丑，妈，我嫌你我就不是人。” “你才丑。”陈翠花把她往门口推。 “行了，赶紧出去，烟味大，等下熏着好好。” 安小芸‘哎呀’两声，“妈，我想洗个头，好几天没洗头了。” 陈翠花脱口而出，“洗头？你去忙吧，头放下我给你洗。” 啊？ 婆媳俩同时愣住。 这时，门口方大炮带着三弟弟们冲进来，一脸义愤填膺。 “奶！不就吵个架吗？你为什么要妈的头！” “就是！”方农也很生气，“奶，你很过分。” 方学语气冷静，但满脸不赞同。 “奶，热知识：人的头离开躯体，人不能活。” 方蛋蛋也跟上，他叉着小腰，“奶，欺负妈，你问过蛋哥我吗！” 陈翠花和安小芸：“……” 陈翠花憋不住了，骂骂咧咧。 “滚滚滚，都滚出去，一个二个，我就嘴瓢一下，全来教训我，还蛋哥，鸡飞蛋打的蛋哥啊，滚……” 说到气急，她顺手拍方蛋蛋屁股。 再‘啪’一声关上厨房门。 方蛋蛋扁着嘴，“又是只有我一个人挨打，太不公平了。” 三兄弟都不理他，方农第一个抬头问安小芸。 “妈，你俩好了啊？” 安小芸顺手摸摸他脑袋，“嗯，妈和奶道歉了，就算是家人，有错就要承认，知道吧？” “喔。”几个小孩若有所思。 方大炮挠挠脑袋，“没想到还真用不上爸想办法，这么说来，爸一个大男人有啥用啊。” 方学纠正他，“别乱说，没有爸，就没有我们。” “为啥？”方蛋蛋最不解，“咱又不是爸生出来的，咱是妈生的啊。” 是啊！ 方大炮、方农、方蛋蛋又齐齐看向安小芸，不理解。 安小芸突然面临这个全天下父母要解释的难题。 “呃……” 方学看的课外书多，早慧，他倒是不吝啬帮她解围，不过解围的方向…… “蛋蛋，你知道你为什么叫方蛋吗？” “为啥？二哥。” 方学一本正经，“因为你是从鸡窝里出生的。” ？ 方农举手，“我和蛋蛋双胞胎啊，二哥。” “你出生的时候，鸡扛着锄头务农。” …… 方大炮挠头，“那你捧着书，我放着炮出生是吧？” 方学慎重点头，“嗯。” 安小芸和刚走到近前的方刚：“……”他们的二儿子，说这种话怎么做到不笑的呢。 不过太滑稽了，也就方蛋蛋信，还兴冲冲去看出生点——鸡窝。 方大炮和方农当然不信，他俩又不是方笨蛋。 四个男孩注意力被转移开，叫叫嚷嚷个不停。 而安小芸和方刚碰面，安小芸把对陈翠花说的事也告诉他一声。 方刚听完，蹙着浓眉。 “今天我去黄郎中那帮孟老师拿药，发现那好几个队员，都是突然的头昏脑涨，站立不稳， 黄郎中没发现病因，但奇怪的是，只要他们不张嘴说话，就没那么痛，所以黄郎中拿胶布把他们的嘴封上，让他们回家了。” 安小芸：“……”滑天下之大稽。 她几乎肯定，“他们肯定是嘴不把门，说方小锦坏话了。” 方刚很紧张，“没一点办法吗？大炮几个平时太野，他们就隔壁住着，万一不小心磕碰到，岂不是受大罪。” 安小芸一直就是担心这个，但她能有什么办法？ 这是一本锦鲤文，锦鲤女主方小锦就是运道所在。 而她安小芸虽然及时做梦，成功拯救自己和全家的命，但要去挑战锦鲤女主，一不小心全家又完蛋了怎么办？ 安小芸是平凡人，软肋多，她不敢赌这一把，所以只能躲。 她想了想，“只有一个办法，远离他们，走，读书做题去。” 方刚：“……好。” 虽然憋屈，但却是短期内他们唯一能努力的方向。 —— 大房关起门来做自己的事，白薇见安小芸和陈翠花还是那样好，心里更狐疑。 这对婆媳，怎么不像别人一样吵架呢？ 而陈翠花被安小芸劝后，注意起方小锦来。 这一注意，她还真的发现点不对。 天冷嘛，白薇要带方小锦，方勺又整天往外跑，夫妻俩都没空洗衣服。 于是白薇给点糖和一点零花钱，让二房的方凤帮忙洗，偶尔蹲大号，还会让方凤帮忙带带方小锦。 方凤在二房本就被张大芳忽视，这下干得很高兴，她超级喜欢四婶和小妹妹小锦。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但她哥哥方虎不高兴啊。 这天，陈翠花过来观察观察，正好撞见方虎从外面冲回来。 他喊她一声奶，就直奔在搓尿布的方凤。 “糖！丫头片子，我要吃糖！” 方凤通红的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站起来。 她很紧张，因为四婶去茅厕了，小锦妹妹就在她旁边的摇篮上躺着。 方虎没轻没重的，她怕方虎伤着小锦。 “哥，四婶今天还没给我。”方凤怯怯的。 “你别吵，等四婶给我我再给你吃。” 方虎不信，直接上手，“骗子！站住，我要搜你身，妈说你的都是我的，你不准藏着不给我吃！” 方凤不肯给他搜，往后退，嗓音已带哭腔。 “哥，我真没有，你吓着小锦了，你看……” 方虎一巴掌直呼她脑袋，“闭嘴，不准哭！谁关心丫头片子！” 他可不像方农打方蛋蛋那么‘温柔’，直接就是顶格的力气。 方凤‘嗷’的哭出声。 一个十岁一个九岁，大小子大姑娘了，这是干啥呢！张大芳到底怎么教的儿子！ 陈翠花气得不行，忙走上前要训人。 意外就在这时发生，只见本来正在搜方凤的方虎身体往后退，几步，‘咚！’ 他一屁股坐在装满尿布的水盆里。 然后，水盆旁边立得好好的一捆柴倒下来，摔他脸上。 “啊！” 方虎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陈翠花震惊，第一时间看向木摇篮里的方小锦。 只见她黑黢黢的大眼睛正盯着方虎的方向，扬着嘴角笑，发出‘咯咯咯’的清脆声音。 第63章 奶你给我乐一个 艾玛！ 陈翠花心里升起一股凉意，她怕得都没去救孙子，而是后退，扶着墙稳住身体。 邪门啊！ 她活六十一年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 明明方虎离水盆好几步，柴也立得好好的，怎么就……怎么就！ “小锦！”蹲茅厕的白薇听见动静，提着裤子跑向闺女。 同时，方虎发出的痛苦叫声也把张大芳招出来。 她脸上还包着纱布，因为门牙磕坏了，开口也是磕磕绊绊。 “哎……哎哟我的虎子啊，哪个天杀的！是不是你，小凤！” 方凤把哥哥从水盆里扶出来，刚站稳，就被张大芳推到坐地上。 她委屈得直哭，“不是我……妈……” 眼看张大芳怒气汹汹的要扇女儿巴掌，捂着脸的方虎也恨得要踢妹妹，而一边方小锦被白薇抱在怀里，眼神还直勾勾盯着那两人，陈翠花心都要从喉咙口蹦出来。 别。 别再作祟了！ 动作快于脑子，陈翠花冲上去，一声怒喝，“给老娘住手！” 张大芳和方虎动作卡住。 前者回头，埋怨不已，“妈，你看小凤把小虎害成啥样了，脸上都是血，我得揍她一顿！” 陈翠花对她都没那么愤怒了，她语气急促。 “我都看见了，不是小凤，小虎是自己摔的，大冬天的，你赶紧赶紧，给他换套衣服送去郎中那看伤，免得破相了以后怎么找媳妇。” 张大芳恍然大悟，“妈你说得对，走。” 她带着哭哭啼啼的方虎离去。 方凤还坐在地上，无声流泪。 陈翠花刚把她拉起来，就听见白薇同情的话。 “妈，小凤真可怜，二嫂重男轻女的思想太严重了。” 谁说不是，但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陈翠花看她，又看她怀里咧着嘴笑的方小锦，心颤颤巍巍的，迟疑着问。 “白薇啊，小锦也五个月大了，你……有没有觉得她哪不对？” 白薇一愣，颠颠怀里的闺女，笑眯眯。 “没有啊，小锦很健康，她脾气好，晚上从不闹觉，好带得很。” 陈翠花嘴动了又动，‘作祟’‘有鬼’‘令周围人倒霉’的这些词，她始终说不出口。 她年龄大了她怕啊。 万一她戳破大秘密，眼一闭，腿一蹬，她和阎王爷约会了咋整。 “算了，我还有事。”陈翠花迈着匆促的步伐，匆匆离开。 白薇看着她背影咕哝，“妈怎么奇奇怪怪的，不管了，小凤，你跟我进来，四婶给你糖吃。” 方凤一脸委屈混杂感激，“谢谢四婶，你真好。” —— 陈翠花压根没回家，她偷偷去村尾找明老婆子。 明老婆子今年八十，从生下来眼睛就是灰黑色两瞳，是个算命的，也看妇女肚子里是儿是女。 早年她靠这个赚钱让儿子娶上媳妇，不过除四旧后，她不敢再出头露面。 大队的人找她帮忙，都得偷偷摸摸的。 陈翠花见着人，迫切的问，“明嫂子，帮我看看，我儿子家是啥情况啊！” 明老婆子头发花白，虚着眼睛，慢慢悠悠，“邪祟。” “哎呀妈呀。”陈翠花握住她手，激动，“咋驱？” 明老婆子缓缓道，“一身正气。” 陈翠花：“……” 怪不得她没事，大房这么多人也没事，偏偏就心思不纯的张大芳和方虎倒霉。 陈翠花顿了顿，纠结得很，“他们没有一身正气，但也罪不至死啊，明嫂子，这继续下去，不会出人命吧。” 明老婆子轻摇头，“她能力不足。” 话音刚落，她面色微变，张嘴，竟咯出一口血。 ！！！ 陈翠花吓得愣两秒，随后连忙扶住她，同时大喊。 “来人啊，明嫂子吐血了，快，快送医院……” 天啊！ 该不会是明嫂子说了邪祟两字吧！ 明老婆子的儿子儿媳跑进来，慌忙先请黄郎中，郎中没法，又借牛车往县城送。 陈翠花年龄大了，没跟去。 她失魂落魄的走回家，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发呆。 怪不得小芸那么抗拒好好和小锦接触，要是好好不小心指甲划到小锦，那…… 哎呀妈呀，以后日子可咋过啊！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出去外面野半天的方大炮和方农两兄弟蹦蹦跳跳的回家了。 他们看见陈翠花坐在堂屋门槛上，对视一眼，眼底都出现好奇。 方大炮大赖赖的问，“奶，你整啥呢。” 陈翠花想告诫他们别惹方小锦，突然想起安小芸的教诲，四兄弟很听他们妈的话，应当没问题。 她张嘴，悠长的叹口气，“哎……” “奶你不开心啊。”方农敏锐些，他抿唇，摸出一毛钱。 “我也没有别的，给你钱，奶，你能乐一个不。” 陈翠花满是皱纹的脸嫌弃：“……走开，我又不是卖笑的小姑娘。” 方农想想，再掏出四毛，“五毛，可以吗？” …… 陈翠花顿了顿，“还有吗？再加五毛，我给你乐一个。” 方农迟疑，噘噘嘴，真的再摸出五毛钱。 “奶，我两星期才赚一块钱耶，为了你开心，我都给你。” 陈翠花其实想问他咋赚的，话都到嘴边了，突然听见方农小声咕哝。 “没关系，钱可以再挣，奶就一个，奶有点脾气很正常，哪朵漂亮的鲜花不带刺呢。” ！ 陈翠花笑得褶子都开了，她一把搂住方农。 “哎哟，奶的乖孙，真乖，奶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你还夸我鲜花呢，哎呀，真可人疼，奶不要给你的钱，奶看着你就高兴，来来，还给你……” 旁边方大炮看得目瞪口呆的。 啊？ 这也可以？ 三弟不花一分一毛就哄好了奶！ 牛逼！ 他要学习！ 陈翠花去厨房忙活，方农殷勤的去帮忙。 而方大炮去爸妈屋里。 林曦月在做题，方学和方蛋蛋两兄弟在床上逗好好玩。 而安小芸握着笔，蹙着细眉，一脸焦愁的看面前的难题。 机会来了！ 方大炮走近，掏出五毛钱，大胆放言。 “妈，你不开心了吧？没关系，我有办法，这是五毛！买你一笑！” 安小芸顿了顿，扯扯唇，露出一个笑，“够了吧？” 她收起五毛，继续做题。 ？ 而林曦月抬起眸，板着脸问，“大炮，我也不开心，你买不买？” 方蛋蛋在床上也喊，“大哥，我也要笑！” 方大炮傻眼：“……”等等，这和剧本上说的不一样啊！ 第64章 蛋哥真牛 坏心情由‘懂事’的孙子们调节，但下午发生的事，陈翠花特意在晚饭后找安小芸说了。 她眉眼间忧心忡忡。 “如果别人伤害她，她反击，天经地义啊，我巴不得人越倒霉越好，可是， 就说张大芳那天随口的几句话，她就是过过嘴瘾随口乱说，也影响不到白薇怎么养小锦，结果，她那脸，她那牙，过年都好不了。” 十岁的方虎熊孩子，掉水盆发烧，脸被柴禾刮出几道伤，还不确定会不会留下痕迹。 明老婆子也是，一大把年龄，被连累得咯血。 这，过度的报复……就不正常啊！ 安小芸拍拍陈翠花肩膀。 “妈，明婶不是说她现在能力不足吗？而且我们没有坏心思，大家各过各的，就害不到我们身上。” 也是。 陈翠花迟疑，“那她长大后呢？万一有矛盾怎么办。” 安小芸想到什么，脸色凝重。 “妈，有句老话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如果真的危害到我的家人，我豁出命，也会和她拼了。” 方小锦的锦鲤光芒太重，前世他们一家下场惨烈，所以这一世，她选择避开。 但这都建立在方小锦还没危害到她家人的前提下，真的危害到，那她会拼命护家人。 陈翠花为儿媳眼底的决心吃一惊，但想想也在意料之中。 她叹口气，“行，以后我会听你的，也不再和别人说这事，免得牵连到别人，不过，你明婶咋办？” 安小芸想了想，“我有个办法，妈，今晚让刚哥陪着你，去明婶家……” —— 深更半夜的，陈翠花端着碗，拍响二房这边，白薇和方勺的屋门。 方勺披件衣服，打着哈欠走出来，看见是她，一脸不解。 “妈，你干哈呢？” “小锦睡了没？”陈翠花推开他，直接走进。 “没睡。”白薇抱着闺女坐床边，同款疑惑，“咋了。” 陈翠花疾步走近，轻咳一声。 “小锦也五个月了，能吃辅食了吧？这是米糊加鸡蛋黄，我特意去问村里养鸡养得最好的明嫂子家要的，来，小锦吃点儿。” 她用勺子喂到方小锦嘴边。 白薇看着颜色不好的浆糊迟疑，抱着闺女往后退。 “妈，确定是你做的吗？” 陈翠花肯定，“是啊，千真万确，快吃点吧。” 她哄着小孩，“啊，张嘴，小锦，这是明奶奶给你的鸡蛋哦。” 白薇没再阻止，陈翠花总算成功把辅食喂到她嘴里。 她大松口气。 吃了明嫂子家的鸡蛋，就别咒人家了吧！ 陈翠花内心忐忑不安，她出去时，见方勺已经躺下，似乎又要睡过去，下意识重重拍他，训他。 “睡什么睡，就知道睡？没看见你媳妇还在哄娃呢！作为男人帮个忙你行不行？学学你大哥，从来都是家里最晚睡的！你就知道学你那赌鬼爸……” 刚吼完，陈翠花突然想到背后的方小锦。 艾玛，她这不是欺负她亲爹吗？ 怕出事，陈翠花小心翼翼的迈步，深一脚浅一脚的赶紧走了。 而方勺已经被惊醒，他坐起来，一脸怨念。 “妈怎么这样啊，一年就一次春节假期，我在家多睡会咋了，而且大哥没出息才会在家带小孩，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忙个啥。” 白薇轻拍闺女后背，垂眸，也不反驳。 直到方勺又躺回去，嘴里咕哝。 “不过妈对咱闺女还挺好，大晚上的端吃的过来，媳妇，你把小锦送过去给她带吧，我俩好久没有……” 不等她说完，白薇就反驳。 “不行，我不放心小锦离开我，而且那吃的，说不定是好好吃不完她才端过来的。” 方勺摆手，“女人就知道胡思乱想，睡了睡了。” 还好春节假期不长，等回县城，岳母回来带小锦，他就能过夫妻生活了。 —— 第二天下午，明嫂子身体大好，从县城回来静养，陈翠花可算松口气。 她家这事，可别牵连无辜人了，过完春节，赶紧让四房回去。 说起春节，日子一眨眼就到腊月二十四。 这天按照青山大队的习俗，要扫房子，即大扫除。 陈翠花统筹，安排得倍儿好。 “刚子砍竹子扫灰尘，大炮把锅碗瓢盆洗一遍，学学把东西摆整齐，农农扫屋里和院子的地，蛋蛋，你就负责盯着好好，眼也不能眨一下。” 蛋蛋歪歪头，提出质疑，“奶，你和妈，还有小姨干啥？” 陈翠花抬头挺胸，“我负责盯着你们，你妈和小姨当然是有正事。” 她说的正事，是写对联。 首先在院子里的凳子上铺上红纸。 林曦月打下手，安小芸执笔，一撇一捺，相当标准又流畅。 好好哭闹了一下，陈翠花抱出来哄，站在旁边盯得入神。 方蛋蛋搁旁边站累了，拉拉她衣服。 “奶，我们回屋里吧，咱也看不懂，站这多累。” 陈翠花瞥他一眼，“看不懂的只有你。” 她已经不是无知妇女陈翠花了！ 方蛋蛋不信，一脸怀疑，“奶，你别逞强也别嘴硬，不识字不丢人，咱们家还有蛋哥我陪着你呢。” ！ 陈翠花低头骂他，“你说得还挺骄傲的，方蛋蛋，你和你三哥双胞胎，一起学的，他识字，你，你咋就不会呢。” “三哥认识的都是糖上面的字，还有票上的字，他只想赚钱，”方蛋蛋难得理直气壮。 “妈写的对联，他不认识的！” 在屋里扫地，本来要出来倒渣渣的方农听到这，愣是没出来。 他不出去丢脸了。 不过蛋蛋这蠢蛋，怎么和奶干起来了？ 奶输过吗？ 没有的！ 果然，陈翠花冷哼一声，“我要是认识这幅对联的话，方蛋蛋你怎么说？压岁钱别要了？”. 旁边林曦月看热闹，“哟，蛋哥真牛，竟然跟奶赌压岁钱。” 安小芸歇歇手，也乐，“蛋哥？哈哈。” ！ 他不想赌的！可是她们叫他蛋哥哎！ 方蛋蛋挺挺胸膛，昂着头。 “行，就赌压岁钱，奶，你不能作弊，你要自己读出来。” 陈翠花点头，“行啊，你竖着你的猪耳朵给老娘听好了。” 第65章 我再也不会被女孩子骗 压岁钱之战，连方刚和其余三个男孩都凑过来。 众目睽睽，陈翠花嘴一张。 “一年四季行好运，八方财宝进家门。” 连磕绊都没一下，她指着最后一张写五个字的红纸张道，“家和万事兴。” ？ 大家都惊呆了呀。 方蛋蛋不敢置信的望向他妈，求证，“妈，奶读的对吗？真的吗？” 安小芸一脸同情的看着他，“对的，蛋哥，你钱没了。” “我不信！”方蛋蛋顶着哭唧唧惨兮兮的一张脸，委屈极了。 “妈，你是不是和奶串通骗我钱？你们商量好了写什么是不是？” 哭腔都出来了。. 方农一把捂住他命运的嘴，“不许哭，大过年的哭一年到头都要哭！会没财运的！” “呜呜呜……”方蛋蛋难受。 他一年到头就指望压岁钱。 没压岁钱，感觉今年都白活了啊。 这时，方大炮问出大家的疑惑，“奶，你怎么识字的？你是我奶吗？” 陈翠花虎目一瞪，“我揍你一顿，你就知道我是不是你奶了！” 方大炮缩缩脖子。 “也没啥。”陈翠花低调的骄傲，微微的吹牛。 “就是平时你们各忙各的，我抱着好好，经常在扫盲班外面转悠，那里知青教的简单字，我都会了。” 这也行？ 除蛋蛋外的其余人露出敬佩、惊讶、好奇的目光。 安小芸一夸夸三，“妈，怪不得刚哥学东西快，学学吸收能力强，原来根在你这儿，你要是小时候读书多的话，肯定上大学，当上官了。” 方农忙点头应和，“对对对，咱奶威风凛凛，应该让更多人看见，不能再被我们大队耽误了！” 冷静派方学慎重点头，“奶，谢谢你的好基因。” 方大炮简单干脆四个字，“奶太棒了！” 林曦月也配合，“翠花婶，小芸姐怎么这么好运气嫁到你家啊，我要羡慕得不行不行的了。” 陈翠花都乐开花了，连忙摆手。 “哎呀哎呀，哪有你们说得这么好，没有的事，就识字嘛，都是简单字，复杂的我也不会……” 所有人都在高兴。 唯有方刚和方蛋蛋：“……”他们父子俩经常因为嘴不够甜而融入不进这个大家庭。 腊月二十五，磨豆腐。 腊月二十六，去买肉。 腊月二十七，斩公鸡。 腊月二十八，把面发。 腊月二十九，去打酒。 三十晚上熬一宿。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为这个新年带来热闹和喜庆。 大年初一，就是孩子们四处作揖要压岁钱的好时候。 方大炮‘啪’一声跪在地上，响当当给陈翠花磕头。 “奶！新年快乐！祝你永远当青山大队女霸王！” 陈翠花白他一眼，塞给他一毛钱。 方学的词要文雅些，“祝奶身体健康，心想事成，高寿安康。” 陈翠花喜滋滋给他钱，“可以可以，学学就是聪明，都会成语了。” 方农第三，“奶，我也会成语，恭喜发财，日进斗金，财源滚滚，财源广进！” “你是想祝自己发财吧。”陈翠花一眼看穿，挠一把他头发。 “小孩子怎么这么爱钱呢，行了，拿去拿去。” 这下轮到压岁钱被没收的方蛋蛋。 他看一眼三哥，慢吞吞跪下，认认真真磕六个头。 “奶，虽然我没有压岁钱，但我祝……祝福你的心是真的，祝你认识更多字，吃下更多饭，吵赢更多架，干翻更多人。” 其余人：“……”认真的吗？ 但这祝词还挺对陈翠花胃口的。 她拉过方蛋蛋，塞他一毛钱，“行了，拿着花吧，以后不要乱赌了。” 方蛋蛋喜笑颜开，“好啊好啊，谢谢奶！” 他这一年又活过来啦！ 好好还不会说话，陈翠花就塞给安小芸。 给奶奶拜年结束，四个男孩给爸妈拜年，又得到一波压岁钱，再给小姨拜。 拜完，每个小孩都揣着三毛钱，穿着新衣服，高高兴兴的出门溜达。 不过方农堵在方蛋蛋面前，伸手，“五分。” 昨晚他俩说好了，他教方蛋蛋说祝词讨好奶，奶给方蛋蛋的压岁钱就要分给他一半。 方蛋蛋扁着嘴，摸出钱给他。 “三哥，你真的好抠门啊，我是你最小的弟弟了，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让我一次吗？” 方农数钱，理直气壮，“你这个蠢蛋，出去也是被人骗，既然这样，为啥不能被我骗？” 方蛋蛋委屈：“……三哥，我没那么笨的。” “你有。”方农肯定。 “去年三花用一碗糖水就骗你两毛钱，你还乐呵呵的事我现在都记得，方蛋蛋，你真的是蠢蛋！” 他说完就走，方蛋蛋追在后面。 “三哥，去年我才五岁，我今年要满六岁了，呜呜，我再也不会被女孩子骗！” “不信。” …… 陈翠花不止大房这五个孙子孙女，她还有五个。 以前没分家吧，张大芳黄萍生怕吃了亏，天还没亮就满院子闹腾，叫孩子们过来要压岁钱。 今年是分家后第一次过年，二房三房四房都安静得很。 陈翠花狐疑的先拐去三房。 整个青山大队都因为过年欢欣鼓舞，三房气氛却低迷压抑得不行。 甚至连对联都没贴一个。 陈翠花刚进院子，就见大花穿着单薄，在水盆前洗衣服，其余两扇屋门紧闭。 “奶。”大花打招呼，她拘谨站起身。 过年不能生气，但陈翠花这火是直往上窜啊。 她问，“你爸妈呢？三花呢。” 大花抿唇，“爸昨晚喝多了，妈照顾他一晚上，他们都在睡觉，三花出去玩了。” 陈翠花脱口而出，“你们家不过年的？” “妈……”大花怯怯的，“妈说没钱，不过。” 没钱！ 分家这才五个月，年前又靠工分分了钱，钱都花得精光了？ 陈翠花觉得自己多在这站一会，都要被气死。 她双手攥紧成拳，小声念念叨叨。 “我不气我不气，我是当奶的不是当妈的，气出病来耽误小芸学习……” 最后，陈翠花把三毛钱给大花。 “给你们姐妹三的压岁钱，二花的你帮她收着，等年过了，我来说你爸妈。” 二花…… 大花看着奶离开的背影，泪水流下来。 她好想二妹啊。 可是爸妈都不再找二妹了，只有奶还记得二妹。 —— 陈翠花平静好心情，又去了二房。 第66章 我给他当孙子得了 二房。 张大芳年前摔伤，面上还包着纱布。 她宝贝儿子方虎因为掉水盆感冒，脸被柴禾划伤，觉得丢人，就整日躺在床上，除了拉撒时间都不下床。 家里两个伤患，其中一个还是自己！ 张大芳无心忙活，就让方二铁和闺女就着方勺拎回来的菜随便做做。 方二铁哪会做？ 于是昨天，二房和四房一起吃的年夜饭竟是9岁的方凤踩着凳子做的。 今一大早，张大芳想着四房给压岁钱比婆婆给得大方，就把儿子拖起来，搁门口等四房人起床，拜年。 不过四房的白薇和方勺都是城里人作息，七点半睁眼，缓会儿神，八点磨叽磨叽着开门。 因此，陈翠花到二房门口，正好听见张大芳热情的声音。 “四弟，四弟妹，新年好啊，睡好了吧？哎哟，虎子，小凤，赶紧跪下，给四叔四婶拜个早年，祝他们一家顺顺利利……” 陈翠花翻个大大的白眼。 侄子给叔叔拜年，还跪下磕头，这是想钱想疯了吧。 冷静，过年不能骂人。 陈翠花憋着气，迈步进去。 这时，白薇正给压岁钱，她给方虎方凤一小孩两毛。 方虎拿到钱就‘蹬蹬蹬’跑回屋。 他这样态度，张大芳不以为意，反倒喜滋滋的，而白薇眼底却掠过一丝不喜。 没教养。 方凤小声说了谢谢，攥着钱，情绪并不高。 两毛对她来说是很多，但，等下妈就要把钱拿走。 白薇能猜到原因，她揉揉方凤脑袋，“乖，小凤，四婶谢谢你这段时间帮忙照顾小锦。” 方凤不住摇头，“不……不用谢。” 她飞快抬头看一眼，“四婶，我很愿意带小锦的。” 小锦乖，聪明，又漂亮，比皮哥哥方虎好多了。 张大芳在一边摆手，“有啥好谢的，四弟妹，女孩不就是带弟弟妹妹的，不然生出来干啥用。” 几人皱眉。 陈翠花终于没忍住，大过年开骂第一句。 “张大芳，天太冷，你没事就多往身上盖点土别瞎蹦跶，尽说些屁话霍霍人耳朵！” 张大芳一脸懵逼，“啊？妈，我没说啥啊，一大早你骂我干啥。” 陈翠花指着她骂骂咧咧，“我骂你，你就回去反省反省！你张嘴就说些屁话，干脆把嘴缝起来得了。” 行了。 骂了。 爽了。 果然有气，还是得发出来。 可张大芳又被气得不轻，她要闹时，被方二铁攥住手。 方二铁压低声音，着急，“过年呢，过年不吵架……” “咳。”白薇捅方勺，方勺忙出声，转移话题。 他乐呵呵。 “妈，今天新年，我假期也快结束了，趁着今晚，叫上大哥和三哥一家，一起吃个饭吧。” 儿子多，长辈健在的情况下，年团圆饭大多是一家办一次，所以之前方勺就提团圆饭在大哥家吃，但被陈翠花强势拒绝了。 搞笑。 刚子都被占二十多年便宜了，她要是还能让这三垃圾兄弟占到刚子便宜，她就不是陈翠花！ 所以昨天年夜饭是各吃各的。 现在方勺又提，陈翠花觑着他，“谁做？哪吃？” 方勺直接摆烂，“二嫂有伤不方便，三嫂照顾三哥，我媳妇照顾小锦，妈，你和大嫂……” 陈翠花态度暴躁的打断。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行了，小锦，奶给你的压岁钱，小凤，这个给你。” 她利索给完就往外走，不然1977年的正月初一，就是她和方勺的忌日！ 没错，就算被气死，陈翠花也要带走一个。 她往外，张大芳傻眼，大喊。 “妈，你还有个孙子呢，你还没给虎子压岁钱！” 一毛也是钱啊！ 陈翠花走得飞快，传过来的话语犀利。 “咋地，他不出来，我还得送到他床上去，你儿子这么牛逼给我当孙子干什么？我给他当孙子得了。” 张大芳：“……” 她厚着脸皮追上去要钱，方二铁觉得丢人，赶紧拦她。 院子里就剩下方勺一家三口，和方凤。 方勺和白薇对视，耸肩。 “妈不答应就算了，不管吃不吃团圆饭，大哥二哥三哥都是我哥，要是真有事，他们不会不帮忙，特别是大哥，心最软，小时候我一求他，他就说服妈让我念书了。” 为挣养家钱，方勺利用在盐厂的便利，搞点小生意。 事情虽小，但有点风险。 白薇最近呆在老家，听张大芳八卦，说大哥方刚在县城有个开小汽车的富朋友。 她这才让方勺想办法组织吃个饭，联系联系兄弟情。 但陈翠花这关就过不去。 白薇抿唇，“我本来想和大嫂多相处，但每次过去，她屋门关得很紧，学学和蛋蛋跟两个门神似的，就搁那守着。” 想联系也没法啊。 方勺懒得想，摆摆手去找饭吃，就出去找大队长‘交际’。 而方凤犹犹豫豫的靠近白薇，问，“四婶，你们要回县城了吗？” “对。”白薇拍拍闺女身上的灰，语气温柔。 “县城才是我们的家，这里啊，是你的家。” 方凤垂头丧气，“这是虎子哥的家，不是我的，四婶，你能带我回县城吗？” 白薇一愣，扭头看她。 只见方凤‘啪’一声跪在地上，满脸祈求。 “四婶，我会洗衣做饭，会收拾家里，还会照顾小孩，你带我走吧，我帮你照顾小锦……” 白薇思索后，坚定的拒绝，“不行。” ———— 另一边。 一直待在家学习的安小芸、方刚和林曦月也出门了。 他们是被回家的陈翠花‘赶’出来的。 “平时学习也就算了，大过年的窝在家学学学，怕是要学成大傻子，把好好给我，赶紧出去看个绿儿，唠唠嗑儿，解解闷儿，逗逗鸟儿。” 安小芸三人茫然脸，面面相觑：“……” 随后，林曦月想到什么，拍一下脑袋，赶紧找借口。 “我要回知青点一趟，你们忙你们的吧。” 她闪人闪得快。 安小芸心知肚明，她小声咕哝。 “曦月还想给我们留私人空间呢，也不想想我们有五个孩子，老夫老妻了，要什么私人空间。” 方刚握住她肩膀，否认，“不，还是要的，走这边，我带你看一个秘密。” 安小芸好奇，“啥秘密？” “鸟儿。” ？ 安小芸脸爆红，打他一下，“……青天白日的，你正经点。” 方刚无辜脸，“……你想到哪去了，我是说真的鸟。” 安小芸只能装无辜，“……我也没说假的啊。” …… 林曦月没能听见这些‘辣耳朵’的话。 因为她被人缠住了，又被几个男孩机智的‘救’了。 第67章 他威胁我小姨 林曦月回知青点，独自一人，安静下来，难免神色不佳。 她想她爸妈了。 她和小芸不同，小芸亲生母亲已去世，父亲下放未起复，小芸在榕城别无亲人，在青山大队反倒有爱她的婆婆，丈夫和五个孩子。 小芸过得很幸福。 可林曦月觉得自己除了小芸，什么都没有。 小芸拉她过年，林曦月领受好意，可热闹过后，迎来的是更深刻的孤寂。 当然，林曦月不是怪好友，她走到今天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自己做的。 只是偶尔难免孤寂。 她现在只希望真如小芸所说，明年可以通过上大学回城。 林曦月幽幽叹气，下一秒便被路边突然窜出的男人吓得直后退。 “谁！” 男人急忙出声。 “曦月，别怕，是我。” 林曦月定睛一看，捂着胸口，惊魂甫定，“方勺？” 方勺浅笑着走近。 “嗯，我回来好些天一直没见到你，今天远远看见你和大哥大嫂分开，我就抄近路过来了。” 这话说得暧昧，再加上他眼神腻歪，林曦月警惕心大起。 她蹙紧细眉，态度冷淡。 “你找我什么事？” 方勺迈一步，林曦月就后退两步，他轻摇头，一脸惋惜。 “曦月，你为什么这样抗拒我呢？怎么说我们以前也是那种关系，而且你今年都28了，继续在大队有什么出息？不如跟了我，我来帮你想办法回城。” 林曦月满脸冰霜，“方勺，你听清楚了，我和你顶多就是我帮你辅导过功课的关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方勺挑眉，“我想娶你，说过喜欢你。” “我拒绝了。”林曦月眸底出现厌恶。 “你有妻有女，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不等方勺说话，她直接威胁。 “我警告你，方勺，你要乱来，我死也必将把事情捅出去，让你家无宁日，你回来这么久，应该也听说尹六设计我，却被我送去劳改的事吧！” 方勺刚还温柔带笑的脸上现在遍布阴霾。 他沉着脸，哑着声。 “林曦月，你在嚣张什么？谁家28岁的老女人还不嫁人生子？你不从我，是打算在大队老死是吧？哦，难道你是想跟我大嫂共同服侍我大哥……” ‘啪！’ 忍无可忍的林曦月直接给他一巴掌，打得人脸歪向一边。 “方勺，你太过分了！说这话，你对得起你大哥大嫂吗？！你还是个人吗！？” 方勺缓缓抬头，眼底掠过戾气，他扬起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躲在人群里的方学直接推四弟一把！ 方蛋蛋摔出来，下意识大喊。 “草！草扎我唧唧！” 一句破冰，方勺收回手，转头看来，而林曦月步履有些慌乱的走过来。 “学学，蛋蛋，你俩怎么在这？” 方学高冷，理智，“遛蛋蛋。” 林曦月：“……” 方蛋蛋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和灰尘。 他小人有大量，他不和二哥计较，他大声质问方勺。 “四叔，你刚才是不是想打我小姨？！” 方勺不确定他们兄弟俩听到多少，但刚才发生的事，被孩子说到大哥大嫂和妈那，都不合适。 他挤出笑，“没有，你们看我的脸，是你们小姨打我。” 方学眯眸，“小姨脾气是公认的好，她打你，肯定是你该打，不然她为什么不打蛋蛋？” “就是就是，”方蛋蛋很赞同。 “我两个月都没学会五加五，小姨都没揍我！” 方勺扯唇，转移话题，“五加五等于十，蛋蛋，你不会吗？两个手摊开……” 方学犀利打断，“你别转移话题。” 场面一下僵硬。 林曦月却渐渐放松，有这两娃在，她都不怕方勺了。 方勺必须收拾残局，他勉强道。 “四叔没想打你们小姨，我只是觉得她年龄大，劝她结婚，让她像你们妈妈一样，给你们生弟弟妹妹，不好吗？” “不好。”方学第一个否认，“你觉得我缺弟弟妹妹吗？” 他两弟弟一妹妹，够了。 方勺轻咳一声，“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方学很耿直。 “弟弟多又如何，看我爸养三个弟弟，屁用没有。” 方勺：“……”这小孩是不是在骂他？ 方学再强调，“而且我小姨年龄不大，只要心不老，就永远风华正茂。” 林曦月在旁边感动得一塌糊涂，“谢谢你，学学。” “不客气。”方学态度认真，眼神犀利的盯着方勺。 方勺正想词，方蛋蛋不甘寂寞的举起手。 “我我我要说，四叔，你为什么要管我小姨嫁不嫁人的事，多管闲事！奶说收粪车从你城里家门前路过你都得拿勺子尝尝咸淡呗！没想到你有这个爱好！味道真冲！” 方勺：“……” 他咬牙切齿，林曦月却笑出声，夸，“蛋蛋还记得你奶的话，真棒。” 方蛋蛋昂起骄傲的小头颅。 “够了！”方勺破罐破摔。 他冲着林曦月冷笑。 “林曦月，你要是让他俩到处乱传，我就说是你勾引我，你搞清楚，我才是青山大队的本土人，还是大家眼里的铁饭碗，至于你，呵，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方勺转身离开。 林曦月沉着脸，方学方蛋蛋都气得不轻。 方蛋蛋攥紧小拳头，“他是不是在威胁小姨啊！好过分！我想叫上大哥三哥揍他一顿，再踢到茅坑。” “他偷鸡不成蚀把米，所以气急败坏。”方学冷静些，他抬头问林曦月。 “小姨，刚才那些话，你要让我告诉我爸妈吗？我爸会训他。” 事情主角是林曦月，所以方学要征询她的意见。 林曦月想了想，摇头，“不用说。” 方勺对人心掌控得很准，如果事情闹大，大部分队员都会相信从小看着长大的方勺，而不是她。 他们会觉得她不甘寂寞，为了回城勾搭‘城里人’方勺。 到时候翠花婶和小芸为她出头，可方勺回城里，事情影响不到他，只会拖累还要在青山大队呆一段时间的她。 所以从开始就不闹吧。 方学能理解她的思路，方蛋蛋理解不了，但他听小姨和哥哥的话，不说。 他只长长的叹口气。 “哎，四叔就是仗着小姨你没男人，小姨，如果我16岁，我可以悄悄说我喜欢你， 如果我26岁，我可以大声说我爱你， 但是我才6岁，小姨，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还要上小学。” 林曦月：“……哦。” 第68章 叶叔到底哪不行 林曦月要从知青点拿些书回方家，方学和方蛋蛋怕她再被四叔缠上，一定要和她一起。 方学抿唇，“小姨我们快走吧，不然等下三弟要过来拉我们帮忙卖货，我不想动嘴。” 方蛋蛋举小手手，“我我不想动腿！” 方学一脸认真，“小姨，不如我们彼此救赎。” 林曦月：“……行。”这两崽说话跟说相声似的。 走了一会，林曦月进屋里，兄弟俩不能随便进女孩子房间，就在栅栏外站着等。 方学瞟着方蛋蛋，问，“蛋，我爱你，我喜欢你的那句话你从哪学的？” 四弟的笨脑子，说这么有逻辑的话，不应该啊。 方蛋蛋挠挠脑袋，“我也不知道啊，就突然说出来了，二哥，我最近头有点痒，你说我会不会是要长脑子了？” “你……”方学翻个和奶一样的小小白眼，“以前里面可能都是豆腐渣。” 方蛋蛋噘噘嘴。 又听见方学的话，“交给你一个任务，四叔回城前，小姨出门，你必须跟着。” 方蛋蛋点头，“好，反正小姨也不咋出门。” 他睁大眼，有些惊恐的问。 “不告诉爸妈的话，我们要对爸妈有秘密吗！不道德，我连每天拉几次粑粑都要和妈说的！” 方学没忍住，瞪他又骂他，“蠢蛋，这种事不用告诉妈！你又不是好好！” “好好的粑粑就值得，我的粑粑就不值得，” 方蛋蛋扯路边的草在手里扭，小声咕哝，“重女轻男……” “方蛋蛋！不许在妈面前这么说，妈会伤心的。”方学冷冷道。 方蛋蛋垂头丧气，“知道了，我不是真这么想，就是顺嘴。” 他越想越委屈，“二哥，我也经常被自己蠢哭，但我舍不得打我自己，呜呜难道你舍得吗？” 方学耿直，“我又不笨。” “也是……” 兄弟俩的交谈止于林曦月拿着书出来，一大两小慢悠悠的回方家。 与此同时，安小芸有点生气的从另一个方向走回去。 狗方刚，说去看鸟，他带着方大炮逮上鸟了，眼里哪还有她这个媳妇的！ 可恶的男人啊！ 安小芸觉得还是回家多做几道题靠谱。 她快走到家，路过二房外时，耳尖的听见张大芳高亢的声音。 “……四弟妹你不知道，老早以前的事了，当时四弟读中专吧，我偷摸听见他和妈说对林老师有意思，但这事不知道为啥又凉了， 唷，我刚远远看见他和林老师站在一起，也不知道啥情况，林老师在大队都呆八年了吧，她着急回城……” ！？ 安小芸步伐僵住，恨不得冲进去把张大芳这破嘴给撕了。 以前的事扯出来说什么？还在白薇和方小锦面前说！？ 嫌小日子过得太好了？ 果然，下一秒，白薇犹疑声音响起，“林老师是那种破坏家庭的女人吗？” 这是怀疑曦月勾引方勺了！ 气！ 安小芸丝毫不犹豫，大步走近，开口否认，“不是！” 院子里白薇和张大芳看过来。 后者眼神闪躲。 安小芸第一个就冲她。 “张大芳，开年第一天你就瞎扯，你是不是觉得我以前脾气特好？ 我告诉你，你讲我坏话，我无所谓，我家有六口人找你麻烦，但你乱说曦月，我第一个抽你！” “不是，”张大芳怂又不想低头。 “我没瞎扯，我就是远远看见林老师和方勺在一起说话，以前我确实听到方勺和妈说想娶林老师啊。” 安小芸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 “那方勺最后娶的谁？！你在四弟妹面前把没影的事拿出来说，你看热闹不嫌事大，想要四弟妹找曦月麻烦是吧？” 张大芳不肯承认，“不是，我没有……” 她转身就走，安小芸盯着她背影，冷冷道。 “你最好没有，再让我听见你说孩子们小姨一句坏话，我饶不了你！” 张大芳背影一僵，转身想吵，对上安小芸犀利冷肃双眸，又怂了。 妈呀，咋就那么不巧被大嫂听见了。 真是倒霉！ 虽然安小芸看起来无害，但张大芳觉得她生下好好后，整个人都变了。 陈翠花骂人，张大芳知道她骂完，气没了也就算了。 可安小芸发脾气，约等于大房全员上阵，具体……具体看黄萍她妈和尹六就知道了。 —— 张大芳进去后，安小芸看向白薇，目光在她怀里的方小锦顿了顿。 她必须打消白薇怀疑林曦月的心。 “大嫂，”白薇浅笑，先打破平静。 “我知道二嫂有一张胡说八道的嘴，你放心，我没相信她的话。” 安小芸抿唇，“你不信就好，曦月，她不适合结婚。” “嗯？”白薇嘴上说不信张大芳，实则句句是试探。 “可是林老师已经28岁了。” 安小芸苦笑，“曦月年轻时落水，受过一些伤，医生说她生育上会有困难，你知道很多婆家都会排斥，所以就一直拖着。” 白薇感同身受的点头，“原来如此，我懂了，她也不容易。” 白薇结婚四年才生个女儿，搁其他家都要被说死，但陈翠花住农村，孙子孙女多，所以不催她，白薇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如果林曦月不能生，那方勺肯定不会想着和自己离婚，再娶她，因为方勺还等着自己生儿子呢。 白薇松口气，安小芸也放下心。 只是，她扭头回家时，看见院外站着叶天朝。 他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却有些失魂落魄。 安小芸：“……”被他听见，难道曦月的这朵桃花也得没了？ 叶天朝走近，面对面，迫切的问，“嫂子，你刚说的真的假的？” “真的。”安小芸很坦然承认。 “但我不觉得这是曦月的缺陷，就算她一辈子未婚未育，大炮他们五个也会赡养她。”M.. 虽然叫的是小姨，但她的姐妹，就是她孩子们的另一个妈。 叶天朝表情有些激动。 “我没说是缺陷啊，可是我上次说我不生孩子，那我和曦月不是绝配吗？她咋就不对我心动呢！不对，她是不是怀疑我不行啊！” 安小芸：“……” 她看着叶天朝身后，面露尴尬，还没说话。 只听方蛋蛋扭头，好奇的问他身边的林曦月。 “小姨，叶叔问你呢，你是不是怀疑他不行啊？啥意思啊？是开车不行还是干活不行？” 第69章 你声音太好听了 方蛋蛋今天‘杀’疯了！ 林曦月一张脸爆红，恨不得原地挖个洞埋下去。 叶天朝也是，但他厚着脸皮，转头，眼睛还热切盯着林曦月，恳求一个答案。 他到底哪不行啊？！ “咳。”安小芸打破僵局，“都站在这干啥，先进屋，蛋蛋你去叫你爸，说叶叔来拜年了。” “爸在哪？” 安小芸板了板脸，“后山小树林逮鸟。” —— 方蛋蛋走后，其余人进大房。 安小芸有心让叶天朝和林曦月单独聊聊，就叫上学学去厨房。 堂屋。 叶天朝心痒难耐，他双目灼灼盯着林曦月。 “林老师，你上次送我的数学题集我都会了，你什么时候教我其他的？” 林曦月很不自在，她咬咬唇，“你还想学什么？” 叶天朝往她走两步，脱口而出，“学搞对象。” …… 林曦月‘腾’一下站起身，燥红着脸，“我不会。” “我也不会。”叶天朝接得很快，“一起学撒，来日方长，慢慢来。” 林曦月飞快抬头望他一眼。 她能感受到他的真诚和慎重，可是…… 林曦月掐自己掌心，疼痛令她冷静下来。 她态度亦是很真诚。 “叶同志，上次你说不生孩子，我知道是为了让张大芳的妹妹远离你，是假的，可小芸说我的事，是真的。” 叶天朝皱眉，“我说那些是想让她远离我，但我说关于女人生孩子的危机是真的，而且我想要在一起的是你这个人，想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生孩子，生孩子这件事……” 他强调，“孩子不是我婚姻的必需品，但你是。” 林曦月愣住。 她从未感受过男性如此坚定的喜欢，好像这世界除了她再无其他人。 是真实的吗？ 她好不容易拉回些理智，“你的家人能接受你不生后代，无人养老吗？” 叶天朝理所当然的点头。 “我奶能啊，再说哪没人养老了，嫂子说大炮五个要给你养老，顺带把给我养了呗， 农农那小子每次都从我这坑钱，嗜钱如命，以后咱把家产留给他咋样？” 林曦月惊呆了。 这都啥跟啥啊。 都谈到养老了。 她张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叶天朝，觉得自己刚才行为有些冒犯。 他想了想，语气真诚，“林老师，我没有要随便对待你的意思，我只是表达我的态度，希望你能卸下心防，把我当成你的选择……呃，备胎也成。” 林曦月摇头，“我不养备胎，只有破车才需要备胎。”. 叶天朝眼睛一亮：“那你的意思是……” 意思…… 林曦月垂眸，“我住在青山大队，你住县城，距离太远怎么办？” 叶天朝眼底掠过丝挫败。 “我不在县城，我之所以赶着今天来拜年，是因为我明天就要去榕城了。” 更远了。 叶天朝积极提供解决办法，“我们可以写信，虽然我认识的字不多，但我可以回去学！” 也不是不可以。 林曦月抿唇，认真，“我还有一个问题。” “啥？”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林曦月很想不通这一点。 诚实的说，她长相一般，性格无趣，年龄大，高冷偏严肃，可叶天朝见她的第一天，态度就比较热忱。 都已经到这一步，叶天朝也不是那种唧唧歪歪的男人。 他耳朵微红，老实承认，“我……我对声音比较有感觉，我特别喜欢你的声音，像黄莺。” 林曦月：“……”这确实是她没想到的。 “我都交代完了，那我们算在搞对象吧？”叶天朝迫切的问。 林曦月点头，“先试三个月。” “好！”叶天朝利索答应，神色又不太自然的问。 “那个，你要不要现在教教我，你名字的曦怎么写？太难了，我偷偷学了好久，都不会。” 林曦月：“……行。” 于是等方蛋蛋找完爸，兴冲冲回来，就见到两人在学习的这一幕。 他在旁边盯一会，若有所思。 “原来小姨是嫌弃叶叔文化不行，还教识字，叶叔，你真惨。” 叶天朝柔情蜜意的看林曦月，“我不惨，我高兴得很。” 方蛋蛋小黑脸满是无法理解，“叶叔你傻了吧。” 一把年纪识字还高兴啊？ 方学踩着点，端着茶水走进来，“方蛋蛋，新年说点好听的。” 是哦。 叶叔还没给压岁钱呢！ 方蛋蛋立马活学活用，把对奶的祝词挪过来，一个字都不带变的。 “叶叔，我真心祝你认识更多字，吃下更多饭，吵赢更多架，干翻更多人！” 叶天朝乐，“好啊，算你说了句人话，来，叶叔给你一块钱。” 方蛋蛋乐得都要开花了。 “好啊好啊！” 嘿嘿嘿，一话两用，这次不用分钱给三哥了！ 林曦月和方学：“……” 六岁的蛋蛋是开窍了吗？ 与此同时。 厨房。 被方蛋蛋叫回来的方刚一点不关心兄弟，他直奔安小芸，等学学出去了，他小心翼翼摸出五个白生生的小鸟蛋。 “媳妇，你爱吃的鸟蛋。” 安小芸正煮白肉呢，见状白他一眼，“这就是你说的秘密啊？至于吗？” “至于。”方刚老老实实，“只有五个，要是不藏着点，不够填蛋蛋一个人的肚子。” 安小芸很喜欢他的偏爱，她唇角已经扬起笑，出口却是。 “你还是当爸的呢，当的什么爸。” “当爸前是先当你男人。”方刚一点没觉得不对。 他握握安小芸的手，“辛苦你了，媳妇，我还定了一条四斤重的鱼，晚上吃鱼。” 鱼和蛋，都是安小芸的最爱。 她毫不吝啬的夸奖，“谢谢刚哥，刚哥你真好~五个蛋，我们一起吃，你等我煮。” “我来，你歇着。” “好~” —— 虽有小波折，但整体来说，1977的新年大家还是其乐融融。 正月的前几天，陈翠花抱着好好，四处认春联，秀自己一大把年纪识字。 安小芸和方刚甜甜蜜蜜。 林曦月学习之余开始写信。 大炮捉鸟摸鱼野得飞起。 学学研究围棋越发沉稳。 农农天天往外窜，依靠囤的货，把青山大队小孩的压岁钱都薅空了。 他连方蛋蛋的一块五分钱都没放过。 至于蛋蛋，也就聪明了大年初一，聪明不过十五。 他还是那个蠢蛋蛋。 正月初六后，方勺有事去了一趟县城。 回来后，他和白薇要带方小锦回去，同时提出要带二房的方凤走。 这一下，一直默默无闻的三房不乐意了。 黄萍冲出来质问为什么不带大花。 第70章 我再也不是他的妈 方勺和白薇要带方凤去城里的原因很简单：白薇的妈赵春喜今年不能来带外孙女，因为她儿媳妇要生了。 白薇一个人带小孩困难，又因为方凤确实饭做得还可以，打扫卫生利落，人也乖巧，对小锦好。 可傻子也知道去城里这是个大好事。 四房包娃生活费，还要给家里点钱，闺女长期在外，也许还能有个好前程。 性格大变的黄萍质问得理直气壮，张大芳当场和她吵起来。 “凭啥？当然是因为我家小凤懂事，她洗衣做饭啥都会，照顾小锦也尽心得很！黄萍你不要以为你破罐子破摔成泼妇我就会怕你！” 黄萍在分家时‘娇滴滴’操作就证明她不是个乱来的。 她脑筋一转，当即眸中含泪，隐忍的看向四房方勺和白薇。 “四弟，四弟妹，二花丢了后，你们三哥整天喝酒躺在床上，家里的工都是我一人上，大花很能干的，她一人操持整个家，很厉害的，你们带她走吧，算三嫂求你们了。” 说着，她‘啪嗒’一声跪下来。 方勺和白薇立刻面露为难。 而张大芳怒不可遏，颤抖的手指着黄萍。 “你，你咋卖惨呢！你赶紧给我起来！黄萍，你太不要脸了……” 这时，陈翠花匆匆跑来。 她身后，四个男孩八个眼，兴致勃勃准备看热闹。 因为三花找到奶，说的是二房三房要干架了。 嘿嘿嘿，过年干架，刺激！ “干啥呢干啥呢。”陈翠花真生气，“方勺他们都要走了，还吵什么！？” 黄萍眼底掠过一丝慌乱。 妈来了，她卖惨的招数就不太行得通。 张大芳立马求妈当靠山。 “妈，你评评理，四弟和四弟妹想带小凤去城里照顾小锦，结果黄萍想让大花去，真是搞笑，一直照顾小锦的是我家小凤啊，黄萍凭什么横插一脚，她还跪下来求人，她故意的！” 陈翠花看向黄萍，深呼吸两口气，又看向方勺两口子。 她沉声，“你俩想好了？带孩子去就不能随便送回来，还有其他一些情况也得提前说好。” 白薇立刻点头，“妈，我知道，我和方勺都商量好了，供她吃穿，每个月给她家里一块钱。” 一块！ 一年可是12块！ 黄萍更不甘心，她抬眸，眼睛通红。 “妈，四弟，四弟妹，凡事要讲公平，这么好的事，给大房我都不闹，可二房和三房不是一样的吗？凭什么便宜二房？妈，你忍心看着我们三房这么惨吗？” 可陈翠花压根不吃卖惨这一套，她脱口而出。 “有什么不忍心的？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我不忍心我就能抢别人的好日子给你过啊？” “就是！妈说得对！”张大芳配合，也真怕方勺和白薇要‘照顾’大哥，选大房的孩子。 她立马道，“而且大房都是男娃，男娃照顾什么孩子！” 啊？ 听到这，方大炮四个娃不乐意了。M.. 方大炮插嘴，“你放屁！我们照顾小妹很厉害，小妹每天都美得直乐。” 方学上道德，“你歧视男孩，妇女主任知道了会批评你。” 方农冷哼，“你以为我们兄弟四人像你家方虎，天天搁家里坐月子吗？” 方蛋蛋小手叉腰，仗着奶和三个哥在，说耿直话。 “谁想去城里给人保姆啊，我们又不是没爸没妈的孤儿！” 在场其他人：“……” 总觉得他们兄弟四个一口气骂了在场许多人。 张大芳最生气，她觉得自己被骂最狠。 她骂骂咧咧，瞪着一双可能要跑出来的眼睛。 “你们说啥呢，虎子是受伤了，什么坐月子！？还有，小凤不是去当保姆，她有爸有妈，她去城里享福的！” 方农‘呸’一声，“那你咋不去享福，要让你闺女去？” 张大芳理直气壮，“四弟和四弟妹想让我去也行啊，我无所谓，但是大人和小孩的价钱不一样。” 众人：“……”人不要脸，真就无敌。 “行了。”陈翠花打破平静，她不耐烦道。 “又不是衙门，这事没法讲公平，方勺他们想带谁带谁，这是他们自己的事。” 方勺和白薇对视一眼，由白薇出面。 “我们还是想带小凤，小凤和小锦已经熟悉了。” 张大芳美滋滋，鼓掌，“对，就该这样！小凤，快出来谢谢你四叔四婶，以后去城里一定要听四叔四婶的话，要带好妹妹，知不知道？” 方凤站出来，满脸感激，“谢谢四叔四婶，我会听话的！” 旁边角落处，大花满脸羡慕，她垂眸。 其实她也想去城里，不是为了二婶嘴里的享福，她想找二花。 本来妈都可以做到的，但她看见三妹偷偷把奶找过来…… 大花看向躲在后面的三花，三花露出庆幸的无辜浅笑。 也许三妹就是不想让她离开家吧。 方勺两口子回去收拾东西，张大芳也带方凤去理理。 而陈翠花和四个男孩回家时，却被黄萍跟上。 黄萍眼圈通红，祈求，“妈，求你帮帮我们家吧，我们日子活不下去了啊。” 陈翠花身形一僵，她扭头，压着气，问，“你要我怎么帮你？” “妈，我们不分家，重新合家吧！” 黄萍吼出的一句话，令大房一大四小都惊呆了。 他们睁大眼，看着黄萍痛苦输出。 “妈，三铜整天喝酒躺在床上，我照顾他，又要上工，大花照顾家里，三花想念书，二花，二花还丢了，我们家什么都没有了，我们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大房五人愤怒聚集，方学第一个开口。 “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病，异想天开、无药可治的重病！” 其余三孩还没发挥，便已经被陈翠花抢过。 “黄萍，你之前为摆脱大房的孩子，分家，和你妈做丧尽天良的事，你真的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吧？现在过不好了要求合家？我，” 陈翠花身体往后坠，被方大炮担心的扶住。 她深呼吸一口气，有皱纹的脸仿佛一瞬苍老。 “你听好了，也回去告诉方三铜，从此我们恩断义绝，我再也不是他的妈！” 第71章 蛋蛋表演一顿三碗饭 陈翠花是个炮仗脾气，她骂张大芳骂那么多次，也没说过恩断义绝的话。 这次她对黄萍说了，说明她真的气到不行。 四个男孩忐忑不安的跟在她身后回家。 八目相对，他们内心都是：得想个法子哄奶开心才行。 用钱买笑不行，同样的招数不能用第二次。 俗。 “妈，你们回来了。”难得掌厨的安小芸从厨房探出头，“洗手准备吃饭了。” 她知道三花过来喊的事，但她没去看热闹，就和方刚留在家做午饭。 没一会，饭菜摆好，一大家子加上林曦月坐好。 不得不说，陈翠花的心情就是大房的风向标，她不高兴，全家氛围就压抑。 几人对视，机灵方农先想到主意。 他伸长筷子夹起一个鸡爪，到陈翠花碗里。 “奶，快吃，吃鸡爪长大了写字丑，我们四个都不吃，给你吃。” 方蛋蛋：“……啊？”他想吃啊，香！ 方学效仿，他夹起鱼籽，“奶，吃鱼籽，不认识秤，你吃吧。” 方大炮挠挠头，看看桌上剩下的绿叶菜，想不出新鲜主意。 他只能说，“奶，让蛋蛋给你表演个一顿干三碗饭吧！” 方蛋蛋眼睛一亮，“我我可以！干饭我最行！” …… 安小芸、方刚、林曦月三人都沉默了。 总觉得这应该是大人忽悠小孩子的话，为什么这两娃用来忽悠起他们了？ 陈翠花被逗，周身郁闷一扫而空。 她不怀好气的瞪四个孙子一眼，“行了，就你们精，吃饭吧。” 这顿饭进行到尾声时，方刚顺嘴一问隔壁出什么事。 话题打开，大炮‘叭叭叭’的就说完了。 安小芸听得很恍惚。 小凤和大花竟然争着去县城带方小锦？ 这是送人头去的吧？ 她记得原书里，她和方刚相继去世后，陈翠花缠绵病榻，被丢在老房子里，她的三个儿子也不把她送医院。 大炮四兄弟照顾她半个月，陈翠花就凉凉了。 之后四房回来奔丧，方二铁、方三铜、方勺讨论大炮四兄弟的去处。 张大芳和黄萍都不养他们，于是方勺把四兄弟带回县城。 从那时起，四兄弟看赵春喜和白薇的脸色，缩在四房县城的小屋子里生活。 其实刚开始都还好，大炮和蛋蛋笨些，但方学方农很会看脸色，帮着做这做那，想办法挣点小钱，还给方小锦这个妹妹买东西。 但随着方小锦长大，她身上每遇到一个大机遇，大炮四个就会倒霉、受伤甚至丧命。 这一世，她和刚哥没死，孩子们不去方小锦身边。 可小凤去了，她会代替书里四兄弟的角色，帮方小锦受灾受难吗？ 方农的咕哝声唤回安小芸的理智。 “三花和她妈好像啊，她是不是不想让大花去县城享福，才来叫奶的？” 几个大人都没说话。 方学很理智的反驳。 “不，她不觉得去县城是享福，如果是享福，她肯定会自己争取去， 她不想让大花去，因为大花去了，他们家就是她干活，她不想干活，她只想上学。” 方大炮真诚感慨，“她好贼。” 遗传她妈黄萍和她爸方三铜的贼。 但又不精，还建立在坑害自己姐妹的基础上。 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陈翠花心中叹口气，“算了管不住，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 奶是不是要把他们全部都甩开啊？ 那不行的，他们家少不得陈翠花老同志！ 孙子四个连忙站起来，热情不已。 方学：“奶，您歇着，我来收碗。” 方大炮快速，“我喜欢玩水，我来洗碗！” “奶，”方农眼里有活，“我去收衣服，叠起来。” 方蛋蛋挠挠脑袋，想不到啥能干的了，他试探，“奶，我给你搓澡抠泥？” 陈翠花立马变脸，白他一眼，“滚蛋，你才有泥，老娘干净着呢。” “……哦。” 安小芸三人看得直笑。 有这么四个孩子，他们家的生活一点都不孤单。 当天下午，方勺和白薇带着方凤和方小锦进城。 张大芳追在后面送，拉着闺女句句都是‘教诲’。 “小凤，去城里一定要听四叔四婶的话，有钱不要乱花，拿回来给妈，妈要攒钱给你哥娶媳妇。” “眼睛放尖点，有啥好东西就带回来给妈，知道吧。” 方凤乖巧点头应下，“好的，妈。” …… 两大两小坐在牛车上走后，围观的一队员冲张大芳问。 “大芳，你们方家这是有兄弟帮养娃的传统啊，啧啧，以前是刚子养弟，现在是方勺养侄女，合着你就管生，你小日子美得啊。” 张大芳扭头瞪说话的队员，“呸，干你屁事，二铁他们四兄弟感情好，咋地，你回家让你娘给你生弟弟啊！” “我才不给自己找事干。”队员乐呵呵的笑。 “既然他们兄弟感情好，咋不帮帮三铜啊？三铜多惨一男人。” 张大芳妥妥的双标，“我还等着人帮我二房呢，哪有空帮三房！” 队员翻个白眼儿。. 这时，方农正巧跑过，听见这些议论，他眸中飞快掠过一道异色，顿住步伐，大大咧咧道。 “黄萍要求合家，我奶就和三房恩断义绝了！” 他得把消息扩散出去，务必做到青山大队的每一只蚯蚓都知道他们大房和三房再无干系！ 这样奶就没退路了。 谁让奶是个要面子的老同志。 不然也许她心软，又暗戳戳帮三房。 大八卦大八卦！ 在场人都挺直后背，一双眼精神矍铄。 “真的啊？以后不管三房了？” “你三婶要求合家？哎哟妈呀，她妈为分家差点害死安老师，咋有脸要求合家？” 方农点头，“就是气着我奶了嘛。” 接下来关键就不在方农这个小孩身上了，队员们奔走相告，议论纷纷。 陈翠花和方三铜撕破脸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连大队长都来问情况。 陈翠花板着一张脸，伸手指着三房屋子的方向，大声得很。 “我陈翠花一口唾沫一个钉，说了恩断义绝就再不墨迹！他走他的，我走我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至此，方三铜终于肯出门了。 第72章 不买就跳茅坑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找陈翠花求饶，上演浪子回头、母子抱头痛哭的一出热闹。 结果方三铜和黄萍扭头去县城。 队员们捉摸不透，问大花和三花。 大花咬着牙不说话。 三花白着脸，一双大眼内泪水汪汪。 “我爸妈想生弟弟……呜呜……” 问话的人看她可怜，摸摸她头，“真惨，哎，你们姐妹俩到我家吃晚饭吧。” —— 陈翠花知道这事后，心拔凉拔凉的，再也不管三房的事。 奇了怪了。 她对孙子孙女都一视同仁，怎么二房和三房却偏偏都重男轻女？ 生儿子生儿子，生个鬼去吧！ 至于方刚和安小芸，早就彻底不管。 正月十五后，孩子们要春季开学了。 方刚要带方大炮去县城报名，方学顺带去学围棋。 方农得知此事，眼睛一转，立马抓住方刚衣服下摆，“爸，我也要去！” “做啥？”方刚不想带。 二八大杠前面一个小孩后面一个小孩已经是极限，再加一个的话…… 坐他头上？ 老父亲受不住。 但方农理由十足，“爸，我想见见世面，我今年都六岁了！连县城都没去过，这像话吗！”M.. ……有啥不像话的？ 他十六岁才第一次去县城。 方刚没来得及阻止，因为安小芸提议，“要不带农农去吧，我也想去一趟。” 高考越来越紧迫，他们手边的书不够，还得去淘淘。 方刚立马同意，“好。” 不过农农要去，蛋蛋也不能落下。 方刚两口子再加四个男孩，一行六人浩浩荡荡。 这下不用愁坐不坐方刚脑袋上了。 大家齐走路去公社做客车。 一路上，方刚和安小芸走在一起，时不时小声说些话。 方学沉默，不知道小脑袋在想些什么。 只有方大炮在叽里咕噜。 彼时，他们三小孩挤在客车最后排。 随着客车的颠簸，方大炮指着外面，热情介绍。 “马路，新修的，嘎嘎平！” “砖厂，造砖的，邦邦硬！” “汽车，四个轮子的，乌拉拉快！” 方农有点儿嫌弃，大哥咋学会加声音词了呢，吵得很。 方蛋蛋一脸惧怕。 “大哥，别让奶知道有砖头这种硬东西，我怕她把我脑子里的豆腐渣拍出来。” ……？ “谁说你脑子里是豆腐渣？”方农一脸不解，完全不知道双胞胎弟弟脑子里整天都是啥。 方蛋蛋往前两排看一眼，老老实实。 “二哥上次说的，而且我脑子还是有点痒，但我又没长脑子变聪明……” 他还没说完，方农方大炮满脸惊恐，异口同声，“你不会长虱子了吧！？” 他们纷纷往前，扬声大喊，“妈妈妈！四弟脑子长虫了！” 安小芸和方刚：“……” 这动静，整个车的人都听见了，纷纷望过来，脸上都是好奇，笑意和疑惑。 不等安小芸说话，坐在三兄弟前面的一短发胖乎乎的大妈直接起身，转头。 她抓着懵逼方蛋蛋的衣领，手直接薅他头发，认真瞧了瞧，随后不在意的摆手。 “没虱子，就是头发太多有点油，小男孩，剃个光头就成，别嚷嚷了。” 胖乎乎大妈深藏功与名的坐下，方大炮作为大哥，抢在安小芸前面感谢她。 “姐姐，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胖乎乎大妈乐了，“啥姐姐，叫我婶子，你这娃说话怪好听的，你几个弟弟啊？” 方大炮比划手指，“三弟弟一妹妹，我老大。” 方农兴致勃勃的接上，“婶子，我是他三弟，我们四弟的头发要一根都不留吗？” “对啊，剃得光光的，再长出来就好了。”胖乎乎大妈很有经验。 “我生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小时候全都剃过光头，哎呀，小孩不喜欢洗澡洗头……” 方大炮深以为然的点头，“对。” 胖乎乎大妈好奇的问，“对了，谁是你们爸妈啊？” 方大炮方农立马指着前面的安小芸和方刚，骄傲得像小天鹅。 “我爸，我妈，婶子，他们贼配是不是？” “是啊……”胖乎乎大妈感慨，“真俊一对儿。” 安小芸和方刚：“…………” 他们只能露出尴尬的笑。 救命。 为什么儿子们比他们还能社交啊！他们都不怯场么？！ 下车后，方大炮、方农，还有顺带的方蛋蛋和胖乎乎大妈热情的挥手告别。 他们三回到安小芸、方刚和方学身边，开口，两句就交代清楚。 方大炮认真，“婶子今年三十八，老家是红旗大队，来县城看生病的妹子，爸，妈，红旗大队竟然产茶叶哎？红旗和我们青山远不远？” 方农关心钱，“茶叶好卖吗？” 方蛋蛋咽口水，“妈，你吃过茶叶蛋吗？比笨鸡蛋好吃吗？” 方刚和安小芸疲惫的、一板一眼的回答问题，并且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不带四个一起出门了，真的太吵了！ 他们一行人拎着一些土货，再去买了点东西，先把方学送到何大娘那去，和黄老爷子学围棋。 之后，安小芸和方刚要去收购站。 他们看着面前站着的三男孩，犹豫带谁。 大炮拍胸脯保证，“爸，妈，三弟和四弟都交给我，你们过二人世界去！” 何大娘咯咯咯直笑，“大炮还知道二人世界，有意思有意思，小芸，刚子，你们放心去吧，我保证看好你家这三个娃。” 于是，安小芸和方刚警告一番，就先走一步。 他们走后，何大娘端出糖和饮料给孩子们吃，同时发出一个疑问。 “奇了怪，你们不是两对双胞胎吗？怎么长得都不像呢。” 她之前只见过大炮和学学，今天四个都见全了，也觉得不像。 大炮五官和脸型偏硬朗，更像他爹方刚。 学学文气，白皙，像安小芸。 农农一张脸乍一看很平凡，但一双眼睛嘀哩咕噜的转就让人觉得机灵，跟个猴子似的。 至于蛋蛋……是四个孩子里最黑的，但他腮帮子有点肉。 虎头虎脑的，憨。 反正怎么也看不出双胞胎的样子。 这时，方农面露惊恐的指着往嘴里塞点心的蛋蛋，回答她问题。 “祖祖，我和他要是长得像就不得了，我都不用活了。” 何大娘：“……”倒也不至于吧。 其实蛋蛋吃东西，看着蛮有食欲的。 她眯着眼，突然想起什么。 “我想起来了，去年大炮一直让我帮忙买吃的，是不是就是蛋蛋在家里打滚要吃啊？还说不买就跳茅坑。” ？ 方蛋蛋啃点心的动作呆住了。 第73章 大哥你是个人 糟了啊！ 方农和方大炮对视，尴尬。 不过还好他俩坑的是笨蛋蛋不是二哥。 方农飞快抓起一块米花糖，塞到蛋蛋嘴里，笑嘻嘻的转移话题。 “去年的事去年的蛋蛋，祖祖，漂亮女孩最不能做的事就是翻旧账！” 方蛋蛋有吃万事足，有两个哥哥在他不管其他的了。 像个小仓鼠，咯咯咯吃。 何大娘被方农哄得眉开眼笑。 她轻抚额头碎发，“什么漂亮女孩，我过两年就满80了哟，老了老了，比不得外面大街上那些二十三十多岁的年轻人。” “怎么会！”方农一本正经。 “祖祖，谁还不会老啊，你老了也这么棒，有些人，他还活不到老的时候呢！” ？ 仔细一想，挺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何大娘热情的把碟子里最贵的糖塞给农农。 “来，吃，农农这嘴真会说话，不像你爸，有点像你妈，但也不是很像……” 农农一边把糖塞给旁边大哥和蛋蛋，一边拍拍胸脯，骄傲得不行。 “我遗传我奶呢，祖祖，我奶是咱青山大队女霸王，咱大队的大黄狗见了她都得绕着道跑。” 何大娘敬佩，“牛啊。” 旁边的方大炮挠挠头，脸上也是佩服。 他还得练多久才有三弟这口才。 而方蛋蛋吧唧吧唧吧唧，压根不在乎他们说什么。 三兄弟在何大娘这填饱肚子。 方农眼神示意方大炮，方大炮蹭一下站起来。 “祖祖，我想带我三弟和四弟去我学校逛逛，让他俩见见世面！” 何大娘动作迟缓的起身，“我和你们一起去。” “不用不用，”方农忙拦住。 “祖祖你歇着吧，我舍不得你和我们一起跑，你看我这么机灵肯定不会出事，我保护大哥和四弟。” 何大娘有些迟疑，方大炮又道。 “我去年每个星期都从体校过来又回去，多大点事啊祖祖。” 也是。 何大娘松口，“我这老腿确实跑不过你们，这样，农农，我给你一只表，你看着时间，一个小时内必须回来。” “好啊，”方农眼睛一亮，“祖祖你好人做到底，你得教我认认表。” “行。” 读书识字，方农确实是比不上方学，但和数字有关的，他悟性是直飙上天。 他学会看表了，方大炮和方蛋蛋脑子都是茫然的。 两兄弟围在方农身边，一路挤着挤着出去，空气里都是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三弟，为什么这个要一直转啊，我们的时间一直转吗？为什么我不能一直转呢？我看这表可以去拿旋转冠军。” “三哥，这根最长的跑这么快，它不累嘛？跑最慢的能不能拨拨它？太不争气了，咋比我还懒。” 方农农要被无语死啦。 “……大哥，你是个人！干嘛要和一块表比！” “蛋蛋，不要关心两根棍子快慢啊，你没事干去洗个头吧！” …… 男孩多，热热闹闹的。 何大娘看着他们背影，只觉得幸福。 什么时候他们家也能这么闹热哦，不知道天朝这孙子给不给她这个机会。.. —— 确认离何大娘家远了，方农立刻抓住方大炮，兴致勃勃。 “大哥，快带我去黑市。” 他才不是来见世面的，他是来挣钱的。 现在他手里的货已经满足不了大队的小孩儿，他要新鲜的！ 方大炮挠头，“三弟你也太高看我了吧，我不知道黑市在哪，我哪配？” 方农：“……也是，那你知道有什么买东西的地方吗？” “供销社、友谊商店，”方大炮耿直，“咱没票。” 没票就没票。 他方农不能白跑这一趟！ 早知道应该跟爸妈去收购站的。 后悔无用，方农立刻制定新计划，“大哥，咱往人多的地方去吧。” 有人就有买卖，有买卖就有钱，有钱的地方，少不了他方农。 不过，方大炮在县城呆最多的地方就是体校，他艰苦训练，出校门瞎几把玩的机会压根没两个。 他能想到最热闹的地方…… 方大炮眼睛一亮，挥手。 “走，咱去找朱与墨！” 朱与墨，就是以前的朱逸群，爸爸是帮供销社杀猪的屠户。 他有猪杀猪，没猪扛菜。 他们一家在的地方…… 菜市场！ 三兄弟立马出发。 菜市场人可多了，全是排队买菜的城里人。 方大炮带着两弟弟穿梭在其中，方农竖着耳朵听人报菜价。 “白菜一分一斤！豆腐八分！面粉一毛八一斤……” 比公社和大队都贵，但要是量不大，也不咋挣钱。 方农小脸蛋满是沉思。 没一会，三兄弟抵达菜场后面，朱逸群的爸爸在这扛货，他妈妈在厂里糊火柴盒，所以朱逸群平时喜欢在空间更大的菜场玩。 方大炮很快找到人，“在那，朱与墨！” 朱与墨瘦了吧唧，偏偏穿得厚厚的，带着个大得几乎要把他脸盖进去的军帽。 他惊喜，“炮哥！” 三兄弟跑上前，方大炮拍拍他肩膀，“你整啥呢。” “玩木陀螺啊。”朱与墨对给他新名字新生命的炮哥很是崇拜。 他立马给其他小伙伴介绍，“这是我炮哥，体校翻跟头第一。” 几个小男孩立马星星眼，“哇哦！真的吗！” 方大炮骄傲，“小事情。” 他跃跃欲试，似乎还要翻几个，方农连忙拦住，“大哥，你想当猴子吗？” 那肯定不想，方大炮冷静下来。 这时，朱与墨看向方农方蛋，好奇，“炮哥，这是你弟弟吗？” “对啊。”方大炮立马介绍，“三弟方农，四弟方蛋。” 几双眼睛对上，方农笑眯眯，“朱与墨，木陀螺怎么玩，你教我们吧。” “行啊！” 几个男孩立刻围成一堆，玩得起劲。 玩到兴起时，方农眼睛一亮，大胆提议。 “一人一局有什么意思？我们玩点刺激的吧！” “啥？” 方农的规则很简单，“一人抽一次，谁抽陀螺转的时间最长谁就赢，输家给赢家一分钱。” 朱与墨不解，“你咋知道时间最长？” “我有表啊！” 几个小男孩面面相觑，犹豫不定，他们还没玩过钱的呢。 这时，方农笑得人畜无害，天真单纯。 “我们大队小孩都和我玩钱，没想到城里小孩都不敢。” “谁不敢啊！来！” …… 菜场里，城里小孩和大队小孩的比拼正在进行时。 此时的收购站。 第74章 你们别打啦 安小芸和方刚蹲在地上，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纸中找书。 一个六十多岁的大爷，就是方刚去年在这帮两次，还被她女儿冤枉打人的那个，他端出两杯淡茶水，布满皱纹的脸有淳朴的笑意。. “歇会，小伙子，闺女，喝杯水。” 方刚硬邦邦，还得是安小芸出面，“季叔，谢谢了，我们等下喝。” 去年发生那次不愉快后，季叔的女儿季红英出于愧疚，会帮他们收些书，周末让大炮带回家。 安小芸不想占便宜，会让跑起来贼快的大炮给钱。 反正，关系就是不好不坏处着。 这时，季叔在旁边笑着看他们，方刚不善家常，安小芸觉得尴尬，便主动开口，询问。 “季叔，你女儿呢？” “在里面看安安，”季叔脸上有丝忧心，“安安今早一直在拉稀。” 季安灵是季红英刚生三个月的闺女。 作为母亲，安小芸有下意识的警惕。 她仰头，蹙眉问，“消化的问题吗？还是受凉了。” 季叔摇头，“不知道。” 安小芸想了想，起身，“刚哥，我进去看看，你继续找。” “行。” 只是，不等安小芸走进，满脸着急的季红英已经抱着安安出来。 见到安小芸，她愣两秒，急切的问，“帮我，帮我看看，安安怎么了？” 安小芸也呆了呆。 主要是季红英太瘦了。 面黄肌瘦，和去年的她有天壤之别。 她生完小孩应当没做好月子。 安小芸打住自己思绪，她看看她怀里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小婴儿，直道，“我不确定，我们先去医院。” “好，好……” 季红英抱着小孩往外走，安小芸和方刚跟上。 然而就在这时，有两个人从外面闯进来，大赖赖的拦在他们面前。 “哟，季红英，这是要去哪呢？” 一男一女，均为三十岁左右，面容狭长，眼窝凸现，尖酸刻薄的长相。 男女都像二流子。 看见他们，季红英眼睛发红，“滚开！” 二流子当即发言，“唷，一阵子不见，季红英你变胆大了啊，谁让你吼我的？我可是你哥哥啊。” “季进！”季大爷激动的走过来，生气，“红英的小孩生病要去看大夫，你让开！” 对面女人撇撇嘴，“想我们让开，好办啊，老爷子，红英，你们都半年没给我们钱啦，都是一家人，痛快些给，我们就走啦。” 季大爷和季红英气得身体发抖。 后者直接用身体去撞，但男女把门口堵住。 安小芸握住季红英肩膀，沉声问，“什么钱？” “啧，还找两帮手。”二流子季进冷呵。 “我季进在道上混的，别以为脸上有条疤就能吓着我。” 他嚣张，方刚皱紧浓眉。 季红英抱着娃，双眼死死盯着一男一女，哑着声，叭叭几句交代前因后果。 “他以前是被我爸收养的干儿子，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我爸登报断绝关系，结果他举报我爸，找人天天来打我爸，逼死我妈，我们家破人亡，只剩下这间收购站，他还要求我们父女俩分给他钱，说是……” 她几乎说不出话，对面季进却昂首挺胸，“我是你儿子，收购站我也有份继承咯，所以必须分我钱撒。” 季老爷子捂着胸口，伸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混蛋，我登报了，你……你不是我儿子！” 季进摊手，“报纸呢报纸呢？那都多少年年的事了，没用，户口上我还是你儿子，赶紧的，把钱给我，不然我进去翻，回头你们还得收……” 事情搞明白了，安小芸懒得再听。 “刚哥。” 方刚上前，一手制住季进。 季进脸色微变，使劲，却挣扎不开。 “我的疤，不是为了吓你。”方刚冷冷道。 他轻松制住两人，让安小芸和季红英出去。 安小芸扭头，“季叔，你锁门，和我们一起去。” “好，行，马上。” 季大爷忙着，很快，几人离开。 季进和女人气得不行，骂骂咧咧。 “躲，我看你们能躲到哪？！下次不给双倍钱我要你们好看！” “死老头！贱人！” 方刚掐人的力度收紧，两人顿时‘哎哟哎哟’的痛苦惨叫。 饶是如此，季进还在大声嘶吼，“你是谁！报上名来！我拿到钱分你一半行不行？啊啊啊！” 方刚脸色冷漠，“知道叶天朝吗？” 季进一惊，“你，你和他？” 他是混混，最想的就是干黑活，黑市的活儿担风险但利润大，轻松，他也想进，但老大叶天朝看不上他。 “那是我兄弟。”方刚上半身凑近，眼神阴恻恻得恍若拉人下地狱。 “我可以给你们钱，” 不等两人露出惊喜，他冷冷扯唇。 “买命钱，敢要？” 卧槽！ 威胁他们？ 季进夫妻俩眼神肉眼可见的怂。 方刚眯着冷眸，“识趣就躲着季家人走，再让我撞见一次，看看我和你，谁更不要命。” 他松手，季进夫妻立刻瘫倒在地，直往后退。 他们惜命，但这个脸有疤的男人，好像是真不要。 他到底和季家父女什么关系！ ———— 安小芸放心方刚，所以先和季家父女赶去医院。 还好，医生检查后，确认问题不大。 “消化的问题，一直母乳，妈妈最近吃的什么？” 季红英愧疚啊，她泪水都快流出来了，“我……我喝的下奶的鸡汤。” “得注意点，鸡汤是有点腻，不能吃生冷，辛辣，但你有点瘦啊，奶水不好，也是个问题……我先开点药，输点液，观察观察……” 几人在病房呆了会，方刚一路问过来。 等安安症状好些，季红英直接坐在地上，无声痛哭。 当妈的，最害怕的就是看见孩子生病。 安小芸有五个孩子，她感同身受。 她拍拍季红英肩膀，“你和季叔先照顾着安安，我去菜场给你买点有营养的，做点月子餐给你。” 季红英哽咽不已，想说点什么，被安小芸拦住。 “你每周让我儿子带回来的那些书，值得我帮你，别说了，盯着安安吧。” 安小芸和方刚一起去附近的菜场，一路走一路忍不住嘀咕季家的事。 当然，主要是安小芸说，方刚听。 她主题只有一个，“白眼狼怎么那么多，真不怕报应是吧。” 方刚的三个弟弟是，这个季进也是，都特么坑货。 安小芸怒气渐渐聚集。 方刚大脑急转，想着怎么消她的火。 就在这时！ 两口子耳尖，同时听见前方传来方农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的喊声。 “别打了，你们别打啦！” 第75章 我和我的毛分手呢 菜场这边，先前，方农提出谁抽陀螺的时间最长，谁就赢，并且用激将法让其余小孩都答应了。 他们输赢相当，玩得很起劲。 另一些大点的小孩凑过来，强行要加入。 他们以前看不上朱与墨为首的小孩团队，不一起玩，因此朱与墨不乐意。 但方农眼珠子一转，“行啊。” 送上门的冤大头，他放过他就不是抠门精方农。 果然，在方农的‘操作’下，大小孩们输得底裤都快没了。 气急败坏下，为首的大小孩要抢方农手里的表，方农哪能让？ 你一推，我一推，他再推！ 两边干起架来。 方农自知打不赢谁，他只能碰瓷。 于是他退出人群，在外‘劝架’，大声叫嚷。 “住手你们别打啦！这样打不死人哒！抄家伙啊！” 话音刚落，方农耳朵被提住，他睁大眼，“是谁？谁动农爷我的大耳朵……” 艰难扭头看见安小芸的一瞬间，方农后背冒冷汗，立马改口。 “妈妈妈，你怎么来啦？痛啊妈。” 安小芸板着张脸训他，“不来怎么能看见你在这助威？好样的啊方农，你们三不是该在何祖祖家里吗？” 方农一边求饶，逻辑还在线。 “妈我路过，真的是路过，而且你怎么来这个菜场，菜都好贵。” “还反问起我来了，谁给你的胆子？”安小芸气得很，松开耳朵直抓住他后衣领。 这时，方刚已经把里面两拨小孩分开。 他一手提着方大炮，一手拎着方蛋蛋，站在那，面色冷肃，语气阴深。 “还打吗？” 对面大小孩见家长来了，拔腿就跑。 朱与墨和小伙伴也害怕方刚，说句话，也慌慌张张走了。 “爸，妈，我们是正当防卫啊！”方农快速求饶，“他们先动手的！” 方大炮是有点倔强在身上的。 他硬着头皮，“爸，妈，我说了我是我们体校的童男之友，朱与墨有危险，我必须冲！” 安小芸和方刚：“……” 这时，方蛋蛋握紧小拳头，鼓起肉肉的腮帮子。 “大哥打架我不能后退，刚才有四个人打他，我冲上去一下就解决了一半！两个打他，两个打我，呜呜。” 两大两小：“……” 安小芸沉声，“在外面乱打架这事，都给我记着，回去算账，现在跟在后面，不许乱跑！” 方大炮三崽恹恹的，异口同声，“喔。” 接下来，就是安小芸出面买菜，方刚拎菜，方大炮三崽在后面，一个牵一个，防止乱跑。 方农在中间，趁爸妈不注意，和大哥四弟说悄悄话。 “钱都在我这，回去咱三分。” 方大炮和方蛋蛋眼睛一亮，“多吗？” 方农狡黠一笑，“多，他们看见爸，害怕，全跑了，一分都没要回去。” 哇哦。 那零花钱很可观。 方农问方大炮，“大哥，你和朱与墨熟，还是什么童男之友，要分点钱给他不？” “不啊。”方大炮理直气壮。 “童男之友卖力不卖钱。” 方农：“……好吧。” 三小孩的小九九，安小芸和方刚都不知道。 没多久，他们拎着两大口袋的菜，先去医院。 正好安安输完液，他们一起回收购站。 方大炮三个在外面自个‘扒拉’废品，安小芸在房间里和季红英交代细节。 “下奶餐不复杂，主要是不能油腻不能生冷，我把常见的一些菜写下来，你们挑着做，等安安月份大戒奶，后面就不用忌口了。” 季红英一脸感激，“谢谢。” 她递出十块钱给安小芸，“在医院太着急了，买菜的钱都没给你，谢谢你了小芸，你和方兄弟都是大好人，我才见你两次，每次都是你们帮忙。” 安小芸轻叹口气，“我们家这半年看的书，大部分都是你给我们留的，许多有钱也买不到，更何况你还要担风险，我还没谢你。” 她晃晃票子，“我只收菜钱，其他的就不用多说了。” “行。”季红英性格果断，也不再腻歪。 安小芸要走前，还说了一下季进的事。 “刚哥说他只能暂时威胁住季进，时间一久，他没有钱花，还是会铤而走险的来找你们要钱，所以你们得想个办法，一劳永逸。” 季红英脸色难看，气愤又无可奈何。 “我不知道怎么办，他简直没脸没皮，他以前甚至找混混来揍我爸，我现在都想不明白他怎么能那么狠心，找人揍把自己养大的长辈！”. 哦。 怪不得去年第一次见面，季红英怀疑刚哥揍季大爷，以为是季进派来的吧。 安小芸想了想，“我没有具体办法，但是这种人，你比他更狠，他反而没有办法，其实名声什么的都没用，还得看实际。” 季红英不由地陷入沉思。 —— 一家五口带着灰色布包裹的十几本书，先带方大炮去体校报名，确定后天开学，再去何大娘家接上方学，一起回大队。 路上。 四个小男孩一个赛一个沉默，完全没有来时的那股活泼劲。 安小芸和方刚对视一眼，前者问。 “你们咋不说话？” 方大炮叹气，“我的屁股提前开始疼了，打架一时爽，一直打架……算了。” 方学一脸思索，“我一个假期都在认真钻研围棋，为什么还是会输？” 方农很认真，“季姨的收购站很挣钱，我正在思考六岁的我开一个废品收购站的可能性。” 方蛋蛋摸摸自己头发，噘嘴，“我和我的毛分手呢。” 安小芸和方刚：“……” 孩子们太理直气壮，他们当爸妈的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太闲了。 天色渐黑时，一家人终于回到大队。 但还不等方大炮搬出凳子自己趴上去，张大芳满脸八卦的走过来，看到他们眼睛一亮，兴致勃勃道。 “大哥，大嫂，你们不知道，黄萍今天带了个男娃回来！” 安小芸和方刚压根不想听三房的破事，脸色都冷。 而八卦方农热切的问，“啥男娃？买的啊？多少钱？” “不是不是，”张大芳否认。 “是从她娘家带过来的侄子，她说养个男娃，就容易生男孩，呸，想啥美事呢。” 第76章 吱个声啊兄弟们 “啧。”方农撇嘴，“养啥生啥的话，咱妈为啥生了个好好？” 张大芳耸肩，“是啊，我还生小凤呢。” 边上，方学眯眸，若有所思，“她要是相信这个，不如养黄鳝。” 几人疑惑的看他，方学一本正经的说自己知道的小知识。 “黄鳝第一次成熟全都是女的，然后第二轮全变男的。” ？ 这你也知道？ 方蛋蛋流着口水，满脸兴奋的计划，“等把黄鳝生了，儿子可以杀掉，做爆炒儿子，香！” ？？ 他突然反应过来，涨红着小黑脸，拍拍嘴，“说反了，爆炒黄鳝黄鳝！” 众人无语凝噎。 安小芸摆手，训人，“赶紧进去，把棍子找出来，搬板凳趴好。” 四个儿子乌拉拉进去，安小芸看向好奇想问的张大芳，话语直接。 “我们听妈的话，和三房断绝关系了，你以后不必把这些事告诉我们。” 张大芳一愣，反而显得有些委屈，“我就是新鲜，随口一说。” 方刚微眯眸，“不要随到我们家面前，管好你自己。” 张大芳：“……” 她一回神，安小芸两口子已经迈步进屋，木门在她面前‘啪’一声关上。 “呸！” 张大芳恨恨吐口水。 仇人的八卦都不看，傻了吧唧的一家子！ —— 殊不知，安小芸和方刚都只想奔个前程，养好孩子，过爽日子。 院子里，安小芸把三娃打架的事一说。 陈翠花立马瞪眼，操起棍子把三娃都揍一通。 方大炮身体好，能忍。 方农想着钱，也能忍。 方蛋蛋嚎啕痛哭，嘴里还在大吼。 “呜呜呜，鱼蛋、美蛙、兔子、鸡鸡、鸭鸭、鹅鹅……蛋哥想你们！等我……呜呜呜……” 众人：“……”怎么就这么馋呢！ 蛋蛋的哭声通过风，传到紧挨着的三房院子里。 黄萍给侄子整理衣服的手一顿，随后笑笑道。 “超超，你看，别人家都打孩子，你在家你爸妈也打你，但是你放心，在姑姑这儿，姑姑不会打你，你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好不好？” 黄超今年七岁，正是人嫌狗厌的年龄，他皮得很。 听这话，他眼睛一亮，“真的啊？姑姑，我想吃肉。” 黄萍迟疑一下，伸手招站在屋檐下的大花和三花，问，“今晚有肉吗？” 大花负责做菜，此时摇头，“没有的。” “我就想吃肉！”黄超龇牙咧嘴，露出白牙。 “姑姑，听说二花丢了，你咋不把她俩也丢了，反正丫头片子没用。” 大花三花都错愕的张大嘴，三花脱口而出，“你来我家还想卖我！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黄萍变脸，“三花！你说什么呢！” “咚！” 黄超一拳直接揍三花下巴，三花往后倒，连带着扶她的大花，姐妹俩一起摔在地上。 黄超骄傲的握握拳头，“看，你再骂我，我就揍你，丫头片子一点力气都没有！废物！” 三花咬牙切齿，和大花一起看向黄萍，眼里尽是期待。 妈真的要让舅舅家的弟弟来欺负她们吗？！ 黄萍注定辜负两个女儿的期望，她避开她俩眼神，轻咳一声。 “三花，以后说话注意点，还有，大花，弟弟想吃肉，把过年的那一点腊肉煮来吃。” 顿两秒，黄萍加一句，“只煮弟弟一人吃的就行。” 大花和三花顿时满脸失望。 她们去厨房，大花用帕子沾冷水，给三花敷下巴。 三花痛得叫了几声。 姐妹里，大花和二花感情最好，三花自诩聪明，甚至不咋看得上两个姐姐。 这会，两人都不说话，显得隔壁屋里黄萍哄黄超的温柔声音越发刺耳。 “大姐。”三花突然张嘴，“我不想过这种日子。” 谁想呢。 大花叹气。 可是她和三花最大的区别就是，她可以忍，但三花不可以。 第二天是青山大队小学报名的日子，安小芸一大早就去忙。 屁股受伤的方大炮、方农、方蛋蛋并排趴在床上。 方农坐在屋子里，又在自己和自己对弈。 “好无聊。”方大炮托着下巴，叹气，“吱个声啊兄弟们。” 方农：“吱。” 方大炮白他一眼，探脑袋，“四弟你整啥呢。” 方蛋蛋闭着眼，大张着嘴，“我在喝风，大哥，今天风儿的味道有点奇怪，你试试。” ……？ “茅坑的味道！” 方蛋蛋睁大眼，闭上嘴，憨憨的，“啊？真的吗？” 他张嘴，再闻闻。 方大炮：“……” 算了。 方大炮看向方学，来了一点点兴致，“二弟，你一个人不嫌累吗？你教我，我和你下棋。” 方学头也不抬，话语淡淡，“我不白费功夫。” 方大炮无语凝噎，“你又看不起我了是吧？我是你大哥！” 方学压根不说话。 “二哥智商高，看不起我们也正常，”方农终于舍得开口。 “大哥，我陪你唠嗑，半天五毛钱，或者一句话一分钱，来不来？” 这个更离谱。 方大炮盯他，“不赚钱，你是会被判刑吗？” 方农紧闭嘴唇，竖起食指。 一分。 方大炮：“……” 他气得直踢双脚，“啊啊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二弟嫌弃他智商低，三弟开口就要收钱，四弟是个蠢蛋。 呜呜呜。 —— 当天晚上，安小芸、方刚以及陈翠花都特别庆幸，还好昨天揍了三个男娃一顿。 为什么呢？ 因为黄萍带回来的侄子黄超在大队里惹是生非，把所有男孩都挑衅一遍。 以黑土为首的男孩气不过，把他狠狠的揍了。 黄超鼻青脸肿，抹着眼泪回家，看见大花和黑土说话，就以为是大花让黑土揍他的。 他跑回去和黄萍告状，黄萍气得拿手臂粗的柴火棍打大花。 “都跟你说了好好对弟弟，你咋还叫人揍他？” 大花能忍，出血了，都咬着牙没喊。 只是，她发红的双眼一直盯着三花。 还好的是，黄超今天打的小孩里有家长来找，撞见这一幕，吓得麻烦都不敢找，连忙把妇女主任叫来。 妇女主任马秀芹看见大花被打得下半身是血，气得破口大骂。 她连忙阻止，把大花送去黄郎中那。 黄郎中说了一句马秀芹都心惊胆战的话。 “这……这，伤得太重了，腿骨都伤了……” 第77章 我看见你妈就晦气 这年头，孩子满山遍地的野，招猫逗狗祸害庄稼的糟心事都干，哪家哪户不打小孩？ 可大多是浅揍一顿男娃，谁家像黄萍一样，把亲闺女当沙包揍？ 马秀芹看着大花惨状，气得浑身发颤。.. “当亲妈的，耽误孩子的未来！腿不行以后还怎么嫁人！赶紧治啊！” 黄郎中尽心尽力给大花救治时，这件事已经像风一样传遍青山大队。 马秀芹脱不开身，大队长刘有良找去家里。 他看见黄萍在给她哎哟哎哟喊疼的侄子上药，一时无语凝噎，看都不想看。 闺女腿都快被打断了，还给侄子上药！？ 去她的！ 刘有良正要进去训人，听见身后传来动静，他扭头一看，眼睛一亮。 是方三铜。 男人和男人之间好说话点。 刘有良背着双手，立马发问，“三铜，你知道你媳妇把你大闺女打得进卫生所了吗！？赶紧去看看！” 吊儿郎当的方三铜一愣，他往里瞟一眼，声音不小。 “黄萍不是在院子里嘛，她没去，肯定也没啥事。” 刘有良瞪眼，“你信不信我！？你大闺女腿都要断了？被你媳妇揍的！” 方三铜还真不信，“女人打女孩，哪能把腿打断，就那点子力气。” 刘有良：“……”他真恨啊！他的青山大队咋有这种难交流的智障！ “大队长，我急上茅坑，我走了，回头来家里吃饭。” 方三铜说完这句，拔腿走飞快。 刘有良气得牙痒痒，他不能追去茅坑，也不想和黄萍一个女人吵吵嚷嚷。 他扭头去扫盲班外，找抱着好好听课的陈翠花。 “翠花婶……” 陈翠花知道他的来意，自个先叹口气。 “我和三房恩断义绝了，现在没关系，你找我，我去训他俩，你信不信，黄萍一开口就是要合家，说什么一家人才可以管他家的事，我要同意，我就害了刚子这房。” 刘有良也叹气，“你不认儿子儿媳妇，但孙女总是你的吧，翠花婶，大花也太可怜了，平时在家当牛做马，现在趴在那，她哭都不哭，哎，心里憋着气呢，我怕她想不开。” 气氛一时凝重，陈翠花怀里的好好蹬蹬腿儿，啊呜啊呜，挥舞肉肉的小胳膊。 “这样吧。”陈翠花出主意。 “先让黄郎中给大花治腿，送回家的时候，找个人盯着，不让她干活，还有。” 陈翠花左右看看，声音压低些。 “大花不是憋着气吗？你跟她说，二花还等着她找呢，她惦记着二妹，不会想不开。” 是个办法。 刘有良暂时也想不到别的，就照办。 他去卫生所，看见大花屁股和腿已经上完药。 她趴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虚空处。 “咳。”刘有良和马秀芹对视一眼，开口直白。 “大花，你奶过不来，她让我和你说，你是大姐，得负责找到二花，她正等着你呢……” 刚说到这，马秀芹气得拍他，“干啥，大花受伤，你和翠花婶一样糊涂，还想让她找二花。” 刘有良冤枉，“翠花婶说的啊，你打我干啥。” “谁让你转达，没长脑子当什么大队长！” “喂，马秀芹，别以为你是我大姨子你就可以……” 两人正吵着，突然听见床上大花发出呜咽哭声。 她泪水直流，“二妹……我想二妹……呜呜……” 刘有良和马秀芹俱是一愣。 娘耶。 翠花婶不愧是翠花婶。 妙啊。 马秀芹走上前，蹲下身安抚她。 “没事啊没事，别哭了，公安局还在找你二妹，你二妹也聪明，脱困了会找回家，还有你以后长大，也可以去找二妹，是不是？对了， 你还有三妹呢，她还小。” 二妹需要找，三妹需要照顾啊！ 马秀芹学陈翠花的话术，却发现大花哭得更凶。 她抽噎得停不下来。 “呜呜……” 马秀芹：“……”到底咋了嘛。 总之，大花哭了很久，好像要把委屈都哭出来。 等她哭完，马秀芹已经搬过一条凳子坐着，而刘有良抽了根卷烟，说起后面安排。 “大花，你还得回家，你奶说找个人照顾你，就让三花吧，她是你妹，能给你做点简单的饭菜，要是发现你爸妈和那个黄超使唤你，就出来找我和你秀芹姨……” “不！”大花发出嘶哑的拒绝。 两人不解的盯着她。 大花红着双眼，抿唇，终于把憋很久的话说出口，“她……她害我……” “怎么回事？”马秀芹脸色严肃的追问。 见大花不说，她劝，“大花，我和你有良叔都在尽力帮你，要是你现在不说，我们做出错误的决定你就怪不得我们，你得为你自己和二花想啊！” 是。 她还要找二花的。 大花眼里含着两泡泪，“妈打我，是因为黄超告状，说我让黑土揍他，可我和黑土说话，是因为三花让我给他东西。” 刘有良和马秀芹都惊呆了。 “三花找黑土揍的黄超？你咋不早和你妈说呢。” 大花泪水‘唰唰’流，“她是三妹啊，妈已经揍我了，再知道，就会揍她，三妹比我更怕疼……” 一时间，刘有良和马秀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花说的要是真的，三花这哪是怕疼，她心眼子比蜂窝还多。 其一，自己打不过也不能打，所以收买黑土打。 其二，让大花出面顶罪。 其三，她还无情，因为她到现在还没来看她大姐。 不满十岁的女娃，怎么能这样精呢？ 刘有良和马秀芹只能放弃让三花照顾大花的念头。 两天后，大花从卫生所被抬回家，趴到床上，发现大队长和妇女主任找来照顾她的人，竟然是……方农！ 大花这几天流的泪很多，这会又有点控制不住。 “呜呜，农农弟弟……” 方农坐在门槛上，手里捞着狗尾巴草玩。 他睁大眼，“你哭啥，我来这看你，大队长要给我钱的！” 大花哑住，“哪里有钱？” “不晓得啊。”方农摆手，无所谓。 “可能是从你妈的工分里扣，反正我方农不白干活，要不是大队的大人们都去耕田，有钱的娃都去念书，我赚不到钱，谁会来你这啊，我看见你妈就晦气，呸呸呸。” 刚巧，这话被回来的黄萍听见了。 黄萍沉着脸，“方农，这是我家，你滚回去！” 方农瞟她一眼，从兜里掏出个用针线封起来的小本本，在上面勾勾画画他自己才能看得懂的符号，嘴里嘀咕着。 “黄萍骂我滚一次，大队长要给我心理补偿钱：一毛。” 写完，他抬着下巴，盯着黄萍，挑衅。 “你继续骂啊，我赚到你底裤都穿不起。” 第78章 方家第二聪明的小崽子 黄萍指着他的手指颤抖。 “你！方农，你知不知道羞耻，我是你三婶！你怎么能说我……我底裤？” “断绝关系了啊。”方农狐疑，“而且底裤咋了，谁不穿底裤？你不穿？” 黄萍手紧攥成拳，她突然伸手扶额，往后退，“你在我家把我气出毛病……” 说时迟那时快，方农直接倒下来，嗷嗷假哭，蹬着腿儿，大喊大叫。 “苍天啊大地啊，我就来干个活赚个钱，黄萍打断闺女腿又要打六岁小孩的头啊，没良心的啊，生儿子没屁眼啊。” 黄萍：“……” 妈的！ 她浑身发颤，额头青筋爆出，一步步走近，却又见方农爬起来，随手拿起旁边一块石头，大眼睛盯着她。 “你要是欺负我，我就敲破自己脑袋，再到公安局去哭刚才说的那些话。” 黄萍尖声嘶吼，“谁会信你！” 方农往屋里一指，“证据不就在里面躺着吗？连自己亲闺女的腿都能打断，把看不惯的男孩头敲破，多正常？” ！ 黄萍一时竟没话说。 她哑声，“你……你！我要去找大队长，凭什么把我的钱扣给你！我要换人，我要换个人！” 方农爬起来，叉着腿坐在门槛上，撇嘴。 “你去呗，难道要把我大哥从县城叫回来给你放个炮欢送你啊？” 黄萍：“！！！” 她扭头，愤怒的冲出去。 里屋，一直沉默的大花语气带着佩服。 “农农，你好厉害。”竟然把她妈从家里气走了。 “废话。”方农收起记仇的小本本，咕哝。 “我要是像你这么傻，我就找块豆腐撞死我自己！” 大花：“……” 她垂头丧气，“你都觉得我傻。” “你还不傻啊？”方农皱着小眉头，语气不敢置信。 “被打，你不会跑？你手和脚都是摆设吗？你今年已经十一岁了，你竟然不知道要保护自己的身体，我二哥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方农说的，令大花恍惚。 “可她是我妈，前几天，奶打你们，你们也没跑，蛋蛋哭得可大声。” 方农怔了下，有些不太好意思，“我三打架被爸妈撞见了，是我们的错。” 但改不了。 再有下次，还会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方农翘首以盼，等黄萍回来送钱。 不过黄萍还没回，三花小心翼翼捧着一碗蛋羹走过来。 她冲方农露出一个浅笑，“农农，我给大姐送饭。” “放地上。”方农背靠门一边，腿支棱在另一边，不让三花进去。 他在三花露出委屈表情前，问，“你没去上学啊？” 三花愣两秒，真的委屈，“妈……妈说家里活没人干，让我在家洗衣服做饭。” “哦。”方农轻飘飘，“活该。” 三花瞪大眼，“农农，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是不是大姐和你说什么了？” 屋里趴着的大花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又无力的闭嘴。 方农直接翻个大大的白眼。 “要她说我才能发现你的坏，那我就不是方家第二聪明的小崽子了！” 第一聪明，是他二哥方学。 三花眼底飞快掠过一道心虚，她把碗放在地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转身要走。 方农看着她背影，话里真的有不解。 “三花，你为自己争取没有错，但你为什么总是要害大花和二花，你们是亲姐妹，啊也许你是私生女？” “不是！”三花扭头，快速否认。 她眸里有偏执，她终于憋不住了。 “你不懂！如果，如果你们家的四个男孩只能有一个上学有出息，你难道不会抢吗？” 方农紧紧皱眉，“不会啊，我们会让二哥上，谁说只有读书才能有出息？我现在坐在这不也在挣钱！” 三花咬牙，“跟你说不明白。” 她扭头就走。 方农扯唇，无语，“还跟我说不明白，你自己乱搞一通，还不是读不了书。” 这时，屋里大花不敢置信的声音响起，“农农，你说什么？她害二花……” 呃。 看大花可怜，农农不介意戳破。 “那天晚上，三花躲在我家，都没去找大人，所以摸鸡蛋的蛋蛋才被捉过来了。” 大花说不出话，精神受到巨大冲击。 与此同时，黄萍终于在田埂上找到指导队员们耕田的大队长。 她冲上前，大声喊，“把方农带走，我不要他在我家！凭什么他还要我的钱！” 大队长刘有良这会儿忙得很，被她冲上来吼一通，脾气也不好。 他虎目直瞪。 “还能为什么？因为你打断了你闺女的腿，没人相信你们家的人会照顾她！方农机灵又懂事，你是不是惹他了？！” 黄萍双眼通红，“我没有！他骂……” 大队长压根不想听，他伸手指天空。 “黄萍，你抬头看看老天爷，做亏心事是要天打雷劈的，你就不怕老了没人给你养老？！赶紧回去，耽误大队春播，整个大队都要你好看！” 田里用农具耕田的队员们也都乐得看热闹，这会还说风凉话。 “你们家三铜又没来上工，你们赶紧回去生儿子啊，哈哈哈！” “为了个姓黄的，打自己家姓方的，啧啧她家闺女投错胎了。” “她姓黄啊。” …… 黄萍失魂落魄当初走了，这里全是男队员，她闹凶了，又怕男人们揍她。 她进院子，直冲屋里，‘啪’一声关门。 方农一脸失望，收起小本子。 “我正等骂呢，她咋那么没劲。” 他想起奶让他多提点大花的话，大声开口。 “大花，你妈回屋当缩头乌龟去了，你看她有啥可怕的， 你以后别怂，她打断你腿，你就半夜用枕头捂她嘴巴，. 你不好过，她也活不了。” 黄萍在屋里噼里啪啦的摔东西。 啧。 尽整这些没用的。 方农叼着狗尾巴草，等大队下工。 他的工作时间只到下工，晚点秀芹姨就来啦。 —— 大花伤势渐渐好转，已经能出门时，1977年已经过去三个月。 不太好的消息是，大花着急时走路，能看出腿跛。 她人因为这越发没自信。 但也许是方农‘你害我，我就更害你’的言语刺激，大花和马秀芹提出想读书。 她怯怯道，“秀芹姨，我已经念四年级了，我想多读两年，以后离开大队。” 马秀芹哪能不同意？ 她立马决定，“我去和校长申请免学费，你等我好消息！” 最后，大花继续念书，留在家干活的成了三花。 三花变得阴沉阴沉的。 特别是，黄萍突然在上工时呕吐，查出怀孕。 —— 这些破事，安小芸一家不管。 田里的谷子播种完，现在大队忙着收菜子，点玉米，种辣椒、豇豆、茄子等等。 天气越发热后，方蛋蛋发出灵魂感慨。 “现在洗澡，总感觉等于帮蚊子洗菜啊。” 第79章 来给我家大炮当儿子 彼时大家刚吃完饭，他一发言，大家都看过来。 方农犀利，“你洗不洗，蚊子都吸你的，难道你想不洗澡，入味了，熏死蚊子？” 方蛋蛋眼睛一亮：“……真的能吗？！” 陈翠花冲方农翻个白眼，不知道四弟傻吗？ 一个敢说，一个敢做。 她扭头，大手揉一把方蛋蛋光头。 “我警告你，方蛋蛋，你不爱干净都好几个月光头了，要是找借口不洗澡，小心我把你皮给剥了！” 方蛋蛋面露惊恐，立马抱住脆弱的自己！ 方大炮、方农、方学已经起身，收碗。 方农还招呼。 “大哥二哥，等下我们一起洗澡啊，节约用水。” 方蛋蛋不甘落后，眼睛一亮，“大哥二哥三哥，我也要！” 方学瞟他一眼，“你不是想熏死蚊子吗？” 可奶不许啊！ 方蛋蛋很委屈，他泪眼汪汪，“大哥二哥三哥，我对你们来说不重要了吗？” “你是无可取代的，”作为大哥，方大炮拍拍他脑袋，“别想太多。” 方农在旁边咕哝，“毕竟没有人懒的和你一模一样。” 方蛋蛋憨憨的笑容僵住。 他更难受了。 “为什么总是说我懒啊，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众人：“……”就是啥都不做才懒，你咋还理直气壮呢。 大家都不稀得理他。 这时，院子外传来拍门声，陈翠花利索安排。 “你们几兄弟安排洗碗，小芸、刚子、曦月看书，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三花。 看见她，陈翠花轻蹙一下眉。 “奶。”三花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妈想吃酸的，奶，你家去年泡酸菜了吗？” 她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一毛钱。 “妈给我钱了，说买。” 陈翠花无语凝噎。 老话说酸儿辣女，她用脚指甲想都知道黄萍为生儿子，肯定狂吃酸的。 可这儿子的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泡了。”陈翠花坦诚，又撇撇嘴。 “泡了也不卖给你家，回头你妈生个女儿说是吃了我酸菜的祸，我进坟墓都得被她气得跳起来！” 三花：“……奶。” 陈翠花摆手，“你去别家问。” 她关上门。 如果今天来的是大花，她态度还好点，但是三花……说真的，陈翠花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心里总有点毛毛的。 门口，三花面无表情。 她盯着门板，听着里面传来大炮几弟弟的欢声笑语，脸上闪过嫉恨。 都是方家的小孩，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过得那么糟糕？ 现在连大姐都有学上，不用干活，比她过得更好。 还有一直没离开她家，在她家吃香喝辣的黄超。 现在她爸妈觉得是黄超给他们带来儿子的，对黄超也好得很。 可笑，既然是黄超给他们带来的，那就让黄超带走吧。 —— 深夜，万籁俱静，青山大队只剩此起彼伏的鼾声，和少许狗吠声。 方家大房东边屋子的灯还亮着。 安小芸刚算完一道数学题，看时间已晚，准备叫方刚睡觉。 一抬眸，却见方刚正在发呆。 “刚哥，怎么了？” 方刚被她推两下，回神，面色有些恍惚，“小芸，我真的可以去参加考试吗？” 呃。 学到疲惫，心浮气躁，开始怀疑自己了吗？ 安小芸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安抚，“可以的，你信我，我们目标不是前几，只要能过，就行。” 录取率低，但他们提前准备，拼了命的学习，机会已经比许多人大很多。 方刚望着媳妇双眸，迟疑，“要是过不了……” “那就过不了。”安小芸语气很随意，她尽量不给方刚压力。 “这段时间，你学习也没耽误上工和赚钱，学了去考也许能鲤鱼跃龙门，不学就什么机会都没有，是不是？” 方刚点头，“是。” 安小芸笑笑，“而且我俩和曦月都努力，你没发现家里氛围都好了吗？蛋蛋都认识拜拜两个字了。” 方刚耿直，“他说拜拜两个字像四个烤串。” 安小芸：“……算了，你尽最后一份力，不会太长时间了。” “嗯。” “睡吧。” 两口子的深夜安抚结束。 第二天，方刚又是那个抓紧时间往脑子里塞知识的方刚。 大队晚稻还需要扯秧苗，栽种。 扯秧苗和运送到田里是一拨人，栽种是一拨人。 这天，方刚负责栽种。 空档时间，他戴着个草帽，光着个膀子，站在田埂边，掏出一个本子，上面有孟老师给他出的题。 他在心里默算，不知不觉就走了神。 “方刚！” 送秧苗的何三柱老远就喊他去接箩筐，叫不应。 他心思一动，静悄悄的走近，探头看方刚手里的本子。 他嘀咕出声，“啥玩意，乱七八糟的符号，方刚，你看书啊？” 方刚察觉动静，立马把本子收起来，他扭头，问，“秧苗呢？” 何三柱眯着眼看他。 他是尹六的三儿子，当初尹六和陈翠花作对，他都不管不顾。 直到尹六去坐牢，何家丢脸至极，何三柱求陈翠花家，惨遭拒绝。 从那以后他就恨上方家，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现在…… 何三柱不答反乐呵呵的问。 “方刚，你们家娶一个安知青，真是赚到了啊，全员识字认书呢，啧啧，难不成你还想要上大学？”M.. 方刚眸底闪过戾气，他冷淡道，“关你屁事，箩筐，拿过来。” 何三柱不肯，还要逼逼。 方刚越过他，脚一抬，直接将人踢下田。 ‘咚！’ 何三柱掉下去，周围的男队员们听见，开起荤玩笑。 “哎哟，三柱昨晚累翻了吧，站都站不稳，回去吃点好的补补。” “腿哆嗦了，啧啧，干你媳妇悠着点啊。” “……” 何三柱‘呸’出嘴里的土，望着方刚的背影露出一冷笑。 没出一天，方刚识字念书想上大学的消息传遍整个青山大队。 一跃超过东家鸡不下蛋，西家猫不叫春这种狗屁倒灶的小事，成为青山大队的大新闻！ 无事干的队员们，问到方家大房成员面前。 第一个被问的是陈翠花。 “翠花婶，听说刚子想去上大学，啧啧，他今年是不是三十七了？这年龄还想啥啊，再过几年都能当爷爷了。” 陈翠花横眉一竖。 “你都七老八十了，咋还没进棺材里躺着？！那么想让我家刚子当爷爷，你先去改姓，来给我家大炮当儿子呗！” 第80章 爸的名声钱 旁边队员咯咯直笑。 问陈翠花的老头顿时萎了，他背着双手，红着脖子。 “我好心劝你，陈翠花你嘴这么毒干什么！” 陈翠花呸他一口，“对对对，你好心，你大好心，你老了直接化成舍利子得了！” 老头生气，“你咒我！陈翠花，你毒妇，你……你，要是大队长把推荐上大学的名额给方刚，我丁老二第一个不同意！” 陈翠花当面翻个大白眼。 “是是是，丁二爷，少了你这尊大佛，青山大队就不转，大家集体123木头人得了。” 丁老二：“……”草，这老娘们他说不过。 陈翠花颠颠怀里的好好，扬声。 “我家刚子有上进心，爱学习，我这个当妈的第一个支持，上不上大学都是另说，但你们再鼓捣到我面前来，别怪我骂你祖宗。” 众人：“……” 不不不，我们可不敢惹你，看丁二爷有气说不出的样子，真惨。 只是，大部分人都是嘴贱的。 惹不起陈翠花，那就问问他们家其他几个。 这天放学后，安小芸和林曦月留下来开会，方学自个回家。 他没走几步，就撞见大树下，一群老头老太太正在议论他家的事。 为首的丁老二刚和老伙计们说完陈翠花的恶霸罪行，大放厥言。 “方刚要是能上大学，我丁老二真就改跟他姓！” 方学蹙紧小浓眉，走近，“我爸不需要年龄大、乱说话、秃头、流口水的老儿子。” 丁老二一转头，看见他，下意识怂了下。 想到这娃才八岁，他又挺直后背，质问。 “谁要给你爸当儿子？方学，你不会真觉得你爸能去上大学吧？啊？！” 方学眼神清亮，“为什么不可以？如果你怕你活不到那一天，我可以给你烧纸。” “你！” 丁老二又要气迷糊了。 他额头青筋乱跳，“方学！你好歹也是读过正经书的，你怎么和你奶一样张口就是骂人！” 方学撇嘴，更不理解。 “你也知道我念书，我每次考试都拿第一名，我这么聪明和优秀，我爸为什么不能和我一样？你不知道什么叫遗传？” ？？？ 众人茫然。 我们倒是知道什么叫遗传，不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子打地洞嘛。 但愣是没听说过老子遗传儿子的啊！ 只是还不等他们说什么，方学望着丁老二，一字一顿。 “如果你要用我爸上大学的事打赌，请你换个赌，不要侮辱我家的姓，也别对不起你列祖列宗。” 说完，方学慢吞吞转身。 身后传来丁老二愤恨不平的话语。 “行啊，要是你爸能上大学，我……我给你家挑一年大粪！” 方学转头，蹙眉不解，“原来只要挑一年大粪就可以让你改姓。” 这不是说他容易背弃祖宗吗？ 丁老二梗着脖子，“两年！不，三年！” 方学若有所思的点头，“你要这么做我也没办法。” 他离开后，看热闹的人问丁老二，“哎呀二爷，你拿什么赌不好非要赌挑大粪，你是咋的哦，一大把年纪了。” 丁二爷老脸一红，咬牙切齿。 “不知道为啥，突然想起尹六掉茅坑的事，就脱口而出挑大粪了。” 众人露出惊讶又暧昧的眼神：没想到你老还惦记尹六呢。 丁二爷气鼓鼓摆手。 “想啥乱七八糟的，我就觉得那事和陈翠花脱不了干系，算了，反正方刚那小子也不可能上大学，这粪，我绝壁不能挑！” —— 隔天周五。 方大炮从城里回来，一家子碰头，干饭，不可避免的提起这事。 陈翠花和方学说完自个经历后，蛋蛋一脸苦恼的开口。 “他们问我对爸想上大学有什么看法，我说很好啊，我爸上大学我就可以去城里了，然后报了一堆菜名，他们就摇着头走了，他们咋不能听我说完呢？” 方农‘哼’一声，“他们在心里骂你笨呢，哼，你就不能学学我。” 大家看向他。 方农骄傲仰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纸。 “我让二哥给我写了个纸条，上面写：农农讲方刚上大学的故事，两分起步。” 安小芸没忍住，“还挺便宜？” “对啊。”方农嘿嘿笑，“便宜的话，他们想想就给我了，我就随口扯几句忽悠他们就行，但是贵，他们舍不得。” 众人：“……”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陈翠花眼睛贼亮，“你赚了多少？” “不多不多。”方农很大方的塞给方刚，“就八毛，都给爸，这是爸的名声钱。” 方刚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方农一脸无辜，“没有啊。” 他转移话题，“妈，你没被问吗？你们是两口子哎！” 方刚专注的视线立刻盯着安小芸。 安小芸轻咳一声，“问了，我们校长和老师，包括大队长都问我你是不是想拿推荐上大学，还特意告诉我，不是知青拿不到推荐信。” “你咋说的？” 众目睽睽，安小芸脸红了下，不太好意思。 林曦月在旁边脱口而出，“小芸说：我男人上不上大学无所谓，我喜欢的是那股认真学习的劲。” ！ 安小芸扭头拍好友。 “哇哦！”方大炮带头起哄。 “哎呀妈呀。”陈翠花搓搓手，取笑。 “小夫妻真够腻歪的，农农快帮我捡捡地上的鸡皮疙瘩。” 方农立马弯腰，“好呐，奶，好多啊，不只是你的，还有我的。” 方蛋蛋跟着看，一张小黑脸皱皱巴巴的。 “啊？难道我瞎了吗？我咋看不到。” “笨蛋！” “你傻不傻？” 热闹中，安小芸抬眸看向方刚，男人正冲她笑得憨厚。 从这天开始，方刚学习的宗旨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第81章 好好是甜蜜的负担 因为念书一事在大队传得沸沸扬扬，方刚索性摊牌，不装了。 他随时随地、逮着空、废寝忘食的看书。 勤奋程度让安小芸都有点受不住。 这天晚饭后，安小芸想抱好好出去玩，就被方刚拽着坐下。 “媳妇，这句文言文什么意思？我断不来句。” 安小芸：“……”糟糕，她好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眼睁睁看着陈翠花、林曦月、好好、农农和蛋蛋出去玩，自个却一屁股坐下，讲题。 喔，屋里还有学学，可这娃下围棋时，压根不说话，像个隐形人。 真希望时间快些，高考赶紧考，不然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 夜色暗下，方农和方蛋蛋两兄弟刚在后山坡看完蚯蚓堆，一路嘟嘟囔囔的回家。 方蛋蛋盯着地上走路，眼睛都绿了。 “三哥，二哥说沉默是金，我都沉默一晚上了，怎么还没见到金子呢？” 方农食指蘸蘸口水，数毛票数得飞快，随口应付。 “等你睡着了，财神爷应该会给你发。” “哇！”方蛋蛋期待，转瞬又觉得不对。 “为啥要等我睡着？睡着发，醒来还能有吗？” 方农小心翼翼的把钱放裤兜里，抻抻衣服，翻个白眼。 “没有咯，沉默是金要是真的，哑巴不都是大地主了！” ……好有道理。 方蛋蛋扁扁嘴，“……哦，二哥又唬我。” “谁让你那么好骗。”方农抬抬下巴，骄傲，“我除了偶尔听不懂二哥的话，其他的，他都唬不着我。” 方蛋蛋憋屈，方蛋蛋难受，方蛋蛋眼里含泪。 “哎哟哟，”方农只觉得麻烦，“你不会哭吧？多大个蛋了，哭屁，行了行了，这样吧。” 方农挥挥手，大方道，“喜欢什么，告诉哥，哥给你买，但最好不要超过两毛，因为哥不喜欢物质的蛋。” 方蛋蛋一手抹掉泪水，噘着嘴，“哥，我……我想吃大白兔。” “好，我让大哥带。”方农往前走，招招手，“走吧，回家。” “噢噢。” 方蛋蛋像个小媳妇似的，跟在屁股后面。 路过大队晒谷场后面时，方蛋蛋泪水已经没了。 他满脑子都是大白兔黏糊糊的甜味，不过…… 他害怕的左右看看，小手揪住方农的衣服下摆，“三哥，你听没听着什么怪声啊？” 方农若有所思的往一处谷垛看了看，他轻咳两声。 “没，你糊涂了蛋，快回家，给蚊子洗个菜睡觉吧。” 方蛋蛋被转移注意力，奇怪得很，“我今天洗了啊，不过，哥蚊子咋就只盯我呢。” “也许你上辈子是口粪坑。” “三哥！我真的真的真的会生你的气！” “哎呀我会哄你的。” “哄不好！除非……除非五个大白兔。” …… 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脚步声和话语声渐渐消失，谷垛后的两道人影才松口气。 其中女的嘀咕，“这两娃大晚上的还在外面晃，方家是真不怕出事啊。” 月光淡淡，但足以映照出人脸，此人赫然是之前和何二柱未婚先孕的王寡妇王小莲。 但另一道身影却不是何二柱，而是何三柱。 他撇撇嘴，“陈翠花嚣张得很，觉得青山大队没人敢惹她孙子，呵，还想让他儿子去上大学，一家鳖孙。” 呃。 王小莲想到尹六设计林曦月，却被安小芸反设计一事。 她迟疑，“三柱，我知道你因为之前翠花婶不给你好脸，所以生气，但你别看轻翠花婶和安小芸，也别惹她们，她俩外姓人管着方家一大摊子呢，不是没脑子的。” “知道知道。”何三柱不想听这些，急于上手。.. “赶紧的，对了，我二哥睡着没。” 王小莲配合得很，小声娇笑。 “睡了，他想着赚钱养我和儿子，整天拼命赚工分，我出来的时候睡得跟死猪一样，哎呀你轻点，别弄着肚子。” “知道知道，这是我的崽，我小心点。” …… 回家时间晚，方农、方蛋蛋回家就被陈翠花骂了。 “还知道回来，都给老娘说说，现在几点了！？” 方蛋蛋满脸迷茫，他咋知道几点？他又没表。 方农已经脱口而出，“奶，开心一点！” 陈翠花板着的脸差点没憋住。 她揪过三孙子的衣领，一巴掌扇他屁股，骂骂咧咧。 “油嘴滑舌的，哄我是吧？老娘不吃你这套，以后有错认错，别嬉皮笑脸的以后长大跟方勺一样……” 方农挨打都不挣扎，这会叫得不行。 “奶，你骂我打我都可以，你怎么能侮辱我！我才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我用生命保证我长大后一定是个好人！” 陈翠花往下拍的手一顿，她松开方农。 方农后退，小声嘀咕，“但用谁的命，我还没想好。” ！ ？ “方农！” 陈翠花怒吼，方农冲进房间，爬上床，扯过被子盖好。 但还是逃不过陈翠花的无情铁掌。 方蛋蛋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他摸摸自己的光头，唇角扬起。 嘿嘿，没想到三哥也有这天。 三哥就是太皮了啊，像他一样，当个懒蛋，多好。 方蛋蛋正看着热闹，陈翠花扭头，犀利的目光盯着他，“你，睡，觉。” 话音刚落，方蛋蛋已经利索爬到床上平躺。 他双手合十，双眼闭着，嘴角露出乖巧的微笑。 “奶，我睡着了。” 陈翠花：“……”土葬的人躺得都没你这么标准。 —— 没过两天，方大炮被方刚从县城接回来。 他一进院子，直奔东边屋。 “老妹儿，大哥回来啦，大哥给你带摇铃了。” 白嫩嫩、胖乎乎的好好正好端端坐着，被这么一吓，没坐稳啪叽一声躺倒在床上。 她呆两秒，也不哭，顺势掰着小脚丫，吧嗒吧嗒的啃了起来。 安小芸放下书，抱起闺女，冲大儿子道，“别吓她，妹妹最近长牙了，正在学说话呢。” 方大炮眼睛一亮，“那她会叫哥了不，妈，我要抱她。” 安小芸不置可否，“你抱吧。” 大儿子连学校看门的大爷都举起来了，她相信他的力气。 方大炮搂过好好，还不等他哄妹，好好肉嘟嘟脸蛋直往他贴，口水滴答滴答，涂了他满脸。 方大炮：“……”甜蜜的负担啊！ 第82章 抓周抓什么 好好九个月了。 她能翻身，能坐一小会，能爬很久，能发出咿呀咿的音节。 她正处于要说话的关键时期。 因此，大家长陈翠花召集全家开小会。 她面色严肃，“皮都给我绷紧了啊，不许在好好面前骂人，不许说脏话，也不许乱教她说话！咱家得给好好提供成长的好环境！” 这话一落，大家眼睛不约而同瞅着她。 方大炮大胆发言，“奶，平时都你带好好，谁家吵架、打架、有八卦你冲第一……” 在陈翠花怒视下，方大炮不敢说了，他缩缩脖子。 “咳，”陈翠花轻咳一声，挺挺后背。 “我这么大个人了，我会看着办，保管不让好好学坏。” 她轻抚额头碎发，“我想让好好开口，第一个就是叫我奶。” 方大炮四兄弟眼睛一亮。 他们也想让好好第一个开口，是叫他们哥。 毕竟他们都8/6岁了，还没被亲妹妹叫过哥哥哎！ 在场只有安小芸和方刚这对亲爸妈不执着于此，主要是不想和妈争，妈才是带好好第一人。 小会结束，陈翠花去蹲茅坑。 大炮四个将好好团团围住，乐呵呵的教。 “哥，好好，跟我学，哥哥，gege，哥哥~” “啊张嘴，哥哥哥……” 好好高兴极了，她挥舞着小胳膊，蹬蹬小腿儿，冲哥哥们咧着嘴笑。 “啊呜啊呜……呜啊呜啊……” 大炮几个对妹妹要多点耐心，继续。 “哥哥哥哥哥……” 无意中撞到这一幕的安小芸都被整笑了，“你们这么会咯咯咯，怎么不下几个蛋呢？” 方大炮四崽：“……”您真是俺们亲妈。 接下来几个月，一有空，一家七口都在想办法引好好说话，但好好始终不开口，让人怪焦虑的。 5月恍惚而过。 6月端午节团圆吃粽子，新年后跟四房去县城的方凤终于回大队。 她穿着新碎花裙，新凉鞋，扎两个小辫子，已经十足像个城里小孩了。 张大芳喜不自胜，拉着她四处显摆。 殊不知大队的队员们私下对她没一个好评。 “不让闺女念书，为点钱送去城里做仆人，啧，还得意呢，迟早得栽坑里。” 连陈翠花提起这事，都在饭桌上叹气。 “张大芳个蠢货，把小凤送出去，小凤把城里人眼高于顶的脾气学了个透，以后心气高，又没那小姐命，哎。” 方小锦会长大，等她长大了，方勺和白薇肯定要把小凤送回来的。 安小芸没接话，她不想管，更管不了。 倒是方学镇定一句，“有句话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众人沉默时，方蛋蛋打一个响亮的饱嗝，“奶，还有没有肉的粽子啊！”. 陈翠花白他一眼，“没了！” “哦。”方蛋蛋毫不气馁，喜滋滋拿起边上的，“那我吃个白味的将就将就。” 众人：“……” 有这么一出，方凤的事就此掠过。 端午节一结束，她自然又去城里，大家也都各忙各的。 7月，又是一年一度的收成月。 整个大队都陷入忙碌中。 收割稻谷、脱谷、晒谷、装粮仓、分粮…… 农活忙完已是七月尾声，青山大队队员们的生活总算悠闲了些。 这天晚饭后，队员们正在树下纳凉。 陈翠花抱着好好，和老伙伴唠嗑。 突然，老伙伴冲她挑眉，陈翠花顺着她指的方向扭头，就看见黄萍挺着肚子，扶着腰，满脸慈母笑的走过来。 队员们眼神在陈翠花和黄萍之间打转，全是看热闹。 有人不嫌事大，也是真好奇，“三铜家的，你才几个月啊肚子这么大，该不会怀的双胎吧，毕竟你们家好像是有这个基因哦。” 黄萍几乎肯定肚子里是个儿子，她有子万事足，人也乐呵呵的。 “五个月了，郎中没说两，就是我这不是怕亏待他嘛，吃得比较多。” 这话说得陈翠花都看她肚子两眼。 哎呀妈哟，得吃多少五个月这么大，是怕胎儿生得太顺？ 队员里有不忍的，开口劝，“别补太多，不好生。” 黄萍脸微变，她轻抚肚子，话语柔顺却坚定。 “我怀的是个儿子，我们家三铜喜欢得紧，买肉给我吃，我不吃他还不让，哎呀，我都生三个女儿了。” 言下之意：我家条件好，我怀的儿子，我有经验，轮得着你来逼逼？ 众人就撇撇嘴不说话了，看着她施施然远去。 “翠花婶，怎么说她肚子里怀的也是你孙子，你不说她几句啊。”有人问陈翠花。 陈翠花白说话人一眼，“断绝关系了，再说，你看我像是缺孙子的老婆子吗？” 众人：“……”也是哈，翠花婶都五个孙子了。 陈翠花被搞得有点烦躁，她强调，“我最近严格要求自己，不吵架、不干架、不拱火，你们别惹我。” 好吧。 大家不惹她，开始八卦。 “黄萍侄子还在她家吧？” “在呢，我让我家二狗别和他玩，二狗说没小孩和他玩，就三花。” “三花……哎呀，大花才是可怜，跛着个腿，越来越沉默，哎哟，只有多念点书了，黄萍是个狠心妈。” “还有二花呢，都被掳半年多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陈翠花听得越来越烦躁，干脆走人了。 三房这一堆破事，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令青山大队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方家三房又出大热闹了。 1977年的7月26，方好小朋友满一岁啦。 正逢周五，方大炮也在家，一家七口再加林曦月，团团圆圆为好好庆生，顺便弄一个简单的抓周。 摆抓周物品时，方蛋蛋好奇。 “妈，我和大哥二哥三哥，抓周抓到了啥啊？” 方大炮、方学、方农也都望过来，他们还不知道呢。 安小芸想了想。 “学学抓到一本书，农农抓的是你奶去会计那借的算盘。” 方学和方农毫不意外，正符合他们性格嘛！ 方大炮着急，“我呢我呢，妈。” 安小芸表情一言难尽，“大炮从小力气就大，趁大家都在看学学，爬着把木桶举起来，木桶有水，全泼他身上了。” 方大炮：“……” 方农赞叹，“牛啊。” “妈，还有我。”方蛋蛋很期待。 安小芸神色越发不自然，她还没说，陈翠花从门外走进，张嘴就来。 “你？方蛋蛋，你抓周那天，你爸好不容易给你妈捉个鱼，蒸了放那，结果你把鱼打翻，趴在地上舔，” 陈翠花乐呵呵的看着儿媳妇。 “然后嘛，你爸半夜又给你妈捉鱼去了，还被大队长带人当场逮到，被队员们叨叨了好几天两口子恩爱啊。” 方大炮又带头起哄，欢呼声好像要掀翻屋顶。 安小芸羞红了脸。 早知道快点把这个话题跳过去！ 第83章 快救救我妈 总的来说，小孩子们抓周的物件还蛮符合性格，这让大家对好好抓什么，更期待。 抓周流程是：用水净手、鸡蛋滚灾、穿新衣、梳头…… 好好被陈翠花、安小芸和林曦月打扮时，方刚低头检查抓周物品。 看见某物时，他浓眉狠狠一皱，弯腰拿起。 “为什么会有一根棍子？谁放的？” 方大炮左右看看，踊跃举手，“我！” 他压低声音，“爸，那是奶揍我们的棍子，小妹天天和奶呆在一起，说不定会被奶传染女霸王的性格，她抓这个就是小女霸王了啊。” 方刚：“……不行，拿走。” 方大炮噘嘴，“哦。” 方刚继续检查，看见边上，有一个碗，碗里放着粗面馒头，他眉心狠狠一跳。 “不能放吃的，小孩子馋，肯定会抓，蛋蛋，拿走。” 方蛋蛋弯腰，遗憾，“……爸，你咋知道是我放的。” 方刚露出阴恻恻一笑，“馒头还被你咬了一口，谁会像你一样不挑？咬过的馒头也往里放。” …… 没一会，穿着红色小短袖小短裤的好好被放到中间坐下，四面八方都是各种各样的小物件。 字典、书、镜子、尺子、饭勺、笔、算盘、纱布、钱、小鞋子…… “好好，”几人围在她周边，拍着巴掌吸引她。 好好睁大葡萄似的眼，歪着脑袋看。 突然，她瞅着陈翠花的方向，两手趴地，嗷嗷的就爬过去，顺手拿起路上的阻碍——一支笔。 陈翠花下意识搂着她，笑得不行。 “抓笔啦，咱好好要当书法家，靠笔杆子吃饭咯。” 方大炮耿直，“奶，好好是想你抱才抓笔的，你和妈，还有爸应该出去。” 好好平时最黏他们三。 呃…… 林曦月轻咳两声，“那我来盯着，你们去外面等吧。” 陈翠花、安小芸和方刚依依不舍的离开，趴在门缝里看。 他们一走，方蛋蛋立马把馒头放下去。 嘿嘿，妹妹怎么能不爱吃呢，必须抓吃的呀，这样一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这一次，好好见不到熟悉的人，扁扁嘴想哭，但没人来哄她。 她呆坐两分钟，鼓着腮帮子，慢慢动作，认真观察周围的东西。 唔…… 咦~~~ 好好扑腾，爬着，把书抓起来放在膝盖上。 她小手翻阅，‘哗啦啦’的声音似乎很让她高兴。 她嘻嘻笑出声。 “哎？”林曦月感慨，“看来好好和学学一样，以后喜欢读书，唷，还是本英文书？好好以后厉害了。” 陈翠花三人进来，正好听见方学迟疑的一句话。 “可是，可是这本书名翻译过来叫《如何养猪致富》。” 众人：“……” 气氛一时凝滞。 就在这时，隔壁突然传来女人尖锐痛楚的喊叫声。 “啊！！！” 屋内人登时就一激灵，同时蹙紧眉头，隔壁出事了？ 好好已经被吓得扁嘴想哭。 这时，陈翠花抱着她就往外走，“我瞅瞅去。” 方大炮、方农、方蛋蛋立马跟上。 秒秒钟，几人身影就不见了。 方学看看妈，看看爸，再看看小姨，叹口气，“他们太爱凑热闹，我去盯着他们不要插手。” ……明明是你也想看。 林曦月也找借口走了，她不想打扰人家两口子。 而安小芸和方刚对视，安小芸先蹲下来，“我们收拾东西。” 刚才那声明显是黄萍叫的，她一个孕妇，发出如此惨叫，事情一定很大，但安小芸不想去看。.. 她情绪明显低落，方刚哄她，“想吃鱼吗？今晚我去捉。” 安小芸红着脸瞪他，“你是不是想被大队长捉？你想去就去，反正我不去。” “一个人有什么捉头，小芸你不是说两口子有难同当？” “不去。” …… 这边夫妻俩在腻歪，另一边，方勺黄萍家外站了一堆被惨叫声吸引过来的队员们。 但大门还紧闭着，队员们免不了议论。 “发生啥事了？” “不晓得啊，就听叫了，哎呀黄萍不是才六个月？也不到生的时候啊。” “哎，门开了！” 果然，众目睽睽，木门被从里拉开。 三花身影出现，她一脸着急。 “我妈出事了，好多血，郎中，我要找郎中……” 有队员声音老大，直接就吼，“我刚还看见黄郎中了，黄郎中快进去啊！” 明明出来散步，想看热闹走到这儿的黄郎中被推进去。 他没两下就奔出来，脸涨红，大汗淋漓。 “她要滑胎了，哎呀我治不了，赶紧，赶紧套整个牛车送公社或者县城医院去，搞快点啊。” 这一下，在场男队员女队员们悉数忙活起来。 找车的找车，给牛喂草，在后面木板上铺稻草和被褥，安排人驾车，带钱…… 一通忙活中，陈翠花嚎了一句，“方三铜呢！” 大家四处找方三铜。 三花哭着喊，“我爸还没回来……快救救我妈，呜呜……” 众人也来不及问，赶紧找人把去。 三房门外。 眼看着牛车远走，队员们免不了唏嘘。 “黄萍好不容易盼着儿子，可千万别出事啊。” “难哦，我刚进去看了，从堂屋到门口全是血……哎，能保住命就谢天谢地。” “到底咋回事啊？三花，你在家，你说说看。” 所有人目光都望向三花。 其中，陈翠花和方大炮几个，眼里有怀疑。 他们潜意识感觉事和三花脱不了关系。 三花泪水流了满脸，她喃喃道。 “是黄超，妈一直说肚子里怀的弟弟，吃得好喝得好，就没满足黄超的一些要求，黄超一直很恼火，今天……今天黄超偷喝爸的酒，喝醉了，从后面，推了妈一把，呜呜呜……妈妈……” 第84章 蛋蛋 没人配得上我 黄超！喝醉！推大着肚子的黄萍！ 众人被这信息砸得呆住，甚至说不出话！ 啊这……这……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黄萍对侄子那么好啊，为了侄子把女儿的腿都打断了，平时有肉也都是可着黄超吃…… “呜呜……” 在场只剩下三花悲痛可怜的哭声，某些心软的队员们正要安慰她，就在这时！ 方三铜微哑且疑惑的声音从后面冒出来。 “咋了，都堵在我家门口干啥？黄超又打架了？” 大家一转头，以同情的目光望着他。 这次不是打架，是要你儿子的命。 “三铜，你媳妇送医院了，你赶紧借自行车骑着去看吧！” 方三铜怔忪，“为啥？她还没到生的时候啊！” 说话的同时他往里看，瞧见地上鲜红的血，他脸色大变，目光攫住三花，一步步走近，质问。 “三花，你妈咋了？我不是让你照顾好她，你怎么回事……” 三花急往后退，直摆双手，满脸恐惧，“爸，不是我，是黄……黄超……” 队员们也上前护三花，拦方三铜。 “是黄超喝醉酒推的啊，你怪三花做什么？” “我看你们两口子就是太惯着黄超，把他惯出毛病来了。” 听到是黄超害他没儿子，方三铜红着双眼，直往院子里冲。 他四处找，看见躺在屋檐下的黄超，抽过棍子拎起他就打。 两棍子下去直把醉酒的黄超给打醒了。 他发出杀猪般的吼叫，“啊啊啊！” 队员们怕出事，又忙上前拦。 整个方家三房一片混乱。 站得远远的陈翠花和四个男孩都沉默了。. 这热闹看得都高兴不起来。 陈翠花情绪低沉，“行了，回家。” “喔。” 四个男孩跟在她后面走，嘴停不下来。 方大炮很不理解，“他咋不去医院呢？现在重要的事又不是揍黄超。” 方学好心解答，“因为在他心里，没出世的儿子比媳妇更重要。” “咦~”方蛋蛋个小笨蛋都明白，“爸肯定觉得妈比我们重要，他都没有跟我们出来哎。” 方农肯定，“当然，爸最爱妈啊，他有一口吃的，全给妈，绝对不会自己偷舔一下！” 对。 爸就是这样的人。 方蛋蛋好奇，“奶的其他三个儿子呐。” 方农想都不用想，肯定，“方二铁肯定还没见着吃的，就被他媳妇吃了， 方三铜和方勺都会自己吃光光。” 真实到陈翠花都骂不出话。 方大炮拍拍硬邦邦的胸脯，坚定，“我以后肯定学爸，留给媳妇吃。” 他有点好奇，扭头问，“蛋蛋，你呢？” 蛋蛋那么喜欢吃，会让给自己媳妇吗？ 三个哥哥和一个奶奶一个妹妹眼神注视下，方蛋蛋慢吞吞得像只小乌龟。 “我不，我会一直单着，证明没人配得上我吖。” 几人：“……” 方大炮直接拽住他后衣领，“笨蛋笨蛋，谁会配不上你！哪个女孩子能看上你，我们就把你嫁出去！” 方农直接扑过去rua他脑袋，“你就是舍不得一口吃的，你当一辈子单身汉，孤独终老吧你。” 方学补刀，“吃进去的结果都是拉出来。” 连陈翠花怀里的好好都咿呀咿的，挥舞手臂，好像在谴责四哥一样。 陈翠花：“……” 有时候，她是真羡慕刚子和小芸，有要么聪明、要么机灵、要么大智若愚的儿子。 哪像她，哎！ 这一晚，陈翠花睡得不太好。 第二天中午，在队员们的注视下，黄萍被车拖回来了。 她仿佛一夜衰老，浑身丧气，满脸绝望，恍如死人。 牛车所过之处，队员们识趣，一声不吭，只眼神询问大队长，大队长轻摇头，众人瞬间明白。 孩子没了。 宛若默剧的场面在牛车靠近方家后被打破，一直蹲在门口的三花拔腿跑过来，扒着车边，紧张问。 “妈，妈你回来了！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黄萍还没说完，院子里冲出方三铜。 他猩红双眼盯黄萍瘪下去的肚子几秒，扫向黄萍突然流泪的双眼，“儿子没了？” “三铜……”黄萍哽咽，心窒得说不出话。 大队长赶紧上前拦方三铜，“你媳妇流产受大罪了，赶紧送进屋里弄点吃的补补，别……” 不等他说完，方三铜浑身紧绷，额头青筋爆出，眼睛发红。 他哑声嘶吼，“我儿子！我儿子没了！” 一下把大队长的话堵回去。 他顿两秒，劝，“你还有两个闺女……” “闺女有屁用！”方三铜吼一句，情绪崩溃。 “闺女都是别人家的便宜货，我要儿子，我要生儿子！” 一句话得罪在场一大批人。 但还不等人和他吵架，方三铜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冲进屋。 有机灵些的赶紧喊，“大队长，他肯定打黄超去了！昨天我们拉半天才把他拉开，黄超那小子被打得皮开肉绽的！” 大队长脸色一青，“赶紧跟我进去救人！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摊上这闹事的一家子。 事实证明，大队长喊造孽的时间还长着，接下来小半个月，方三铜家天天闹腾。 方三铜打黄超，骂黄萍不该接侄子过来。 黄超他妈过来接儿子，为着儿子的伤，问方三铜要医药费。 方三铜哪肯给，他还追着黄超他妈要儿子费呢，黄超他妈又赖三花乱说，不肯承认是黄超推的…… 完全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轮流来的戏码。 青山大队的队员们一开始同情方三铜和黄萍，而后看他们蹦跶得欢快，还一心还想生儿子，打从心底觉得厌烦。 9月，黄萍身体渐渐渐好，恍然回神，才发觉方三铜不怎么回家。 某天晚上，方三铜醉醺醺进屋，瘫倒在床就睡，嘴里还呢喃着‘儿子’‘生儿子’。 黄萍本来要给他收拾，结果拿着帕子刚一凑近，闻见一股扑鼻的薄荷味。 黄萍浑身突然无力，她直接瘫倒，‘啪’一声坐在地上。 是花露水。 她舍不得买，但在同村其他女队员们身上闻过。 方三铜在外面睡其他女人了…… 他要让别的女人给他生儿子。 而她，那天医生偷偷告诉她：她这辈子都不能生。 黄萍泪水簌簌落下，门外，三花跑进来，扑进她怀里，哑声。 “妈，我会孝敬你的，长大了我对你好，我给你养老，妈，我是你亲生女儿啊！” 厨房门口，大花看着母女俩抱头痛哭，扯了扯唇角，眼底尽是淡漠。 亲生女儿？ 三花就是一条毒蛇。 腿瘸后，大花就成了观察者。 她观察身边所有人，看透许多事。 第85章 好好会说话了 大花今年11岁，但她已经明白，世界上真的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比如方三铜和黄萍。 他们只想要个儿子。 他们也不爱黄超，他们只是听说养男孩能招来儿子，所以把黄超带回来。 可黄超是个被溺爱大的笨蛋，全家就他不知道。 三花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 大花会听见三花对黄超说。 “妈说只能给你这一点点肉吃，剩下的她肚子里的弟弟要吃。” “爸给你减少零花了，他要养儿子。” “超超，大队的小孩不和你玩没关系，弟弟出生后，就能陪你一起玩了，虽然他还小，但他会长大的，也就几年吧，不过养男孩可花钱了。” “……” 7月26那天，奶和大房庆祝好好周岁，笑声和饭菜香味传来，黄超馋得拍桌子说想吃肉。 又不是特殊日子，家里没买肉，黄萍被吵得心烦意乱，直说没有，明天吃。 姑侄俩吵时，三花把黄超劝走。 没过多久，看书的大花就听见外面传来黄萍的尖叫声。 是黄超推的黄萍吗？ 应该是。 这其中三花动手脚了吗？ 一定动了。 大花冷眼觑着一切，看三花演戏，看黄萍挣扎，看方三铜堕落…… 她才不会自讨苦吃的跳出来指责三花主持‘正义’。 她只是在这个让她伤痕累累的家呆着，总有一日她会离开，去找二花。 —— 九月，大队小学上课。 队员们发现黄萍竟然把三花送去念书。 她身形消瘦，脸色苍白，但意外坚定的和方三铜吵一架，还吵赢了。 方三铜铁青着脸摆手。 “你爱送就送，别问我要钱，烦死个人，丫头片子念什么书，不知道老话叫女子无才便是德啊，臭娘们些，就知道瞎比比……” 与此同时。 安小芸收到一封来自榕城的信。 青山大队安小芸收。 熟悉的楷体字，安小芸愣了好一会，扭头回屋。 方刚关上门，有所猜测，“你爸的信吗？” “嗯。”安小芸拆信动作飞快，眸中已有泪光。 她深呼口气，一目三行的扫下来，拽着信纸的手很紧，久久没说话。 方刚有点紧张，“说什么了？小芸。” 安小芸扭头，扬唇露出笑，“我爸被调职了，让我们年底回去拜年，还让我们多看书。” 都是好消息。 方刚松口气。 这时，门外传来林曦月隐藏着激动的声音，“小芸……” “曦月肯定也收到她爸妈的消息了！”安小芸猜测，“我去看看。” 方刚：“……”看来他必须更努力。 现在已经不是头悬梁锥刺股的拼劲，是身为女婿的脸面。 安小芸和林曦月的父母们复职都在教育系统，他们身处榕城，能接收到更多首都的信息。 这次他们来信让好好学习，是因为首都刚召开一场全国高等招生会，据情况来看，恢复高考的可能性较大。 同年10月21，各大媒体正式公布恢复高考的消息，并且不限年龄，工人、农民、上山下乡知青、复员军人等均可参加。 一石激起千层浪，各地知青以及学子开始买书疯狂复习。 消息传到青山大队，队员们都惊呆了啊，同时将目光投向方刚。 方刚面不改色，依然捧着书，争分夺秒。 队员们免不了猜测，“刚子这是开天眼，知道要高考所以提前准备！？” “哎呀妈呀，刚子不会真考上吧？他小学都没毕业啊，要不，咱也整本书试试看？” “得了，你得从aoe开始学。” …… 在这样的议论中，有一对夫妻的声格外大，就是何三柱和他媳妇田梅。 这天周五，安小芸、林曦月和学学还在学校。 方刚去县城接方大炮。 陈翠花在厨房做菜，让农农和蛋蛋盯着在院子里蹒跚走路的好好。 “三哥。”蛋蛋瞅胖乎乎的小妹，叹口气，终于没憋住，问。 “要是小妹一直学不会说话可咋整？” 蛋蛋想到妹妹可能会是个哑巴，秃头就发紧。 方农收起一直在玩的硬币，白弟弟一眼。 “妈都说了，每个人学说话有早有晚，我们四兄弟像爸，说话早，好好像妈，妈快两岁才会说话，不用担心。” 蛋蛋叹气，“我每天哥哥哥的教她，累得我都以为自己是母鸡不是蛋蛋了……” 话还没说完，好好小身体摇摇欲坠，蛋蛋和方农同时紧张。 前者直接扑过去。 ‘咚！’ 好好一下坐在蛋蛋屁股上，似乎觉得舒服，她扭扭，晃晃。 “嘻嘻嘻。” 蛋蛋一脸扭曲，伸出手，“哥，哥救我，小妹好重……” 方农走过去，把好好提起来。 结果好好扭着个胖身体，扬着小手一巴掌拍方蛋蛋脑门。 ‘啪！’ 方农愣了，方蛋蛋疼得眼里迅速逼出泪花。 他摸着自己脑袋，“呜呜，现在好好都欺负我，我没地位了……我在家没地位了，呜呜呜……” ……你在家里啥时候有过地位啊。 方农没把这句扎心话说出口，他轻咳一声。 “蛋蛋，好好还是个孩子……” 突然，方农想起什么，恍然大悟，“你刚才说她重了，女孩是听不得这些话的，你活该啊！” 方蛋蛋傻眼，“我……她，她才一岁，她听得懂我们说话吗！” 兄弟俩面面相觑，好好扒着三哥，又开始慢吞吞的挪动。 这时，门外方学背着包进来，他脸色格外凝重。 “农农，何三柱和田梅在村头说我们爸考大学的事，他俩胡搅蛮缠，我讲道理不行。” 方农‘噌’一下站起来，“可恶！他们还没见识过我农农骂人吗！二哥，我和你一起去。” “我我我，我也要去，”方蛋蛋举手要求。 三男孩头疼，“好好咋办？” “走！” 方学蹙着小浓眉，“是要走，但是好好得先安排啊，蛋蛋，你看好好。” 方蛋蛋扁嘴，“呜呜我想帮忙。” “走！” 方农转头瞪方蛋蛋，“说了你不能走啊！你留在家，你催什么催，有什么可催的？” 方蛋蛋委屈得不行，“三哥你又骂我你又骂我，我没说走啊，不是我说的啊！我留下来行了吧！” “不是你是谁？”方农方学同时疑惑。 “走！” 清脆响亮的一声再度响起。M.. 同时，陈翠花从厨房出来，望着已经走到门口的小孙女，吃了大惊。 “天啊！好好会说话了！好好要走去哪里？好好怎么开口就说走？” 方学方农方蛋蛋：“……” 完犊子了。 小妹遗传他们爱看热闹的体质了！ 第一次说话竟然是去看热闹的“走！” 第86章 你是搅屎棍 好好执着，且风风火火，她这一时喊要走，就不能呆到下一刻。 陈翠花抱起她，她胖乎乎的身体在她怀里不停扭，手也指着外面，小嘴蹦字。 “走！” 陈翠花只能把她放在地上，半弯着腰牵她，顺着她走。 陈翠花转头示意学学三个跟上，同时用最快时间问明白前因后果。 听完，她人傻了，有些沟壑的脸上难得出现一抹心虚。 “你妈知道好好性格成这样了，不会怪我吧？” 妥妥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女娃啊！ 现在就‘走’，大了还不得直接挥巴掌？ 十足的翠花儿二号啊！ 陈翠花虚，农农立马摆手，安她心，“不会的，奶，妈和你关系那么好，咋会怪你，而且好好像你，以后没有我们在，她也不会轻易被别人欺负，是不。” 说得也是。 陈翠花若有所思，“那我把好好再教厉害点。” 学学三崽：“……”住手啊奶！ “好好只会说走这一个字啊？”陈翠花注意力已经转移开，她蹲下身逗孙女。 “好好，叫奶，我是你奶，奶……” 好好不愧是她带大的，脸都急红了，蹦出清脆一声，“奶！” 陈翠花乐得牙龈都露出来。 学学农农蛋蛋立马簇拥上前，“叫哥，咯咯咯……” 谁知，好好小眼睛一转，对着三哥哥歪歪脑袋，她盯了一会，压根不按常理出牌，张嘴。 “龙！” “雪！” “蛋！” “炮！” ？ 陈翠花直接笑出声，“哈哈哈，不愧是我孙女，从小不叫哥，长大就当姐！把你四个哥哥都牢牢压在你的五指山下！”.. 方学三崽：“……”他们又不是孙猴子。” 啊好想听好好叫哥啊。 几人围着好好逗她说话。 这时，方刚骑着自行车载着方大炮过来，停下，问，“你们要去哪？” 农农立马愤愤不平的叭叭叭，“爸，何三柱和他媳妇在村头说你考大学的事，我们正要出发去和他理论，然后好好会说话了，他叫我龙……” “好好会说话了？”方大炮跳下后座，激动蹲下，目光灼灼。 “快叫我大哥！” 好好睁大眼，“炮！” 方大炮：“……” 方刚也来哄好好喊爸，于是又在这耽误一会。 大队说他考大学的事，方刚不甚在意，索性这些人没说到他面前。 他妄想将大家叫回家，“我们回去做菜，早点开饭，庆祝好好会说话吧。” 陈翠花第一个不乐意，她抱着好好就往村口走。 “今天就是为好好说话，我也要和何三柱吵一架，不长眼的狗东西趁老娘不注意就骂我家人，我必须给他长教训！不然大队什么猫狗牛马都要欺负我们大房人了！” 方大炮四个跟上，“奶，我和爸刚才回来，没在村口见到他们。” “去他家！走！” “走！” 方刚：“……” 乌拉拉几个小孩的应和声里，方刚总觉得听到好好也说了。 错觉吧？ 方刚犹豫跟不跟时，见另一条路出现安小芸和林曦月。 碰面，他把事一说，安小芸若有所思，“是何三柱乱议论你？你确定？” 呃，总觉得哪不对。 方刚迟疑着点头，“嗯，最开始传我要读大学的人应该也是他，因为他撞见我看书。” “你怎么不早说！”安小芸气坏了，她立马把书砸到方刚手上。 “我去找妈，你，回家做菜。” ？ 安小芸风风火火的去何三柱家，方刚傻眼。 林曦月看得直乐，“你媳妇心疼你呢，方刚同志，你快回家做菜吧，难得热闹，我去瞅瞅。” 方刚：“……”他也去吧。 哎。 一家老小为他一个男人的名声出头，都什么破事啊。 青山大队就那么大点，又正是下工点，陈翠花带着五个孩子过去的路上碰见熟人问。 她直言不讳。 “听说何三柱对我们家刚子考大学有意见，我去和他唠唠嗑。” 聊聊？ 这是去找麻烦的啊！ 队员们满眼闪着八卦之光，你传我，我拉你，好家伙，最后大队一半队员都朝何家赶去看热闹了。 没多久，陈翠花一拖五到何家。 方大炮站门口，双手叉腰，扬声大喊。 “何三柱，你婶子来了，赶紧滚出来！” 屋内，何三柱正翘着二郎腿，因为在许多队员面前成功吐槽方刚一番得意得很嘞。 他媳妇田梅一边扫地，一边骂打闹把家里搞得一团乱的两个儿子。 “不会去外面打？！搞得一团乱指着我收拾……” 田梅一句话还没说完，一家子都听见外面传来的喊话。 何三柱暴怒，“哪个野小子在外面喊我名字！” 他大儿子‘噌’的站起来，脸上有被他妈骂也没出现的恐惧。 “是方大炮！去年他揍我又骂我，我做恶梦都是他的声音！” 何三柱和田梅脸色瞬间大变。 方大炮嘴里的婶子，难道是……陈翠花？！ 66：今天太不舒服了，就更这些，抱歉，明天会补上 第87章 蛋蛋 我努力把鸡弄死 （上一章加了字数，昨天没看到的麻烦往回看看哦） 十月底，马上要种冬小麦和菜籽，大队活多得很，方刚每天干的还都是满工分，何三柱和田梅怎么可能愿意帮他干？ 他们想拒绝，陈翠花冷呵一声。 “想清楚再说，不然我陈翠花这关，你过不了！” 何三柱两口子：“……”妈的！ 何大柱媳妇压低声音劝他们，“最多一个月就考试，咬口牙，硬头皮。” 不答应的话，陈翠花还能闹个天翻地覆。 两口子忍气吞声，再答应。 这时，方大炮走上前，笑嘻嘻的问，“妈，刚哥的媳妇和妈都说完了，轮到刚哥的儿子们了吧！” 何三柱睁大眼，“方大炮，你别欺人太甚！” 方大炮皱眉，“我还没欺负你呢，咋地，你要和我打一架？” 他可是专业的，据说在城里天天练。 何三柱发觉自己竟然在害怕八岁男孩，他妈的，他正要答应，方农声音极大的咕哝。 “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了，竟然和八岁男孩打，真是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 何三柱：“……你们到底要怎样？” 他恨得眼睛都红了，今天要不是方刚和方大炮在这，何三柱一定会忍不住揍人！ 方大炮，方学，方蛋蛋都看向方农。 三弟/三哥最机灵，一定有最好的主意。 果不其然，方农张口就来。 “我们来你家讲道理，耽误干饭，我四弟饿得肚子都扁了， 祸根是你们，所以今晚我们应该在你家吃饭， 但你们嘴这么臭，我们也不敢吃你们做的菜，你们补偿我们家一点点菜就行！兄弟们，走！” 他一挥手，四兄弟直接朝院子里走，要攻菜地和厨房。 好好摇摇晃晃的想跟上哥哥们，被陈翠花眼疾手快的抱住。 咳。 你可别掺和了。 这时，田梅赶紧进院子，没一会，里面传来她压着愤怒，不敢骂人的声音。 “你们把我家的茄子和辣椒都扒光了！” “那是最后一个南瓜啊！” “大炮，大炮，别动冬瓜……” …… 方家大房满载而归，何三柱一家如丧考妣，围观队员们津津有味。 “方家惹不得啊，从陈翠花到她家那小闺女，没一个好糊弄的。” “是啊她那小闺女想干架，从小就这么彪，长大怕是不得了，还有学学，记性好，农农机灵鬼，大炮力气大，听说能扛着老头翻跟斗……” “噢哟，那蛋蛋呢，那娃看着不太聪明。” “他挺能吃，能吃能睡，也许活得长。” “哦…………” “反正别惹他们家，跟强盗似的，洗劫一空……” “嘘。” ———— 这边，方家大房的人回到家，大人们都还好，陈翠花和方刚进厨房做菜。.. 安小芸抱着好好，逗她喊妈。 孩子们累得气喘吁吁，瘫在凳子上。 方蛋蛋扯扯衣领，“好累，好热……” 方农歪头看他，“你把舌头伸出来。” “为啥？”方蛋蛋一边问，一边真吐了下。 方农直乐，“狗太热了都是这样的。” 方蛋蛋委屈：“……三哥你又欺负我，难道我今天表现得不好吗？我发现了他家藏在烟囱后面的腊肉。” “是是是，你真厉害。”方农不走心的一句夸奖，很快转移话题。 “今天唯一不好的是，好好没学会叫哥，她到底叫不叫我们哥啊。” 这会，好好已经一口一个麻麻了，回来的路上，她还叫了叭叭。 所以安小芸很高兴。 她颠着好好，冲儿子们道。 “不管她叫不叫哥，她也是你们小妹，你们不要当着她面乱讲话和乱做事，我还想她是个小淑女呢。” 四兄弟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说实话。 有奶在，还想好好当小淑女？ 难！ 比太阳换个方向升起来都难！ 今天晚饭的尾声，方大炮有些忧虑。 “奶，妈，爸，咱今天这么搞，大队长和其他人会不会觉得我们太过分，所以不和咱家玩？还有，我去城里了，没人保护你们可咋整？” 方刚：“……？”他不是这家的男人吗？ 还不等他说话，陈翠花就摆手。 “别担心，咱今天干架有理有据，要是有人说我们横就不和我们家来往，说明他讲过我们家坏话，心虚，这种人不来往也罢。” 安小芸也点头，给儿子们讲道理。 “嗯，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没必要强求所有人的喜欢，有气就发，有仇就报，有喜欢的就要，天塌不下来。” 听见这，方蛋蛋眼睛一亮，“我，妈，那我可以要求明天喝鸡汤吗？” 安小芸摸摸他脑袋，“有喜欢的就要，意思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要。” 啊…… “那我，”方蛋蛋迟疑，“先努力把鸡弄死，再想想办法炖汤。” 安小芸：“……算了，不准吃。” 方蛋蛋扁嘴，“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弄不死鸡？哎，我还是多吃点吧，只要我把自己吃得够圆，你们就不会把我看扁了。” 众人：“……”你可真是个人才。 —— 第二天，何三柱就开始帮做方刚的工。 活累又重，只有他二哥何二柱来帮他的忙。 何三柱满脸感动，“二哥，还是你对我好，现在我们家被方家压得死死的，等以后，我们家下一代的娃肯定能碾压他家的熊娃子！” 何二柱挠挠头，“我也觉得，三弟，小莲让我来的，说你辛苦了，我们快干活吧，干完了我还得回家陪小莲，她月份大了。” “行。”何三柱感慨，“你真是娶了个好媳妇。” “我也觉得，嘿嘿。” 何家兄弟俩被坑得如此辛苦，大队的队员们却并没有不和方家大房来往。 相反，他们最近很想巴着方家大房。 原因么。 要高考了啊！ 知青下乡的政策已经许多年，回城的少，像安小芸这样留在当地嫁人、生儿育女的占多数，还有一部分是和林曦月一样，等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有能力的没能力的都想着参加高考，那就得全力复习。 复习需要什么？ 书！ 可现在去县城的书店，书都被先一步得到消息的城里人买光了。 去收购站又淘不到好的。 而安小芸是老师，方刚有书看，和他们搞好关系，不就拥有复习资料了吗？ 第88章 我陈翠花不改嫁 这天下午，大家都去忙，陈翠花把好好交给农农和蛋蛋看着，她自个去挑粪水浇菜地。 还没走到屋后的粪坑呢，远远就有个老头急急走过来。 “翠花妹，翠花妹，你别动，我来帮你挑！” 陈翠花镇住，打了个激灵，“丁老二，你整啥。” 老头赫然就是昔日和陈翠花，方学对吵的丁二爷。 他年龄一大把，身手还利索，拿起长勺就开始往桶里舀粪，同时嘴里嘟囔着。 “我帮帮你，你看你一天到晚，带孙女孙子，做菜，还去扫盲班，累。” 陈翠花抖了抖脑袋，捂着鼻子往后站，声音老大。 “丁老二，你和我家农农打赌，挑两年大粪的事我知道，可我家刚子还没考上大学你就赶过来挑粪，你不会脑子被驴踢了吧！” 丁老二手抖了下，哎哟，这陈翠花嘴里就没点好听的话！ 他扭头，满脸褶子笑，“不是不是，你家刚子提前看书，又有安老师带着，肯定会考上大学，以前是我不对，我这不来赔礼道歉了吗？我帮你家挑粪，多挑两年！” 陈翠花皱眉，“你是不是在棺材里面放洋屁？” “啊？” “阴阳怪气！”陈翠花觉得自己猜测的很有道理。 “你现在过来捧着，说我家刚子考得上，等他考不上，你就是第一个嘲讽的人！” 丁老二：“……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一否认，陈翠花面色更惊悚。 她一手握着衣领，一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丁老二。 “难道你……难道你看……我？我警告你，我陈翠花就算一头撞死在井口，都不会改嫁！” 女人最高兴的事莫过于发财死男人啊！ 丁老二：“……” 他真是……憋不住了！ 丁老二扭头走两步，搓搓手，急道。 “不是，翠花妹，你看这不是要高考了吗？我女婿也是知青，他也想回城，哎他跑县城两三趟了，都没书，你看，你看能不能把你家刚子和小芸不看的书给他看看，我可以给你付钱，租或者买，都行。” 陈翠花拍拍心口，呼口气，“你不早说啊，整那么复杂，我还以为你想开第二春了。” 丁老二心想：我开第二春也不敢往你女霸王的头上开啊，那不送死吗？ 他不敢说，他只赔笑。 陈翠花倒是认真想了想，“额，你家晓娟的男人考大学，你不怕他考上，把你们一家老小丢了啊？”. 丁老二老婆死得早，只留下个女儿，他年轻时人懒又混，没女人再嫁给他，父女就相依为命。 但丁晓娟是挺勤劳一姑娘，她和知青邵信然结合后，日子过得很红火，已经有一儿一女，现在肚子里有第三胎了。 陈翠花话说得很直白，丁老二也不瞒她。 他叨叨。 “你以为我真想来挑粪啊，还不是晓娟求我找你，翠花妹，我就不瞒你了，晓娟这娃不知道随谁，特别想得开，她说就算信然抛妻弃子，但是个好前途，她就认了，哎哟气得我想揍她，要不是看她大着肚子……” 陈翠花难免感慨，“确实想得开啊，也是，有你这么个混爹，她早年想不开就活不下去了。” 丁老二：“……”好想吵架啊！ 忍，忍住！ 丁老二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翠花妹，咱都认识大半辈子了……” “打住！”陈翠花搓搓手臂，一身鸡皮疙瘩。 “你这样真恶心，行了，书又不是我的，我问问小芸和刚子，他们要是愿意就给你，他们要是不乐意，你就……憋着不许闹腾！” 丁老二：“……哦。” 陈翠花轻咳两声，“来都来了，你帮我挑两担吧，我陈翠花不白张口的。” “……行。” 大队人多口杂，看见两冤家凑一起，自然八卦一下。 等八卦完，某些家里有知青的直骂丁老二贼，他们也赶紧想办法给陈翠花献殷勤。 来大房抢着扫院子、洗衣服、去田里拔草…… 甚至张大芳都为着娘家妹妹，特意买了块猪肉送过来。 陈翠花来者不拒，说辞都一样。 给了是咱小芸和刚子好心，不给，那就你们人品有问题！ 方农在旁边若有所思，他学会了。 原来可以这样占便宜哦。 晚饭后，陈翠花把话和安小芸一说，安小芸感慨。 “妈，这几天也有不少人问我借书借资料，我正想怎么办呢。” 有句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现在大家都是好好的来借书借资料，她要是全部拒绝，到时候大家眼馋他们家，可能会发生偷盗的情况。 若是她和刚子考上大学，走极端的更有可能危害她家人性命。 安小芸其实已经有点想法了。 “妈，刚子，你们看这样如何，我把一些基础书都交给大队长，让大队长组织大队想要参加高考的人学习。” 既然留不住，不如博个好名声。 “妙啊！”陈翠花最会占便宜了，她点头，起身。 “走，我和你找大队长去，多捞点……哦，不，多说点话。” 安小芸好笑，“行。” 于是第二天，大队长就召开大会，把这事一说，再循着陈翠花的话，狠狠的把安小芸夸了一番又一番。 “……安老师无私啊！她费心尽力从县城买回来的书，别的大队求之不得的资料，她愿意无偿提供给我们大队的知青使用， 安老师大好人啊！她没有只顾着自己，而是想到了我们青山大队，这才是我们青山大队的好媳妇！咱青山大队多出几个大学生，祖祖宗宗都是光荣的……” 安小芸站在台下红着脸。 哎呀妈呀太羞耻了。 大队长还在继续，“我们要感谢陈翠花陈同志家培养了这么一位好儿媳，也要感谢优秀的方刚同志追求到安小芸同志……” 优秀的方刚同志：“……”还好他平时面无表情，稳得住。 全程只有陈翠花乐呵呵的，与有荣焉，格外骄傲。 谁夸安小芸，夸她，夸方刚，她都是四个字。 “啊对对对。” 谁送给她东西，她手上收得快，嘴上是，“这多不好意思。” 就在这样的动荡中，12月到了，高考也到了。 方刚以37岁的高龄，成为整个县城年龄最大的考生。 第89章 我弟弟被她气哭了 12月10号，高考第一天。 成年后第一次参与考试，就是高考的方刚同志很紧张。 但别人看不出来。 因为他身形健硕，面目沉稳，脸上那块长疤显得很不好惹。 本来热闹的教室，因为他的进入，陷入沉默几秒，随后，大家看着他坐下，再开口的声音都小许多。 哎呀妈呀，现在老混混都能来考试了！ 他们要是声音大点，会不会被他揍？ 一时间，方刚的存在，肃清考场记录，倒是为监考员省不少事。 —— 77年的高考，考生‘鱼龙混杂’，相对来说，陪考的家属也是。 此时县城高中外，方大炮带着三个弟弟，找了个避风的地儿，像猫一样揣着手，排排蹲，耳边听着其他人的对话。 “你家啥人考？闺女啊？大着肚子啊，哟，拼。” “我陪我儿子，没结婚呢，22，在火柴厂上班……对啊，考上大学，厂里还发钱。” “政策好啊！想找个啥媳妇啊？” “……” 许是方大炮四个小孩太显眼，陪考家属在无话题可聊时，终于把目光转移到他们身上。 有个卷发妇女对上方农清亮双眸，好奇的问，“孩子，你们陪谁考试来的？” 方农大大方方的，“我妈，我……” “哟，”卷发妇女打断，兀自猜测。 “看你们这衣服，是从大队来的吧？你们妈是知青？” 四兄弟低头看自己衣服，没毛病啊，灰扑扑的棉外套。 就是方学因为晚上点煤油灯看书，方蛋蛋因为烧火时馋奶炒菜，两小孩的衣服上有点补丁罢了。 可恶。 看不起他们。 方大炮站起身，“对啊，知青，咋了。” 卷发妇女用手臂杵杵旁边同伴，努努嘴。 “听说之前传错消息，说参加高考必须单身，好多下乡知青立马哄着家里那口子去离婚了，哎，这真的考上大学，还不得飞得远远地，谁会回大队啊。” “可不是么。” 卷发妇女转头看方大炮四个，脸上有两分幸灾乐祸，“你们妈考上大学，会不会把你们丢给你们的大队爸哦。” 四小孩齐齐翻白眼。 方学一板一眼，“我们爸也在里面考试。” 卷发妇女几人倒是一惊。 “哟，你们爸妈都是知青啊，那他们一个考上一个落榜，咋办？你们四个跟谁啊？没爸或者没妈，日子都不好过的，还是我闺女单身好啊，考上大学也能找好对象。” 方农皱紧小眉头，“奶奶，你咋咒人呢？我问你，你闺女要是考不上，嫁不出去，成老姑娘，你咋办捏？” ？ 奶奶！ 卷发妇女很恼火，她还没满五十。 “你胡咧咧啥呢！我闺女咋会考不上。” “我爸妈也考得上。”方学肯定。 方农撇撇嘴，“担心我们四个跟谁，不如担心自己老了用啥木头做棺材。” 大冬天的，卷发妇女气得脸红，“……你小小年龄，说话咋这么毒呢！” 方大炮冷哼，“不毒怎么治得住你？你以为我们四兄弟好欺负吗？” “我奶说，”方农利利索索的搬出陈翠花。 “我的事情我做主，指手画脚你入土。” 卷发妇女气得眼睛都瞪大了，“你你你……你们果然是底下来的穷小孩，你们妈没教养你们吗！还是知青呢，说的都是什么屁话！长大了肯定都是……” 话还没说完，方农掐方蛋蛋手，方蛋蛋尖声大喊。 “啊！” 这一声把看守考场的门卫引过来。 几个门卫板着脸，“干啥呢，里面高考，你们是不是想扰乱考场！” 方农直接指着卷发妇女，“叔叔，这个奶奶说我们没教养，我弟弟被她气哭了。” 方蛋蛋眸里含泪的点头。 算了。 三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卷发妇女辩驳，“我没有！我就是说了两句，这小孩太能胡说了。” 方农望望她，扁扁嘴，“你不承认就算了，是我们太小了。” 他看向门卫，可怜巴巴，“叔叔，我们没事的，我们会躲着她，等我们爸爸妈妈。” 方学挽起旁边方大炮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红痕，话语平静却惊人，“大哥，你的伤不疼吧？” 呃。 这是昨晚，大炮太激动了睡不着，他奶直接过来，像在学校一样，用绳子绑着他。 果然，大炮就睡着了。 方大炮懂。 他立马拍着胸脯，“别担心我，二弟，爸妈不在，有任何人欺负你们，我都会挡在前面，我这幅大身板算得了什么！” 一边说，他还一边瞅卷发妇女。 卷发妇女：“……”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门卫脸色已经很严肃，他们直接招呼卷发妇女，“你跟我们出来，你在这太危险。” ？？？ 她到底危险啥啊！ 好气！ 她死活就不该搭话。 卷发妇女被带走后，余下的人看大炮四个眼神都很震惊。 他们到底是吃啥长大的娃啊，贼精。 大炮四个孤独寂寞，继续蹲着，好在很快有他们熟悉的人过来了。 是叶天朝。 他夹着个包，拎着个袋子，喜笑盈盈的走近。 “大炮，学学，农农，蛋蛋，等累了吧，我给你们买包子了。” 方蛋蛋第一个跳起，迎上他，“叶叔叶叔，包子，包子！” 他拿着包子，狼吞虎咽，含糊道，“我，我必须快点吃完，大风冻死我没关系，包子被吹冷就不好吃了。” 其余人：“……”真是个纯纯的吃货啊！ 方大炮、方学、方农接过叶天朝的包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主要是方农问，“叶叔，你和我小姨几天一封信啊。” 叶天朝不太好意思，“三天寄一封，但是可能会同时收到。” “唔，我小姨要考榕城的大学，你们就不用寄信了。” 叶天朝也很期待这一天，“是啊！听说新生是2月入学。” 方学吃包子都很秀气，听到这，他转头。 “我问过了，虽然现在还没开始录取研究生，但恢复高考，研究生也快了，小姨要考研究生。” 叶天朝笑容有丢丢僵住：“恩……” 他总觉得这个对话似曾相识啊。 果然，方农问出以前问过的问题，“叶叔，你觉得你小学文凭，配得上我小姨吗？” 以前的叶天朝还能说怎么不配呢，现在的他：“……” 沉默。 方农眼珠子一眨，“叶叔，你要是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收买我们，我们会帮你配上的。” 呃…… 说白了还是要钱啊！ 叶天朝哭笑不得。 此时，方蛋蛋吃完一个包子，抹抹嘴，问，“啥，叶叔为啥要和小姨通信啊？” 得。 这还有个没跟上节奏的。 第90章 他连蛋蛋都喊蛋哥 十一点半。 考完一科，考生们陆陆续续出考场。 他们脸上或喜悦，或懊恼，或难受，或意气风发。 不过安小芸、方刚、林曦月三人面上很平静。 之前安小芸就和他俩谈过，考完一科是一科，做出最大努力即可，其他都不重要。 这会，双方一碰面，林曦月和叶天朝之间‘暗潮涌动’。 安小芸轻咳两声，“找个店吃午饭吧。” 叶天朝忙道，“不行不行，得去我家，我奶都准备好了，你们高考太重要，吃食哪能糊弄。” 孩子们都很快响应。 呆县城最多的方大炮很有发言权，“何祖祖做菜很好吃！” 蛋蛋直流口水。 方农教他，“你让小姨给你这个机会。” 啊，虽然不知道为啥要小姨给机会，方蛋蛋还是眼巴巴瞅着她。 林曦月：“……行吧。” 其实道理很简单，林曦月不去，安小芸就不会强迫她，她更不会放着林曦月一人去吃，所以她要跟着。 她一跟着，方刚和孩子们肯定一起，那不就只剩下叶天朝一人了？ 现在林曦月点头，叶天朝高兴得很。 他在前面带路，不知不觉，和林曦月并排走一起。 两人小声说着什么。 后面。 方大炮方农叽叽喳喳的把之前发生的事在路上说了，安小芸听了真是无奈。 “你们是男孩子，学奶说话就罢了，好好要是和你们一样，以后出去被欺负怎么办？她是个女孩子。” 方大炮很随意，“我可以保护她啊！” 安小芸问，“你们四个起码比好好大五岁，等你们去高中，好好才小学，怎么保护？” 呃。 也是哦。 方大炮挠头，方农若有所思，“不如让蛋蛋留级吧，他一直和好好读一个班，就算武力上打不过，但可以挡着别人打好好。” 安小芸：“……你是亲哥吗？” 方蛋蛋倒是无所谓的摆摆手，“我很愿意，小妹那么可爱，肯定很多好吃的，我都包了！” 几人：“……”左右你是离不开吃的。 一行人到叶天朝家时，何大娘果然已经将饭菜都做好。 她热情招呼大家坐着吃，同时眼神时不时瞟着孙子和林曦月。 哟。 孙子特意从榕城赶回来，买两只活鸡杀了让她做，原来是因为这姑娘喜欢喝鸡汤，吃鸡肉。 不过，好像年龄有点大啊。 何大娘想把安小芸拉到一边悄悄问话。 但方刚就是安小芸的跟屁虫，她一时没找着空，方农自个凑上来。 “祖祖，你这么好的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何大娘立马把他拉到屋里。 “来，来，你说说你小姨的事，你叶叔是不是和她正谈对象啊。” 方农重重点头，“应该是的，祖祖你不知道，我小姨受大苦了！” “啥？” 方农一脸纯洁和无辜，“叶叔说他澡堂上班，不给彩礼，不生小孩。” 何大娘吓一大跳，“啥玩意，他胡说八道，哪在澡堂上班啊？彩礼……彩礼我给啊，不生小孩……” 方农双眼真诚，“春节的时候，他说他不行。” …… 何大娘的天都塌了。 原来，原来天朝一直不恋爱，排斥相亲，是这个原因。 哎。 她孙子真的太难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女孩子，她还能挑什么呢？ 她巴不得把林曦月供起来。 于是，何大娘对林曦月更好了，连带着对叶天朝脾气也好一些。 两人摸不着头脑，倒是安小芸瞅着这画面，若有所思的看了会三儿子。 方农耸耸肩，摊手。 他说的，大差不差吧。 接下来两天，安小芸三人继续参加考试，方大炮和方蛋蛋由叶天朝带着，继续陪考。 至于方学，已经沉浸式的和黄老爷子学围棋。 方农呢，见天儿的往废品收购站和菜场跑。 他觉得有商机，但是他还没找到适合他一个小孩干的！ 12月12日，77年高考结束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安小芸一家逛县城，打算给家里的陈翠花和好好买点东西。 方农挤到安小芸身边，仰着头，告诉她一件事。 “妈，我牵了个线。” 安小芸吓一跳，“红线啊？” “不是不是。”方农嘿嘿笑，“收购站的季姨想找个人照顾下安安，我给她推荐了个人。” “哦，谁啊？” 方农眨眨眼，“尹六婆的女儿，何秀梅。” 安小芸和方刚对视一眼，就奇了怪了，“你俩咋联系上的？” “朱与墨啊，他爸杀猪，何秀梅男人也是屠户，屠户是个圈……” 方农解释着，又被方大炮打断，“等等，你啥时候勾搭上我兄弟了？” “就碰到的啊，他叫我农哥……” “可是他比你大啊！” “上次一起玩以后，他连蛋蛋都喊蛋哥。” “哇哦，我被叫蛋哥了！” …… 开始了开始了。 叽叽喳喳的儿子们。.. 安小芸叹口气，和方刚一起走前面，让他们在后面吵吵。 他们去供销社买一些不需要票的糖，零食，碎布头。 买完后，一家子刚出去，安小芸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惊呼。 “大哥，大嫂！你们竟然在这儿？” 一家转头，循声看去，发现……白薇。 她身后还跟着方凤，方凤很费劲的抱着胖乎乎的方小锦。 安小芸指甲掐了掐掌心。 这时，白薇已经走近，她笑眯眯。 “我听方勺说，大哥大嫂都参加今年高考，怪我，我这两天太忙了，没空接你们去家里吃饭，今天来我家好不好，我买点菜。” 安小芸拒绝，“没这个必要，妈在家里等我们，我们要回去了。” 白薇压根不真心，所以自然不强求。 她遗憾两秒，突然冲安小芸道，“大嫂，我想借一步和你说点话，可以吗？” 安小芸顿了顿，“行。” 两人走到一边。 方凤抱着方小锦，冲弟弟们露出腼腆的微笑。 方大炮很奇怪，“你干嘛一直抱着她啊？” 第91章 方小锦胎穿往事 方凤还没回答，她怀里的方小锦突然探出上半身，小手去抓方大炮。 方大炮四个娃经过亲妈的训导，一直把四房人当毒蛇。 这会，方大炮下意识带三兄弟急急后退。 眼看着方小锦伸腿要摔下来，方刚伸手，提出她后衣领，将人稳稳塞到方凤怀里。 “呼……”方凤扭头看一眼远处的四婶，见她没发现，才彻底放下心。 “吓死我了，谢谢大伯。” 方刚轻摇头，没说话。 他看着方小锦，总觉得有点奇怪。 小女孩只比他家好好小十天，一双眼又大又圆，但……不像好好眼睛那样：单纯，机灵，懵懵的。 方小锦的眼睛……有点……深沉？ 方刚文化有限，形容不好。 这时，方凤怀里的方小锦目光仍直勾勾盯着方大炮四个。 她嘴一张，细声细气的喊。 “哥哥。” 方大炮四个愣住了。 他们还没听到好好叫他们哥哥呢！ “快，”方蛋蛋一脸惊恐的伸手。 “快捂住耳朵！不能听，好好知道要扇我！” …… 方农白他一眼，“你不说我不说，好好怎么会知道县城发生的事，再说，她叫我们哥哥，我们不应就是了。” 方凤疑惑，“为啥不应，你们就是小锦的哥哥呀，小锦最近会说话一直叫哥哥，她都没叫我姐姐，却叫你们哥哥呢。” “我们只有好好一个亲妹妹。”方学强调，“要是有其他妹妹，好好会吃醋。” 方凤：“……好好那么小气吗？” “呸！”方大炮瞪她，“你才小气，我妹妹吃醋的资格是我们给的，我们乐意。” 几个小孩正斗嘴。 边上，安小芸满腔怒火。 白薇还在喋喋不休。 “……我是真为你们考虑，大哥考没考上大学不知道，但大嫂你肯定考上了，读大学，生活压力得翻倍，四个男孩的花销也是钱， 要是你送一个孩子到我们家，我们帮你养，也算是方勺报答当年大哥当年的恩情……” 顿了顿，她继续，“我知道学学聪明，农农机灵，要不送蛋蛋吧，他和小凤不一样，我来想办法让蛋蛋在县城念书……” 安小芸沉着脸，憋不住了。 “你把自己当成不下蛋的母鸡吗？！” 白薇脸色一变，“大嫂，你说什么呢？” “那你急着养别人家的孩子做什么？”安小芸双眼都是怒火。 “想要儿子就自己生，生不出来就憋着，养别人家儿子，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不孕不育吗！” 她情绪激动，声音高亢。 方刚担心她，走过来，正好听见最后一句。 他犀利双眸盯着白薇，看得白薇目光闪躲，不敢直视。 她辩解。 “我……大哥，大嫂，我也是想给你们分担，方勺都答应了。” “我们需要？”方刚语气凝重。 “白薇，你和方勺都是极度自私自利的人，说是为我们，实则全为自己考虑……” 他说下去就是威胁，安小芸脑子一激灵，想起方小锦的锦鲤命。 她拉方刚，打断，“走。” 那边方大炮四个也迈着腿跟上。 方小锦不停招手，嘴里叫嚷，“哥哥……哥哥……” 她有点重，方凤抱不住了，把人放在地上，扶着她。 这时，白薇走回来。 她生气的想：要不是小锦天天嘴里喊哥哥，开口第一个词也是哥哥，要不是二房的方虎上不得台面，要不是三房没男孩，要不是……她才不会打大房的主意！ 她弯腰，对闺女声音温柔。 “乖，小锦，你想要哥哥，妈妈再给你找其他人，咱不要他们啊， 小凤，你看着她，我去里面买点东西。” 方凤乖乖答应，“好。” 等白薇进供销社后，方凤蹲下身，搂着软乎乎的方小锦，小声嘀咕。 “小锦你着急什么呀？你今天才第一次见他们呢。” 方小锦望着一家六口离去的方向，垂着眸，大大的眼里全是烦躁。 她能不着急吗？她哪才认识他们！ 她原本是21世纪一名为钱不择手段的影视行业管理人员。 刚到她手的一本锦鲤小说改编影视，她在大会上痛斥剧情过分日常、平淡，主配角形象不鲜明。 她要求给女主方小锦加光环加光环，其余出彩配角全搞死。 一定要虐观众，抢收视率，夺奖金！ 结果紧盯编剧把剧本改成她心中模样的那晚，她就穿成锦鲤剧本里的方小锦了！ 没关系，她知道整个剧本的情节。 她，也就是女主方小锦出生自带好运系统，可以让人倒霉，也可以让人走运。 不过这系统的好运值有限，需要与人有亲密感情，才可吸收对方气运，为自己所用。 剧本里，她大伯的四个儿子都有绝佳气运，因为父母双亡来到她家，照顾她。 她成长过程中遇到危险，‘无可奈何’吸他们气运。 四个哥哥没有好下场，她无病无灾，好运滔天，手持大女主剧本，一路成功站到巅峰。 多爽，好舒服，多吸人眼球的剧本，拍成电视剧一定火爆。 谁知道，谁知道一开局就该死的大伯和大伯母没有死！四个哥哥也没被她父母收养，和她住一起，产生亲密联系！ 而且回家过年时，哥哥们都避着她，压根无法培养感情！ 奇了怪了。 满一岁后，方小锦的系统好运值快没了，她迫切需要气运佳的人培养亲密度。 方凤不行，她在剧本里就是个被亲妈收高价彩礼，卖给乡下人的倒霉蛋。 白薇和方勺也不行，他们是她父母，要是他们气运没了，她日子也不好过。 于是方小锦开口就叫哥哥，再加上方凤说了黄萍养侄子就怀上男胎的事，白薇和方勺心动，就想收养四个男孩之一。 谁知道！ 大伯和大伯母拒绝了！ 方小锦抿着嘴，心里很迫切。 剧本已经发生大改变，她到底怎么办才能确保自己拿的大女主剧本顺利进行？ ———— 另一边，生气又后怕的安小芸拽着方刚走得飞快。 四个小子在后面迈着短腿，哼哧哼哧的跟着。 “小芸。”方刚着实担心，使劲拽住媳妇，握住她肩膀。 “你怎么了？” 第92章 张大芳来找抽 安小芸望着方刚，清亮眸底泛出泪花。 该死的四房人，仗着是锦鲤家，就把主意打到她儿子身上，可他们除了拒绝，一时想不出任何办法。 如果她用计对付四房，被方小锦反噬，人死了，孩子们就真的归四房了。 得冷静。 天无绝人之路，她都觉醒了，还把第一次的死亡危险躲过去，就证明他们家有生机，后面肯定也会有惊无险。 “我知道。”安小芸深吸口气，“我就是被白薇的无耻气着了。” 方农挤上前拍拍她手，安抚。 “妈，放心，我不会抛弃你们，跟四房过的，他们不配拥有我这个大聪明。” 方大炮大大咧咧的点头，“妈，回头我揍爸他四弟给你出气。” “别。”安小芸立马阻止，“别对四房人动手。” 她若有所思，打算做点什么。 方刚想起过年时，小芸说方小锦会让‘触犯’她的人倒霉一事。 他肯定的对男孩们说，“听你们妈的。” 方学倒是理智冷静，问，“妈，她已经有方凤照顾方小锦了，为什么还想要我们？” 是。 而且白薇提出的是要蛋蛋。 安小芸这个当妈的了解儿子，蛋蛋干啥啥不行，能吃能睡糊涂第一名。 白薇连这个都不挑，是单纯只要个男孩，还是别有原因。 “他们一家奇怪得很，”方农摇头晃脑的感慨，“秋裤套棉裤——必有缘故啊！” 方蛋蛋不理解，“三哥，不就是因为冷才这么穿吗？” “那也是个缘故。” “哦……” 安小芸抿唇，招呼大家回去。 路上，她小声问方刚，“我需要人帮我盯他们家一段时间。” 方刚想了想，“可以，找路子。” 路子确实是结巴，但他以前跟叶天朝在黑市干，耳聪目明，是个厉害小伙。 夫妻俩到何大娘家后，找到路子，叮嘱良多。 他们卡着晚班车的点，收拾好东西，带上和叶天朝偷摸约会完的林曦月，一群人大包小包的回青山大队。 从公社到大队，他们要走半个小时。 快到大队的路上，他们会路过一个有坟包的树林时，大家累得都没说话，因此显得异样声音格外刺耳。 方刚第一个先将安小芸拦在后面，警惕目光逡巡，“小心，有动静。” 方大炮护着弟弟们，方蛋蛋紧紧拉着林曦月，“小姨，你乖点，别乱动。” 林曦月：“……” 一群人紧张兮兮时，只见某处飞快划过一道残影，直冲他们而来。 “唰！” “咯咯咯！” 最后，‘啪’一声倒在方刚面前。 “咯咯咯……” 最先打破平静的是方蛋蛋，他探着个小脑袋，咕哝。 “这是会咯咯咯的真山鸡啊。” 方农接话，“爸，它好像站不起来了，它断气了吧。” 众人：“……”好邪门啊妈耶。 鸡除了咯咯咯，还会碰瓷？ 一片寂静声中，安小芸突然问，“刚哥，你……帮了方小锦吗？” 她梦到的剧情里还有个情节是，谁帮助锦鲤，谁就有好运。 方刚还没说完，方大炮快速道，“对对对，方小锦想抓我，要摔下来的时候被爸扶住了！” 还真是。 安小芸一时无言，但她快速道，“不要议论方小锦的事，不要说她的不好，等以后我再告诉你们详情。” 想开口的方学、方农、林曦月同时被堵住。 “哦，好吧。” 方蛋蛋眼里只有食物，他馋。 “那鸡咋办啊？” 安小芸实在不敢接受，“别捡，我们回家。” …… 哎！ 方蛋蛋不舍告别，“山鸡弟，你到死之前都是好好活着的，咋就那么想不开呢，哎，白死了。” ———— 一行人终于在天黢黑前抵达大队。 由于安小芸捐书的事，大家对他们家的好感是蹭蹭涨，因此一路走来都是善意的招呼声。 “回来啦？考得不错吧，安老师，林老师，刚子要给我们青山大队争口气啊。” “翠花婶抱着你们家小闺女都来村口转悠几趟了，还嘴硬说出来溜达溜达，你们可赶紧回家吧。” “大炮，你们兄弟四个真有出息，送自己爸妈去考试哈哈哈。” “……” 特别是丁二爷。 他女婿邵信然回来得早，一进屋就直接跪在他面前了。 他说这次考试很有把握，一切全靠岳父去求翠花婶，不然他复习不到那么多知识。 他还承诺说去读大学就想办法把晓娟带去城里，他会努力让晓娟过好日子。 好家伙，丁二爷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把空间留给女儿女婿，就激情去报恩了！ 这会，他高兴的凑过来。 “刚子，我今天帮你家挑六担粪了，六啊，多吉利的数字，你一定会考上大学的，我不累，我压根不累，我还挑得起！” 安小芸一家：“……”倒也不必特意到面前来说，他们还没吃晚饭。 很神奇的就是，大队人对他们家态度好，句句夸，但分家前算自己人的张大芳对他们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 他们还没到家，碰到延迟从地里下工的张大芳和方二铁。 张大芳声音高亢，要笑不笑的神情。 “大学生回来了啊，哟，鲤鱼跃龙门，以后都不打算下地干活了吧，真好啊，不像我们家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实人。” 方二铁在旁边直拉她，也拉不住她阴阳怪气，只能讪讪的狡辩。 “大哥，大嫂，大芳的意思是你们考上大学好。” “是是是，”张大芳一脸赞同。 “太好了，还是两口子两大学生，以后娃也是大学生，一家就差妈和你们家的鸡去考大学了。” 安小芸一家子：“……”有病吧。 他们一家沉着脸，还没开怼，张大芳眉毛一挑。 “不会吧，我不就说几句话，你们怎么还摆脸色？” 安小芸冷声，“你是什么货色我们就摆什么脸色，张大芳，你是不是嫌小日子过太好了。” 张大芳撇嘴，眼神带着愤恨。 “哪过得好啊？明明是亲兄弟，但是啊，某些人的书都不给弟媳妇的妹妹看看，丽丽考得差，真是可怜啊。” 哦。 原来根在这上面呢。 张大芳妹妹张丽丽想考大学，找他们借书，但安小芸把书给大队长安排了。 大队长考虑的是大队利益，当然不给其他大队占便宜。 张丽丽没拿到书，发挥不理想，张大芳就再次怨念重重，在这找抽呢。 第93章 我的唾沫是用来数钱的 她提起张丽丽考得差，安小芸也没任何愧疚。 她的书，她给谁看是她的自由。 张大芳没资格道德绑架她，她不配。 安小芸扯唇，眼神冷厉。 “考得差就去找个厂打螺丝，整天在我们面前叨叨，真正需要你的时候，掘地三尺都找不着你。” ？ 找她为什么要掘地？这是咒她死了吗？ 张大芳眼中充满怒火时，方农赶紧攥攥大哥，比口型：tuiwotuiwo…… 方大炮主意少，但三弟的话他真听。 他实实在在的猛推方农后背。 方农借着力道，‘哎哟’一声，直扑张大芳。 张大芳吓一跳，没避开，嘴上下意识骂，“你干啥！？滚开啊！” 方农伸手狠狠掐她软肉，把人掐得直痛叫。 叫你阴阳怪气！叫你老实人！ “啊！”张大芳反手抽方农，“滚开啊，小兔崽子……” 方农比她叫得更大声更凄厉。 “救命啊，哥啊，奶啊，张大芳打我，呜呜呜好痛，我要不客气了呜呜呜……” 方大炮扑上去，一脸愤怒，“我来了三弟！” 一大两小在地上扭成一团，诡异的平局。 而方学和方蛋蛋无从下手，一人站一边，瞅着时机给张大芳两脚。 方二铁在旁边急得不行，拽谁都不好。 他扭头，“大哥，大嫂，你们快管管大炮几个吧！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安小芸笑而不语，方刚脸色平静。 “他们最大的八岁，四个加起来都没张大芳大，算起来，是他们吃亏，张大芳以大欺小。” ？？？ 能这样算吗？ 神他妈以大欺小，大炮他们是以多欺少啊！ 方二铁要上前硬拉人。 就在这时，屋里的陈翠花听见声音，抱着好好出来。 见到打架，她眼睛都红了。 她飞快跑上前，把好好往安小芸旁边一杵，撸袖子，咬着牙。 “竟然打我孙子！张大芳，你完蛋了！你这瘪犊子给我死！” 陈翠花一加入战局，情况就变了！ 张大芳那是时处处受制！ 方二铁不得不加入进去，也被陈翠花‘大义灭亲’的挠脸蛋。 …… 呃。 情况对他们越来越有利，打架也越来越好看了。 抱着安小芸小腿的好好两眼全是兴奋，嘴里蹦词。 “打！” “奶，炮！打！” “头……头！打！头！” 安小芸：“……”还搞指挥呢。 她弯腰抱起闺女。 眼看着周围也有队员们聚过来。 安小芸扬声，“妈，别打了，大芳和二铁虽然不好，但他们是你的儿子儿媳妇，让大家看热闹不好，好好也看着呢。” 前面那话，陈翠花都无所谓，后面那句才是重点。 要命啊，好好不会又学会了吧！ 陈翠花不恋战的收手，方大炮和方农也是。 这时，围过来的队员们瞅着张大芳和方二铁瘫在地上的狼狈样。 “这是咋了？发生啥事了？” 安小芸叹气。 “还能为什么，张大芳说我们大队不给她娘家妹妹看高考的那些书，怨恨我呢，她说些怪模怪样的话，再加上农农不小心跌到她身上，她就先动手了， 大家都知道，我妈和我儿子都是暴脾气……” 队员们家里有知青和学子看安小芸书的，立刻和安小芸同仇敌忾。 “二铁，你和你媳妇这就不对了，这都是大队长决定的，关安老师什么事？你们就是看安老师温柔好欺负，哎呀你们咋不打大队长去？” “就是！太过分了，而且你们还打你们妈，这是不孝啊，祖宗都不会保佑你们的！” “还欺负小孩……” 方二铁本就嘴笨，张大芳气得胸口不停起伏，尖声辩解。 “是他们先动手！方农这个狗崽子撞我……” 陈翠花眼睛一瞪，上前就挥她脑袋。 “你骂谁狗崽子？方二铁，你要是管不好你媳妇，老娘就送你去见你那死鬼爹！” 方二铁赶紧捂住张大芳的嘴，用力的拖着她走。 “妈，我这就把人带回去，你别生气……” “呜呜……” 两人走远。 队员们唏嘘，还安抚安小芸。 好一会，各自散开，安小芸一家回院子。 安小芸问，“妈，农农，大炮，你们没受伤吧。” 陈翠花摆手，“我加入得晚，我没事。” 方大炮摇头，“我皮糙肉厚。” 倒是方农呲牙，“妈妈妈，我后背挨了一巴掌，她手劲真大。” 于是安小芸拿药酒，掀起他衣服，给他抹。 好大一巴掌印，都青了。 安小芸听着儿子脚疼，她心疼，忍不住道，“干嘛揍她呢，两败俱伤。” “不不不，她受伤比较多，是我们赢。”方农心里自有一本谱。 “妈，谁让她在那瞎比比，我的唾沫是用来数钱的，不是用来和她讲道理的！” 安小芸白他一眼，“还想着钱呢，你这个小财迷。” 方农丝毫不害怕，反倒引以为豪。 “妈，你别小看我，小财迷用处可多，小财迷把你和爸怎么赚钱都想好了。” 高考已经结束了，现在方刚和安小芸一边等录取通知书，一边要做的就是赚钱！ “嗯？你说说，我听听。” 方农嘿嘿直笑。 “爸嘛，他不是跟陆老师学了修自行车吗？季姨那里有很多报废的零件，是自行车，收音机，还有什么什么机的， 我和季姨说好了，让爸去试试修，她出零件，爸出手艺，卖出去两人六四分，爸六，妈，我厉害吧？” ？ 安小芸满脸懵逼，“可是你爸只会简单的修自行车，其他的他啥也不会。” “学啊！”方农不以为意，“有眼睛有手有脑子，就学呗，管他什么反正都是机，他都三十七了他怕个啥。” 安小芸：“…………”刚哥真惨啊，就这么被儿子安排了，还被嫌年龄大。 她顿了顿，“我呢？” 方农转头，小手拍拍她的手，一脸诚恳和认真。 “妈，你太漂亮太优秀了，我舍不得你受苦，所以你有个轻省活儿。” “啥？” 方农大大的眼睛有着大大的兴奋。 “我们带大哥和蛋蛋去卖艺吧，大哥连翻跟斗，胸口碎大石，高空旋转，再来个钻火圈， 蛋蛋就表演猛吃大饼，然后我大声吆喝，你只负责坐那收钱！” 第94章 农哥给你两耳刮子 ？ 啥玩意？ “噗！哈哈哈哈！” 安小芸被亲儿子给整笑了。 她乐得停不下来。 好巧的是，方大炮、方学、方蛋蛋刚走到门口，听到这话。 方蛋蛋踊跃，“三哥，大饼有肉吗？是肉的我就可以！” 方农真的很认真，他摇头，“我仔细算过了，全肉成本高，全素赚得多，一半一半吧。” “可以可以。”方蛋蛋已经开始期待了。 方学只要公平，“我呢？” 方农起身，哥俩好的搂他肩膀。 “二哥，咱俩亲兄弟，我咋可能会忘记你？我都想好了，你努力学下棋，然后打败黄爷爷，一棋成名后，你再支个摊子，就搁那坐着， 大家得花钱和你对弈，你赢了钱归你，你输了双倍赔，你想啊，你都打败黄爷爷了，其他人你还怕个啥？钱包没多久就厚啦。” 方学认真思索他方案的可行性。 安小芸：“……”农农脑瓜子怎么长的，这也能被你想出来。 唯一不满的就是方大炮。 他很无语，无语到叫大名。 “方农，咱也是兄弟，你咋给我安排那些，钻火圈，这是人钻的吗？这不是狗钻的吗？” 方农挠挠头，“只要能挣钱，管他是人还是狗钻，我没啥野心，我只想发个财。” 方大炮沉默了。 好像……有点道理？ “咳。”安小芸不得不打断，“主意想想可以，但是不行哈。” 几人齐齐看来，方农最不甘心。 “妈，要过年啦，县城人多，你肯定会数钱数到手抽筋的！” 安小芸嘴角一抽，“你们都还是孩子，要是真让这摊子支起来，你们妈，我，就要被抓去劳改了，这叫滥用童工。” 方蛋蛋很激动，“可我们都是自愿当猴子的啊！” 方大炮瞪他，“什么猴子？” 三个哥哥怒目而视，方蛋蛋抱着自己脑袋往后退，慢吞吞。 “给大家表演的，不都是猴子吗……” 方大炮第一个冲上去揍弟弟，方学也报一脚‘猴子’仇。 屋里响起方蛋蛋的嚎叫声。 倒是方农双手叉着腰，一脸若有所思，“那我再想想办法吧。” 安小芸：“……我自己想。” 晚上，安小芸把方农主意告诉方刚，说得都笑了。 “你明天记得去季姐那报到，修机器，你孝顺儿子给你找的活。” 方刚一脸怨念，“你没帮我拒绝他，你的话他还听点，我的彻底没用。” 安小芸哈哈笑，“因为我觉得农农说得有道理啊，反正不损失什么，你就去试试，你不是想报机械系吗？这是现成的实践机会。” 说到这个，方刚提，“陆老师和孟老师要回城了，我明天去送送他们。” 随着政策实施，高考改革，陆志恒和孟芳蕙这些高校教师，要逐渐回到城里，重新听从安排。 安小芸点头，打哈欠，“行，你带孩子们一起去送，他们也受了孟老师的恩。” “好。” —— 一夜无话。 第二天，安小芸去找林曦月商量赚点小钱的事，方刚则带孩子们去后山坡。 陆志恒和孟芳蕙正收拾行李。 一大四小五个男的上前帮忙，气得孟芳蕙嗷嗷骂。 “好不容易整理好了，你们一来又给弄乱了，哎呀哎呀，都出去！学学留下吧，学学不像你们，乱搞。” 于是，陆志恒、方刚和方大炮、方农、方蛋蛋，都跟外面门槛上坐着。 要分别，总是要交代些事。 陆志恒把一张写着几个学校名字的纸给方刚。 “过两天要去填志愿，你说你要跟你媳妇报榕城的学校，我给你挑了些，从本科到大专，你都报上。” 方刚有些迟疑，“本科就算了吧。” 他心里有数，最好也就是个大专。 陆志恒也没鼓励，点头，“行。” 旁边的三个娃：“……”真随意啊。 方农打起精神，扩展社交网，“陆爷爷，要是我以后去榕城，能找你玩吗？” “可以，但是你找得到吗？” “当然！”方农点下巴，“我直接去榕大，找门卫，说找机械系最牛的陆志恒陆教授！” 陆志恒板着脸，眼里却有笑意。 “你这娃，尽哄着我们这些老年人，对了，农农，你孟奶奶说想起一些泥鳅的养殖方法，你等下问问她。” “我现在就去！”方农一个健步，方蛋蛋也跟上。 泥鳅哎。 干煸泥鳅，红烧泥鳅，泥鳅烧豆腐……味道都绝啦！ 方大炮看弟弟们都在里面，也进去了。 原地留下的方刚开始和陆志恒请教修理机器的问题，他自带纸笔，在小本本上做笔记，认真又专注。 陆志恒教授话音一转，突然感慨。.. “刚子，我和你说句你不爱听的，你除了年龄大点、精力差点、天赋少点、说话少点，其他方面啊，都很适合当丈夫， 但你工作上的成就以后估计比不过你媳妇，希望你媳妇看在你妈和五个孩子的份上，不和你提离婚吧。” 方刚脸都黑了。 “陆老师，知道我不爱听就别说了，你继续讲收音机。” 陆志恒嘟囔，“行吧行吧。” 下午，公社派人来接两位老教授。 除了方刚父子五人，还有大队长刘有良和马秀芹等人送他俩，唔，还有一些没事干看热闹的队员们。 诚实来说，陆志恒和孟芳蕙下放到青山大队的这些时间，大队长对他们态度是中规中矩，因此这会也能保持成年人面上的和谐。 临别前的一场小纷争是大队长多嘴问了一句话。 “陆老师，孟老师，你们行李咋这么少，只有一个包。” 当事人还没回答，人群里，黑土大喊。 “我知道！我看见方大炮扛着一大口袋回家了！” 黑土本来是被父母使唤去捡漏的。 从城里来的人要走的时候总会留下不少好东西，大人们舍不 结果黑土就撞见方家父子在后山坡，方大炮更是扛着一大口袋回家。 ！ 被众人注视的方大炮涨红了脸，“是孟奶奶送给我们家的！” 黑土的三婶，也就是田梅，还记得上次方家所有人把她家‘抢劫一空’的仇，这时见机会来了，义正词严。 “你们关系很好吗？孟老师干啥送你们？大炮啊，你不会又和上次一样搬别人家里的东西吧？这样是不对的，你妈也不教教你。” 方大炮四个娃气死啦！ 方农快言快语，“我妈把我们教得很好，你妈才是没教好你就把你放出来乱咬人！疯狗出门前还去粪坑吃翔，臭不可闻！” ！ 田梅气得身体都颤了，“你，你竟然骂我！” “骂你咋的，”方农两手叉腰。 “谁让你提我妈，你要是没见识够，把脸凑过来我还能给你两耳刮子！” 众人：“……” 娘啊。 方农遗传翠花遗传了个十足十啊！ 第95章 他们奶是陈翠花啊 只有田梅一个人极度愤怒的现场，陆志恒轻咳两声，作证。 “大家别误会，东西的确是我们老两口送给刚子家的，这几年，刚子家照顾我们不少，我们老两口也没有别的，好在他们不嫌弃我们用过的破烂。” 哦，原来是这样。 不过方刚一家和后山坡俩老人关系走这么近的啊。 队员们都不知道，因此很惊奇。 大队长怕公社的人留下他管理大队不佳的坏印象，忙笑着打圆场。 “是，我们队员们互帮互助，认识都是缘分，平日里哪能见到正儿八经的教授呢。” 其余队员们应和。 但！ 方学突然开口。 “有良叔，大队人多，你管理得好大人，但大人管不好他们家的小孩。” 刘有良不解，“啥意思？” 方学板着一张冷静的小脸蛋，发挥自己的好记忆。 “去年是不是？” 孟芳蕙脸上有浅淡的笑意，眸中却尽是冷情。 她点头，“嗯。” 那几个孩子从小就坏，长大也不会是好东西。 朴实的农民里，也会出现一些毒瘤父母，令人痛心。 大队长刘有良怕事情越发难看，连忙安抚。 “陆老师，孟老师，我会严肃教育这几个小孩的父母，你们放心投入到工作中，为祖国做贡献。” 陆志恒和孟芳蕙点头。 前者走前还说一句。 “咳，对了，大炮这几个娃吧，胆子是大了点，但安老师教得好，他们心肠和教养都非常不错，你们不要对他们当面揭发黑土那几个娃砸我们的事生气，教育他们哈。” 以大队长为首的众人：“…………” 救命！ 到底谁教育谁啊！ 您老知道他们妈是安知青，难道不知道他们奶是陈翠花吗！ 那可是陈翠花啊！ 陈！ 翠！ 花！ …… 不管如何，两位老教授和公社的人就这样消失在路的尽头。 被骂的田梅还很生气，又不知道怎么骂回去，但大队长直接招呼。 “刚才方学说的那几个小孩，以及他们爸妈，包括田梅，全都给我去晒谷场，我要讲话，我要批评你们！” ！ 田梅不服气，“他们小孩砸人，关我啥事？凭啥教育我？我做错啥了？” “那你做对啥了？！”大队长很生气。 “当着公社的人面，不分青红皂白就说刚子家偷东西，你知不知道这样影响老大了，以后公社对我们大队印象差劲，都不给我们拖拉机用，耽误大事怎么说！？” 个人的利益是小事，损失大队的利益，事就大了啊！ 有队员扬声，“我看上次翠花婶给田梅家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大队长，赶紧的，把她抓去批评吧！” “对对对，不省心的，三柱家媳妇不省心，大柱也不会教黑土，咋就不像二柱家少点事呢，人家二柱知道好好和王寡妇过日子呢！” “啥王寡妇，人家现在是二柱家的，儿子都满月了，过的好日子呢。” …… 几人议论着，裹挟着愤恨的田梅，往晒谷场的大坝去。 方农盯着田梅的背影，转悠着眼珠子，思索着什么。 “三弟，走，”方大炮过来问。 “咱去晒谷场看热闹啊，你去占个位，我回去奶那摸把瓜子，搬条板凳。” 方农没啥兴致，摇头，“不去，你和蛋蛋去吧。” 方大炮也不强求，拔腿就跑，方蛋蛋往大部队那边去占位置。 方学，方农，则和方刚以正常的步行速度回家。 路上，方农仰头，真诚的问方刚，“爸，我和大哥，二哥，四弟，长得像你的几个弟弟吗？” 方刚大为震惊，“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的儿子，为什么要像他弟弟？！？ 这不出大问题！ “儿子不像叔叔，唔，要是像了呢……”方农若有所思。 方学接话。 “如果是亲儿子像叔叔，说明爸爸和叔叔长得像，还有，你的像，有几种可能，五官局部、脸型、身型或者，气势。” 方农小声咕哝，“这也太麻烦了，没钱没好处，我懒得管。” 反正也不是他爸被偷人。 他爸方刚同志发问，“农农，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方农不说，他一脸高深莫测，“这是我和妈的小秘密，妈知，我知，你们不知。” “我猜到了。”聪明方学表情平静。 “虽然有点意外，但又不是很意外。” 方农竖着大拇指夸赞，“不愧是你，二哥。” 方刚：“……”怎么？现在就他不知道？ 无法从儿子嘴里知晓秘密，方刚还有媳妇。 晚上，万籁俱寂，方刚问出心中疑惑，安小芸两下就把事情告诉他。 最后她摇头。 “何家全是一摊子破事，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而且何二柱吧，三十多年才有个媳妇，前提还把自己亲妈送进大牢，你说他要是知道给弟弟养儿子，有执念，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平时默不作声，看起来老实的，爆发起来才最可怕。 方刚不由地想到三儿子问的那话。 像不像，是最直观的。 “他杀人放火都和我们无关，不管他们。”方刚搂紧媳妇，“睡觉。” 第二天。 一大早，方刚听他妈安排，去给菜地松土。 等他弄完，沾着满身露水进院子，已是天大亮。 方刚看见农农打着哈欠，牵着不停蹦跶的好好在院子里溜。 他心中一动，走近，轻咳。 “我已经知道你们的小秘密了。” 方农护着妹妹，抬头瞅他一眼，只觉莫名其妙。 “知道就知道了呗，我又不给你奖励，爸，请记住，我，方农，要钱，丁点没有，要命，很硬一条。” 方刚：“……” 这娃说话咋能那么气人？ 第96章 谢谢农农小同志搂我 四个儿子每天都以不同的方式在气爹，方刚老父亲心很累，只能期待闺女是个温柔的贴心小棉袄。 接下来几天，方刚都去县城收购站鼓捣那些零件。 而方农执着于给安小芸找省事赚钱的活儿。 他提出过：卖蚯蚓、卖泥鳅、卖茶叶。 最离谱的是，他让她卖生双胞胎秘方…… 安小芸很无奈，“农农，生双胞胎是遗传啊，我妈，就是你外婆和外婆的妹妹也是双胞胎，你姨外婆也生的双胎。” 方农小小个人，浑身洋溢着奸商气息。 “你就胡说撒，反正你都生出四个了，你让他们和你买药，再诚心祈福，生出来是你的功劳，生不出来就是他们心不诚。” ？？？ 安小芸非常严肃的拒绝，训他。 “农农，你喜欢钱，妈妈可以理解，但不能弄虚作假，你想想，如果被骗的人是你，你奶奶，怎么办？” 方农摆手，“不可能啊，我和我奶都超级聪明！我们不骗人就好，哪能让人骗我们？” 安小芸：“……那也不行，你想想家里没有你和你奶聪明的人被骗怎么办？” “蛋蛋和我爸啊。”方农小脸现出迟疑。 “他们不笨，但确实不聪明。” ？ 安小芸感觉听了句废话。 还不等她继续训，方农抱住她手臂，笑嘻嘻。 “妈，我知道了，我虽然想发财，但我不赚亏心钱，奶说一报还一报，我还挺害怕报应的， 因为报应一来，我或者我在乎的人倒霉生病受伤，我又得花更多钱，那我不白赚了吗？” 方农耸肩，摊手，无奈，“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赚。” 呃…… 虽然思路有点不对，但好像结论是对的。 那就是不赚亏心钱。 安小芸摸摸他脑袋，声音温柔。 “农农，妈知道赚钱是你的爱好，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不赚亏心钱，妈就会很喜欢你。” 方农睁大眼，“我要是赚亏心钱，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安小芸摇头，“我还是会喜欢你，因为你是我生的，但你不会是我的骄傲了。” ！ 那怎么可以！ 方农立马抱住她，脑袋直往她脖子里钻，软乎乎的撒娇。 “不要，妈妈，我肯定不赚亏心钱，别人不惹我我就不坑他，我一定要成为你的大骄傲，比大哥二哥都还要大！” “好好好。”安小芸搂着他直笑，“你别钻了，痒。” 方农人都爬到她身上，难得腻歪。 “不，我就要我就要。” 他很有一番道理，“妈你珍惜珍惜我还小吧，大哥二哥你搂不动，蛋蛋太胖了，你只有我一个儿子可以搂啦。” 安小芸无奈又好笑，“行，行，谢谢农农小同志搂我，给我这个机会。” “不客气，这是你该谢的。” …… 母子俩在东屋腻歪，门外，陈翠花老同志踮着脚尖，悄咪咪的离开。 她刚走到堂屋，若有所思的坐下，猛地听见一道声音。 “奶，你咋了？” 陈翠花吓一跳，循声望去，发现坐在角落处，面前摆着棋盘的方学。 她捂着胸口，“哎哟，学学你吓死我了，你咋不吱个声。” 方学冷静脸，“我一直在喘气，奶你有心事，咋了？” 陈翠花白他一眼，又想找人说说话。 她走过去，盘腿坐在方学对面，先长叹。 “就是吧，你们哥四个里，农农胆子大，嘴甜会哄人，有一堆鬼主意，脑筋还转得快，我一直害怕他又被我带坏，就像方勺一样，自私自利。” 方学不理解的蹙蹙眉。 正当陈翠花以为他要说农农绝不会变坏时…… “那怎么可能？农农比你四儿子聪明多了，他要是被带坏，肯定会六亲不认，无法无天，目无法纪……” 陈翠花挺直后背，目露凶光。 “方学！” 方学上半身往后退，眼神有丢丢害怕，“奶，你继续。” “哼。”陈翠花轻挑眉。 “农农不会这样的，我刚才都听见你们妈训他了，农农承诺不赚亏心钱，抱着小芸一直腻歪呢，嘿嘿，还好你们有这么个亲妈，我不小心教坏的，你们妈全给扒拉对……” 她嘟嘟囔囔，方学耳朵里只听进一句。 抱着妈腻歪？！ 这还了得！ 方学利索起身，“奶，你自己玩吧，我走了。” 他步履匆匆向东屋，陈翠花翻个白眼，嘴角却扬起来。 别管多聪明多懂事，都是黏妈的小娃。 —— 没过两天，安小芸就在饭桌上宣布自己有活干了。 “就是写文章，给报社投稿，这个不耽误上课，入选就有稿费和样刊。” 陈翠花第一个拍桌子夸赞。 “不错不错！文化人就该干这种活，不晒太阳不淋雨，小芸啊，你多写点，多投投。” 安小芸点头，“嗯，我已经写出几篇了，再加上曦月写的，明天就去县城买邮票，寄出去。” 提到这个，陈翠花有些奇怪。 “小芸，刚子，你俩咋这么淡定呢，最近经常都有人问我你俩考上大学没，你俩表现就跟没参加过高考似的。” 呃。 老实说，安小芸是自信，她觉得板上钉钉。 方刚嘛。 他露出苦笑，“妈，我每天修理机器，看的书，废的脑子比准备高考也差不了多少，考上大学是好事，考不上……我也还得修，日子都一样过。” 也是。 刚子是人到中年，被儿子逼起斗志来了啊！ 第二天。 方刚和安小芸一起去县城，先寄信，随后去找路子。 上次回家后，方刚已经从安小芸嘴里知晓方小锦的邪门，他比安小芸更着急怎么解决这事。 两人在叶天朝家见到路子，路子避开何大娘，涨红了脸。 “她……她家出……事……了……” 两口子心中一凛，“啥事？” 由于路子是结巴，安小芸和方刚听好久才听明白。 方小锦的外婆，也就是白薇的妈妈赵春喜来看女儿一家，结果要走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去，几近瘫痪。 白薇的嫂子说这是白薇的责任，想让白薇照顾赵春喜。 但白薇不干，抱着闺女转身就走。 她嫂子追她，撞到医院走道别人手里的开水瓶，整个手臂都被烫出水泡，惨得嗷嗷叫。 这边，方勺夫妻俩回家，扭头收养了个十岁的男孩。 路子费劲巴拉，“叫……叫殷……承，他，有，有……点傻……” 安小芸面露愕然。 第97章 刚哥我请你吃包子 安小芸在去年七月，生好好那天做的梦里，有殷承此人。 他家乡遇灾，无父无母，流落到他们县城，是个小乞丐。 小乞丐十一岁时，被大炮帮助，以此认识方农，两人一拍即合，凑一起鼓捣小生意挣钱。 后来方农被方小锦吸收气运，倒大霉，殷承发觉不对，第一个卷钱跑路。 多年后，功成名就的殷承重新出现，追求方小锦。 方小锦拒绝他，并且把方农之死怪在他身上，借大佬之手让殷承损失惨重。 在安小芸看到的剧情里，方小锦以此表现对方农的兄妹情深，对仇人殷承拼死反抗，因此，她博得诸多同情，被人赞叹有情有义、人美心善，踩着方农和殷承一步一步爬得更高。 方小锦不是好锦鲤，殷承也不是什么好人。 可现在，十岁的他，怎么被方勺和白薇收养了？！ “小芸？”方刚见她走神，叫她，“没事吧？” 安小芸回神，轻摇头，“没事。” 两口子谢过打探消息的路子，拜托他没事的话，再继续查探。 路子点头应下，在他们走前，费劲的又说出一句话。 “……另……另一个小女孩……日子不……好过……” 他说的应当是方凤。 很正常，方勺和白薇现在还未大富大贵，家里资源有限，多一个殷承，方凤一些隐形（比如做菜时偷吃肉）的好处会变少，因为她是个女孩，她还得干更多活。 两口子和路子分开后，方刚拉着若有所思的安小芸，一路走到没有人的河边僻静处。 “小芸，”方刚一张不年轻的脸上满是担忧。 他语重心长，“有事不要放心里，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安小芸望向他双眸，点头，“好，我在想，她为什么要收养殷承。” 她将对殷承的印象大致说了下，方刚听完，沉吟道。 “小芸，其实事情从开始就有点奇怪。” “嗯？”安小芸不解。 方刚说出自己的疑惑。 “照你说，她是好运往身上砸的体质，那方勺和白薇早该发财和升职，可她出生一年多了，她家没什么变化， 同时，在给人带来霉运这方面，她只能小打小闹，上次见面，她执着叫孩子们哥哥，但大炮对她的态度并不恭敬，她也没做什么， 反倒在被我们拒绝后，她家又收养一个你所说的关键人物……” 安小芸满脑子混杂的思绪在听完他的话后，渐渐明朗。 “你的意思是，她的能力……有限？” “嗯。”方刚目光幽深，“而且她需要剧情关键人物。”M.. 安小芸恍然大悟，她双眼睁大。 “转运！她每次遇到危险，大炮他们就要出事，这是用大炮他们挡灾！给自己转运！如果大炮他们不在她身边，她就无法利用，才转而找到殷承！” 方刚点头，“看来必须要呆在她身边，或者关系足够好的情况下，她才能利用，或许，白薇她妈就是这样瘫痪的。” 所以，方小锦一个小女孩，能无限吸收身边人的气运，给自己转运、挡灾？ 大中午的，两口子心中升起一股悲凉。 方刚安抚，“我们还在，大炮他们不可能再和她关系好，她利用不了我们的孩子，这一点可以放心。” 是。 知晓她能力受限，安小芸心情的确放松许多。 她对抗不了剧情，压不住方小锦，但她能管好自己的儿子们。 安小芸抬眸看着方刚的眼底深处有些崇拜，“刚哥，厉害，看来你不是农农所说的那样笨嘛。” 方刚叹气，“不是我聪明，小芸，这件事不复杂，但太匪夷所思，小芸你承受太多，怕我不信你，又为孩子们担惊受怕，才会一时没想明白。” 她确实太怕了。 安小芸抿唇，展露笑颜。 “不管怎样，她不是无所不能的，伤害不了我们的孩子，真是一件大喜事， 至于殷承，他本就不是好人，就让他们互相伤害去吧，刚哥，走，我请你吃包子。” 方刚唇角轻扬，“好，我要肉馅。” “咦，蛋蛋是跟你学的吧？就想吃肉。” “我亲儿子，学我，有什么问题？” “那我请，你付钱。” “……好。” …… 县城这边，思路通顺的两口子心情愉悦。 另一边，盐厂附近的某处居民楼。 方勺去盐厂上班，白薇和三个小孩在家。 白薇是县城户口，以前在盐厂的办公室工作，她怀孕后，有人花八百块买她工作。 八百块啊！ 要知道方勺一个月工资才二十多块钱。 两口子疯狂心动，再加上当时方勺需要本钱私下做小生意，一合计，就同意了。 这事他俩谁也没说，就压心底。 后来，白薇生下方小锦，看闺女可爱，离不开，就再也没找工作。 这会，白薇将方小锦放在自己腿上，晃，逗她。 方凤拿着抹布，勤快的擦桌子。 还有一个面黄肌瘦，坐立不安的小男孩正站在边上，拘谨得要命。 “哥哥，哥哥……抱！”方小锦从白薇身上挣扎，歪歪扭扭的冲向小男孩。 眼看着她要摔，小男孩眼疾手快，‘啪’一声跪在地上，直接搂住她。 “哎哟！”白薇紧张的过来，喊。 “小承，谢谢你啊，小锦，你走路都还走不稳当，干啥呢，哥哥就在咱家，哥哥不走，你咋这么黏哥哥啊……” 她不停念叨着，方小锦两只细手牢牢抱住殷承的脖子，不放。 不到两岁的小女孩眼底尽是野心。 这是除男主和方家四兄弟外，剧本里气运最好的男二号，她必须要早点培养好感情，再吸收运气干大事！不然她就要被困在这个没用的身体里一辈子了！ 搂着方小锦的殷承笑得露出小虎牙，腼腆，又憨。 “白姨，我一定会保护好小锦的，我就是她的哥哥。” 那天，他从别的小乞丐手里抢包子，转身看见方凤费力抱着方小锦，还提着菜。 当时，方凤兜里露出钱。 殷承想偷钱，他上前帮方凤忙，谁知方小锦搂着他就不放。 后来被他抢包子的小乞丐来找麻烦，殷承惊讶的发现，那些人就差一点点碰到他的时候，身体不受控制样，撞墙的撞墙，磕头的磕头…… 奇怪得很。 殷承干脆装傻，装憨，就这样被白薇和方勺收养。 反正有个供养他的家庭，也不差。 邪门的妹妹嘛，他对她好，她保护他就是了。 角落处，方凤攥着抹布的手很紧。 她一定要把这笨蛋小男孩赶出去！ 第98章 有后妈就有后爹 时间一晃，青山大队期末考试结束拿成绩了。 方学依然是雷打不动的第一。 陈翠花决定给他庆祝一下，方学从容摆手，看得很开。 “没什么值得庆祝的，我还会考很多次第一，现在调起高了，以后奶你就庆祝不起了。” 陈翠花：“……老娘真是给你脸了，走走走，出去下你的棋去。” 方学一出去，就见方蛋蛋一脸惋惜。 “二哥，能吃一顿肉的机会被你浪费了。” “你傻不傻？”方学盯他，“爸妈要去上大学了，我们要省吃俭用供养他们。” 方蛋蛋睁大眼，直觉哪不对，又说不出来。 他恹恹的答应，“好吧，我尽量控制一下自己。” 往外走的时候，方蛋蛋嘴里嘀咕，“聪明人有什么了不起，我要是聪明的话我不也是聪明蛋了吗？” 方学：“……”这蠢蛋。 “二哥二哥，”方农站在屋门前冲方学招手。 兄弟俩一碰头，方农把门紧闭，然后开始从墙上孔隙、土里的小陶罐、大木箱底下、冬天的厚棉裤里翻出一个个卷成圆柱条的钱。 “二哥，你说读大学到底需要多少钱？我就这一点了。” 方学坐在床上，看着面前这一小摊钱，陷入沉默。 他穷得有些恍惚，“够了吧，三弟，你怎么这么多钱？有一百了吧。” “赚的啊，”方农嘿嘿笑，“差不多一百吧，我赚快两年了，幸好爸妈是年后才去上学，这个年我还可以努力一下。” 为了让爸妈去读大学，兄弟们贡献自己全部家产！ 晚上，陈翠花、安小芸和方刚看着他们拿出的钱，齐齐愣住。 只有好好一手抓住钱，咯咯咯直乐，“买，买吃的！” 陈翠花噗嗤一声笑出来，从小孙女手里掏出钱，一边数，一边乐。 “哎哟你们这些瓜娃子，别人家都是爸妈费劲巴拉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你们还养爸妈啊，哈哈哈，咋不养我这个奶呢？” 方大炮耿直，“奶你又考不上大学。” 陈翠花瞪他，转眼又高兴，“天爷啊，没想到你们能凑出这么多钱，意外之财，意外之财，老娘腰包又鼓了。” 四个男孩：“……” 方蛋蛋后知后觉，“啊，对啊，别人家都是爸妈养孩子，咱家咋是我们养爸妈？！” 他总算想清楚哪不对了。 ……. 方学看向嘴角扬着笑的安小芸，问，“妈，读大学不用很多钱吗？” 安小芸轻咳一声，“嗯，不用很多，而且，你奶给我们攒着钱呢，呃，你们怎么想到要给我们钱的？” 方农噘嘴，“听大队的其他人说，没钱读不到大学。” “家里没有那么穷。”安小芸摸摸他脑袋，“爸妈心里有数呢。” 方农左右看看对对手指，卖惨。 “那可以把钱暂时借给我吗？我打算做生意的本钱，我还会赚更多，给奶养老，给爸妈花，给好好花的。” 这话说得。 陈翠花当场心软，把钱还他，“行行行，给你，你赚，听你妈的别乱赚就行。” 大头就是方农的钱，他的还回来了，剩下就是方大炮和方学的。 至于方蛋蛋，他压根没存。 方学是考第一，学校偶尔会发个几毛钱，逢年过节的压岁钱，不多，他也不在乎，反正奶供他吃供他穿。 方大炮就有点悲伤了，他也学三弟，对手指，卖惨。 “奶，奶，我在县城上学，我是男人，身上没点钱，别人都不能认我当童男之友的。” 众人语滞。 陈翠花骂骂咧咧，“童男之友有什么好当的，不许当，都出去洗洗睡觉……” 方大炮委屈啊。 哎！ 他每次跟三弟学，都学不会。 读大学确实用不着许多钱，但他们家要花另外一笔钱。 高考消息还没下来时，安小芸的父亲安文柏之前让他们一家回去过年，但安小芸几番思考下，跟方刚和陈翠花说不去。 “录取通知书下来后，年后我就要去榕城，到时候再见就行，今年就在老家过吧。” 陈翠花觉得不太好，“但你和你爸都十几年没见了吧，亲家应该挺想你的。” “十三年。”安小芸垂眸，笑容有些苦涩。 “我想他，他也想我，但是妈，他没和我说，我却从曦月爸妈的来信里知道，他在乡下又再婚了。” 陈翠花大为震惊，脱口而出，“哎哟，有后妈就有后爹啊，这……” 她反应过来，讪讪的道歉，“呃，我认识的都是大队这些男人，你爸文化人，肯定不一样！” 安小芸摇头，“我不知道，但男人，可能都差不多。” 两人不经意间都瞟一眼方刚。 方刚：“……”这次他是真无辜啊。 他是无条件顺着媳妇儿的，这会轻咳两声，“现在不回去就算了，买点东西寄回去吧。” 安小芸点头，“好。” 于是他们开始置办年礼，其中，方刚知道岳父喜欢喝茶，特意带着方家的社交小天才，方农，去红旗大队买茶叶。 最后，安小芸把一大包交给要回榕城过年的林曦月，拜托她带给安文柏。 林曦月一脸慎重，“小芸，要是有录取通知书的消息，记得给我写信，别担心，你爸那，我也会帮你好好探探，我们年后见。” “嗯。” 这个年，青山大队家里有人参加高考的人家都在等录取通知书。 最先收到的是丁二爷的女婿邵信然！ 他是从京市下乡的，填的都是京市的学校，他被一所水利电力学院录取了！ 丁二爷家简直是狂喜，丁二爷高兴得跑到方家，又帮陈翠花挑粪浇菜。 气得陈翠花拿着扫把上门骂骂咧咧。 “天天浇，天天浇，老娘菜都被你浇得直接肥死了，都说老娘不想骂人、不想干架、不想拱火，咋非要送上门呢！” 肥死就是字面意思，菜真的被肥死了。 于是直到正月十五，丁二爷每天早上都从自己家的菜地择菜，送来方家。 就算这样，愣是没人传他俩要搞黄昏恋。 咳。 不敢。 其他知青也相继收到录取通知书，安小芸和方刚还没收到，大队就闹出事了。 第99章 方农 我们一家要闹了 现如今，考上大学是好事，因为毕业包分配，端铁饭碗。 但也意味着分别。 特别是家里有知青去考大学的，飞出去，可不意味着能飞回来。 腊月二十七，方家除了陈翠花外，大人小孩都在院子里。 主要是，方刚掐着鸡脖子，要杀公鸡，年夜饭炖鸡汤。 好几双眼睛盯着，方刚迟疑，再迟疑，无从下手。 气氛肃穆又凝重。 “墨迹啥呢。”陈翠花端着簸箕从屋里出来，“杀个鸡事这么多，生产队的驴都不敢像你这么歇。” 方刚僵着脸：“……妈，好好看着我抹鸡脖子？” 呃，安小芸他们以为好好跟着陈翠花，陈翠花以为好好在屋里睡觉。 一时间，大家视线都看向躲在人群后，大眼睛烁烁盯着方刚手里刀的好好。 离她最近的方农立马捂住她眼睛。 “别看了！爸，快，抹脖子！” 方刚：“……” 他手起刀落，鸡连最后一声挣扎都没发出。 方大炮忙端着碗接鸡血。 方学和方蛋蛋挡在好好面前。 “呜啊呜……”好好很生气的用小手掰开三哥的手，再望过去又见大哥和四哥挡着。 她跺小脚脚。 “哼哼！可恶恶！” 方农大为震惊的夸她，“好好会说三个字啦，好好真棒，好好真牛。” 好好和陈翠花一样，被夸就高兴，翘得老高的嘴被夸得抿起。 啧啧。 安小芸在旁边看得直笑。 能哄住奶的农农，就能收拾住妹妹。 院子里一片笑声，这时，外面跑来人，招呼，“翠花婶，刘福家闹起来啦，赶紧的，走起！” 大过年的，有热闹看！ 院子里的人动起来，陈翠花摘下围裙，方大炮放下鸡血碗，好好迈着小短腿…… 乌拉拉的，没多大一会，院子里就只剩下拎着鸡尸体的方刚，和旁边满脸是笑的安小芸。 安小芸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但她还没说话，门外招呼人的那道声音又响起。 “刘福的知青儿媳妇跑了，哎哟，把她儿子哄得乖乖的，娃都生了，拿到通知书和介绍信，就趁着过年去县城买肉跑了……” 安小芸一愣。 刘福的知青儿媳妇叫卢月，比她和林曦月晚来下乡四年。 她是城里的娇小姐，来时天真单纯，很快被大队繁重的农活压垮。 安小芸和方刚结婚后，卢月好像看到出路，很快选择大队长刘有良姑姑刘福的儿子结婚。 婚后她接连生了两个儿子两个闺女，不必受农活劳累，但安小芸每次撞见她，都觉得她精神疲惫。 之前安小芸把高中课本拿给大队长，卢月靠着关系，是第一个学习的人。 “我们也去看看。”安小芸回神，望着方刚。 方刚当然没意见，于是两口子也朝着村里刘福家去。 一行人抵达刘福家时，刘福家已经里外围着好多层了。 安小芸和方刚根本不愁挤不进去，因为陈翠花和五个娃已经占据最好的位置，见他们来，人群自动让他们进。 安小芸：“……” 仗花之威，不知道在离开青山大队前，她还能仗几次？ 安小芸垂眸，掩下眸底的几分黯然。 此时，大门前的地上坐着一个头发银白夹杂的老太太。 她一边拍着腿，一边嚎啕痛哭。 “苍天啊，大地啊，老娘咋就这么倒霉，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给他娶媳妇，养孙子孙女，五个啊，咋办啊，媳妇跑了啊，我的孙子啊……” 配合她的哭声，旁边站着有方农那般大的一男孩一女孩，沉默不言，眸底含着泪光。 他们脚边还有两个三岁左右的娃，也在哇哇大哭。 大队长刘有良是刘福的外侄，急得焦头烂额的。 “张川不是去追了吗？说不定人卢月就是迷路，找不到回来，姑你别哭，这四个娃也跟着哭，像什么样！” 刘福哭得更惨了，话语坚定、犀利，还带着威胁。 “有良，当初我就说不让卢月看书考大学，是你，你过来劝我，说考上大学毕业包分配，是城里户口，孩子们也有好处，结果呢， 结果人就跑了啊！有良，你得把我家的事负责到底啊！ 卢月要是找不回来，我和张川养不活四个娃，娃就丢你们家了！” 刘有良一张严肃的脸随着这话阴沉沉的。 不只是他，大家都听出来了。 刘福这是把卢月跑掉的责任往大队长身上推。 只有哭声的大门前，方大炮耿直的感慨蓦地有些响亮。 “大队长真难当啊！” 平时忙里忙外，偶尔被男的揩油非礼，这会还被甩一口大锅。 大队长：“……”这还真他妈是他想说的话！ 他深呼吸两口气。 “姑，书是卢月自己想念，是张川拜托我跟你说说考大学的好处，我身为大队长，能不说吗？这事，我担不起责，我自己还有孩子，我只能承诺尽力找人。” 刘福愣两秒，不肯，继续拿手捶地，哀鸿遍野的哭。 “老张啊，你咋不带我下去呢，我好惨啊，我咋这么惨啊，你快看你外甥当大队长，带头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啊……” 众人：“……” 同住在大队，总免不了鸡皮蒜毛的小事，吵起架来，刘福一般是用侄子刘有良的大队长威名来吵。 现在不能用大队长的了，她就用亡夫的。 也是够奇葩的。 人群里，把不住嘴的丁二爷脱口而出，“那你下去呗，念叨个啥。” 众人静默一瞬，刘福抬头，恨恨盯着丁二爷。 “丁二，你嚣张什么，你得意什么，你以为你女婿就不会抛弃你女儿和外孙了是吧，等着瞧，迟早的事！知青都是一群没心没肺，冷血无情，为了回城抛夫弃女的混蛋！” ？ 一句话把所有知青都骂进去了！ 在场家里有知青的人不爽极了，但第一个开口的，赫然是陈翠花。 “干啥干啥，刘福你儿媳妇跑了大家都同情你，但你这么瞎比比，非要和我硬碰硬，就别怨我陈翠花不客气。” 方大炮在旁边挥舞着小拳头，“我奶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你给我把话咽回去了！” 陈翠花：“……方大炮！” 方农赶紧挺着小身板上前。 “大队长的姑，你要是不和我妈说对不起，我们一家就要闹了！” 好好揪着三哥的衣摆，站出来，眼睛亮晶晶，声音脆生生，“闹！” 众人：“……”那可了不得了。 第100章 当婆婆没到位 陈翠花威名在外，刘福不是很敢闹。 她偃旗息鼓，不情不愿的道歉。 “对不起就对不起，我不是说安老师，我就是说我家那杀千刀的倒霉儿媳妇，她怎么就不能像安老师一样，规规矩矩，安安分分，考大学也带张川一起考呢！” 众人嘴角齐齐抽搐。 陈翠花‘呸’一声，“就你家张川那木头脑袋，你在侮辱我家刚子。” 刘福涨红脸辩驳，“哪木头了？张川很厉害的，他哥能当上大队长，他能差吗？” …… 大队长：“……？”他真的好累啊！ “大队长和川叔又不是一个妈生的，”方农快言快语，伸长个手。 “我和蛋蛋一个妈生的，大家都看见了，他比我笨那么那么多呢！” 呃，有道理。 众人看向方蛋蛋。 方蛋蛋挠挠头。 他好像又受伤了。 这时，方学明目张胆的捧自己奶，“就算川叔和我爸有一样的智商，但你也没我奶尽心尽力，我奶为了支持我爸妈考上大学，很拼命的。” “对对对！”方大炮又开口，“我奶就差给我爸妈把尿端屎了！” 人群里响起忍不住的扑哧笑声。 陈翠花、安小芸和方刚看向方大炮，眼底都是怨念。 这屁小孩。 陈翠花骂人，“方大炮，你不会说话可以把嘴缝起来！” 方大炮连忙捂住嘴，后退，和方蛋蛋站在一起。 陈翠花挽回自尊，拍拍胸脯，大声道。 “我陈翠花这辈子从不说假话，儿媳妇对我比儿子对我更重要！小芸说的话我是一百个执行，我当婆婆当到这份上，到位了吧！” 围观众人，包括大队长都齐齐点头。 确实，翠花婶莽归莽，但对儿媳妇是真好。 她最开始对张大芳和黄萍都不错，后者低调，前者翘尾巴四处宣扬，当然，后来安老师生小闺女后，关系才彻底变坏。 最重要的一点是，翠花婶不催生，生三个女儿的黄萍她不催，城里多年未孕的白薇她也不催。 翠花婶，是个好婆婆啊！ 一时之间，现场人都若有所思。 刘福觉得很奇怪啊，今天明明是她在哭诉儿媳妇跑路，求大队长担责，怎么他妈的就变成陈翠花这老婆子的夸奖大会了！ 她尖声打破和谐氛围。 “陈翠花你啥意思，你是说我当婆婆没到位吗！” ‘啪！’陈翠花立马抚掌，带着一脸赞叹的表情。 “你终于体会到我意思了，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 刘福：“……！你说什么！” 陈翠花叉腰，理直气壮。 “这是你问的啊，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你刘福唬谁都行，就是唬不着我陈翠花！你仗着大队长是你侄子，给你儿子娶卢月，逼人家生娃，男娃生了要儿女双全，儿女双全了要多子多福， 艾玛，一胎接一胎，四个啊，卢月嫁到你家尽生孩子带孩子！你这婆婆叫对她好？啧，好得太离谱了。” 刘福气得都不装了，她直接从地上爬起来。 “陈翠花你欺人太甚，你还说我，你让你家安老师生得少了？这五个娃是空气是吗？！” 这次不用陈翠花开口，安小芸轻咳两声。 “我的孩子们都是我自愿生的，而且双胞胎是我妈那边有遗传，能怀上是运气。” 生完大炮和学学后，她和方刚不打算生的，两年后意外，有了方农和蛋蛋。 后来，大炮学学六岁，农农和蛋蛋四岁时，凑一起着实太闹腾，闹腾得陈翠花都有点管不住。 安小芸在某天心软，特别想要个女儿，无措施一次，又中了好好…… 现在是绝不可能再生的，但安小芸也必须坦然承认：陈翠花没逼她，孩子们是她自己乐意生的。 她说完，五个小孩都转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呃。 好好能明白吗？ “听见了吧？”陈翠花可骄傲，转瞬又道。 “刘福，卢月到你家，给你生四个孙子孙女，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啊，退一步，知福吧！” 知福？ 知不了！ 刘福泪水飙出，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捶地痛哭起来。 “命苦啊，我辛苦，命更苦啊……” 可惜，陈翠花一家连这热闹都不想看了，陈翠花直接挥手招呼。 “走走走，没啥看的，回家处理鸡，斩斩过年咯。” 她在前面背着双手走路。 好好有样学样，背着小手，穿着大棉袄的小身影歪歪曲曲向前，跟个小熊似的。 后面亲妈安小芸都看乐了。.. “奶，奶，”方大炮急得不行，“快放下手，好好学你走路了。” 陈翠花扭头吓一大跳，连忙放下双手，却一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她同手同脚走了两步，干脆一弯腰抄起好好，往前走得飞快。 “你这小娃还学我走路，想着奶不忍心打你是不是？好吧我还真是不忍心，哎哟我们好好这冻得红通通的小脸蛋哦……” 一家子走飞快，其余人也跟着就走了。 没人看刘福发疯，大队长也没啥耐心了。 他沉着脸，“姑，翠花婶说得有道理，卢月这几年不容易，她留下的信说只带了五块钱的路费，以后安稳下来，会想办法来接走孩子，你别闹了，找不到人，就先和张川带着孩子们生活。” 刘福不听，继续哭闹，大队长直接离开。 装傻的人，他是劝不醒的。 刘福家卢月的‘出逃’，给青山大队其他有知青的家庭敲响警钟，‘告诫’自己家的知青，但不管如何，方家这个年，如同去年一般，好端端的过了。 正月一出来，安小芸的录取通知书先到了！ 榕城大学中文系！ 方家高兴的庆祝一番，外面以刘福为首的婆子都传安小芸要抛下一家去读大学。 这时，方刚的录取通知书也到了。 榕城轻工业学院的电子电器应用与维修！ 是个大专，但已经达到方刚的目标。 最重要的是，他从地图上看到，两所学校，只差十五分钟的路程！ 他可以经常见到媳妇了。 顿时，方家以实力打脸刘福等人，又庆祝一场。 可录取通知书上的日期是马上到来的2月中旬，这就意味着，安小芸和方刚要和家里人分别了。 第101章 三哥你今天是发疯了吗 现如今，农村人员是不被允许随便流入城市的，要有介绍信，以及常住居所、正经工作。 因此安小芸和方刚打算这次就他俩先去榕城，入学，就读，解决必要问题，再把妈和孩子们接过去。 他俩抓紧时间处理家里这边的杂事，殊不知陈翠花和几个孩子在外大肆宣扬他们考上大学的事。 村口大树下。 陈翠花一脸骄傲。 “榕大啊！全省排名第一的大学，哎哟，被我儿媳妇考上了！我儿子不争气，就考个大专，不过我也心满意足了…… 哎呀，他以前是没读多少书，但他摊上个好媳妇啊！祖宗积德了啊！” 她讲得多了，听的人多了，自然有人酸唧唧。 其中一个是何三柱媳妇田梅的二姐田小兰。 她双手抱胸，撇着嘴。 “听说是去读中文系，出来不还是当老师吗？你儿媳妇现在也是老师啊，干嘛浪费四年再读个书。” 陈翠花双眼准确的往她一瞪，“照你说的，你蹲茅坑，和在桌上都吃一样的饭，那能真的一样吗！” 田小兰脸涨红，“翠花婶，我说的都是实话，主要是你都连着几天在这讲安老师考上大学的事了……” 她话还没说完，陈翠花抢过。 “不爱听你就走呗，这地也不是你的，而且我儿子儿媳妇考上大学这种大喜事，还不兴我宣扬宣扬？啧，你们家要是有两人考上大学，我拿着喇叭帮你们宣传！” 田小兰鼓着脸，生气的走了。 比不过，骂也骂不过，说句话就要挨批，她不走还留着干啥。 陈翠花继续不厌烦的叨叨。 与此同时，方农、方蛋蛋以及好好就在不远处，聚堆，和小孩们玩。 他们玩弹弹珠，在地上挖个洞，几个人把圆鼓鼓、亮晶晶的玻璃弹珠放下去，谁先把弹珠弹入洞，就算赢。 唔，玻璃弹珠是方农找大哥买来卖的。 方农不缺这个，所以他赢了也不要弹珠，而是要小孩们帮他把他爸妈考上大学的事至少告诉三个人。 一共八个小孩，方农只要赢一局，就多24个人知道他爸妈考上大学的事。 方蛋蛋很是捉摸不透，挠脑袋，问，“三哥，你今天是发疯了吗？” 方农瞪他，语气不怒自威，“你再说一遍。” 方蛋蛋噘嘴，不敢问，他咕哝，“你不在乎钱了，都不像你了。” “钱哪有爸妈重要？哪有咱家的大喜事重要！”方农理直气壮。 他冲那边人群中心—陈翠花那处点下巴。 “看咱奶多骄傲，咱爸妈这么优秀，整个青山大队要有一条狗不知道，都是我们当儿子的没宣传到位！” 方蛋蛋大为震惊，茫然，又莫名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点。 他握握小拳头，“行，那我去找新的小孩来和你比弹珠，哥你等我。” 方农挥挥手，“去吧。” 两兄弟都没注意到的是，边上站着摘野花的好好听得入了迷。 唔。 等陈翠花今日份吹牛结束，过来找孩子们时，就见方农方蛋蛋沉迷于弹弹珠，而好好…… 她两只小手正死死抱着一条威武雄壮的大黑狗，整个胖乎乎的身体都扑在狗身上！ 她人还没狗大！ 哎呀妈呀！ 陈翠花瞳孔微缩，脸色大变，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好好啊！松手，快过来啊！” 此话一喊，周围所有人都瞧过来，看见两岁不到的小女孩抱着大黑狗头，都吓得不轻。 农农和蛋蛋连滚带爬的赶过来。 三人全都围着好好和大黑狗，不敢直接过去，因为怕大黑狗被激怒，冲好好下口。 偏偏此时，好好还乐呵呵的，咧着小嘴，扭头冲紧张兮兮的陈翠花和哥哥们，兴冲冲的说出两字。 “大学！” ？ 陈翠花半弓着身体，挥着手，压低声音，“好好，快松手，到奶这来。” 农农从兜里掏糖。 “好好，吃糖，糖……” 好好眼睛一亮，歪歪头，小肉脸上满是困惑。 她慢慢直起身，小手在众人注视下，直接拍到狗头脑袋上。 ‘啪！’ “狗！大学！” 陈翠花三人心都一颤。 但偏偏，大黑狗还真没下嘴，他被好好拍，还亲昵的凑过去，毛茸茸狗头顶顶好好的脸。 好好被逗得咯咯笑，踉踉跄跄的往陈翠花跑。 陈翠花接住小孙女，刚被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哎呀我的好好啊，你怎么去抱狗了，他会咬人的，以后别去抱了啊，不能吓奶……” 好好巴巴的往三哥看，方农忙剥糖纸，把糖塞到她嘴里。 见好好心满意足的眯着眼吃糖，方蛋蛋眼馋，小声咕哝。 “她根本就不怕狗嘛，干嘛还要给糖，被吓，需要被安慰的是我们。” 陈翠花和方农同时瞪他。 后者直言，“和妹妹抢吃的，真有你的，方蛋蛋。” 方蛋蛋撇嘴，“其实我倒想当她弟弟……” 陈翠花和方农当没听见，陈翠花抱着好好就往家走，方才被她喊声吸引的人都忍不住八卦几句。 “翠花婶，你小孙女大狗都敢打，胆子随你啊，虎！” “不愧是有大学生爸妈的女娃，勇！” “不如咱叫她小翠花婶吧哈哈哈。” …… 陈翠花和人叨叨时，跟在旁边走的方农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微惊。 好像是他说，狗都得知道爸妈考大学的事，好好不会是这样才去锁狗头的吧！ 天，好好才一岁七个月，已经听得懂他们说话了？ 方农默默决定以后数钱不带好好了，不然好好肯定会把他的小金库金额告诉奶。 —— 就这样，到安小芸和方刚去榕城的前一天。 晚上，方大炮也从体校回来了，一家子吃个热闹的团圆饭。. 气氛到结尾时有点凝重，陈翠花左右看看，极其想得开的模样，摆摆手。 “别整那煽情的，小芸啊，你好好念书，刚子，你好歹毕个业，还是要记得多照顾小芸， 你俩先安定下来，家里啊有我盯着，你们有空就给家里写封信，我识字了可以看明白……” 方大炮举手，“我也照顾家里，爸妈，你们放心的去吧，一路走好。” 第102章 我带着结婚证 “方大炮！”陈翠花气死了。 “你再乱说话我就撕裂你的嘴！” 方大炮连忙捂嘴，双眼惊恐的四处望，瓮声瓮气的声音还传出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住我的嘴……” “闭上！”陈翠花怒气汹汹，方大炮连人带椅的往后退，紧紧捂住不说话。 方学帮同胞哥哥转移注意力。 他一脸认真的承诺，“妈，爸，我会考第一，学围棋。” 方农绷着小脸点头，“我会多挣钱，照顾奶和好好！” 好好靠着奶，双眼亮晶晶，“哥有钱！” 方农差点一屁股摔地上去，他连忙否认，“我没，我没钱！好好你别胡说！” 他连忙转移注意力，指着方蛋蛋。 “四弟，你说句话。” 方蛋蛋从饭碗里抬起头，“我……我努力多吃点？以后爸妈回来见到的我就是圆圆的我，有福气。” 众人：“……” 这煽情的氛围都被你整没了。 晚上，孩子们都睡了，陈翠花来到东屋，把一个小布包给安小芸。 “这是四百块，小芸，出门在外最怕差钱，你们拿着用。” 分家时有一百五，分家后快两年，方刚修机器，小芸当老师的工资，年底分工分，平时卖点鸡蛋啥的，陈翠花攒下一百五。 至于剩下一百，是方农小同志贡献出来的。 安小芸和方刚对视一眼，迟疑。 “四百太多了，妈，我们身上还有点钱，而且你带着孩子们在家，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多。” “多啥啊。”陈翠花摆手。 “家里种菜吃，偶尔割点肉，花不了啥钱，而且你们不是找大队长拜托他照看我们这一家老小了嘛，别怕，实在不行我带孩子们上他家去吃。” 安小芸和方刚：“……” “咳。”安小芸不是迟疑的性格。 她很快决定好，“妈，那钱，我就收下了，不瞒你，我想在榕城买个大房子，把你们都接过去。” 陈翠花吓一跳，“买大房子，哎哟妈呀，那得不少钱吧？四百能够个啥。” 安小芸是榕城本地人，她老实道，“零头都不够，但我和刚哥会想办法，妈，你等我们好消息吧。” 陈翠花恍恍惚惚，“嗯……” 她知道今晚做梦梦什么了！ 就梦全家搬去榕城住！ 第二天。 安小芸和方刚天还没亮就走。 陈翠花和孩子们送他们到村口，远远看着他们越走越远，气氛沉重，好好‘哇’的一声哭出来。 “麻麻……叭叭……” 这下，四个男孩也憋不住了。 方蛋蛋鼻涕泪水一起流，“爸妈都没有离开过我们，没有我们，他们在外面怎么活啊。” 陈翠花：“……”伤感一下就没了呢。 方农垂头丧气，声音哽咽。 “爸妈才刚走，我就已经想他们了，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难熬，奶，我会得相思病的。” 陈翠花：“……那你抓紧时间挣钱，挣钱就不会有相思病了。” ……也是。 方大炮自觉是大哥，他眨眨眼，把泪水咽回去。 “爸妈不在家，我要承担当大哥的责任，我去把爸的自行车推出来练，以后就可以骑自行车载二弟去县城学围棋了！” 方学抽噎一声，“你载奶，奶不骂你的时候，你再载我。” ？ 方大炮不服气，“二弟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恩。” …… 一家子斗着嘴，缓缓走回家。 另一边，安小芸和方刚走在路上，也开始舍不得。 安小芸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黑路，叹口气。 “我相信妈能照顾好孩子们，也知道现在的分别是必须的，可是刚哥，我想他们。” 方刚扛着大包，拉着她的手，“想他们的时候就亲我一口？” “你想得美！”安小芸白他一眼，“不害躁，榕城还有人抓耍流氓的，到时候把你抓去劳改。” 方刚挑眉，“我带着结婚证。” “没用。” “那我现在多牵牵手。” “你不嫌包重啊。” …… 夫妻两口并排走在往前的道路上，仿佛前路无论多艰难险阻，他们都会携手并进。 安小芸和方刚坐的是九点钟出发，下午四点抵达榕城火车站的火车，坐票。 火车上有许多和他们一样去念大学的学子，大家是不同的年龄段，但脸都是朝气蓬勃，充满希望的。 坐他们旁边的是个内向腼腆，白皙秀气的男孩。 对面靠窗的是一个二十多岁左右、皮肤偏黄的戴透明边框眼镜的男人，中间和靠过道的都是女性。 过道女五官精致，漂亮得令人忍不住注目。 刚开始大家都拘谨，但坐中间的短发女人似乎有点晕火车。 她脸色煞白，安小芸想了想，让方刚拿出水杯，倒了点温水给对方。 坐他们旁边的腼腆男给了一颗薄荷糖，“你，你吃。” 对面眼镜男也赶紧起身。 “同志，我和我换个位吧，你靠窗坐会好很多。” 短发女人连忙道谢，换座。 这么一来，话匣子就打开了。 眼镜男比较热情。 “大家都是知青，考上大学去榕城的吧，有缘坐一起，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榕城大学的新生，我叫丁恒，化学系的。” 短发女人受恩，勉强笑笑，“谢谢你们的照顾，我叫宁姿，中文系。” 安小芸挑眉，“我也是，好巧。” 她知道方刚不爱说话，“这是我对象，轻工业学院的。” 坐他俩旁边的腼腆男紧紧抱着包，紧张的自我介绍，“我……我叫祝严，也是榕大的，建筑系。” 这下就剩对面靠过道的漂亮女人。 她眼神从安小芸这边扫过，又看向自己旁边坐着的人，最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低头看手中的书，不语。 她不亲近，其余人也无法说什么，干脆跳过她，开始交流起来。 初次见面的人，交浅言深，话题浅显。 但很快就到午饭的点，方刚从包里拿出陈翠花烙的大饼，咸菜，倒好开水，一一准备到安小芸面前。 他服务体贴，安小芸接受得心安理得，两人如此自然温馨的相处令周围几人目瞪口呆。 晕车的短发女宁姿脱口而出的感慨，“你们结婚很多年了吧？好恩爱啊。” 安小芸笑笑，“恩，孩子都读书了。” “那你们还一起考上大学了？”眼镜男丁恒夸赞。 “真厉害，都考上榕城的大学，以后毕业分配工作，再把孩子接过来就团圆了。” 呃，要是靠四年后毕业分配工作再接孩子们，家里得闹翻天。 安小芸和方刚对视一眼，没多说。 顺着这话题，丁恒多聊几句，方刚和安小芸才知道他们三人都没结婚。 下午四点，慢悠悠的火车抵达榕城。 安小芸和大包小包的方刚一出站，就看见冲他们不停挥手的林曦月和叶天朝。 第103章 爸爸的爱还在吗 林曦月考上的学校是榕大数学系。 她事情多，忙，且在青山大队没有羁绊，所以先前快速回去一趟，办完手续，又马不停蹄的回榕城。 这会，她和叶天朝来接安小芸两口子，安小芸和方刚刚下车见着熟人，也高兴。 安小芸转身，冲丁恒几人客气道，“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有缘再见。” “再见。” …… 两口子走向林曦月和叶天朝。 林曦月和安小芸手挽手，笑着边走边说话。 叶天朝接过方刚手中的部分行李，勾着他肩膀，哥俩好的往外。 四人一看关系就贼好的那种。 他们身后，眼镜男丁恒疑问，“他们不是下乡十几年了吗？怎么对榕城熟门熟路的，还有要好的朋友来接。” 腼腆男祝严呐呐，“不晓得。” 这时，丁恒余光看见坐过道的漂亮女孩拎着许多行李，他赶紧走过去，“同志，我帮你吧。” 还不等他接过，漂亮女孩已经直接掠过，脸色严肃，语气冰冷，“不必。” 她费劲，但独立的拎包走了，背影都透着一股桀骜。 丁恒盯着她，走了下神。 这会，刚晕车的短发女孩宁姿去吐了又过来，腼腆男想上去帮忙，被丁恒先一步。 “同志，我帮你拎包，你是不是要去学校，一起？” 宁姿长得很秀气，瘦瘦小小，这会脸色苍白，令人有保护欲。 她拒绝，没拒绝掉，勉强笑笑，“谢谢你，我不回学校，有人来接我。” “走吧，我送你过去。”丁恒立马走前面，也招呼腼腆男，“祝严，走。” —— 这边，安小芸和方刚两口子被带到外面一辆外观很洋气、两个大灯向外凸起的绿色小车前。 “天朝，你买车了？”安小芸难掩震惊。 她从那个梦知晓剧情，知道叶天朝是个人物，但他到底有多厉害，她心里还没数。 “不是不是，”叶天朝连忙否认，“嫂子，这是出租车，你看那边也有，啊，先上车，上车我和你们细说。” 他开车，方刚坐副驾，安小芸和林曦月坐后面。 都不是外人，叶天朝交代得很快，安小芸和方刚才明白。 去年叶天朝一来，就盯车的市场。 但榕城这边地大，管制严格。 他为了开上出租车，先耗费心力进一家自来水公司，再争取成为先进分子。 最后在去年，榕城上面派人成立第一家出租汽车公司时，抓住机会，毛遂自荐，才成功开上出租车。 叶天朝双手把着方向盘，轻摇头。 “平时都蹲着，统一的叫车、派车，早上八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和正常上班没啥区别。” 他当然不是图这点轻松和一些死钱，而是图背后更大的利润。 但，还得等待时机。 这个话题一略过去，林曦月问安小芸。 “小芸，安叔叔从我爸妈那知道你今天到，和我说在家等你，你要回去吗？” 安小芸抿唇，“她在吗？” 安文柏从乡下带回来的女人，叫郭秋芳。 林曦月点头，脸上有丝困惑。 “在，我出来时路过你家，见她忙前忙后，挺尽心的，我爸妈平时都忙，没怎么观察她，但我看着她和附近几家人的关系都处得很好……” 一个乡下女人，这样游刃有余的打入教育系统的家属部门。 大概率是心思深沉，迎合得好。 安小芸对陌生的郭秋芳，其实并未抱很大恶意，她更介意的是她爸爸没主动告诉她事。 而且很奇怪的是，她之前做梦的片段中，她爸爸平反后得到她去世的消息，连夜赶到青山大队想把孩子们接走，但突发疾病，意外去世。 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什么郭秋芳。 事情肯定哪有她不知道的情况。 安小芸很快下定决心，“当然要回，那是我的家。” 她有什么好躲的。 副驾的方刚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见岳父，听着话，他严肃的脸绷得更紧。 就见叶天朝冲他眨眨眼，眸底意思分明：别担心，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于是，车子驶入安小芸和林曦月家所在的大院门口。 几人下车，叶天朝从后备箱拎出好几个喜庆的袋子，“刚哥，拿去。” 安小芸瞅瞅脸发红的林曦月，“这不会是你要用的吧？” “没用上。”叶天朝挠头。 “我现在还不到时候，回头再买，刚哥，嫂子，咱啥关系，让刚哥带上讨讨岳父的欢心呗。” 方刚如见救星，立马接住。 他其实知晓媳妇对亲爸的看重，不然怎么会郁郁寡欢？ 现在临时上门，除了老家带来的特产，还是需要些场面礼。 安小芸白他一眼，接过一些包，“进去吧。” 林曦月和叶天朝都没跟着，毕竟这是家事。 安文柏去年从乡下回来，就住进原来的房子，一处不大，还有些破旧的小院子。 院外有一棵很大的三角梅，现在枝繁叶茂，过不了两月，就会开出一大片红彤彤的小花朵。 耀眼夺目。 安小芸盯着三角梅晃了会神，她冲方刚介绍。 “我十岁前住在大院，十岁时分这套房时，我爸种下这棵三角梅，我只见过它开六年的花，就下乡了，没想到十几年了，它还在。” 那爸爸的爱，还会在吗？ 两口子正在这站着感伤，‘吱呀’一声，门被从里面拉开，一个面容憨厚淳朴的短发中年女人出现在眼前。 双方俱是一愣，短发中年女人很快反应过来。 她搓搓手，往后退，一脸拘谨和不自然。 “你们是安老师的女儿和女婿吧，快进来，我……我去叫安老师。” 她扭头就走，慌里慌张。 安小芸和方刚对视一眼。 想必这位就是郭秋芳了，但她怎么那般怯懦的样子？ 两人往里没走两步，就见里面奔出个头发花白，戴着眼睛，颤颤巍巍走路的老头，他眸中含着泪光，声音哽咽。 “小芸！” 这一瞬间，安小芸什么想法都没了，她泪水流下，走上前抱住他，“爸！” 他们十四年没见了！ 安小芸亲妈早逝，安文柏又当爸又当妈的把她带大。 小时候她刚去学校念书，见别的女孩子都有漂亮的小辫子，回家缠着安文柏给她编。 安文柏堂堂教育局副局长，抽空去找林曦月的妈妈，学编辫子。 后来，她是班上辫子最漂亮也最骄傲的小女孩。 安小芸再小点时，父女俩相依为命时，也穷过。 最穷的时候，安文柏身上只有一分钱。 他们从乡下的姨家回来，钱只够坐车。 安小芸想吃冰棍。 后来，安文柏就给她买了一根冰棍，背着她从天亮走到天黑。 泪水控制不住的直往下涌，安小芸就像二十多年前，摔一跤还会哭的小女孩一样，在爸爸的臂弯里嚎啕大哭。 可是，爸爸真的瘦了，虚弱了好多。 安小芸想到他老了的事实，心痛得无法自已。 方刚看着这一幕，心都疼了。 他侧目，看见郭秋芳也哭得停不下来。 方刚：“……”搞不明白现在状况。 第104章 我把他脖子给抹了 等安小芸和安文柏父女俩态度平静下来，天都快黑了。 他们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郭秋芳拘谨的把帕子打湿，扭开，送到安小芸面前，“干……干净的，擦擦脸。” 安小芸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安文柏接过帕子，帮她擦。 “是爸对不起你，惹你回来就哭。” “不怪你。”安小芸接过帕子，有些粗鲁的擦脸。 她想起身放好，抬头撞见郭秋芳讨好的笑脸，“给我吧。” 安小芸递给她，见她慌张去水盆那，直接扭头问安文柏，“爸，她是……” 安文柏今年才五十二岁，但看着比六十二岁的陈翠花还老，他头发花白，脸上有沟壑，但掩盖不了他儒雅气质。 他叹口气，“你叫她芳姨吧，我下乡时，她帮我很多，我走的时候，她求我带上她，那个地方……她也的确活不下去。” 安小芸讶异，脱口而出，“他们说你续娶了。” 旁边还站着的方刚：“……”媳妇真是直白啊，他们的儿子们多多少少也遗传了。 这下，安文柏还没说话，听着的郭秋芳直接跪下来了。 她一脸慌张的摆着双手，“俺不敢妄想的，俺不是，俺没想当你妈，俺是来当保姆的！” 安小芸：“……”这叫什么事啊。 “你起来！”安文柏很生气，“都跟你说别提保姆这两个字，也别动不动就下跪，你想让别人又把我送去劳改？” 郭秋芳连忙又站起来，“不想，俺不是，俺没有……” “小芸。”安文柏扭头，“带她回城的手续有些麻烦，所以对外我说她是续弦，但你放心，我没有做对不起你妈的事。” 安小芸嘴角抽了抽，“我妈都走二十多年了。”谁还在乎这个。 不过，爸只想帮活不下去的郭秋芳解围，并不正儿八经的把她当妻子看，他就不会特意和她说。 这一点确实能说得过去，安文柏同志性格上其实是大大咧咧的理想主义。 但她得抽个空问问，郭秋芳是怎么个可怜法。 郭秋芳去厨房做菜，这下，安文柏的视线终于落到一直站着的方刚脸上。 方刚绷直的身体更紧。 安小芸轻咳一声，忙介绍，“爸，这是我对象，方刚，你叫他刚子就行了，刚子，这是我爸。” 方刚紧张，“叔叔。” 他能感受到安文柏盯着自己的视线很犀利，这是一种……岳父的天然压制。 别说，方刚也想跪了…… 时间度秒如年，就在方刚憋不住想开口时，安文柏撇嘴。 “结婚这么多年，娃也好几个了，还叫我叔叔，是不是嫌我没给你红包？” 方刚一愣，跟个傻大个的杵着，呆了。 安小芸好笑，连忙提醒，“叫人啊！你不会这也需要教吧！” 方刚回神，声音老大了，“爸！” “哟，吓我一跳。”安文柏掏掏耳朵，“小芸，你就图他嗓门大？” 安小芸忍不住笑，“爸，我图他不说话。” 安文柏瞪他，“胡闹！不过能护着你这么多年的男人，肯定有优点，我慢慢考察考察。”. 方刚：“……好，爸。” 父女俩说着一些闲话，方刚在旁边坐着，时不时插两句嘴。 没一会，饭菜做好了，郭秋芳鼓起勇气，过来叫他们吃饭。 她也坐下了。 安小芸见她各种拘谨不自然的模样，纯纯就是常年生活在农村，初入城市家庭的不适和尴尬，心里觉得狐疑。 这样的郭秋芳，是怎么像林曦月说的那样，和左邻右舍打好关系的？ 奇怪。 榕城这边，安家吃着一顿‘团圆’餐。 遥远的青山大队，方家大房也在吃夜饭。 “哎！” 饭桌上此起彼伏的叹气，一声接一声。 主要是由方大炮和方蛋蛋发出的。 直到好好也跟着长长叹口气，睁大圆溜溜的双眼看左右人的反应。 陈翠花终于忍不住了，“方大炮，方蛋蛋，不许叹气！没看见好好都学会了吗？” 方农坐好好另一边，拍拍她肩膀，温柔的哄她。 “好好，不能学叹气，经常叹气会没有好运气，没有好运气就没有钱，没有钱就没有糖，你是不是听懂了？听懂了就啊一声。” 好好茫然，“啊？” “那我就当你听懂了，不许叹气哈。”方农拍板。 好好懵逼：“啊？” …… 陈翠花翻个白眼，往小孙女嘴里塞口饭，见她继续吃，才教训孙子。 “大炮，蛋蛋，你们有话就说，再叹一口气，我就揍你们！” 方大炮扁扁嘴，“我想爸妈了。” “我也是！”方蛋蛋举起小手。 “爸妈有没有把奶烙的饼吃完？有没有去外公家吃到好的？榕城有没有和家里不一样的吃的呢？” 几人瞪他。 方农无语，“你是想爸妈吗？你是想吃的！” 方蛋蛋也不否认，继续刨饭。 方学提出的问题有点实际，“奶，你说，爸会被外公打出门吗？” “为啥？”是方大炮发问的。 方学好心解释，“就相当于一个陌生男的，把好好拐去，结婚生娃，十几年才来见我们……” ！ 那可还了得。 方大炮立刻拍桌子，虎目圆睁，“我把他脖子给抹了！” 方农双眼阴恻恻，“我要坑死他。” 方蛋蛋咬着小虎牙，“我，我把好好抢回来！” 好好兴奋挥舞小拳头，“抹！刀！” 陈翠花：“……”看来刚子是有点危险哈。 不过小芸她爸不是瞒着小芸娶后媳妇了吗？ 父女俩一报抵一报，就没事了呗。 一家子的话题围着初登岳父门的方刚展开。 突然，门外传来男人熟悉的喊声。 “妈，妈我们回来了！快开门！” 陈翠花心神一凛。 是方勺的声音。 第105章 脸、嗓子被毁 ‘我们’？ 四房人都回来了？ 陈翠花连带四个男娃皮都绷紧！ 安小芸和方刚这次去榕城读大学，要呆起码四个月，他们哪会真正放心方勺一家？ 于是，在离开前，安小芸挑了个时间，把事情详细告诉陈翠花。 陈翠花听完人很傻，又不得不相信儿媳妇。 她当即竖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 “小芸，我决定不会让他们害孩子们，特别是小锦，我让孩子们避她远远的！” 结果早上小芸和刚子才走，晚上方勺就在外叫门！ 冤家！ 大冤家！ 陈翠花当机立断。 “大炮，你们五个就在屋里，别出来，我去应付他们。” 方学叫住她，脸色严肃，“奶，你带上大哥和农农，不然我不放心。” 大炮有力气，农农很机灵。 陈翠花侧目，见大炮和农农一副准备上战场的样，她点头，“行，咱走。” 陈翠花先悄悄去把大门的木板门紧紧关好，堵住，再带上两娃，从后门拐去正面。 而方学见他俩一消失，直接贴到木板门上听墙角。 方蛋蛋有样学样，翘着小屁股，竖着两只耳朵。 好好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哒哒哒’往回走。 她搬过一条小木凳，放在门口，再一屁股坐下去。 听。 这边，陈翠花和两娃拐个弯就看见方勺、白薇、以及三个小孩都站在他家门口。 方农奇怪，“咋还有个男孩呢？” 是小芸和刚子说的殷承。 陈翠花知道，她提一嘴，立马吩咐大炮。 “去，叫方二铁和张大芳，就说方凤出现了，对了，路上见着其他人，都叫过来。” 太邪门了，她得多找点人，借借正气。 “好嘞。”方大炮应声跑飞快。 这边，陈翠花带着方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近，警惕发问。 “你们整啥？” 拍门的方勺回头，一脸惊喜，“妈，这大晚上的，你是从哪回来的？快开门，进去说。” 陈翠花脚步都没挪一下，“先说你们回来干啥？” 她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在方凤脸上顿住。 方农已经直接惊愕出声，“方凤你毁容了？！” 方凤右边小脸包着一块厚厚的白纱布，眸中满是泪光，小模样可怜得很。 她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妈。”抱着方小锦的白薇叫陈翠花。 “我们进去说吧，你给我们出个主意，怎么和二嫂说，我怕她闹大，在大队不好看。” ！ 一刹那，陈翠花和方农的聪明脑瓜都明白他们一家在门外鬼吼鬼叫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想让陈翠花对付张大芳！ 哎哟妈呀，咋就摊上这么个倒霉儿子！ 陈翠花怒上心头，脱口而出，“知道闹起来不好看就别做啊，事都发生了跑回来求老娘帮忙，老娘是什么观音菩萨转世吗！老娘是大恶人！” 方农睁大眼望着她。 奶气起来连自己都骂！ “妈妈妈，你听我说，真不关我们大人的事，孩子……”方勺凑上前，想用老招哄好亲妈，就在这时！ 几人身后传来女人兴奋的话语声。 “小凤！小凤回来了吗！哎哟，四弟，四弟妹，你们还一起送小凤回来吗？真是太客气了……” 是被方大炮叫来的张大芳。 她步步逼近，方勺和白薇脸色微白。 这一瞬，方农抓住奶手臂，把她往后一带。 两人把位置让给冲过来的张大芳，开始看戏。 “小凤，小！” 张大芳的话就像是公鸡被掐住嗓子，戛然而止。 随后迅速变得尖锐刺耳，“小凤，你脸怎么了！？” 她握住方凤肩膀，左右看，动手的过程中碰到方凤伤口，方凤痛得哑叫一声。 粗嘎难听的声音。 又令张大芳一怔，她双眼有些凄厉，“怎么回事？小凤，你说不出话来了？” 方凤泪水落下。 “二嫂，出了点意外。”方勺在旁，小心说话，“你得听我说……” 张大芳扭头，狠狠瞪他，声音尖锐。 “你他妈！方勺，我把小凤好端端交到你手上，你看看现在小凤成啥样了？！今天这事不是我得听你说，是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这时，方大炮拽着大队长跑近，还有方二铁，以及几个无聊看热闹的队员们都过来了。 他们听着张大芳的话，见着可怜兮兮的方凤，无不同情。 “好端端的孩子咋这样了？” “郎中怎么说，能好不？” “这是咋了啊。” …… 怕事闹大，方勺连忙出面解释。 “是意外，意外造成的，我和白薇两口子不干缺德事，二嫂，小凤这样我和她四婶都不乐意，但她是在我们家出事的，我们愿意做赔偿，我们私下聊行不行？别把事情闹大了。” 赔偿。 张大芳眼睛一亮，面上还是愤怒模样，“小凤是女孩子，毁脸，你们耽误她的一辈子！” 这是要狮子大开口的意思。 方勺应对着，扭头，祈求的眼神看向陈翠花。 “妈，你和我们一起进去吧。” 陈翠花眼一横，还没拒绝。 方农机灵的眼一动，连忙踢方大炮一脚，两手扶住他，一脸担心。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跑太急肚子疼……” 方大炮—好捧哏，立马捂着肚子，“疼，比一刀捅进去在里面转都疼，呜呜呜。” “奶！”方农给陈翠花使眼色，“爸妈不在，你快带大哥去郎中那看看，可不能耽误我大哥练体操了。” 方勺是陈翠花小儿子，张大芳是二儿媳妇，他们之间有事，求陈翠花主持公道，陈翠花要是强横拒绝，难免有点不近人情。 现在这样，陈翠花有借口，光明正大的跑路。 方农扭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露出白晃晃的牙齿。 “有良叔，你是大队长，你帮他们做个见证撒。” 大队长：“……” 他今晚就不该出来遛弯！不然也不会被大力的方大炮强行拽过来。 张大芳一家、方勺一家、大队长等人去二房的院子谈赔偿的事，方农找到有利位置，偷听到过程。 原来，方凤说不出话，是因为她误食超级多的小米椒，伤了嗓子。 她脸上的伤，是因为拿着刀从厨房出来，被绊倒，刀正巧割到她自己的脸。.. 方农听完，挠挠脑袋。 感觉有哪不对呢，四房身边的人是不是都有点倒霉？ 他小小人儿，是趴在门口偷听的。 这时，突然有人从后面揪他衣服。 方农扭头一看，是跟四房一起回来的男孩。 殷承冲他和善的勉强一笑，瘦弱的脸，有泪光的眼，“她那碗辣椒，打算给我吃的，我……” 第106章 凶猛的好姐 殷承的话还没说完，方农急急往后退，一脸警惕。 “别和我说话，我妈不让我和不三不四的小孩玩！” 反正已经知道方凤为何受伤，方农说完，拔腿跑回家。 殷承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脸上哪还有可怜，全是算计。 以他流浪六年的直觉来看，这小男孩绝对不简单，但他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不听他卖惨，拉近关系…… 明明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方凤把小米椒的籽挑出来，碾碎成粉，放在他的那碗拌饭里。 原本殷承是要吃的，但方凤第一次做坏事，太紧张，直往他看。 殷承发觉不对，找机会换掉，结果方凤一口下肚，就出事了。 至于方凤脸上的刀，殷承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当时，方小锦在场，大概率和她有关。 殷承正盯着方农跑远的背影，出神。 白薇抱着方小锦，气汹汹的走过来。 “气死我了！张大芳胃口怎么那么大！小承，她竟然问我要两百块！两百啊，你方叔一年工资还不到两百！” 她怀里的方小锦直喊哥，白薇把她放下，叉着腰生气。 殷承扶着方小锦，抿唇，一副担忧的模样。 “白姨，家里钱还够吗？其实，我我还有两块钱，我回家都给你。” 他一副为家里着想的模样，让白薇心情大好。 白薇摆手，“不用你的钱，不是钱的事。” 她把工作卖出去的钱还在，两百块不是问题，但张大芳想占便宜的恶心嘴脸，令白薇很生气！ 而且，方凤嗓子是自己作的，刀割脸，也是她被自己绊倒啊！ 怎么就赖上无辜的他们家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带方凤了。 白薇生闷气，殷承假意关心，心中却在想：看来这两口子，还藏着不少钱。 而方小锦抱住殷承的手臂，拽他往方家大房的方向走。 “哥，哥哥！哥哥走……” 难得回老家，谁还管方凤那倒霉蛋的破事！ 她要和大房的四个好气运哥哥打好关系！ 见状，白薇交代，“小承，你看着点小锦，我进去不让你方叔同意赔两百，我们家不能吃亏！” “好，白姨。” 白薇进屋后，殷承顺着方小锦的力度走。 两人很快到大房门外。 门没关，方农正在院子里和方学、方蛋蛋、好好说八卦。.. “……真的很大一块白纱布，还有血渗出来，应该也没给她治，她有点惨，张大芳只想要赔偿……” “哥哥！”陌生女孩热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三男孩扭头就见殷承和方小锦迈过门槛。 他们噌一下站起来，把懵懵的好好护在身后！ 方农很生气的指着外面，“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方小锦往前蹦跶的步伐止住，她眨眨眼，可怜巴巴，“哥哥……妹妹……” 她现在说话不利索，是生理发育上的问题，不受思想主观控制。 方小锦内心很焦急，想拉近关系，嘴上却表达不出来。 殷承和她相处几个月了，能明白她意思，此时接过话。 “小锦还小，她是想和你们玩，你们算她的堂哥，难道你们不喜欢她吗？” 爸妈和奶奶都让四崽不要和四房的人玩，更不要和四房的人吵架，要躲着，不过没告诉他们原因。 但方农机灵，方学聪明。 两兄弟其实有点猜测，可能碰着四房人要倒霉？ 所以怎么可能顺着殷承的话接？ 方学语气冷静，“我们有妹妹，你，陌生人，出去。” 殷承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我出去可以，小锦留在这行不行？她真的很喜欢你们。” “不行。”方农果断拒绝，“她城里小孩，金贵，要是摔着碰着，我们肯定要倒霉，赶紧带走。” 殷承今年12岁了，他比在场最大的方学要大2岁。 这会，他看三个男孩对方小锦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涌上恶趣味。 他压低声音，幽幽道，“那……她要是不走呢？” 随着他的话，方小锦咧着嘴往前跑，“哥哥……哥哥……” 赶紧站住啊！ 方农赶紧抱起好好，和方学方蛋蛋一起紧张往后退。 他们急了，方农生气的骂人。 “你们不走我走！你这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狗崽子，你给小爷等着！” 殷承扯了扯嘴角。 三哥一妹往门口跑，方小锦在后‘哒哒哒’追。 但！ 方农完全没有方大炮的一把子力气，方学身体又偏弱，方蛋蛋更不行。 三兄弟拖着好好跑不快，更何况，好好不知道咋了，一直挣扎，要下去。 “好好，”方农拽住她，“你干啥！走，去找奶。” 好好小小个娃，板着个脸，力气贼大的甩开方农，往回跑两步，伸出小手，猛地推方小锦一把。 “啪！” 方小锦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人傻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还没被人欺负过，因为她有能力，能让人倒霉，可是刚才她用了。 但怎么没管用？？ 方农三兄弟也傻了。 随后连忙齐齐上前拽好好，方农紧张的打量她。 “好好，你没事吧？哪里疼不，痛不痛？” “好好……” 好好极其大气的甩开他们，一双杏眼还盯着坐在地上的方小锦，板着肉乎乎的小脸，指着方小锦，蹦出词。 “哥哥！我的！” “你追！抽你！” …… 方小锦涨红着脸，尝试好几遍，也没能让怒发冲冠的好好倒霉。 她的系统在这个大她十天的堂姐身上不管用了！ 是不是因为好好本来不该出生，却出生了！？ 方小锦捏着小拳头，盯着好好。 好好再迈上前一步，小手叉腰，露出白牙，像极了陈翠花掐架时的样子。 “眼睛！挖！” 方学三人：“……” 妈呀，好姐好凶猛！ 第107章 我要叫她大哥 小女娃‘凶凶’一顿威胁，‘吓’到院子里在场的所有人。 就连殷承也放下双手，认真审视着她这个能伤害到方小锦的小女孩。 奇怪…… 打破平静的还是坐在地上的方小锦，她还不敢相信惨败的事实。 一定是方好好出其不意，推倒她，影响了她的发挥！ 她可是21世纪的独立自主新女性，活在自己命人创造的剧情里，怎么能被一个本不该活下来的小女孩打倒！ 方小锦费劲挣扎，从地上爬起来，胖乎乎的身体颤颤巍巍，双眼闪着嫉恨的光。 “我不信……” 话还没说完，好好冲上前，胖乎乎的身体压她，扭着屁股坐在她身上。 好好一手摁着方小锦额头，一手掐住她领口。 “听不听！听不听！” …… 好好比方小锦大十天，但她被奶，爸妈，四个哥哥宠爱，长得胖乎乎，肥嘟嘟。 她‘重’压之下，方小锦涨红着脸，竟然挣扎不开！ “滚！滚开……”她嘶喊。 好好掐住她领口的手上移，小手捂住她的嘴。 方小锦惊恐的睁大眼，“呜呜呜……” 激战到这一步，在场所有小孩都确定：方小锦斗不过好好！ 没必要再观察了。 现在去帮忙，也许还能有好处。 殷承上前，被方学及时拦住，“干啥，你不是要让我妹妹和方小锦玩吗？正玩着呢。” “你……”殷承顿了顿，眼里飞快掠过一道深意，“我以为我们能成为朋友。” 方农只觉得莫名其妙，“谁跟你当朋友？我像脑子不清醒的五岁小孩吗？我马上七岁了。” 殷承：“……” 这会，方学走到妹妹后面，拉架。 “好好，松手，别捂了，再捂事情就没这么容易收场了。” 也不知道小女娃听懂没，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松手，借着哥哥的力道后退，小手叉腰，瞪着方小锦，发出软糯糯的重重一声。 “哼！” 躺在地上的方小锦终于绷不住了，她张大嘴，发出到这个身体后，真心实意的惨痛哭声。 “哇！！！” 方农赶紧让开位置，一脸嫌弃道，“快，把你妹妹带走，她这样哭，会让我妹妹也哭的。” 殷承下意识看一眼‘凶横’好好，满脸都是：你开什么玩笑？ 不过，他确实无法和人搞好关系，也收拾不了残局，还是先撤吧。 殷承抱着哭泣的方小锦离去，方学、方农、方蛋蛋立马围到小妹身边。 方学仔细观察着她，询问，“好好，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点头或者摇头。” 好好凝顿两秒，摇头。 方农狐疑中夹杂着兴奋，“好好竟然能把她压在地上打，真的太牛了！只要好好不痛，就是没事！” 方蛋蛋专注的点格外不同。 他一脸兴奋，“好好叫我们哥哥了啊，二哥三哥，你们听见了吗？好好，再叫我一声。” 三娃三脸期待的看着好好。 好好眨眨眼。 呃…… 这时，陈翠花和装病的方大炮回来了。 一迈进门槛，陈翠花声音就贼大。.. “天爷啊，你们看见了吗？方小锦竟然是哭着回去的，谁能把她弄哭啊！要我见到这英雄，我得叫他一声大哥！” 方大炮紧接而上，“对对对，我也叫！” 方学三娃：“……” 倒是好好眼睛一亮，拔腿走到奶面前，小手拍拍挺着的胸膛。 “窝。” （作者不舒服，明天这章会补到四千字） 第108章 太漂亮自保的 安小芸的家鹿邑巷离榕大和榕轻工都不近，需要坐公交车。 方刚把安小芸送去榕大，仍不舍得扭头去自己的学校。 黏人得紧哎。 安小芸都忍不住笑了，“赶紧去吧，第一天别迟到了，结束后我在门口等你。” 方刚眼里不情不愿，嘴上告诫，“不要随便和人说话，找不到的话，找女同学问路……” 安小芸翻个白眼，打断，“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 他还没动，旁边突然传来一道迟疑的女人声音，“小芸姐？” 两口子循声，看见昨天在火车上碰见的晕车女孩，宁姿。 “得，现在宁姿和我一起，你不用担心我走丢了吧？我和她还是同系的。”安小芸第一想到这个。 这会，宁姿正好走近，她听明白，笑。 “走不丢走不丢，我家就在榕大外面，从小在里面乱跑，方大哥，你放心让小芸姐和我一起吧。” 方刚没话说。 两边分开。 安小芸和宁姿顺着人群，往中文系大楼去，宁姿感慨。 “小芸姐，我是第一次看见方大哥这样宠媳妇的男人，长相和性格极其不符，好稀奇。” 安小芸没有兀自谦虚，她追忆当年，诚实道。 “他人好，对我好，再加上他妈妈好，我才决定嫁给他。” 一个人不可能十全十美，方刚长相受损，出身不好，不会说好听话。 但他有责任心，性格稳重，对家庭负责，这是安小芸最喜欢的点。 宁姿今年才22岁，下乡时间短，没谈过对象。 她对婚姻很茫然，迟疑着问，“好，具体要好到什么程度？端茶递水洗衣服之类的吗？” 安小芸摇头，“不是，这些是个人都能装，太浅显了，我说的好，是经过深思熟虑，以你为出发点的好。” 呃…… 宁姿还是不理解，安小芸便举个例子。 “我还没和刚哥一起时，他觉得我看不上他，因此一点没表露出来，不过他会偷偷去打听我分到的活，一大早帮我做大半， 见我营养不良，隔一段时间都会偷偷送土鸡蛋，但他没说，我蹲守后追问好几次，才确定是他。” “他对我好，是想让我轻松为出发点，这才是真的对我好，有些人，对你好一点点就恨不得昭告全天下，那是满足他自己的欲望。” 宁姿若有所思，“那他妈妈对你的好，也是这种？我在大队时，感觉大娘们都比较……直白。” 直白是好听说法，准确来说，是粗鲁。M.. “我婆婆也一样，”安小芸好笑着摇头。 “甚至比其他大娘更霸道，更像个火药桶，一点就炸，其实她就是寡母当久了，怕被欺负，所以护短，她对我的好，” 安小芸思绪有些飘忽，随后笑了一下。 “她每次听说我怀孕，都先抄棍子把刚哥打一顿。” 宁姿睁大眼，“为什么？啊不对，你有几个孩子了？全都在大队吗？” “嗯，五个，都暂时在大队，”安小芸看着大为震惊的宁姿，解释。 “我婆婆知道我一定会回城，她从来没想绑着我，我们办酒前有一次我去他家，听到我婆婆和刚哥说，娶我不等于能留住我，以后我要走，他不能勉强，好聚好散。” 可再好聚好散，对孩子也是个伤害，陈翠花就想孩子越少越好，谁知道两对双胞胎，就四个娃了。 当时的安小芸被陈翠花的说法惊呆了，就像现在的宁姿。 她喃喃，“世界上还有这么想得开的大娘呢。” 宁姿左右看看，压低声音。 “我下乡的大队有个姐姐，她考上大学，她婆婆和她男人为了让她留下，把她的成绩卖给其他人，她就来不成了。” 安小芸蹙眉，“她怎么不跑？顶替成绩也可以往上报。” 宁姿抿唇，“她有两个孩子，被她婆婆教唆，抱着她腿不让她走，可能女人心软吧。” 不得不说，这才是普遍现状。 安小芸这样，遇到好男人好婆婆的概率，着实太低。 两女人边说边走，没一会就到报道的地方，她们看见昨天在车上碰到的眼镜男丁恒在帮忙。 见到她们，丁恒很热情，“我昨天就来学校了，正好老师人手不够，我来帮忙，你们把资料给我吧，我来帮你们填表。” 安小芸和宁姿道谢。 很快丁恒弄完，给她们指明方向，突然想起什么，小声道。 “对了，昨天咱碰到的那个不说话的女孩，和你俩一样都是中文系的，不过她报的是外语系，被调剂去中文系，她叫姚知雪。” 安小芸和宁姿去教室，果然看见姚知雪。 她太漂亮了，明晃晃的美丽，坐在那，就像那个词：鹤立鸡群，引得教室里的男女都朝她打量。 不过姚知雪人是真的冷淡，像冰块，拒人于千里之外。 安小芸和宁姿没凑上去，随便找位置坐下来，一切按流程办。 登记宿舍信息时，她俩都要在校外住，于是上去填家庭住址。 这时，姚知雪也过来了。 负责他们班的李老师见状，小声嘀咕，“咋都要住外面，你们都年轻漂亮，晚上出事可咋整。” 安小芸先笑着解释，“李老师，我对象每天会来接我，没必要担心。” 宁姿也没觉得有啥，她大大咧咧。 “我从小就在这长大，摸黑都能回家。” 她父母都是榕大的老师。 姚知雪直接从包里摸出一把明亮锋利的刀。 “哈！” 李老师、安小芸和宁姿三个距离最近的都后退，教室里其他学生都惊呆。 “整啥呢这是。” “哎呀妈呀。” 喧闹中，姚知雪又摸摸把刀放回去，她声音清冷，“太漂亮，自保的。” 众人：“……” 不出一天，中文系刚新鲜出炉的校花姚知雪当场掏出刀自保的事，传遍整个榕大。 回鹿邑巷的路上，安小芸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方刚，感慨。 “她太莽了，不过这样的确能让许多不怀好意的人消停消停。” 方刚说出令安小芸都震惊的一句话。 “最起码，丁恒能消停了。” 安小芸茫然，“啊？他对姚知雪有意思？” 方刚点头，“恩，男人最了解男人。” 第109章 我有外孙了 安小芸又说起丁恒帮老师忙，给新生们办入学手续的事。 许多事就是没想到那一层，一旦跳出来看，安小芸都恍然了。 她感慨，“他好会钻营，我们大家还都因为入学激动，头脑不清醒，他却已经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和老师们打好关系了，这样对他以后选取班委，进学生会都有很大好处。” 方刚补充，“而且他看新生资料，就能知道谁家里情况好。” 真精。 安小芸摇摇头，把思绪甩出去，“不想他，和我们无关，对了，我们是不是要去看自行车？” “我看完了。”方刚小声和她报告。 “我们专业人少事少，完事我找天朝，一起去定了辆，明天我就骑自行车来接你。” “行，”安小芸忍不住调侃，“看不出来，方刚同志效率还挺高。” 方刚轻挑眉，“嗯哼，我是你对象。” “喔~” 两口子有说有笑的走在巷子里，快到门口时，站那儿的林曦月冲他们招手。 “小芸，刚子，你们可算回来了，走，去我家吃饭。” 安小芸好奇，“你家有什么事吗？我爸呢。” “方叔叔已经跟我爸过去了，应该下棋去了。”林曦月挽着安小芸的手，边走边说。 “就我爸妈听说你回来了，想见你呗，我爸可喜欢你这个学生了。” 林曦月家是典型的慈父严母搭配，她父亲林从义是国学老师转到教育局，为人好浪漫，文艺，感性。 相反，林曦月的妈妈宋秀媛则相当理性，板着脸，她现在是教育局局长，比安小芸的父亲安文柏还高一级。 三人进屋时，安老同志和林老同志果然在下棋，宋局长和郭秋芳在厨房做菜。 隐约还有对话声从里传出。 “原来要这么做，唔……我都不会做菜，秋芳，你手艺真好。” “没……没，我只会做点菜，其他什么都不会……” 林曦月和安小芸对视，眼里尽是佩服。 瞧。 这郭秋芳，把她妈也收服了？ 安小芸轻摇头，没说话。 这时，林老同志看见他们，顿时招呼开了。. “小芸来了，哟，这是小芸对象吧？快进来……” 宋局长从厨房走出来，不苟言笑，眸底却尽是亲近。 “小芸，好久不见。” “秀媛阿姨。” 寒暄，再介绍，一番交流后，方刚自发要去厨房帮忙，郭秋芳大为震惊，连忙赶人。 “不行不行，男人怎么能进厨房做菜呢？” 这一句，听到的人都凝住。 随后，宋局长先开口，“秋芳，男人怎么不能做菜？他会吃饭，就应该会做菜。” “可是……”郭秋芳涨红了脸，“没这个道理的呀，我们那边……” 宋局长笑得很平静，却很有力量。 “这是榕城，也是我家，秋芳，不必遵从你那边的习俗，我们家平时都是老林做饭，小芸找到好对象，愿意下厨是好事。” 她话音一转，“不过今天就算了，回头去你们家尝尝小芸对象的手艺，方刚，你去陪老林和老安玩玩棋吧，小芸和曦月进来帮忙，和我说说你们在大队的事。” 常年居于上位的人，官威一来，根本令人无法拒绝。 郭秋芳白着脸，说不出话，埋头‘吨吨吨’去切菜。 这次轮到安小芸冲林曦月挑眉头，竖起大拇指。 多年不见，秀媛阿姨依然能把内外都搞得服服帖帖。 四个女人在厨房，客厅处，老安老林下围棋，方刚站一边。 一局结束，是老林赢，老安输得一塌糊涂。 林从义乐呵呵的，“我水平还在，老安，愿赌服输啊，得帮老宋顶一次班。” 安文柏臭着脸，“再来。” “你技术不行，再来多少次都得输我。”林从义说大话，转而仰头问方刚。 “哎，你这女婿会不会下围棋啊？” 安文柏也看来，眼里有期待。 方刚：“……我不会。”这个上手就能知道水平，他不敢不老实。 不过瞅着岳父失望的样子，方刚补充，“我儿子很会，爸，学学在学围棋。” 安文柏已经知道自己有四个外孙一个外孙女了，但没见面，也没细细了解。 此时，他来了点兴趣。 “我记得学学才九岁，跟谁学围棋？” 方刚解释，“跟我们县城围棋社的老人学的，他脑子聪明，逻辑强，记性也强，还坐得住……” 安文柏眼睛一亮，“对对对，坐得住很重要，该好好学。” 他努努嘴，不摆棋了，反倒轻咳两声。 “刚子啊，你说说其他几个娃，让我这个当外公的多了解了解，大炮呢。” 方刚娓娓道来。 “大炮性格比较直，力气大，体校招他练体操。 农农很机灵，小聪明比较多， 蛋蛋胃口好……” 他一边说，安文柏一边点头，一边还偷偷瞅对面的好友。 果然，林从义臭着一张脸。 这是膈应他没有外孙呢！ 方刚话音刚一落，林从义就道，“赶紧的，还下不下棋，快点快点。” “不来不来。”安文柏直接摆手拒绝。 “我有外孙了，等我外孙来跟你下，你下得过我外孙再和我来。” 林从义：“……我去你的。” 这顿饭，简单普通，就是一顿家常菜。 林从义和宋局长对安小芸和方刚也没说什么。 不过安小芸发现郭秋芳比较守旧。 不让男人洗衣服，做菜…… 回家后，她说有事，跟安文柏去书房。 门一关，安小芸就直接问。 “爸，郭阿姨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安文柏顿了下，坐在椅子上，叹口气。 “这个吧，她先是被父母卖到我下放的大队，生儿育女，男人欠一大堆赌债跑路，她寡母带大四个儿，结果斗地主那会，四个儿把她给斗了， 她住牛棚，大队的人时不时来打她，就是那段时间，她救了我一次，不然我的腿保不住， 小芸啊，她思想是不开放，为人怯懦也是真的，但要不是她帮我，你爸我，真不一定能在前几年活下来， 去年吧，我们这些老骨头要回城，她的儿子们又想把她再嫁一道，她没办法才来求我。” 安小芸难掩愕然。 转瞬又理解了。 人被苦难打压时，本就有不同的应对方式。 有像她婆婆陈翠花这样，奋起反抗的。 也有像郭秋芳这样，选择隐忍的，最终慢慢被驯化。 第110章 体检 被驯化的郭秋芳固然可怜，但安小芸今年30岁了，她不再是懵懂无知天真的小女孩。 极度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遇见事，她会考虑最糟糕的后果。 感慨后，安小芸理智道，“爸，现在来看，我们和她明显不是一路人，长久生活，要么我们忍，要么她忍，对谁的身心都不好，你要报答她的恩情，没必要这样，更何况照你所说，” 安小芸知道老安同志是理想主义，她干脆把血淋淋的现实剖析。 “她还有四个儿子，四个儿子能合伙斗她，再嫁她，明显不是善茬，你带郭阿姨走的消息他们肯定也能收到，说不定过段时间，他们就要上门来要好处，到时候郭阿姨和你撑不起来，你觉得我和刚哥能拦住这上门扫秋风的吗？到时候爸，我们成为笑话事小，气着自己被无赖缠上事大。” 安文柏听得眼睛都睁大了。 “啊这……我没想那么多，那现在，现在咋办？” 去年，他接到回城的消息，一心想着见女儿和外孙，高兴之下哪想那么多，对郭秋芳的求救，他只想着顺手一帮，就帮到现在。 安小芸问重点，“手续办了吗？” 安文柏下意识点头，又摇头，“哎，没，本来两次都说去派出所办结婚证明的，结果都去医院了……” “去医院干嘛，爸，你身体不舒服吗？”安小芸下意识关注。 安文柏摆手，“可能就是前面十几年吃太差了，去年回来开始补，有点受不住。” 可这肯定不是受不住的问题。 能改变定下来的行程，那得是难受得不行，或者晕过去。 安小芸心变沉重。 “爸，郭阿姨的事我再想办法，没办手续一切都好说，你这两天腾点空，我们去医院检查下身体。” 安文柏不太想去，他想说点什么，对上安小芸沉着的脸，又把话憋回去了。 哎。 女儿回来有好有坏，坏处就是他被管住咯。 安小芸从书房出去时，看见郭秋芳端着一碗醪糟鸡蛋过来。 四目相对，她笑得腼腆。 “小芸，你和你爸谈完了吗？这个是你爸的，厨房还有，你和你对象也吃点吧。” 安小芸轻蹙下细眉，“这么晚还吃吗？” 郭秋芳呐呐，“你爸喜欢吃，吃了睡得好。” 安小芸后退两步，敲两下书房门，推开，扬声问，“爸，你这么晚还吃夜宵？” “啊？”安文柏反应几秒，“算了，今天不吃了，饱得很。” 郭秋芳脸色唰就白了，眸中泪水仿佛颤颤巍巍。 安小芸把门带上，语气平静，“郭阿姨，我爸身体不是很好，劳你费心，这个夜宵你自己吃吧，我先回房间了。” 她说话做事都直接，但郭秋芳很明显会多想的性格，安小芸没打算安慰她。 她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安小芸和父亲沟通后，就更确定郭秋芳必须离开安家。 回到房间，安小芸一边收拾自己一边和看书的方刚说发生的事。 方刚比较果断，“看病的事宜早不宜迟，明早我先去学校请个假就带爸去。” 安小芸迟疑，“你知道流程吗？主要是做全面体检……” “小芸。”方刚无奈搂住她肩膀，“我不是傻子，而且会带嘴出门，放心吧，我保管带着爸，把他身体检查明白了。” 安小芸这才答应。 “行，睡吧。” 第二天一早，方刚就去学校找相熟的同学帮忙请假，回来就带安文柏去医院。 太早了。 因此，郭秋芳还不知家里两男人去干啥， 安小芸也没特意告诉她。 她收拾好去外面等林曦月，一起去榕大。 走到巷子路口时，林曦月攥攥她手，朝前边点下巴。 “瞧，你家那人和刘玉阿姨，她俩竟然也聊得来。” 安小芸顺着她目光看去，果然见郭秋芳和刘玉相携一起走。 应该是去菜场方向。 “不知道她们聊什么，”安小芸咕哝，“我们昨晚走后，宋阿姨说什么了吗？” 林曦月面露怨念。 “我妈少言寡语，没说啥，我爸那嘴你又不是不知道，被你爸气了一遭，催我结婚生子呢，哎，小芸，我现在是一边想你婆婆和五个娃，又怕他们来了，我就彻底没好日子过。” 两人边走边说，安小芸奇怪，“那你怎么不把天朝带回家？你们相处一年，也不短了。” “是他不乐意，”林曦月轻摇头。 “他觉得自己没闯出名头，出租车司机，说出来不行，算了，随他吧， 我现在也忙得很，我老师看重我天赋，打算让我破格学习研究生的知识……” …… 安小芸以为她爸没什么事，但上午的课刚一结束，方刚就来教室门口找她。 一见他过分凝重的表情，安小芸心就一紧。 她抱着书快步走出去，“爸怎么了？” “边走边说，别太着急。”.. 方刚话一结束，两人一起往外走。 第111章 这个家由我媳妇做主 从教室里走出的大部分男生女生都追着他俩背影看。 诚实来说，这一届新生，校花当之无愧是姚知雪，因为她是明艳型的漂亮，存在感极强，一眼就能注意。 但自从她掏出一把刀自保后，男性新生们惜命，没点胆子，绝不敢往她面前凑。 大家视线注意到文静温雅的安小芸身上，但还没等新生们献殷勤，方刚出现了。 有人大胆问和安小芸走得近的宁姿，“宁同学，那是安同学的谁啊？长得怪吓人的。” 宁姿耿直，“对象，亲的。” 教室门口立马有人议论开了。 “啊？长那样，安同学也看得上？她眼光不高啊。” “有句话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哎！” “对象，就是谈对象吧？又没领证，咱还有机会，咱班的女孩子咋能被别人撬走……” 说话的都是男人，把宁姿听得目瞪口呆。 咋能这样揣测人呢？ 方刚同志绝对是个好男人啊！ 宁姿家教很好，不会打断人说话，不会吵架，这会急得不行。 这时，人群后出现一道清冷犀利的女人声音，打破闹糟糟。 “自己一身毛，还说别人是猕猴桃。” ？ 都是中文系的高材生，谁还不懂这话里的意思。 说他们不自量力评价别人呢！ 众人循声望去，看见一脸冷漠的姚知雪。 有个男同学自尊心强，脸皮薄，梗着脖子，“你，姚同学，你凭什么骂我们？！” 姚知雪扯唇，坦然承认，“当然是因为你们值得。” 众人：“……”值得被骂吗？ 姚知雪走上前几步，她浑身气势清冷，话语却厉如刀。 “我最讨厌你们这样背后嘀嘀咕咕的人，有本事就当面说她鲜花插在牛粪上，恐怕站在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面前，你们这群书生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你！”还是那位自尊心强的男人不甘。 “姚同学，我们才是同窗，你怎么帮着外面的男人说话？” 姚知雪耸肩，“我只是看不惯，还有你，别把自己读榕大当成多了不起的事，世界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榕大学子多了去。” ！ 气人！ 太气人了！ 姚知雪甩完话就走，被气着的男学生想冲上前，被人拽住。 “冷静！冷静！她包里有刀啊！” …… 这边，宁姿小步跑，追上姚知雪，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姚同学，你真厉害，你竟然帮小芸姐说话，你放心，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小芸姐的。” 姚知雪步伐顿住，她扭头盯着宁姿，“不许说。” “为啥？”宁姿不理解。 “没必要。”姚知雪眼底掠过些烦躁。 “我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朋友，今天的事当没发生过。” 宁姿还想说话，被打断。 “别跟着我，再跟是小狗。” 宁姿：“……” 姚同学又强悍又可爱是怎么回事？ —— 这边，安小芸和方刚还不知道学校的事，他们已经来到医院，直奔住院部。 从方刚嘴里知道病情的安小芸都要急死了。 “我爸下乡生活苦，回城还不到一年，怎么就得糖尿病了？还是急性的！” 都急到医生直接安排住院了！ 安小芸进病房，就见安文柏躺在病床上，若有所思。 “爸。”安小芸走近，“你咋还能这么坐得住呢？” 安文柏抬头，一脸讪讪，“有啥，年龄大了病痛就是多，我这个病，医生说住院控制血糖就行，得打，打什么素。” 安小芸不信，“只要是病，就没简单的，你在这等着，我去问个明白。” 她追根究底，医生把安文柏的情况说了个清楚。 确实是急性糖尿病，血糖已经非常高到需要打胰岛素控制。 安小芸问完治疗问起因，她声音有些冷。 “医生，现在生活困难，这个病得的人应该很少，你能看出我爸得病的原因吗？” 医生轻摇头。 “具体原因我没法给，但糖尿病大致成因都是人体内胰岛素分泌不足，单方面摄入肉类和糖类过量，另外患者也不运动，你还是得让你爸控制好，糖尿病本身不算大病，但它带来的并发症，严重起来可要人命……” 安小芸沉着脸回到病房。 她开口第一句便是，“爸，这事不确定她是不是故意的，但她必须离开我们家，就最近，一点都拖不得！” 安文柏有点心虚，“行，你安排，哎。” 父女间气氛尴尬，方刚打圆场。 “爸，你先养着身体，我和小芸回家收拾点东西过来。” “好好好，快去。” 方刚拉着安小芸离开医院。 他劝，“爸是病人，你别和他置气。” 安小芸声音闷闷的。 “我不是生他气，我是生郭秋芳和我的气，我早点回来早点问就好了，要不是昨晚多嘴，这种慢性病，指不定我爸哪天就……” 她哑住，有点说不出话。 现在想想，她梦到的剧情里，爸爸赶往青山大队接孩子的路上突然去世，说不定也是这个原因。 可……这也无法报警，判刑。 安小芸坐在方刚自行车后座，愁眉苦脸半天，下决心，“就今天，我一定要让她离开！” 好巧不巧，两人刚到鹿邑巷，就见郭秋芳站在那，往外张望。 她满脸着急，脸色苍白，眼睛绯红。 她旁边还站着刘玉几个妇人。 见到方刚和安小芸骑着车走近，郭秋芳当即迎上来，哑着声问。 “小芸，你爸呢！今天早上我就没见着他，他去哪了？” 安小芸从后座跳下来，脸色冷淡，“我爸有事，这两天都不回家。” 她怕郭秋芳找去医院，干脆瞒着此事。 这会的郭秋芳是一副被天打雷劈了的样子，她身体摇摇欲坠的往后靠。 刘玉立马扬声，为她出头。 “小芸你咋这样呢，秋芳好歹也是你后妈，照顾你爸快一年了，你们回来她也是忙里忙外的，今天人担心你爸，在这望半天了，你回来就这么一句话啊？你有没有心？？” 她嗓门大，一句吼，巷子里其他人家都打开门，探出脑袋来看热闹。 安小芸立刻当着大家的面反驳，强调。 “她不是我后妈，我不知道这消息怎么传出来的，但我爸和她，没有夫妻关系！”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一愣。 “秋芳，她说真的？”刘玉扭头问人。 郭秋芳含着泪点头，“恩……俺是保姆，俺不是她爸的二婚……” 安小芸蹙眉。 果不其然，刘玉又叫嚣起来了。 “搞笑，合着你们家是占便宜不肯给好处？把秋芳当保姆！保姆有这么尽心的吗！？现在敢光明正大的在家里请保姆，你们家还搞资本主义的做派是不是？！” 安小芸脸色冷冽，掷地有声。 “行，你要说这是资本主义，就立马去找人过来查，把郭秋芳这个人在老家，怎么算计我爸，怎么来到我家全部查个清清楚楚！我和我爸做人做事光明正大，但有些人干不干净，只有她自己明白！” 她双眸紧紧盯着郭秋芳。 因为她根本不相信这女人是个好东西！ 郭秋芳蓄意的话，那她爸在下放时就被她算计了，救命的事，指不定也有鬼。 安小芸情绪激动，眼神犀利，郭秋芳被她盯得往后退缩，心和血冰凉冰凉的。 怎么办？ 冤大头的女儿太不按路数来了。 而她连安文柏在哪都不知道。 这时，方刚将安小芸护在身后，语气铿锵有力。 “我岳父是个老实人，容易被人欺骗，但我和我媳妇都不是，郭秋芳，你要是识趣，自己收拾东西走，要是不想，我们就去派出所，让警察同志查，现在这个家，由我媳妇做主。” 第112章 安小芸你就是个泼妇 安小芸和方刚斩钉截铁，表明态度，不容置喙。 着实把围观人群都吓一跳。 特别是方刚这五大三粗的，又是疤痕脸，眼神阴鸷，骇人得要命。 郭秋芳一屁股就坐地上哭起来了。 她嘴上服软，“我走，我……走，我腿软，我坐会缓缓……” 实则脑子在疯狂转动，想应对办法。 旁边的刘玉恨铁不成钢，叉着腰叫嚣。 “凭什么啊，报警就报警，谁算计谁啊，安小芸，你只是个女儿，带着男人来家里管你爸的私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知不知道……” ‘啪！’ 清脆响亮。 安小芸直接上前给刘玉一巴掌，将人打得脸都歪掉。 她怒声斥责。 “对！我是嫁出去的女儿，你又算什么东西！？有空哔哔我家的事，不如去哭你家祖坟！” 此言一出，现场安静。 大家都震惊的看着安小芸。 当年娇小可人，说句话都会脸红的小姑娘，下乡结婚，回来干架就这么牛逼了？ “安小芸！”回过神的刘玉面露狰狞的冲上来，被方刚一手撑着额头，寸步不能动。 “你放开！” 方刚不放，安小芸扭头在人群里找到刘玉的儿子，沉声。 “郑建国，管好你妈！” 她不够吓人，但方刚阴沉一眼看来，郑建国浑身抖一下，立马上前拖刘玉。 刘玉被强行拽走后，现场再次恢复寂静。 安小芸眼底透着些狠厉的盯着郭秋芳，“行，你等着。” 她迈步进屋，要去郭秋芳房间收拾她东西。 路过饭厅时，安小芸看见桌上摆放着饭菜。 因为她和方刚中午都是在学校吃的，所以只摆着三个菜。 糖醋肉、拔丝地瓜、甜口鸡蛋汤。 全特么是甜的。 安小芸愣两秒，迈步走过去，抓起筷子尝。 甜，几乎是甜入骨髓的甜。 “呸！” 安小芸怒气上涌，立刻摔筷子。 ‘啪！’ 她东西也不收了，直接走出门。 巷子里。 郭秋芳趴在地上哭，殷殷怯怯，极其可怜。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我都是跟安老师一起来的……呜呜呜……我儿子们要卖了我，我到底该去哪儿啊……” 周围不少人都面露同情。 这时，安小芸走近，沉声道。 “很好，我给你指一个去处。” 郭秋芳抬眸看着她，脸上全是希冀，“小芸，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姑娘……” “去派出所。”好姑娘安小芸无情打断她的话，望着她一脸愣怔。 安小芸也不瞒着了，她看着周围人，扬声。 “大家都是看我长大的街坊邻居，知道我安小芸不乱惹事，也不找事，今天要把郭秋芳赶出家门送派出所是因为我爸住院了！我强烈怀疑郭秋芳和他的病有关系！” 这下，邻居们难免关心，“天？老安没事吧？” “老安那么年轻，咋的了。” 安小芸冷冷盯着发怔的郭秋芳，“她害的，刚哥，我们带上她，马上去派出所……” 她话还没说完，郭秋芳突然从地上爬起来要跑。 但没两步就被腿长的方刚扣住手。 郭秋芳流着泪挣扎，“啊！松手！我没有……我没有害人……” “警察同志说了算。”安小芸心似铁。 “没有的话，我放鞭炮把你送回你老家，但要是有，你这辈子都得吃牢饭！” 派出所不远，安小芸和方刚去报案，告的就是郭秋芳杀人。 她交代情况，警察同志还不以为意。 安小芸要求去取证，于是一起去鹿邑巷，尝那几道菜。 警察同志当场就要呕过去了。 “靠这是糖精吧。” 安小芸沉着脸，“我不确定是什么，但厨房和她房间都要搜查一下，警察同志，她给我爸早上吃的糖水蛋，中午我们不在家，就吃这些甜的肉的，晚上我们在家，她做得正常些，但是她还要给我爸加一道夜宵。” 警察同志一边擦嘴一边迟疑下，“万一这是你爸要求的，是他的饮食习惯呢？” “不可能。”安小芸立刻否认，“我爸以前不喜欢甜食。” 她见警察还不上心，脾气快急躁了。 这时，站一边的方刚拉住她手臂，语气沉稳。 “我爸是教育局副局长，请你们严查此事，避免重要资料流出。” 他这句话比方才安小芸说的都要管用，警察同志脸色一肃，立马组织人开始搜查。 安小芸小声问方刚，“她会是特务吗？” 照她的想法，郭秋芳应该是来骗这套房子的。 方刚拍拍她肩膀，“不确定，查查没坏处，别担心，我在。” 方刚不是空口说白话的男人，接下来都是他和警察同志在周旋。 这事有些复杂，还得派人去安文柏下乡的地方仔细查。 安小芸仍然去上课，上课之余就去医院陪爸爸。 大概一周后，安文柏血糖稳定些，安小芸和方刚接他出院。 进巷子后，邻居们都亲切的关心他。 唯有刘玉双手抱胸，杵在院门口，冷眼瞅着他们。 等他们路过时，刘玉冷哼哼，“安老师，你教出的好女儿在乡下彻底学坏了啊，都敢打长辈了，不知道以后还能做出什么耸人听闻的事。” 安文柏还不知道这事，他愣两秒，看向闺女，“打谁了？” “打多管闲事的人。”安小芸毫不客气，“她再管，我再打。” “你！”刘玉放下双手，眼神愤恨，“安小芸，你就是个泼妇！” 安小芸眯眸，方刚冷眼。 两人还没反应，安文柏怒声响起，“刘玉你有病吧？” 刘玉瞪他，“我没病！是你女儿先打我！” “你没犯病，小芸怎么会打你？小芸性格最好不过了。” “你！我都说了我没病！” “你说了算个屁。” …… 安小芸和方刚：“……”这架吵得。 正当安小芸要叫停时，巷子口突然传来喧嚣的声音。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四个腰大膀圆，穿着灰衣灰裤的男人走进来。 他们面目凶狠，目光准确攫住被安小芸和方刚扶着的安文柏，质问。 “安老头，我妈呢！你把我妈带到哪去了？！” 是赵秋芳的四个儿子！ 第113章 大炮出息了 见到这四人，安小芸和方刚后背一挺，心中一凛，脑海里第一闪过的想法都是：竟然送上门来了！ 找死！ 但安文柏一瞬间只有一个念头：他的愚蠢真的给小芸、给刚子带来麻烦。 他当初就不该心软。 四个男人大步靠近，浑身带来的压迫力越强，安小芸他们三身后的刘玉‘啪嗒’一声关上院门，躲进去了。 这时，安文柏一副就义的模样站出来，“你们找我……” 不等他说完，其中一男面目狰狞的打断。 “找的就是你，安老头，你一大把年纪把我老娘拐走，行啊，这么久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有了吧，那你得认我们四个当儿子。” 说到这，四男都变成一副吊儿郎当的无赖模样。 ？？？ 安文柏立刻涨红着脸要拒绝。 这时，安小芸扯出一抹笑，走上前问。 “让我爸认你们当儿子，然后呢？你们想干嘛？” 为首的男人脱口而出，“还能干啥？当老子的给儿子找工作，落个城镇户口，把家搬到城里来，不过分吧？咦，” 他盯着安小芸，恍然大悟，“你是安老头的闺女吧，长得还不赖，你结婚没，我媳妇有个弟弟……” 话还没说完，忍不了的方刚直接上前，架住人手臂，直接举起人，给他一个过肩摔！ ‘咚！’ 男人倒地，发出‘哎哟’的痛呼声。 “你是谁？你干嘛！？”剩下三男步伐有些退缩。 方刚人狠话不多，上前，四个全撂倒。 安小芸跑回去拿出尼龙绳，方刚立马把刚还人高马大，异常彪悍的四个男人串成一串。 这是方刚在青山大队的基本操作，大队年底卖猪卖羊，他都是这么搞的。 安小芸见惯了。 但其他人没见过啊！ 连安文柏都惊呆了。 力气这么大的吗！分分钟撂倒四个！ “爸，你先回家，”安小芸叫他，“我和刚哥把他们送去警局。” 安文柏下意识点头，又赶紧摇头，“等等等，小芸，我腿软，你先把我扶回去。” “行。”安小芸不假思索，“刚哥，你先送他们去警局，我送爸回去就来。” “好。” 四男手被绑住，身体串成一串，被方刚拉着走。 他们一路上挣扎，嘴里还在不甘心的叫嚣。 “松开老子！凭什么把老子送到警局，老子什么都没做！” “傻逼，松手！” “安老头，安老头，我老娘呢！我老娘呢！” 鹿邑巷的众人也算是看明白了，窃窃私语。 “哎哟，郭秋芳的四个儿子是来打秋风的啊，还想让老安找工作，买房子给他们搬家。” “下的套子吧，不然哪能这时候出现，就是想生米煮成熟饭。” “哎呀妈呀，你们不觉得小芸那男人才是牛逼吗，那手劲，我都害怕，他别是土匪出身吧？” “什么土匪？人家也考上大学了，你说话注意点，你也想被串啊？” 与此同时，安小芸把爸爸扶进客厅。 她想去倒杯水，安文柏握住她手臂，眼神担忧。 “小芸啊，你老实告诉爸，你，你不是被强迫结婚的吧？” 安小芸：“……爸，你想啥呢？我是自愿的。” “那他打你吗？打孩子不？”安文柏紧接而问，“这个你不能忍，家暴绝对不行。” 安小芸无奈了。 “爸！你别瞎想了，对了，” 她恍然大悟，“你是不是被刚哥吓着了，别担心，他对自己人不动手，都是对恶人。” 安文柏半信半疑，“哦……” 安小芸拍拍他肩膀，哄他，“没事啊，你在家等着，我们去警局，把郭秋芳和她四个儿子的事解决就回来。” “恩……” 安小芸离开后，安文柏回过神，拍自己脑门。 这叫什么事啊！ 他个当爸的，当得跟孙子一样。 指不定小芸的儿子都比他厉害。 —— 安小芸和方刚在派出所，陪同做笔录大半天。 但郭秋芳的事，可算是搞定了。 之前只有郭秋芳一人被问，她吧，一直哭，看着软弱得很，但嘴很硬，问不出什么话。 现在她的四个儿子来了。 他们看着硬气，但派出所的警察们稍微使点招数，他们怕被发配北大荒，就鼻涕横流的交代。 有突破口，再拉到郭秋芳那，郭秋芳也颓了。 原来去年安文柏要回城开始，郭秋芳和儿子们就开始设计他。 先是郭秋芳用谎言骗住安文柏，卖惨跟着回城。 他们原先打算是郭秋芳和安文柏领证，之后郭秋芳吹耳边风，把四个儿子一个个带进城。 可是郭秋芳发现安文柏对她完全没意思，他们从来都是住两间房。 再加上，郭秋芳从左邻右舍的相处中，意识到安文柏没那么多钱，做不到把她四个儿子都带进城。 于是她只能出阴招。 就是把安文柏本就不好的身体搞垮，他如果走了，他留下的房子，四个儿子带人过来，能凑合凑合住。 可毒药难买且明显，用高糖高油食物腐蚀身体的办法，还是郭秋芳费尽脑子想出来的。 她婆家是大地主，有老祖宗是吃太好死的，死后，脚上都爬满了蛆。 一开始，安文柏很不习惯吃甜的，郭秋芳就会哭着说自己只能做这个，久而久之，接近一年时间，郭秋芳彻底改变了安文柏的饮食结构。 如果一切顺利，郭秋芳会得偿所愿。 但失败的就是，安小芸和她男人都考上大学，回城了！ 知晓事情全部经过，安小芸恨不得进去撕扯郭秋芳一顿。 她咬牙恨恨的骂，“她心怎么那么狠呢！” 方刚抓住她手臂，“恶人没有心，小芸，我们回去。” 他已经问过了，郭秋芳跑不掉一个故意杀人罪，她的四个儿子是帮凶，也会劳改。 这件事已成定局，幸运的是爸身体还能重新养。 安小芸怀着满腔闷气的回家，方刚还没想到怎么哄。 好在，他们一到家，安文柏就举着三封信，激动道。 “小芸小芸，青山大队来信了，一下有三封，哎哟，看这字，是不是我乖孙写的？” 儿子们？ 安小芸和方刚都眼睛一亮，大步走近。 他们三人，一人拆一封信，以最快的速度读完。 随后以各自的理解力，提炼出最重要的信息。 方刚脸上有惊喜，“大炮被选中，要来榕城训练体操。” 安小芸有丝疑惑，“妈说好好揍了方小锦一顿，但一点事没有。” 安文柏就比较茫然了。 “啊？这里夹着三十块钱，是农农让你们别亏待自己，多买点好吃的。” 他望着两口子的眼神只有一个意思：你俩靠儿子养的啊？ 安小芸和方刚：“……”误会大了。 第114章 给娃们取新名字 “爸，”安小芸试图解释。 “农农就是比较喜欢挣钱，他担心我们在外吃不饱穿不暖，才把钱给我们。” 安文柏一脸不赞同，“可他只是个孩子，再喜欢又能挣多少？又是在农村，我都怕他是辛辛苦苦捡牛屎卖钱养你们，你们当爸妈的也太为难小孩了！” ……呃，倒也不至于。 安小芸和方刚无从下口解释。 这时，安文柏摆手招呼，“以后不要问孩子要钱，我给你们。”. 安老同志掏出自己的家底，给了安小芸和方刚一百九十块。 两口子不肯收，他瞪眼，“你们孩子的都收，不肯收我的，是不是觉得我不如孩子？” 安小芸和方刚：“……”别说，您还真没农农学学聪明。 安文柏背着双手回房间时，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看来我得去催我以前的工资了。” 晚上洗漱后，安小芸和方刚躺在床上，交流三封信的内容。 她做出合理的猜测。 “好好人小，但也太虎了，竟然揍方小锦，但没事的话是不是证明方小锦不是万能的？” 方刚点头，“对，我们不是商量过？她本身就需要吸取别人气运才能好运或让人倒霉，说起来，她只有一个本事：心狠手辣。” 但他们四个儿子不跟她加深感情，他们女儿能压住她发挥‘气运’，方小锦已经不足为患。 安小芸点点头，拿起另外一封信，迟疑一下。 “大炮要来榕城是好事，但信里说他要改个大名，妈让我们想了寄回去，你……有想法吗？” 方刚苦笑，“我哪还敢有想法，四个娃名没一个好听的，你想就成。” 安小芸松口气，“那就好。” 方刚：“……”原来媳妇也怕他取名。 不过取名不是说想就能想到的，安小芸绞尽脑汁也没想到。 第二天她和她爸说出苦恼。 安文柏拍胸脯，“我来想，这事交我身上，今天晚上就给你几个名字。” 于是，大家先各忙各的。 方刚的学校组织他们今天去郊区某个工厂学习，走得很早。 因此，安小芸和林曦月一起去学校。 林曦月和她说现在的谣言就乐。 “街坊邻居们好像是被你对象吓着了，传他是山大王，掳你当媳妇，买的大学上，哈哈哈笑死我了，谁能想到方刚在你们家是最底层呢。” 安小芸无语，“也好，他们怕刚哥，总比让他们觉得我们一家都容易被欺负好。” “是这样。”林曦月很关心。 “特别是那刘玉，嘴碎得很，说到这个，我想翠花婶和农农了，他们要一来，铁定把刘玉压得死死的，现在郭秋芳的事解决了，翠花婶他们啥时候来？” 安小芸轻摇头，“还不确定，我得先找个房子。” 她婆婆和她爸，住一个屋檐下是不行的，她得把找房子的事提上日程。 还有孩子们的学籍问题。 步步难，步步都要做。 安小芸和林曦月分开，进教室上课。 她到时，一直的伙伴宁姿还没来。 安小芸拿出书看，无意间一转头，看见后门处不仅有宁姿，还有……丁恒。 两人正笑着说些什么。 安小芸皱眉，耳边听见后排男同学的咕哝。 “咋又名花有主了，才开学半个月啊。” 宁姿和丁恒？ 安小芸扬声喊人，“宁姿。” 门口宁姿闻声，冲丁恒说再见，快步走进来。 丁恒也远远的和安小芸打招呼，安小芸面无异色的轻点头。 “小芸姐，怎么了？”宁姿坐下便问。 她年轻稚嫩，面孔清秀，眼里还尽是单纯。 安小芸笑笑，“你和丁恒，在谈对象吗？” 宁姿脸噌一下红了，她伸手理头发，害羞，“不是吧，就是朋友……” 她凑近，压低声音，“但他好像在追求我。” 瞎子都能看出来。 安小芸抿唇，“你会答应吗？” 别的，安小芸还看不出来，但丁恒跑不脱一个爱钻营的习惯，利己主义，这样的人很难有什么真心。 宁姿迟疑，“我不知道，他对我挺好……” 这时，老师过来了，两人交谈就此停止。 安小芸心中叹气。 宁姿太单纯，好哄。 今天上的是文学鉴赏课，聊古代诗人。 聊诗总少不了情诗。 老师抽几个学生说自己最喜欢的诗句，再说喜欢的原因。 其中一位男同学，指点江山般的高谈阔论聊元稹。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古代史上绝对的情诗第一，多么痴情，多么忠诚，如果有一日，我遇到心爱的女子……” 安小芸蹙了一下细眉。 这时，男同学短暂缓口气，教室里突然响起极重的一声。 “哼。” 众人往发声处看去，瞧见是姚知雪。 她面容仍然漂亮清冷，眼神坚定。 “姚同学，你有什么意见？”老师很鼓励同学们交流。 但姚知雪是真敢说，她言语干脆，“元稹不配。” 男同学急红了脸，“哪不配了？” 姚知雪盯着他的脸，稳坐如山，话语犀利。 “如果你仔细研究，就会发现元稹最开始喜欢自己表妹崔莺莺，后来为了仕途娶韦丛，他给韦丛写的这首诗，韦丛刚刚去世，他转头和女诗人薛涛谈恋爱，之后抛弃薛涛，还有刘采春和商玲珑，商玲珑还是白居易的老婆，却被元稹搅局，就这，你叫他第一情诗？” 男同学惊呆了。 同学们也愣住了。 还有这样的八卦？ 老师轻咳两声，“历史人物的故事本身就存疑，正史野史混乱不清，大家友好交流，友好交流……” 宁姿在安小芸耳边说悄悄话。 “姚同学阅读量太多了吧，古代近代全都如数家珍，还能记得住元稹情人的名字，真的适合研究历史。” 安小芸提醒，“她本来报的是外语系。” 人家志不在此，还如此厉害。 中午下课后，一群人往外走。 安小芸和宁姿正想着要去哪吃，就见丁恒笑眯眯的走过来。 “宁同学，安同学，中午一起吃饭吧，一直想和安同学吃饭，之前你一直在忙，下课就匆匆走了。” 似是怕安小芸拒绝，丁恒乐呵呵，“我还叫了祝严，大家一个火车来榕城的，都是缘分，大家一起庆祝下吧。” 说到这，默认答应的宁姿突然出声喊路过的姚知雪。 “姚同学，一起吧，吃个午饭。” 姚知雪扭头往这边看一眼，她微眯眸，突然迈步走过来。 “咦？”宁姿都发出疑惑的声音。 安小芸也不解，反倒是丁恒眸中飞快掠过一道异色，肉眼可见的打起些精神。 “姚同学来就更好了，要不吃火锅吧，我知道一家店，就在……” “免了。”姚知雪走近，利索打断丁恒的话。 她看着宁姿，字字珠玑。 “小笨蛋，他就是元稹。” 第115章 方不圆 姚知雪说完就走，背影都透出一股英姿飒爽。 安小芸都佩服她了。 能看透真相的女人不少，但敢说的没几个，像她就因为怕被记恨，所以踌躇着，迟疑着，还在等恰当的时机告诉宁姿。 “元稹……是谁？”就读化学系的丁恒一脸懵逼，但敏锐的察觉有哪不对。 他追问，“宁同学？你和姚同学关系很好吗？她为什么说我是元稹？” 宁姿白着脸，摇头，“不是，呃……” 安小芸握住她手，“元稹是诗人，丁同学，我和我对象今天要请宁姿吃饭，我们先走。” 她不给丁恒挽留的机会，拽着宁姿就走。 走远了，安小芸转头看见丁恒在和他们班的同学说话，面色不是很好。 他应当知道姚知雪那句话的意思了。 他会找姚知雪麻烦吗？ 安小芸有点担心。 “小芸姐，”宁姿有点接受不了事实，“姚同学说的真的假的？她，她怎么知道啊？” 安小芸也不踌躇了。 “她比较会看人，应当是真的，其实你没发现丁恒从火车上第一个献殷勤的人就是姚知雪吗？” 当然，姚知雪漂亮，吸引男人注意力无可厚非。 但丁恒见不成就立马转移对象，功利心着实强。 安小芸拍拍宁姿肩膀，“恕我直接，你爸妈不是普通的学校老师吧？” 宁姿点头又摇头，结巴道，“不普通，但，我，我一直没对谁说过啊。” “唔，叔叔阿姨叫什么名字？” 宁姿立马回答，“我爸叫宁有为，我妈叫訾（zi）婉仪。” 安小芸：“……你知道我们的录取通知书上有你爸的签名吗？” 校长爸爸。 宁姿一脸懵：“……啊？看习惯了。” …… 安小芸慈爱的摸摸她脑袋，“姚同学说得对，你真是个小笨蛋，行了，及时止损，他不是良配。” 好在宁姿投入不深，又听劝，她只是心里憋闷。 安小芸转移注意力，“姚知雪怎么和你说这个？她还叫你小笨蛋。” 宁姿也搞不懂，“一般啊，上次她还帮你说话了呢。” “说什么？” “就有些同学议论……” 两人在校外简单吃午饭，回来上下午的课。 就如安小芸所想，宁姿好劝，但丁恒没那么容易放弃。 下午课结束后，丁恒再次出现在中文系教室外，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一脸正气。 “姚同学，我需要你的解释。” 收拾书本要离开的同学们动作默默变慢，坐等热闹。 而姚知雪抬眸，清冷如昔。 “你需要我就得给？你算什么东西？” 众人：“……”开口就王炸！ 丁恒攥紧手，朝她走上前两步，拦在她面前。 “姚同学，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一句我是元稹，隐晦骂我，让宁同学误解我，耽误我追求她的路，老话说毁人姻缘，天打雷劈，难道你不该当着大家的面，为我正名吗？” 姚知雪撇嘴，她看向宁姿。 “你要答应他的追求？” 宁姿涨红着脸，摆手，“不不不……” 丁恒受伤脸，打断，“宁同学，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喜欢她爸爸吧。”姚知雪无情戳破，“丁恒，我亲眼看见你跟着她，不止一次。” 丁恒辩解，“我是为了保护宁同学！女孩子晚上一个人走容易出事！” 安小芸犀利，“没有表明目的的尾随不是保护，是威胁。” 宁姿在旁边重重点头。 怪不得她总觉得有人跟着她…… 她看着丁恒的眼神都变成惊恐了。 丁恒心知不好，面上越发悲伤，他继续卖惨。 “我是第一次追女孩子，我不知道这样不对，宁同学，对不起……但是，但我就算方法不对，也不能被说是三心二意的坏男人吧？姚同学这样很影响我名声。” 姚知雪拿着包往外走，闻言冷笑。 “蛤蟆跟着甲鱼转，你装什么龟孙子？丁恒，你就不是个好东西！话我放在这，我姚知雪说的，我负责，你滚蛋。” ！ 丁恒眸中掠过一道戾气，再次拦住，“姚……” 姚知雪一书包直接砸上去，脚痛踩。 丁恒难受的弓起身体，“啊！” 安小芸推宁姿，于是宁姿拉起姚知雪，三个女人跑着离开教室。 跑远后，安小芸喘着气喊停，“不行，我跑不动了，我老了。” “哈哈哈！”宁姿笑得很开心，“小芸姐你哪老了，老当益壮啊！” 安小芸：“……”这说话的本事和大炮有得一比。 旁边姚知雪也发出一声轻笑。 待注意到宁姿和安小芸都看着她时，姚知雪敛起笑容，恢复高冷，“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 安小芸理所当然的点头，“嗯，没见过你这样嘴硬心软，话语犀利，却还心地善良的美人。” “对呀对呀。”宁姿跟着夸，“谢谢你提醒我，姚同学。” 姚知雪瞟安小芸一眼，“我不说，她也会说，没什么好谢的。” 安小芸但笑不语，她确实会说，但不会当面，方式不同罢了。 宁姿不管，她坚定，“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好朋友啦，姚同学，我以后每天早上给你送早饭吧。” “不需要。” 姚知雪说完就走，一如既往的高冷。 但安小芸和宁姿都明白，这女孩子的心是真软。 她们跟上去。 三人一起离开学校。 宁姿后怕的问，“雪姐，要是丁恒继续找你麻烦怎么办啊？” 姚知雪白她一眼，“智商上，我是今年第一，家世上，我有人，武力上，我有刀，最重要的是，混蛋他没胆。” 真是个自来熟的小笨蛋，就叫她雪姐了。 —— 这天，安小芸和方刚都想赶紧回家。 因为安文柏一定取好名字了。 果不其然，他们刚到，安文柏就骄傲的递给他们一张纸。 “要换一起换，四个外孙名字我都根据他们性格想好了，相当符合！” 安小芸和方刚定睛一看。 方明朗。 方学益。 方为止。 方不圆。 安小芸和方刚：“……” 安小芸没忍住，“爸，明朗大气好喊，适合大炮， 学益是学而有益，不错， 为止，是希望农农赚钱有所为，有所止吧，但是， 方不圆是怎么回事？” 安文柏一脸理直气壮，“蛋蛋不是爱吃吗？不圆，就吃不胖啊！” 第116章 一个无辜可怜的六十老太 方不圆=方吃不胖。 安小芸面无表情，“爸，你怎么不取方不方呢？” “不好听啊。”安文柏还真想过。 他轻咳两声，“你们不喜欢方不圆这个名字啊？”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比起其他三个，未免有点儿戏。 安小芸干脆道，“爸，咱家有绝对自由权，我们多想几个名，寄回去，让孩子们自己选吧。” “行。”安文柏一口答应，捏着纸坐下去，“我再思考思考。” 这时，方刚出声，“小芸，爸，其实可以让孩子姓安。” 安文柏眼睛噌的一亮！ 最先拒绝的却是安小芸。 “不行。” 安文柏要起来的屁股又落回沙发…… “小芸，我是认真的。”方刚眼神望着安小芸。 安小芸无奈，“我知道，可改姓这事太大了，改一个，其他四个都会想着跟我姓，还有妈，她辛辛苦苦带大孩子，怎么不改成跟她姓？” 方刚挠挠头，“我没想那么多。” “我知道你的心意。”安小芸轻摇头，“就姓方，姓什么不影响他们是我们的孩子，名字只是个代号，重要的是人。” 安文柏在旁边小声咕哝，“那方不圆怎么就不行了。” 安小芸：“……爸，来，我俩来翻字典想吧。” 这一晚是方刚去厨房做饭的，安小芸和安文柏冥思苦想，弄出备选，写在纸上，第二天去上学就寄回去。 接下来，安小芸和方刚除了上学外的第二件大事，就是看合适的房子。 办这事，他们还遇到同来自大队的熟人——卢月。 一周后，青山大队。 彼时是三月底。 大队正在春耕，家家户户的劳力都在田里地里忙碌。 这一年，方二铁和张大芳一如既往的种田。 方三铜和黄萍也不知道为啥，支棱起来，开始下地。 唯有方家大房，陈翠花一老拖五小，没法下田。 这时，先前嫉恨安小芸和方刚两口子共同考上大学的一部分人们开始嘲笑。 其中最明目张胆的就是大队长他姑，刘福。 她家有壮劳力儿子张川，还让最大的两个娃也下田干，说是顶替她跑掉的儿媳妇卢月的工分。 这会，她两脚踩在田里，被晒红的一张脸激动得很，她大放厥言。 “你看，当劳什子的好婆婆，让儿子儿媳妇考上大学好个屁，家里没人干活，吃啥啊？年底分不到粮怕是要饿死，啧啧啧。” 周围人左右看看，确定陈翠花和那五个娃不在，嘴上附和两句。 这让刘福更嚣张。 她双手叉腰，“饭都要吃不起，她还让她大孙子去城里学什么破操，有啥用，四个孙子都送田里来，怎么也能勉强活下去吧……” 话还没说完，一块泥团从天而降，直接砸到刘福脑门。 ‘啪！’ 糊她满脸。 周围人大惊失色，慌忙躲远点。 刘福气死了，她抹一把脸，双手握拳，咬牙切齿，“陈翠花！！” 陈翠花是不在，方农和方蛋蛋从半人高的草丛里窜出来。 方农叉腰，“叫我奶干啥，你没奶啊？你看我像你奶不？” “！方农！”刘福气得拔脚往田埂走，开口就骂。 “你这个不懂事的小屁孩，长大迟早是小混混！” 方农撇嘴，“我要是长成混混，第一个祸害你家去。” “就是！”方蛋蛋在旁边插嘴，硬气得很。 “我三哥抢，我负责吃，一粒米都不给你留。” 方农扭头就骂，“蠢蛋，还要带回家！奶和妹没有呢。” 方蛋蛋已经被欺压习惯了，脾气越来越好，“让大哥搬回家！” 兄弟俩公然交流怎么‘瓜分’刘福家，刘福在田里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她一脚踩到田埂上，举着一只颤抖的手，指着方农。 “方农，方蛋蛋，你们还不知道吧，你爸妈都不要你们了！他们去城里过好日子，把你们丢给陈翠花，在大队饿死！” 兄弟俩脸色立马变凝重。 他们今年七岁，七年里，第一次快两月没见着爸妈，他们想爸妈了。 这时还听到爸妈不要他们的话，一股愤怒从心底油然而生。 方农方蛋蛋昂头瞪着刘福。 刘福冷笑，“我没说错啊！你爸妈给你们留钱了吗？说什么时候接你们去城里吗？” “我三哥给爸妈寄钱了！”方蛋蛋强调，“奶说我爸妈稳定下来就会接我们进城！” 刘福哈哈大笑，“方农寄钱？方农能有几个钱？五毛一块的，在城里砸进去都听不见响。” 方农才不想证明什么，他势如猛虎的冲上前，于是刘福被吓一跳，身体往后退，一屁股坐进田里。 ‘咚！’ 方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扯唇，“听见响了不？” “你！方农！”刘福挣扎着要起来揍他。 方农张嘴打断，“人老就算了，还天天吃屎说屁话，我告诉你，我爸妈肯定会回来接我们，你要是再管不住自己的嘴，就不知道你能不能活着看到那一天！” ？ 刘福一脸愤恨。 她还要再吵时，远远的，方大炮骑着自行车过来，大声吼，“农啊，蛋啊，爸妈寄信回来了！” 方农方蛋蛋哪还顾得上刘福，扭头就跑。 “我来了！” “大哥，三哥，等等我，等等我啊……” 几个小男孩跑远后，有人来扶刘福。 “哎呀你和他们吵吵啥，吵赢小孩没啥骄傲的，吵不赢更丢脸，你说你图啥。” 刘福抹着脸生气，“我就不信安小芸和方刚能把孩子们都接到城里去！他们要是全家进城了，卢月为什么不能把我们家也带进城？” 众人：“……”人与人是这样比的吗？ 哎。 没救了。 方家大房。 信是很厚一封，放在堂屋的桌上。 陈翠花抱着好好坐在主位，其他方向围着四个男孩。 六人纷纷沉默注视着信。 很多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一有消息，就怕是坏消息。 “啊。”好好先伸手去拿。 陈翠花抱住她，握住他手，吩咐，“学学，你看。” 方学立刻拿过来，还没拆，就听见陈翠花叹口气。 “希望不要是啥坏消息，我只是一个无辜可怜的六十老太啊！” 方学手一顿。 方大炮连忙拍胸脯，“奶，别怕，我在！” 方蛋蛋紧张，“我也在，三哥在。” 方学白弟弟一眼，安慰奶，“没事的，奶，要是缺钱的话我再努力想想办法。” “奶！”好好仰着头，睁着大大的圆溜溜的眼，蹦出脆生生三个字，“好着呢！”. 陈翠花收起忧心忡忡，勉强一笑。 “快看吧。” 第117章 大炮进城 方学早就开始看了。 他一目十行，瞅得飞快。 他白嫩嫩的小脸认真又严肃，整得氛围怪严肃的。 “咋的啦。”陈翠花紧张，“说重点，你爸妈没事吧？” 方学摇头，“没事。” 众人齐齐松口气。 陈翠花再问，“你外公那个老头子有事？” 方学再摇头，“没写。” “那信这么厚是咋滴，你又沉思个啥玩意？”陈翠花都要急死。 “学学啊，你这慢性子是跟谁学的啊，都快把我急出火了，你负责啊！” 好好连忙举着小手给她拍拍。 方学抿唇，“爸妈说他们一切顺利，读书很愉快，认识不少好朋友，他们还一起把外公带回去的女人，连带她的儿子们送进派出所劳改了。” 方农一脸与荣有焉，“不愧是我们爸妈！拽！没白花我的抚养费。” 陈翠花翻白眼，咬牙切齿的问方学，“还有呢？说完！” 一瞬间，方学说话的语速都变快了。 “爸妈说房子搞定就回来接我们，大哥要改名字，所以他们写了十几个名字让我们自己选了改，都改，改大名！” “就这？”陈翠花不敢置信。 方学慎重点头，“就这些。” 陈翠花大松口气，骂骂咧咧，“就这么点事，写好几页纸，纸不要钱的啊！真烦人，快，看看你们改啥名。” 一老五小探着脑袋看桌上的名字。 方明朗、方明学、方正、方策、方学益、方景康、方为止、方学益、方不圆、方有度…… 方大炮挠头，“好多，看晕了，我方都不会写了。” 方蛋蛋啃着一块饼嘟囔，“我就想叫方淡，蛋蛋多可爱，我就是你们的乖乖蛋蛋。” 众人：“……”要脸不？ “我也不想改，我就叫方农。”方农咕哝出声，还愤愤不平。 “奶，你看这像话吗？里面夹着个方为止，方有度，这是注定不想让我赚钱呐！” 陈翠花文化不太好，不过她放手，“得，你们自己决定吧，反正大炮得改，你们三改不改都成。” 她这句话一出，方农方淡确定不改。 方学迟疑，“我想改成方策。” 他上学，老师还是不敢轻易叫他名字，就怕一叫，同学们全往外跑。 还是别为难老师了。 方大炮举棋不定啊，“我不知道改啥啊，二弟，你帮我选一个，看起来咱俩像亲兄弟的。” “那还用问，”方农接话快。 “大哥，就剩下方正了，方正同学是我们的冠军！咦，叫起来还挺好，大哥，你要叫方正不。” 方大炮点头，“行，比放炮好，不过以后你们还是叫我炮哥，我还不习惯叫正哥。” 名字就这么决定好。 第二天，陈翠花就带着娃去办手续。 又过两天，体校的刘欣老师来到家里，和陈翠花说把方大炮带去榕城培训的事。 刘欣老师从不乱开玩笑，她偷偷告诉陈翠花。 “今年12月曼谷要开亚洲运动会，正选人呢，大炮去榕城训练下，看看能不能被选中。” 陈翠花眼睛瞪老圆，“曼谷是哪？” “泰国呐。”刘欣一脸恍惚，“咱也没去过，要是炮哥被选中，我能沾个光，所以翠花婶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带着炮哥。” 陈翠花急忙拍着她的手点头。 “婶子相信你婶子相信你，婶子第一次见你面就知道你是个好老师，刘老师啊，这个，有奖金没？娃还挣钱供他们爸妈念大学呢。” 刘欣：“……应该是有的。” “那就好。”陈翠花大松口气。 “没想到大炮这么出息，刘老师，你快看要准备些啥，赶紧的，我准备准备你把他带走吧，这娃在家，野得把自行车都要骑出花来了。” 刘欣：“……行。” 很多时候，她都搞不明白方大炮同学家里人究竟爱不爱他。 说爱吧，娃得挣钱养爸妈，翠花婶毫不犹豫的把人让她带走。 说不爱吧，大炮同学成长得健健康康，心理健全，在学校还成为炮哥，怎么可能是被忽视和虐待中长大的？ 奇怪啊奇怪。 等方大炮拎着包要跟刘欣老师走时，陈翠花带着四个娃送他们到村口。 方大炮很不放心呐。 他像个老父亲一样。 “二弟，你晚上不要熬夜下棋和看书了，亏眼睛，你当四眼的话，哥的负担又要增加了！” “三弟，要是黑土他们趁我不在找你麻烦，你就用我教的那几招，搞他们！” “四弟，你少吃点吧，减减肥，不然下次我都要认不出你了。” 啊？.. 怎么到他就是这种话啊！ 方蛋蛋摸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噘着嘴。 “减肥没那么容易，我的每块肉都有她的小脾气。” …… 罢了。 方大炮蹲下身和小妹妹道别。 哪想他还没开口，好好鼓着小圆脸，出声，“哥！冲！” “……行，哥冲，回来给你买糖吃。” 他再站起来时，陈翠花已经在抹泪了，却还装着没事，嘴硬。 “赶紧冲，没听你妹说吗？唠叨什么，又不是不见面了，赶紧走，见着你爸妈记得和他们说不用担心我们，好好读书。” 方大炮哑着声应下。 他一步三回头，坐在刘欣老师自行车后座，离开这个大队，走向更远的天地。 但没一会，方大炮他就忍不住了。 “老师，我来骑车吧，呜呜，你骑得太慢了，悲伤追上我了，呜呜呜我更想我爸了，我爸就老快了。” 刘欣：“……那你来吧，别骑出花来了。” 他们走远，陈翠花带着娃子们还站在村口。 艰难啊。 为了过更好的生活，一家整整齐齐八口人，现在就剩下他们五个了。 除他们外，还有村里其他人也在看热闹，此时有道熟悉的声音极小声嘟囔。 “彻底剩下老弱病残了。” 第118章 五十只毛毛虫 老弱病残。 这话小声到沉浸于送别大炮的陈翠花、方学、方农都没听见。 小小的好好蓦地扭头，准确盯住咕哝的男人，一双大眼睛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好气气！ 她小手拽拽陈翠花的衣服。 “奶！他……他骂我，我们！” 陈翠花循着她指着的方向扭头看去，就瞧见尹六的三儿子何三柱。 何三柱混在人群中，一脸无辜的否认，“没啊，这小娃还不到两岁，知不知道啥叫骂人。” 好好瞪他，“窝……窝造！” 她三哥上前两步，“你发誓没骂我们，要是违背，就断子绝孙。” 何三柱生气，“你说啥呢，我凭什么听你的发誓，你算老几？” “我是方家老三啊你个蠢的。”方农接话接得贼快。 他撇嘴，仰头，“奶，他心虚，他不敢发誓。” 陈翠花眯眸盯着何三柱，单单是这样，何三柱已经手心出汗。 他强撑，“我就说了四个字，压根不叫骂人，你们家咋冤枉人呢！就因为有两个大学生就嚣张到欺负贫苦百姓，大队长知道吗！” 众人集体无语。 小孩子都不告状，何三柱这么大个人还想找大队长。 方农比鬼脸，吐舌头，“去啊去啊，大队长是你爸是你妈是你全家！” ！ “方农！”何三柱气得不行。 这时，陈翠花上前两步，像个老母鸡似的护住小崽子。 她问重点，“何三柱，你说哪四个字？赶紧说，骂不骂人由我们决定，你不说，我就想办法让你说！” 何三柱简直骑虎难下。 他娘的，所有人都没听见，怎么就被方家小丫头片子听到了！ 他咬牙愤恨，“我错了，我不该乱说，翠花婶，我和你们说对不起。” 到这关头，他没强撑而是道歉，就证明他确实说了些不合适的话！ 陈翠花冷冷道，“我孙女还小，我们没听到，何三柱，既然你道歉我就不管你说了什么，但要是谁以为我儿子儿媳还有大孙子不在家，我们家就可以任由被欺负，就尽管来试试！” 方学沉着白白的小俊脸，“我倒霉也要拖害我们家的人下水。” 方农冷哼一声，“别让我坑死你们！” 方蛋蛋加入，他鼓着小俊脸，痛下决心，“我……我吃穷你们家！” 小好好想说点啥，又费劲。 她小手抱胸，跟着哥哥们重重的‘哼’一声。 ‘威胁’完毕，陈翠花带着四个娃，大摇大摆的回家。 剩下的队员们目露同情，瞅着面色不佳的何三柱，不停摇头。 “闲着没事干。” “我都听见他说人家老弱病残了，我愣是没敢说，真是，翠花婶那战斗力叫老吗？方学每次都考第一，方农和好好更是鬼精鬼精的，最弱的蛋蛋，那也是个能吃的主，要是老弱病残是这样的，我也想当老弱病残！” “那谁不愿意，他们家的人随便给我一个，我觉得我都可以养老，听说，听说他们还要给刚子寄学费，这娃们绝了。” …… 何三柱越听脸色越难看，甩袖子走人。 路上，他碰见他大哥何大柱的儿子，黑土。 黑土正领着一群小屁孩用苍耳，就是黏人衣服上的小植物，和另一波小孩打战。 何三柱避着他们走，真是鬼见愁。 突然，他想到什么，顿住步伐，扬声叫侄子，“黑土，过来。” 黑土哒哒哒跑近，“咋地，三叔？” 何三柱压低声音，“你不是一直被方大炮欺负吗？他走了，难道你不想欺负欺负他弟妹？” “啊？”黑土脑海里立刻闪过某一次，他为奶报掉粪坑仇，追方农和方蛋蛋，结果被坑，还赔偿红糖水的事。 他紧急摇头，“不了不了，我惹不起我躲得起。” “方大炮弟妹又没功夫。”何三柱费劲怂恿。 “你去用苍耳砸他，或者砸他妹，我给你零花钱，但你死都不能说是我让你做的。” 咦？ 黑土心动，伸手，“你先把钱给我。” 何三柱掏出一毛钱，黑土面露嫌弃，于是何三柱再给三毛钱。 黑土揣着四毛钱，衣服兜着一堆苍耳，带着小伙伴，悄悄的出发了。 他们到方家大房的院子外潜伏着，打算等哪个小孩落单，再砸哪个。 最好是方蛋蛋，他比较弱。 其次是方好，一个小丫头。 方学和方农都有点难搞。 黑土还在默默谋划，院子里，方农拿着箢篼出来倒渣渣。 “哦豁，快躲好！” 几个小孩头猛地一低。 但这动静已经引起机警的方农注意。 方农眉一挑，放下箢篼直接走过来。 他大声，“我都看见你们了，黑土，你整啥。” 黑土心里懊恼，身体僵直的站起来，手上准备动，嘴硬，“我来送你点东西……” 他正要把苍耳砸出去，话被方农打断。 “黑土，你想不想跟我赚钱？” 黑土人傻了，“啊？” 方农见勾起他的好奇心，走近两步，“毛毛虫，你捉五十只毛毛虫，藏到你三叔的被子里，我给你一块钱。” 天啊！ 一块钱！ 这么大方的吗？ 黑土眼睛都亮了，“你说真的吗？！” “嗯！”方农露出冤大头一般无辜的笑容。 “你知道我在带其他小孩挣钱吧，只要你把这件事完成得好，吓你三叔，我也给你捡牛屎卖钱的活。” 天啊！ 还是持续不断的赚钱！ 黑土觉得一直被压榨的人生总算是有了希望，他重重点头，“好！我跟你干！” 黑土把苍耳往旁边一丢，带领小跟班紧赶慢赶的去捉毛毛虫了。 方农看着他们背影，嘴角勾起嚣张的笑。 哼。 比钱，他方农的小金库输过吗！ 何三柱…… 他还抓着他一个大把柄呢，但现在不是时候。 再等等。 方农把渣渣倒掉，进屋，正好听见四弟在和奶祈求。 “奶，我可以中午和晚上一起吃饱饱，然后就一觉睡到明天早上吗？” 陈翠花洗着菜，狐疑，“为啥？” 方蛋蛋叹气，“今天有太多事要做，睡到明天就没事了啊！” …… 陈翠花和方农方学都不稀得搭理他。 好好在旁边玩土，蹦字，“笨……笨蛋！” 第119章 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 被妹妹嫌笨的方蛋蛋很郁闷。 他蹲到妹妹身边，一字又一字的教她。 “好好，我是你哥，你得叫我蛋哥，蛋……哥……” “蛋，哥！” “哥！” 好好抬起白嫩嫩的脸，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声音清脆，“哎！” ？ 蛋蛋懵逼，“啊？” 旁边听着的方学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现在是好哥和蛋妹了。” 蛋蛋震惊，“不行，我是蛋哥！好好，叫我哥，哥，哥！” “哎哎哎！”好好应着声，眨眨眼，小脸庞无辜的哦。 蛋蛋震惊。 蛋蛋被气哭了。 “哇！” 好好连忙伸小手，拍他后背，“不哭不哭，眼泪，眼泪是珍珠……” 蛋蛋：“……珍珠可以吃吗？” 旁边的陈翠花、方学、方农：“……哈哈哈哈哈哈！” 下午，方农带上方蛋蛋去后山堆肥，确保蚯蚓都蠕动得好好的，才拎着小桶下山。 方农特意带路，从何三柱家拐回去。 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三哥，”方蛋蛋才刚要发出疑问，就听‘砰’一声。 兄弟俩看去，只见何三柱一边跑一边狂脱衣服，夺门而出，随后面露惊恐的从他们面前跑过，直接跳进门前的池塘里。 ‘咚！’ 他嘴里喊着一些人听不懂的话。 “唔……啊啊……痒……啊啊啊……” 方农和方蛋蛋惊呆了啊，张大的嘴能装下大鹅蛋。 区别是，前者是装的，后者是真的。 方蛋蛋惊呼，“天啊，三哥，是他疯了，还是我瞎了啊！” 方农忍着笑，白他一眼，“自信一点蛋。” 这时，边上听着动静的一些队员们围过来，脸上倒是真切的担心。 “咋的了，三柱咋了，咋掉池塘去了？” “三柱，你没事吧？” “农农，蛋蛋，你俩站在这儿，你三柱叔咋了？” 话既然问到农农面前，他一脸无辜。 “不晓得哇，他从屋里冲出来，边跑边脱，咚的跳下去，可能是身上长东西了？” 方蛋蛋格外感同身受，“就像我脑袋痒，要长虱子一样，他可能要长脓包。” 听见的队员们默默远离池塘两步。 这时，屋里，何三柱媳妇田梅从屋里冲出来。 她低着头，抓着身上的包，骂骂咧咧。 “让我知道是哪个狗日的往我们被子里放毛毛虫，我撕了他的皮，妈的，狗蛋的，三柱，三柱你去哪……” 她抬头没瞅见何三柱，倒是瞅见五六个附近的邻居，和方农方蛋蛋两个小孩。 眼全都睁得大大的。 方农好心的指指池塘，“你找的人在里面呢。” 田梅哀嚎一声，连忙跑过去。 “哎呀妈呀，三柱快起来啊，冷啊。” 最近倒春寒，确实有点冷。 何三柱从池塘里冒出个脑袋，满头是水，嘴唇发紫，颤颤巍巍，“给我拿衣服！” 他都脱光了啊！ 田梅愣几秒，又赶紧去晾衣杆上把衣服收过来。 何三柱挪到边，还是不肯上来。 他看向邻居和方农方蛋蛋，铁青着脸，“你们……你们能不能走远点！？” 有男邻居随口开玩笑，“哈哈都是男人有啥不能看的……” 他和身边的伙伴都拍拍肩膀，准备转身了，谁知方农顺口一接。 “除非你不能见人。” 众目睽睽，方农慢吞吞的接下一句，“比如小和短。” ？？？ 何三柱气死，田梅也火冒三丈，叉腰伸手指，“方农，你张嘴胡咧咧……” “我还是个孩子。”方农打断她， 他扁扁嘴，委屈巴巴，“呜呜呜都是别人说的。” 方蛋蛋立马挡在他面前，仰头瞪田梅，“坏女人你不要骂我三哥，要骂就骂我，我扛骂！” 田梅：“……“ 此刻，旁观队员忙道，“咳咳，孩子瞎说的，走走走，农农蛋蛋赶紧回家吧，我们也走了，三柱快点起来，天冷啊，别感冒了。” 大家往外散，背对着，何三柱快速从池塘里爬起，夺过田梅手里的衣服胡乱套，没套两下就大声冲农农和蛋蛋的背影吼。 “方农，方蛋蛋！是不是你们害我的，你们把毛毛虫放到我床上了？是不是！？” 刚才几个队员也扭头，好奇看来。 方蛋蛋一脸懵，方农一脸理所当然，正义无比的否认。 “当然不是我啊，三柱叔，我可不是你，我是敢发誓的，我今天要是碰过一只毛毛虫，我就全身溃烂死！” 何三柱和田梅的话一下就被堵住。 他俩脸色铁青得要命。 “要让我知道是谁搞的，我就要了他的命！” 啧。 你大侄子的命，你能要到？ 方农心里腹诽，面上无辜，“那你努力找人哦，要快点哦。” ？ 一时之间，何三柱和田梅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因为老实连何二柱，都冲到他们家，震惊发问。 “三弟，三弟妹，听说你们俩大白天搞那事，搞得身上有虫，冲出去池塘洗澡了，还被人看见又小又短！” 何三柱和田梅：“…………” 前者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方！农！ 何二柱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不是方农传的，是黑土和他几个小弟，所以大家都信了，哎哟，三弟啊，你咋是这样的男人捏。” 众所周知，黑土和方农是仇敌，黑土传的话，那就是和方农没关系了？ 何三柱和田梅立马要冲去找黑土。 谁知道，他们一冲过去，就见何大柱和大嫂气汹汹的围过来。 “黑土呢，我黑土呢！你们把黑土弄哪去了？三柱，田梅，黑土嘴巴是有点不严实，但他是我儿子啊！” 何三柱和田梅冤得都没法说。 这一大晚上，又开始找‘离家出走’的黑土。 当然，黑土适时出现，再被他妈假装打几下屁股就被领回家了。 唯有何三柱和田梅从此要背着不好的名声…… 陈翠花带着四个娃，看何家热闹看得呱呱乐。 与此同时，经过一天的颠簸，刘欣带着方大炮从榕城火车站下来。 他们是临时来的，没来得及告诉安小芸和方刚，因此刘欣要先把方大炮送去父母见面，再带去体校。 人来人往中，刘欣喊人，“大炮，快把信封拿出来，看看你爸妈住哪。” 大炮忙收回看新鲜事物的眼，抓出信封，张嘴，雄赳赳气昂昂的迈步。 “鹿口巴巷！走！” 刘欣：“……” 她得向上申请给大炮同学普及下文化知识，鹿邑巷啊摔！ 第120章 妈爸大炮来啦 这段时间，安小芸和方刚都在看房子。 但现在市场房子本就少，要同时满足离鹿邑巷近、租金合适、能住一家八口等条件，就更没两个。 所以他们两口子从繁忙的课外抽时间，也没看出个啥名堂。 这天，他俩下课回家，刚到鹿邑巷巷口，就见之前偶遇过的卢月在那踱步。 咦？ 卢月一看到他俩，大松口气，立马走过来。 安小芸也从方刚自行车后座跳下，她面露不解。 “有什么事吗？卢月，你放心，我们不会把你的行踪告诉刘福他们一家人。” 上次他俩碰到卢月，卢月在一户人家帮人照顾小孩，安小芸问才知道，卢月就读榕城一所师专，课余的所有时间都用来做工，她想多挣钱，以后把孩子接过来。 如此自立自强的女人，安小芸怎么可能出卖她，把刘福那家人弄来拖她后腿？ 此时，卢月连忙摆手，微红的脸露出拘谨的表情。 “不是不是这个，我相信你们是好人，我来是因为你们不是在看房子吗？我做家教的地方有户人家想租房子，很大，有三层楼，我来问问你们。” 安小芸和方刚对视一眼，“我们去瞧瞧？” “行。” 距离不远，于是，安小芸和卢月走着过去，方刚把自行车骑回家，再和安文柏说一声。 安文柏面上全是喜色，“行，你们去看，等晚上吃饭，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搁别人，被吊起好奇心，势必要追问两句。 可是方刚没有好奇心，他点个头就走了。 安文柏气鼓鼓。 哎。 这个家需要一个捧哏啊！ —— 卢月这次介绍的房子就在隔壁巷，距离安文柏家只需要走十分钟，两层小洋楼，有个光秃秃的院子。 安小芸一见院子就知道妈肯定喜欢这些。 她心动了。 主人是个接近六十岁的阿姨，扎在脑后的头发很死板，但气质很儒雅。 安小芸看着她，就觉得好像看到被下放到青山大队牛棚，受苦受难又回到城里的孟芳蕙教授一样。 “白阿姨，”安小芸客气问，“这房子，你打算租多少钱一个月？” 白阿姨微愣，“啊，我不租，我是要卖的，一幢楼五千，怎么？你们不是要买房子吗？” 信息有差距，一时间，卢月躁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尴尬，“我听说是租，是我的错，我搞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双方都不是尖酸刻薄的人，自然都没说什么。 临走前，安小芸回头望这个漂亮的二层房子，心里默念着自己那七百多的存款，颓丧得很。 遥遥无期啊！ 他们和卢月道别，宽慰宽慰她，与此同时，刘欣带着方大炮抵达鹿邑巷口。 别看大炮同学字不认识几个，但他胆子是真大，直冲在前面，刘欣跟得都吃力死了。 这时，大炮不知道咋走了，他迎面就冲站出来的中年女人问。 “阿姨，你知道安小芸和方刚住在哪家吗？” 好巧不巧，这女人就是多管闲事，被安小芸扇巴掌的刘玉。 她目光犀利打量着眼前这个壮实的半大孩子，挑眉，“我知道，但你是谁啊？找他俩干啥。” 方大炮眨眼，“那是我爸妈，阿姨，你好心告诉我吧。” 哦？ 安小芸和方刚的娃找上门来了？ 这是盲流入城吧！ 刘玉眼里掠过一道深意，她伸手往里指，“里面，门口有红花的那家就是。” 方大炮感谢完，回头招呼直喘粗气的刘欣。 “老师，快走，我问着路了，我迫不及待要找到人，让他们知道我炮哥来了！” 刘欣：“……好。”不知道的会不会以为他俩是去找麻烦的啊？ 她拔着老腿跟上。 刘玉带上门，立马窜出去。 方大炮三两下就跑到门口有红花的那处院子，他‘啪啪啪’的拍响门。 安文柏正在满屋子找酒。 今天有好消息，得庆祝庆祝。 听到拍门声，他起身往外走，嘴里还咕哝着。 “谁啊拍门动静这么大，小芸和刚子不是该马上回来了吗……” 安文柏拉开门，瞧见一个到他腰的寸头精神小男孩，两只眼睁老大。 双方都愣住。 下一秒，方大炮眼里迅速聚集出泪水，‘啪嗒’往地上一跪。 “外公，我是大炮！你的大外孙啊！我可算见到你了，我可想你了！” 还不等安文柏反应过来，方大炮膝盖在地上挪，然后紧紧抱住他小腿。 呃。 都不给人一点酝酿时间的吗？ 安文柏迟疑的要将右手落在她头上，就在这时，外面有四个民兵急冲冲走进来。 他们边走还边问，“哪是安文柏家？谁是安文柏！” 安文柏往外看，之前被下放经历太深刻，他下意识听话举起手，“我是安文柏。” 大炮抬起头，人傻傻的脱口而出，“外公你还有其他外孙来找你吗！” 啊？ 这是什么思路？ 安文柏还没问，四民兵上前，指着跪地上的大炮就问。 “安文柏，你家是不是来盲流了，这小孩是谁？你又是谁！” 后一个是指着旁边呆呆的刘欣老师问的。 刘欣立马否认，要从包里拿文件。 “不是不是，我们是从盐县体校……” 大炮噌一下站起来，兴奋冲外大喊，“妈！爸！大炮来啦！” 四个民兵脸色难看的紧急后退，手中尖刀对准九岁方大炮。 “什么大炮！大炮在哪？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什么来路！？赶紧，不然抓你们去派出所！” 知情几人：“……” 这时，方刚和安小芸也跑近，知晓发生啥事，方刚三两句解释。 “误会，我儿子小名叫方大炮，刘老师，你把证明给他们看一下。” 刘欣连忙把准备好的东西上交。 她偷偷抹汗。 艾玛。 榕城的人太吓人了，大炮也是，仅靠名字就能惹祸，她的未来会不会暗无天日啊！ 证据确凿，四个民兵检查，确定后，打算离开。 安小芸适时疑问，“是有人举报我们家吗？” 不然怎么大炮和刘欣老师人还没进屋，民兵就出现了？ 第121章 外公你喜欢我吗 四个民兵一想：没抓到盲流就没抓到，要是把告密人说出来，事闹大，还难搞。 于是四人摆摆手就想走。 这时，大炮大胆出声，“是不是一个短发有点丑的女的，她就住进口那边！我和她问路了，还以为她是个好人呢！” 民兵来时匆匆，去时也匆匆。 安小芸脑海中已有人选，“她是不是嘴角有颗黑痣？” 方大炮茫然，他没注意。 倒是刘欣点头，“对对对，就她。” 安文柏很生气，“就是那刘玉，她一天到晚闲着针对我们家是不是！？小芸你下次多给她几巴掌，爸给你兜着！” 几人：“……”父女相承的嚣张啊。 方大炮发自内心的感慨，“原来妈不全是被奶带歪的。” 安小芸：“……行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刘老师，您进去吧。” 她语调变贼快，迎着刘老师走进去。 方大炮吐吐舌头，做鬼脸的下一秒和安文柏对上视线。 他愣两秒，赶紧上前抱住安文柏手臂，按照走时三弟教的，使劲拉关系。 “外公，我妈和你好像啊，你俊，你今年多少岁啊，看起来只有59岁。” 安文柏沉默几秒，“我今年55。” 方大炮发出尴尬的笑声：“……哈哈哈。”怎么圆？啊啊啊！ 听见两人对话的方刚：“……” 确认了，依然还是那个说话嘴不把门的大炮。 进屋后，安小芸和方刚去厨房做晚饭，安文柏陪着刘欣老师，当然，还有大炮。 大炮还是没放弃拉近关系的想法。 三弟说了，还有个秘诀是：要让自己显得很重要，这样大家才不会忽视他。 大炮在外公和刘老师尬聊的空挡，突然开口，“刘老师，我外公还不知道我在学校的事，你给他说说。” 小男孩挺直后背，一本正经，等夸夸。 刘欣……没接收到他的信号。 说在学校的事嘛。 刘欣使劲想想，终于有头绪，她无比认真。 “大炮同学刚入校的时候睡上铺，怕滚下来，晚上要求同学绑着他手脚睡觉，我们都觉得好奇葩啊，结果有一天晚上外面打架出事，整个宿舍楼只有他们宿舍四个上铺的学生没去看热闹，真的太乖了！” 安文柏：“…………”乖吗？难道不是因为被绑住动弹不得？ 方大炮觉得有哪不对。 他赶紧打断，“老师老师，换一个换一个。” 刘欣想了想，“唔，大炮同学每周五放学第一个跑，每周末来上学踩着点进教室，每天吃得最多……” 安文柏：“……” 方大炮：“……老师！” 他急红了脸，“我是让你夸我呢，你说的都是啥啊，你就不能和我外公说说我是童男之友，再说说我要去参加选拔，可能出国的事嘛！” 刘欣连忙又改口，“是是是，安叔叔，大炮说的都是真的。” …… 这顿吹嘘，算是白吹。 方大炮颓然的低头，又骄傲的仰头，兴致勃勃。 “外公，我给你表演翻跟斗吧！” 安文柏：“……你坐一天车，累了吧，歇歇，改天再表演也不迟。” 他总觉得这娃有点憨，没遗传到小芸啊！ 方大炮听话的坐回去，眼巴巴的问。 “那外公，你喜欢我吗？” 安文柏一愣，真心实意的点头，“肯定，你是小芸生的孩子，是我孙子，我当然喜欢你。” 啊？ 因为他是妈妈的孩子才喜欢他。 不是因为他是大炮才喜欢吗？ 方大炮有点丧气。 矮矮笨笨的他还要怎么努力啊！ 好想最会哄人的三弟。 晚饭吃得很简单，但有肉有菜，吃完，刘欣找着机会就先走。 她要去住招待所，明天来接大炮去体校。 安家客厅。 安小芸和方刚收拾好厨房，准备去帮大炮铺床，这时，安文柏一拍脑门，才想起正经事。 “哎呀，小芸，我把大事忘了，你们快过来，我有个事和你们说。” 安小芸和方刚对视一眼，眸底都是狐疑。 他俩坐下，大炮眼睛亮亮的跑过来，“外公，我可以听吗！？” “可以可以，快坐。” 安文柏是真兴奋，等人一坐好，他立马轻咳两声。 “我下放十四年，之前我申请，今天局里就把工资补给我了！有五千五，你们不是想把老家的人接过来吗？拿这钱去买房，落户口，接过来！” 安小芸和方刚没想到这出，都哑然。 “爸，这不好吧，我怎么能用你那么多钱？” 安文柏摆手，“这有啥不好的？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刚子是我女婿，我还有五个外孙，哎呀，赶紧让你们其他儿子过来，特别是最会下棋的那个，我需要他！” 方大炮立马加话，“是二弟！外公你好有钱啊。” 安文柏骄傲的抬抬下巴，“那可不。” 他是高级人才，虽然之前有被郭秋芳坑一把的事，但在单位，他还是很能干的。 消息太突然，安小芸和方刚一时下不了决心。 还是方刚开口。 “爸，钱算我借您的，我给您写欠条，争取在最快时间把这笔钱还完。” 买房子要安置的是他孩子和他妈，他可做不出拿岳父钱的事。 安小芸对这个方案很满意，安文柏就没再勉强。 “行，反正我不着急，我也不用钱。” 他直接把装满钱的袋子交给安小芸。 事不宜迟，第二天，安小芸和方刚就带上钱去隔壁巷，和白阿姨商量好，买下两层小洋楼。 白阿姨是实诚的痛快人，他们俩也不想乱砍价僵持，于是过户的事办得很快。 房子到手后，安小芸和方刚站在院子里仰头看，心头都充满满足感。 不过…… “得努力赚钱了，妈和孩子们过来也得花销。” 他们为人父母为人子女的，压力是真大啊。 安小芸写信回家交代买房已办成的事，让他们择机过来。 要是妈带不到四个娃，就等他们六月放暑假，回家去接他们。 解决这个，安小芸和方刚开始努力赚钱。 安小芸写文章投稿，偷偷做家教。 而方刚，找了个帮人打家具的活。 他们两口子一心奔向更好，方大炮在等结果空余，利用自己的小笨脑袋瓜子，想着怎么报仇。 谁知还没开始，就被安文柏发现了。 方大炮紧张得脚趾蜷缩，试图解释。 结果安文柏知晓事情经过，大为震惊，“这种事，你怎么不带上我？！” 啊？ 第122章 父凭子贵 “啊什么啊？”安文柏振振有词。 “只许她刘玉乱说话，不让我安文柏报仇的？我早就看不惯她了，一个娘们整天唧唧歪歪的，有那空干点啥不好，去捡垃圾还能挣几毛钱呢。” 方大炮重重点头，“就是就是，外公你说得对，那你觉得我计划可行吗？” 他费尽脑汁所想的计划是给刘玉添堵，比如锁她门、骂她、举报她。 安文柏立马否决，“不行不行，太没威力了，咱要干就干个大的。” 方大炮眼睛一亮，“比如？” 安文柏一时也没思路。 “还没想到，你容我把她家情况给你详细讲讲，听你妈说你们几个娃在大队特别强，没人敢欺负你们，你鬼主意应该不少。” 方大炮挠头，不好意思一笑。 “外公，出主意的是三弟，我负责配合三弟，以及用拳头让他们听话。” 安文柏：“……你们分工还挺明确。” 接下来，祖孙俩有空就大声密谋，却也商量不出个办法。 但时间过得飞快，一周后，方大炮确定入选体操队，他要进行封闭训练了，后面还会去帝都。 一家子要吃个丰盛的晚饭，安小芸和方刚在厨房做菜。 方大炮和安文柏对视，祖孙眼里俱是惋惜。 “办法没想出来，炮啊，你就要走了。” 方大炮赶紧拍拍外公肩膀。 “没关系外公，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等三弟来了，带你一天到晚的搞他。” ？ 安文柏一脸迷惑，“你是不是骂我小人？” “呸呸呸。”方大炮小手拍自己嘴巴，一脸忐忑，“外公我不会说话，我是个傻子，你不会不喜欢我了吧？” 安文柏奇怪，“咦？你怎么总是担心我喜不喜欢你？” 方大炮很是认真，“因为我要为爸争光啊，外公，我奶说爸嘴笨，学习没妈厉害，脸又有疤，就挺不讨岳父喜欢的，为了家庭幸福，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啥？” 方大炮挺直后背，握拳，双眼坚定，“父凭子贵！” 安文柏：“……噗！咳咳咳……” 他被自己的口水哽到，不停咳嗽。 方大炮连忙上前给他顺后背。 “外公外公，你别激动，我是笨了点，我爸不能靠我，但是你放心，我还有三弟弟一妹妹……” “别拍了，你爸不用父凭子贵，我也不会因为你笨不喜欢你……” 祖孙俩还在继续对话，主要是安文柏要给方大炮一点安全感。 厨房门口，方刚端着一碟花生米默默退回去。 他满脸无语凝噎。 安小芸炒着好大儿最爱吃的回锅肉，瞟他一眼。 “咋了？端出去等会下酒呀。” 方刚叹气，“他们祖孙俩正打开心扉聊要事，等等再出去。” 安小芸狐疑，“他俩能有啥要事？行了，帮我递下盘子。” 两人忙活着安静一会，方刚突然发问，“小芸，在妈和儿子们眼里，我怎么那么没用？” 话里隐隐透着一股颓丧。 安小芸微愣，凑近，踮起脚尖亲他一口。 “因为他们爱你啊，爱你就会为你担惊受怕，你就算当爷爷，在妈眼里还是个孩子呢。” 方刚顿了顿，“那孩子们呢？” “他们人小鬼大，小小的脑袋里装的东西我也搞不明白，” 安小芸想起在老家的孩子们，脸上露出怀念的表情。 “学学和农农经常说我是女孩子，要保护我，也不知道蛋蛋有没有吃饱，还有好好，她还不到两岁，会不会下次见面，她已经把我们忘了……” 方刚：“……别的不好说，蛋蛋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 与此同时。 青山大队。 蛋蛋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他伸出小黑手想再拿个饼子，被陈翠花拍掉。 “够了，不许吃，天天都不知道饱的！” 蛋蛋噘嘴，小声咕哝，“跟着翠花混，三天饿九顿，我想爸妈了。” ？ 陈翠花这暴脾气，想揍人。 方学轻咳一声，忙转移话题，“奶，今天爸妈的信到了，我还没拿出来吧？” 陈翠花果然立马追问。 “啥信？赶紧的，看看啥事，方学你别磨叽，你下围棋啥都好，就是这个性子越来越慢了，跟老黄牛一样。”.. 老黄牛方学还是不紧不慢的。 不过他今天提前看过信了，说出好消息。 “爸妈借外公的钱买好房子了，两层带院子，她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提钱，方农抬起头，机警，“借了多少钱？我们还得起吗？” “房子五千，爸妈借了四千三。” 方农惊呆了，他掰着手指头算，“我得卖多少条蚯蚓啊。” 陈翠花也不敢相信，“哎呀妈妈呀，我真的能去住这么贵的房子吗！” 满屋寂静，好好声音显得格外清脆，“去！去！去！” 陈翠花摸摸她脑袋，“好好这是想爸妈了吧，但是去榕城的事，急不得，家里一堆事，地里还种着菜。” 方学轻叹气，“我还没能彻底打败我师傅。” 棋艺仍需进步。 方农举手，“我，我也还有事没办完。” 他和收购站的季红英季阿姨还有合作。 蛋蛋左右看看，嘟囔，“那我也装装有事吧，快要吃李子了，嘿嘿嘿。” 几人：“……”当真是吃货。 不论如何，要去榕城一事，定在六月结束后的暑假。 安小芸和方刚回来接他们全家进城。 陈翠花特意嘱咐，“还有两个多月，你们可别大嘴巴到处说，不然你们爸妈要是有什么事不能回来接我们，凭白让人看笑话。” 三男孩齐齐点头答应。 好好慢一拍的跟上哥哥们，歪着头笑得天真又开心。 不过，计划不如变化快。 他们一家暑假进城一事，是被陈翠花亲自捅出去的。 她也着实是被张大芳和黄萍给气糊涂了。 早先分家分种菜的自留地时，是三等分，各家管各家。 但这个夏天还没到，陈翠花菜地的豇豆、茄子和辣椒就总没了。 陈翠花气得叉腰怒骂龟儿子没屁眼半小时。 隔天，陈翠花的还在，张大芳和黄萍的没了。 两人都是人才，默契的把陈翠花的菜给摘了。 好巧不巧的，机智农农在菜上做记号，正好发现她俩偷菜。 第123章 我是馋不是傻 农农是在茄子上小心刻‘正’的比划，标数，辣椒统一剪小尖尖。 他早就怀疑张大芳和黄萍，因此损失后就抽时间，冲去两家厨房验证。 好家伙。 证据确凿。 以陈翠花的性格，这还了得？ 她当即就吵吵嚷嚷，“张大芳，黄萍，你们给我出来！吃熊心豹子胆来偷我家的菜，我陈翠花最近是给你们好脸了是吧？！” 张大芳自称能屈能伸，她腆着脸出来。 “妈，我就是着急给孩子们做菜，来不及找偷菜贼，就用你家的菜了，你放心，我张大芳不是那种人，晚点我就给你送回去。” 陈翠花凶横地瞪她，“连蛋蛋都知道，不问就拿就是偷，张大芳你也是偷菜贼！你给我双倍赔！” 双倍？ 张大芳这就不乐意了。 “妈，你咋能这样呢，我是你亲儿媳妇，要我说，偷菜的还有黄萍，你都和他们断绝关系了，她偷你家的菜，她才是该双倍赔啊！” 陈翠花横她一眼，“你算你的，她算她的，你先把菜给我赔明白了。” 张大芳一噎。 这时，着急赶来看热闹的队员中，刘福大声哈哈笑。 “陈翠花，你不是说你对儿媳妇好吗？你儿媳妇又不是只有安知青一个，大芳也是你儿媳妇啊，你怎么一点菜都让人家赔？” 陈翠花扭头瞪她，“母鸡孵小鸭，多管闲事，滚！” 刘福：“……”那你当初管我家的事呢！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么骂呢！ 这时，黄萍从屋里出来了。 她不肯认错，反倒思路清奇道。 “妈，偷菜贼偷了你三天的菜，我和二房的菜一点事没有，说明她就是冲你来的，你骂他一顿，他才冲我们来，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你，我和二房的菜根本不会被偷，我们没必要赔你菜。” ？？？ 陈翠花和四个娃被她的诡辩惊呆了。 张大芳倒是应和得很快，“对对对，三弟妹说得对，妈，是这个理。” “是你妈的理！”陈翠花嘴一张就骂回去。 她气势汹汹，“黄萍，你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张大芳，你俩偷我菜就赔我菜，谁偷你们菜就找谁，再哔哔别怪我不客气！” 张大芳不满的扯唇，期待的看着黄萍，等她继续出招。 黄萍确实没让她失望，她又出新理论。 “妈，我家的菜，我觉得是蛋蛋偷的。” 在旁边看热闹的方蛋蛋一脸懵，“啊？”关他什么事啊！ 方农出声，“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馋，现在谁家没有菜，我有好几次都听见蛋蛋说妈没给够他饭吃，他饿了才会偷。” 张大芳举手，“对对对，我也听见了。” 方蛋蛋冤死了，“我没有！我是馋不是傻，偷东西我会被全家打屁屁的！” ……还挺有自知之明。 陈翠花摆手，果断。 “黄萍，你别给我狡辩，张大芳，你也别给我起哄，我不想咒你们两家生后代没屁眼儿，学学，农农，蛋蛋，进去搬菜！” 娃子们往前跑，黄萍眸底掠过一道戾气，一向柔弱的她大放厥言。 “妈！大哥大嫂不在，你是不是带孩子们活不下去了，所以假装菜被偷，实际上是想进我们家里抢菜！” ？ —— 66：明天这章补一千字，谢谢大家体谅，呜呜 第124章 一个大八卦 方农虽然才七岁，但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刘福想看他家热闹，他就让刘福成为热闹。 “黑土，你带领你的小伙伴帮我传一句话。” “啥？”黑土现在对方农崇拜得很，有啥都听。 尽管他比方农还大三岁，但真本事不看年龄嘛。 方农露出狡黠的笑，“就传：刘福没福，脑子有毒，脖子真可爱，顶个猪脑袋。” 黑土眼睛一亮，举起佩服的小手指，“真好记，行！” 不出半天，这句极为押韵的话就在大队小孩中流传，再传到大人耳里。 等刘福从自己孙子嘴里听到，正在切吃不完的茄子。 她当时就火冒三丈，举着把刀冲到人多的大树下叫嚣。 “是谁说我的，是谁！站出来！老娘要撕掉他的皮！” 正好，前阵子也被‘造谣’的田梅，也就是何三柱媳妇在这。 她发言。 “福婶，咱这大队啊，只有一家人有那么大胆子，而这一家人里，就有那么个最爱这些小聪明的，他还几乎能使唤整个大队的小孩。” 这不就指明方农了吗！ 刘福拿着刀蹭蹭蹭就要去方家大房。 偏巧这时，方农和方蛋蛋兄弟俩一起出现了。 方农看见刘福拿刀逼近，睁大眼，直往方蛋蛋后面躲，惊恐的喊。 “救命！我的大命只有一条啊！快啊蛋蛋，挡我前面！” 方蛋蛋也要吓死，往后扒拉。 “哥哥哥，我比你小，呜呜，让我躲后面……” 两小孩看着挺凄惨的样子，远处走过来的大队长慌张上前护住。 “姑，你干啥呢，胡闹！你把刀放下！” 刘福颤颤巍巍，气喘吁吁，“他，方农，给我编顺口溜，有良，你管不管？” “啥顺口溜？”方农探出无辜的小脸。 “我不信你不知道！”刘福气死了。 “你这小子在大队混得如鱼得水，怎么可能有你不知道的事！” 方蛋蛋连忙举手，“我三哥今天忙着呢，我知道我知道，刘福没福，脑子有毒，脖子真可爱，顶个猪脑袋！” “哦，这个啊。”方农恍然大悟，他拽拽刘有良的衣服，扁着嘴卖惨。 “大队长，太优秀是一种错吗？就能被冤枉吗？我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啊！”. 七岁孩子像你这样吗？ 你可收敛点吧。 刘有良瞪他一眼，再安抚气得不轻的刘福。 “姑，你有证据证明是方农编的吗？” 有个屁。 张个嘴的事，小孩们传来传去，找谁都是另一个小孩，而且小孩们也有自己的小世界，他们会撒谎维护老大。 刘福扭头，伸手指田梅。 “她说的！” 田梅默默站直身体：“……我……”她这次真的只是想看个热闹啊。 方农嘟囔，“她男人都那样了，她说的话你们还信啊？” 那样……哪样？ 一时间，大家都想起已经忘却的回忆，那便是：何三柱短小。 大家看田梅的眼神格外同情，有几个甚至在摇头。 田梅脸都涨红了，“胡说！没有的事！上次的事都是黑土乱说！” 哪有亲侄子说自己叔叔的？而且事后黑土怕挨骂，还离家出走。 就更有真实性了。 涉及两口子房中事，田梅虽然生过两娃，但也说不出太过的话，她被气走了。 她离开后，方农望着刘福，摇摇头。 “刘奶奶，我知道你生气，没办法，那你就……气着呗，又死不了。” “对啊。”方蛋蛋应和，他一脸认真，“保守估计你还能活五年。” ！ 就算顺口溜不是这两娃编排的，刘福也想揍他们。 这娃太能气人了。 怎么？ 她就不配活十年吗！ 刘福一脸扭曲的要上前揍人，被刘有良叫上几个人一起拦住。 刘有良命令，“方农，你赶紧带上你弟回家！” “哦。”方农答应，带着蛋蛋往回跑。 不过，他边跑还边回头，不知道和方蛋蛋商量什么。 两小男孩停下步伐，同时冲他们扭扭小屁股，做个鬼脸，再继续跑。 众人：“……” “啊啊啊啊！”刘福气炸，“我要揍他们！” 刘有良赶紧祭出杀招。 “你揍他们，他们就能像送尹六一样把你送去劳改，你孙子孙女没妈又没奶，你要他们怎么过？” —— 七岁的方农已经明白一个新道理。 谣言这种事，都是西风压东风。 只要有新鲜的爆炸消息让大队的队员们八卦，他们才不会管谁要进城。 反正暂时谁都进不了城。 他还是多挣点本钱，离开这个玩腻了的青山大队，等着去榕城大展拳脚吧！ —— 方农眼里的爸妈读书很厉害，但其实，安小芸和方刚的赚钱能力也不差劲。 他们收到老家的回信，让他们放假回去接人。 有此动力，两人更是全身心的进步。 他们是真忙啊。 学业上吸取新知识，又赶上期中考，生活上一个写文章、做家教，一个做家具、修机器。 但忙碌是有价值的，4月、5月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 6月，两口子准备这学期的期末考试。 他们俩平时学业没落下，期末考试还行，但宁姿慌死了。 这天课间，她拉着姚知雪找安小芸。 “小芸姐，你给我俩补补现当代文学吧！这学期我俩尽看古代文学去了，现当代的好多都没搞明白。” 安小芸挑眉，看向姚知雪。 姚知雪一如既往地傲娇，“没兴趣，不学。” 她耳朵却微红。 宁姿叽叽喳喳，“哎呀，雪姐想转外语系来着，她对这些真没兴趣，小芸姐，你要一直学这个吗？我下学期也想和雪姐一起转系了。” “我还得再想想，不过，你们一起吗？”安小芸觉得命运好奇妙。 她感慨，“你俩关系真好。” 姚知雪甩开宁姿的手，“谁好了？你补不补？我知道你做家教，按你补课的钱算。” 安小芸连忙点头，“我补我补，我还整理了资料给你们看。” “哼。”姚知雪扭头回座位。 宁姿坐安小芸旁边，压低声音。 “都是我缠着她才把关系拉好的，小芸姐，我知道一个大八卦，你想知道吗？” “想，你说。” 第125章 好好是太想爸妈了 宁姿凑近，“雪姐有个堂姐，叫姚知非，她是前年被举荐来上大学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和丁恒在搞对象！” 丁恒…… 那个见钱眼开，使劲想钻营的男人。 安小芸诧异，“你雪姐和她堂姐关系不好？她连你都劝，怎么没劝劝她姐？” 宁姿讪讪，“我撞见过她俩吵架，关系何止是不好，是非常不好。” 这就涉及人家的家务事了。 安小芸摇头，“不要管，好好准备考试。” “噢噢，行。” 说是不管，接下来到期末考试的时间，安小芸、宁姿和姚知雪还在学校碰到过几次丁恒和姚知非。 两人并排走着，男的金丝框眼镜，温文尔雅，女的长发及腰，面孔清秀，小鸟依人。 外貌确实蛮般配。 丁恒还想拉着姚知非过来打招呼，可姚知雪头也不回的换方向离开。 姚知非冷哼一声，“就她最清高，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个市长爸。” 安小芸跟上去的步伐差点卡住。 走远了些，她艰难的问宁姿，“姚知雪的爸爸，是市长？” 宁姿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呀，小芸姐，这次轮到你不知道了吧，哈哈，猜猜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已经见过她家长啦~” 安小芸：“……你这话说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处对象呢。” “哪有。”宁姿娇娇的笑，“我们都是女孩子啊。” 呃…… 安小芸还想再说点什么，远处传来耳熟的声音，“小芸。” 是林曦月。 几个女孩子碰面，说着笑着去吃午饭。 当然，姚知雪一如既往地不爱说话。 她观察着她们三，很奇怪自己竟融入其中。 她明明是最厌烦人，厌烦关系的一个人。 可宁姿单纯愚笨得想让她保护。 安小芸随和得令人吸取温暖。 林曦月……她们还不熟，她每次要么一本正经的说数学题好难，要么是抱怨对象想挣更多的钱才跟她回家。 都是平凡朴实的女孩子。 她们是好朋友的关系。 “雪姐。”餐桌上，宁姿出声打破平静，“你吃鱼肉不？不吃给小芸姐啊，她最喜欢吃这个了。” 姚知雪用筷子叉住她筷子，“我吃。” “好吧。”宁姿就把自己的鱼肉分一半给安小芸，再分一半给姚知雪。 安小芸给她一点她喜欢吃的炒蛋。 姚知雪看着，突然出声，“姚知非是我堂姐，之前下乡二选一，我是被迫下的乡。” 三人抬头，齐齐看着她。 安小芸难掩诧异，“可是，你爸不是……” “他位高权重又如何？”姚知雪嘴角扯出冷笑。 “姚知非父母早死，他和他妈都把姚知非当亲生的，我就是姚知非的替身。” 怪不得性格这么冷……原来生活里有这么多磨难。 宁姿义愤填膺，“太过分了，你才是他的亲生女儿，比那姚知非好太多，他怎么可以那么眼瞎，让你受那么多苦！我再也不喜欢你爸爸了！” 姚知雪白她一眼，“原来你喜欢我爸那种道貌岸然的男人，别喜欢，笨蛋。” “我才不笨。”宁姿嘟囔。 这时，安小芸出声，“你爸和你奶这样，是他们不对，但你是成年人，要为自己争取权利，知雪，我相信你不会吃亏。” 姚知雪唇边扬起一缕笑意。 “嗯，我已经做好决定，先转系，再找机会出国，我要一步步变更强。” 她的人生目标很清晰，她不是需要人给她做建议才说这些，是因为她把安小芸、宁姿和林曦月当成朋友，所以不想让她们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些事。 她的坦诚，是一种接受。 安小芸和林曦月都明白，她们和姚知雪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唯有宁姿小笨蛋还在叨叨世界上怎么有这样的父亲。 安小芸不得不和她讲讲大队里，那些为了生儿子的女人，宁姿听得打开新世界。 —— 6月结束，酷暑即将到来，安小芸和方刚都考试结束了，他们本来打算挣点钱再回去接人，但方大炮蹦蹦跳跳的，回来说了个好消息。 “妈，爸，外公！我被选上啦，我12月要代表少儿组去曼谷比赛啦！亚洲儿童运动会！” 哎哟。 三人欣喜。 安小芸立马搂住好大儿，搓搓他脸，“我们炮哥真棒，炮哥，一定要加油弄个奖回来，给咱家争争光！” “肯定的！”方大炮嘿嘿笑，“妈，你等着，我要让大家都叫你炮妈，哦不对，正妈！” 安小芸：“……也行。” 大炮还有五天出发去帝都，这一走，怕是明年1月才能回来，安小芸想了想，决定和方刚先回青山大队，抓紧时间把妈和孩子们接过来，和大炮见一面，起码要吃个欢送饭。 于是第二天，夫妻俩就踏上回大队的火车。 时隔五个月，重新见到熟悉的景色，安小芸感慨颇多。 “我还有点想念，不知道妈会不会舍不得离开大队，跟我们去榕城生活。” “她愿意。”方刚作为儿子，这点还是敢肯定的。 “妈以前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犯蠢作孽才会留在原地不动。” 安小芸：“……是个真理,而且我也相信妈，她不管在哪，都能过得很好。”. 反正没人欺负得了她就是了。 青山大队女霸王啊。 这么想着，突然担忧起好好的性格来。 安小芸和方刚快到傍晚才到大队，路边风景越来越熟悉，两口子难得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不过，大门打开，一眼望去没人，两口子疑惑的走到孩子屋门口，正好听见三儿子方农在唉声叹气。 “哎，花钱就像拉稀一样，赚钱就像吃屎一样难，怎么就剩下这么点了呢。” 安小芸和方刚：“……”农农平时在家都这么愁钱的吗？ 方蛋蛋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三哥，你这已经很多了，我都没拥有过这么多钱。” 方农吐槽，“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穷吗？因为你没钱。” …… 这时，安小芸和方刚听见身后传来小女孩清脆的喊声。 “麻麻！” “叭叭！” 两口子扭头，就见走路已经能走得很好的好好颠颠地冲他们跑过来。 她满头都是碎布条扎的小辫子，大眼睛亮亮的，小肉脸随着跑，嘟嘟的颤。 可爱得不要不要的！ 安小芸和方刚立马蹲下，迎接她。 这时，他们身后屋子里传来方蛋蛋抱怨的声音。 “三哥，都怪你出的馊主意，说好好不叫哥就让她叫我们爸妈，现在她真的开始叫了，爸妈和奶回来不会揍我们吧。” 方农否认，“哪会，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好好叫我们这个。” 安小芸和方刚：“……”已经知道了呢，你俩在家就这么带妹妹的！ 第126章 这个家最能赚钱的男子汉 儿子日后再教训，此时，安小芸把好好搂到怀里，呼吸着她身上的奶香味，贴贴她的小肉肉，心满意足的感慨。 “乖乖，好好长大好多了，想妈妈了吗？亲亲……” 好好还差一个月才满两岁，但她熟悉妈妈身上的味道，小奶音乖乖的。 “想……麻麻……叭叭……” 何止安小芸母爱泛滥，站旁边看着这一幕的方刚一颗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女儿和儿子果然有质的差距。 瞧，贴心的小棉袄。 安小芸和方刚两口子正如此想着，就听好好小奶音咕哝。 “打！” 安小芸疑惑，握着她肩膀问，“什么打？打什么？” 好好立马告密，“奶要打叭叭！重重的打！我……我不拦！” 安小芸和方刚：“……”你拦啊乖女。 这时，屋里听到动静的方农和方蛋蛋冲出来，大为震惊。 “妈！” “爸！” “你们回来接我们了吗？” 还不等两人说话，门口，陈翠花抄着扫把冲进来。 她一瞪眼，方刚就想起刚才好好说的话，他快速果断。 “妈，农农和蛋蛋教好好叫他们爸妈！” 农农和蛋蛋立马震惊的看着他们亲爸。 机灵反应快的方农立马推卸责任。 “奶，都是蛋蛋的主意，你知道他最会出馊主意了，我不会，我只有赚大钱的主意！” 方蛋蛋：“……？？？” 关键是陈翠花她真的信了，她冲向方蛋蛋。 “笨蛋，蠢蛋，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就想这些有的没的！滚过来，屁股给我趴好。” 方蛋蛋不是那个乖乖听话挨打的小笨蛋了，他现在会跑。 他还大声呼喊。 “我没有……呜呜……三哥冤枉我，爸你也不是个好爸，奶你不是说爸怎么还不回来接你所以打他嘛，你打爸嘛……呜呜呜……” 陈翠花并未放弃追打，仍然是一个逃一个追的状态。 方刚和方农父子俩站在一起，庆幸逃过一劫。 鬼知道他们妈/奶会找什么理由来揍他们一顿，但少挨打一次，总是好的。 而安小芸低头看自己女儿。 好好看着热闹，拍着小手，小肉脸越发兴奋。 “跑……打！” 安小芸：“……” 她决定看开点。 好好长成小翠花，起码以后不会被欺负。 —— 陈翠花对安小芸和方刚的欢迎仪式，就是蛋蛋的一顿打。 打完，陈翠花叉着腰，喘着粗气。 她上手拉安小芸，秒秒钟变温柔脸。 “小芸，你可算回来了，我上周就想着你要到，好吃的都给你准备好了，结果你没来，我想着肯定是那只考得上大专的混蛋拖累你……” 方刚：“……”他好冤，但习惯了。 方家三顶层——陈翠花、安小芸和好好先进堂屋，才轮到方农、方蛋蛋和方刚。 方蛋蛋揉着屁股，泪眼汪汪的看着方刚，“爸，你为什么要告状？” 方刚毫无愧疚，“谁让你们乱教？还好你们妹妹聪明，不然出去乱叫怎么办？” “那三哥为什么可以不挨打？！”方蛋蛋很愤恨！ 却得到方刚和方农同时的眼色：这还用问？你自己笨你自己不知道？？ 方蛋蛋：“……哇！” 父子俩都不搭理他，方刚问方农，“你二哥呢？” “二哥昨天下围棋把黄师傅的老对手下赢了，黄师傅高兴得拉他回味，啊，说什么复盘，然后二哥回来就一直在睡觉。” 帮师傅赢老对手，狠狠的吹牛行为，方学做到了。 方刚与荣有焉，“不错，我和你妈商量过，你二哥喜欢下围棋，去榕城也找个师傅学。” “那我呢？找谁学？”方农真心发问，他自己也是很苦恼。.. “爸，我赚钱太慢了，啥时候才能还清你借的那四千块啊。” 方刚：“……你为什么理所当然的把压力背到自己身上？我和你妈不可能催你。” 方农睁大眼，理直气壮，“但我要自觉啊，我是这个家最能赚钱的男子汉，不是吗？” 方刚：“……还有我。” 好吧。 这下轮到方农用那般眼神盯着他：你自己心里没数？ …… 没法聊了，这天没法聊。 儿子都是糟心玩意。 方刚迈大步进厨房，去当煮夫，做菜吃去。 当晚，一家八口缺个方大炮，围成一圈坐在一起吃饭，瞎扯这那的聊天。 聊到进城时间，安小芸果断。 “妈，我们得最快时间去榕城，不然就要明年1月才能见到大炮了，大……不，后天可以走吗？” 后天，那就是留一天来收拾。 众人齐齐看向一家之主——陈翠花。 陈翠花瞪大眼，拍板，“等什么后天啊，明天就走！大炮不比那些乱七八糟的重要多了！” 方农咕哝，“大哥听见这话不知道得有多高兴。” “那你就负责告诉他，”陈翠花说着就站起身。 “一定要隆重说我，我指望沾他的光，以后就是冠军奶了。” 众人：“……”果然，陈翠花从不做无用之事。 话不多说，方刚去洗碗，其余人各自去收拾东西。 安小芸帮好好收。 她很狐疑的问，“瞧这，满头都是碎布条，还五颜六色的，谁给我们好好扎的头发呀。” 丑死了。 好好小脸尽是纠结的拍拍自己脑袋，“蛋蛋！” 安小芸：“……哦。”不意外，蛋哥的手艺确实不咋强。 好好又伸出小手指，解释，“一个，扎一天。” 她也看不上蛋蛋扎头发啊，但是没办法啊，哥哥们都商量好了。 安小芸被她逗笑了，“嗯，以后妈妈扎，妈妈扎可漂亮的小辫子呀。” “嗯嗯。”好好小肉脸迈进她怀里，软乎乎的小身体又让安小芸搂好久，才开始收拾。 —— 下午方刚和安小芸回来虽晚，但仍有人看见。 晚饭结束，出来遛弯的队员们往这边走，就见他们一家人在收拾东西。 明天就要离开了，于是也没啥好瞒的，陈翠花在院子里回应关系不错的老伙计话。 “小芸和刚子是回来啦……对，明天……明天我们就一起走……” 这一下，可算是在青山大队炸开锅了。 第127章 狗也来 密密麻麻的人头在院外围着，望着。 最先冒着胆子赶过来发问的是大队长刘有良。 他真心实意发问。 “翠花婶，你们这一大家子去榕城，有住的有吃的吗？会不会被当盲流？一定要慎重啊，你们这也太仓促了，我这个大队长……” 陈翠花冷眼瞅他，硬生生把大队长逼得换了话音。 “我就问问……” 陈翠花轻哼一声，“你别那么瞧不起我们家小芸和刚子，他们要是这些都解决不了，接我们做什么？接我们去扫茅坑吗？” 大队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行行，我知道。”陈翠花摆手，痛下决心。 “我们有住的有吃的有穿的，放心吧，我陈翠花出去不会丢青山大队的脸，我要把女霸王的称号干到更高更远的地方！” 大队长一脸惊恐，“不不不，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得了得了。”陈翠花嫌弃脸，“当啥大队长，叽叽歪歪的，放心吧，我们去榕城死不了。” 刘有良：“……” 他抹一脸，“行吧。” 管是管不住，大胆放手吧，像放风筝一样。 大队长一放，其余人不能，还更近一步。 最先行动的就是张大芳。 她闻着味儿，舔着脸就来了。 “妈，妈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你们要去榕城呢，我来帮你们收拾啊，我干活厉害……” 话还没说完，陈翠花扭头。 “有良啊，我们一家人在外面的时候，屋子你得给我看好啊，年底我回来清点清点，少一块木板我都去你家顺。” 刘有良：“……”他不该，他千不该，万不该，真不该来这一趟。 方刚从另一边走过来，和大队长去另一边详谈。 一软一硬。 恩威并济。 而张大芳酝酿好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还想说大房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给他们房住。 算了，屋子不行就不行。 张大芳又讨好着一张笑脸，“妈，那你的菜地……” “我让丁老二给我浇着，菜按照钱算，年底给我。”陈翠花干净利落，扭头瞟着张大芳。 “你也要这样和我干？” ！ 这样干叫什么占便宜！ 她是想占便宜，不是当冤大头！ 张大芳气鼓鼓站边上。 陈翠花才不搭理她，她继续指挥孙子们收拾，里里外外的规整，再让方学捧个纸笔，写。 “簸箕两个……小碗10个，大碗3个，筷子十八双多出半根……” 院外听着动静的众人：“……” 绝了。 大家窃窃私语。 “动静整挺大，难道真要进城？” “这还有假？翠花婶虽霸道但不乱说，哎呀，她是养出刚子这个好儿子，又娶到个好老婆，我看他们去住的指定是安老师娘家房子。” “带亲妈吃老丈人啊，刚子这命也太好了。” “老丈人啊，那安老师还有妈吗？” “呸，看你这话说的，谁没妈。” …… 围观众人议论个不停，大部分队员对陈翠花都是羡慕的心态。 毕竟进城这种事，人几辈子能遇着一回呢。 但其中还有那嫉妒得死活不肯接受现实的。 最显然的就是刘福。 初听着消息，她人傻好一阵，因此延迟来到方家。 刘福挤进去，冲从屋里出来的安小芸就问。 “安老师安老师，你在榕城见着我们家卢月了没？” 别说卢月仔细拜托过几次，就算卢月没说，安小芸也不可能说。 她自然的撒谎，“没有。” 刘福一脸失望，“怎么会没有呢？卢月老家也是榕城啊，她也考上榕城的大学了啊，怎么就碰不到呢，安老师你是不是平时没怎么注意，卢月长得很俊来着……” 陈翠花翻个白眼，扬声嘲讽。 “瞧你说的，我儿子儿媳妇就该不上课，天天去大街上给你撞你家儿媳妇呗，你刘福给我们家多少钱啊？” 刘福还有事要求安小芸，忍着不和陈翠花吵架。 她压着气，“安老师，去榕城难吗？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陈翠花立马堵回去。 “你想被当成盲流，被遣送回来让我们青山大队丢脸吗？我告诉你，我陈翠花可是跟大队长立过保证书的，我要在外面给咱大队争面子，可不能让你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刘福：“……你说谁是老鼠屎？” 陈翠花撇嘴，“谁接话谁就是呗，好好呆家里不行，非得出来丢人现眼。” 边上穿着短衫短裤的小女娃举起手，“在在在！” 陈翠花：“……没叫你，乖，边上去。” 好好又‘哒哒哒’跑走。 刘福被怼得无话可说，她涨红了脸。 “陈翠花！我就是问问，你针对我做什么？你这么嚣张去城里怎么过！？” “该咋过咋过，反正比你好过千万倍！”陈翠花一点都不怂。 她甚至冲外摆手，活脱脱一副山大王昭告天下的样子。 “我陈翠花嫁到青山大队来快四十年了，这四十年，我每天都在认真骂人，大家伙，我知道你们有的看不惯我，但看不惯，也得憋这最后一晚，从明天开始，我就是城里人了……” 众人：“……”你这特么是啥发言，临走前想被套麻袋打一顿吗！ “……夜深了，大家也别盯着了，这样吧，明早六点，大家都给我陈翠花一个面子，过来送送我，看看我是不是真的骗你们，假进城！行了行了，散了吧。” 陈翠花扬声一通叫喊，众人渐渐退散，看得刘有良真的是恨不得把大队长让给她当。 这号召力。 以后青山大队没翠花婶，日子得多孤单啊。 哎，明早还是来送送翠花婶吧。 众人回家，安小芸和方刚也搂着好好睡觉。 让他们很疑惑的一点是，好好半睡中，嘴里嘟囔着一句话。 “狗……狗……狗也来。” ？ 安小芸狐疑，“好好这是什么意思？” 方刚摇头，“狗也来送我们？不能吧。” “妈说得太热血了，”安小芸叹气。 “我真怕明天早上没人给她面子，一个人都不来送我们。” 方刚挑眉，“那你真是白担心了。” 事实确实如此。 第二天六点，天刚蒙蒙亮，方家人大包小包的出门。 刚出门时还没动静，到村口，就见前方乌拉拉一堆人，几乎整个大队的人都在。 除此之外，还有……几条威风的大黄狗大黑狗站在旁边。 安小芸和方刚：“……”他们懂了。 陈翠花和好好同步拍大腿，一大一小脸都兴奋得不行。 牌面！ 第128章 好好 还有我 万年难得一遇的排面！ 陈翠花牵着好好，一路招摇，打着招呼走过去。 “有良你来了啊，不错，好好管理大队，教导儿孙，争取像我一样六十多岁进城。” “哎呀丁老二你咋泪眼汪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陈翠花咋了你呢，别哭了，你女婿出息也带你进城。” “咋还笑呢，老张，你是不是想我骂死你。” “……” 负责周旋成年人的是陈翠花。 最受欢迎的小孩是方农。 以黑土为首的小孩满脸不舍的看着他。 “农哥，你进城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农哥我们想吃糖没处买啊。” 方农一脸成熟稳重的拍拍他们肩膀。 “听农哥的，要抓住自己长处，然后去催你们家里人努力，一定要舍得花钱，钱花在哪里，出路就在哪里……” 安小芸和方刚都听恍惚了。 农农从哪学的这些知识？莫名还挺有道理。 而另一边，好好学哥哥。 她迈着小短腿，从一只只大狗身前走过，伸出小手拍拍狗脑门，张嘴。 “汪！” 狗：“汪汪汪！” 安小芸几人：“……”奇怪，好好和狗啥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道别不能太久，陈翠花讲完话就痛快摆手。 “行了行了，我们要赶路了，大家伙回去睡吧，过年再见。” 她一马当先，带领方家众人往前走。 她和孩子们是第一次离开青山大队，走向远方，心里涌上的情绪很复杂。 但安小芸已经离开过一次，没那么多感慨。 她扭头，这一下，安小芸看见许多人。 三房的：方三铜和黄萍满是憎恶，三花嫉恨，而并未和他们站在一起的大花，则是单纯的羡慕。 二房的：张大芳和方二铁，都是一脸憧憬。 何二柱和王小莲的崇拜。 何三柱和田梅的不甘。 …… 这些充满故事和戏剧性的人和往事，就让他们永远留在青山大队吧。 他们方家的大大小小八口人，注定该有更大的舞台。 —— 早上九点。 一家七口登上前往榕城的火车。 他们的座位没有全连在一起，三个在车厢末尾，三个在前头。 安小芸抱着不足两岁的好好，陈翠花，方农坐在一处，方刚负责盯着另外两个男娃。 第一次坐火车的陈翠花四处张望，发出真心实意的感慨。 “坐火车的人真多，跟点苞谷似的，一个坑一个种，这是一个座位杵一个。” 安小芸还没说话，对面一位头发梳得油光油亮，大约也是六十左右的老太就乐了。 “大姐你一看就是个庄稼人，有经验！” 陈翠花毫无心理负担的点头，“对啊，我生是庄稼人，死也要回到土里埋起来。” …… 这话咋接？ 安小芸和对面老太都沉默了。 还是方农会哄，“奶，你说这干啥，不吉利，咱是奔向崭新生活啊！” “对对对。”陈翠花拍拍嘴，“我就是顺口，还是我孙子聪明。” 对面六十老太出声夸赞，“大姐这是你外孙吧？还有外孙女可真乖，你女儿真像你，这沉稳大将之风。” “哈哈哈，哪，”陈翠花被哄得很开心，大大方方介绍。 “这是我儿媳妇和孙子孙女，不过我儿媳妇跟我亲生女儿一样一样的。” 六十老太一脸羡慕中夹杂着惊奇。 “真好，要是我有儿媳妇，我就争取过成你们这样，我儿子是榕大的学生呢，还没结婚，不知道给我找个怎样的儿媳妇。” 陈翠花顺嘴问，“榕大的啊？多大了？哎，我姓陈，你叫我翠花姐就成，你姓啥啊？” 六十老太自我介绍，“我姓张，家里排老四，大家都叫我张四娘，嘿，我儿子今年24，榕大化学系的，我倒是不着急让他找，学业比较重要，对不？” 化学系—— 听到这三字，安小芸第一时间想起丁恒。 但这世界上应当没那么凑巧的事，她没开口详问。 不得不说，陈翠花虽然平时爱吹牛，但这种火车上的偶遇，她才不吹自己儿媳妇的学历和本事，而是套对方更多的话。 方农和好好听得认真，学得用心。 安小芸越听越觉得张四娘儿子是丁恒，还知道他更多讯息。 其中最令安小芸震惊的一点是：就算张四娘百般掩饰，但也能听出来，丁恒在老家谈了对象，因为对方没考上大学，就分了，在此之前，他们是一起住的。 这不就渣男吗？ 果然，安小芸觉得自己和姚知雪都没看错人，丁恒妥妥的元稹。 姚知雪的那个堂姐姚知非，到底能不能看透他的真面目。 —— 火车上的时间过得很快，全靠陈翠花各种叨叨度过。 下车后，方刚大包小包，安小芸抱着好好，盯着三个儿子。 一时间，竟然是陈翠花在前面健步如飞。 她第一次来榕城，但毫不怯场。 “快点快点，走这边，这边人少，哎哟，谁不长眼踩老娘？！” “蛋蛋你揪着你妈衣服啊，你跑丢了全家粮食都够吃了，你还敢跑丢吧！” “方学，腿迈快点！” …… 即便在人来人往的喧闹火车站，陈翠花的声音也绝对可以说是独树一帜，吸引周围人的注意力。 大家侧目，有的好奇，有的排斥。 一般的陈翠花都不会管，有一些盯上半分钟的，甚至面露嫌恶的，她就会瞪回去。 “看什么看，没看过农民进城啊！没见识！” 方农机灵打配合，“奶，一直盯着别人看，是不是太没礼貌啦！” “对。”陈翠花顺势教育孙女，“好好，你可不能这样干啊。” 好好点头，“嗯！挖眼睛！” 啊？ 让你别盯着人看，没让你挖人家眼睛啊。 陈翠花还想解释，身后人群涌过来。 她赶紧招呼，“行了行了，先走吧，天朝那小子呢。” 一行人在火车站外见着叶天朝，他满脸笑容。 “翠花婶，学学，农农，蛋蛋，我想死你们啦！” 陈翠花一脸嫌弃却挡不住笑，“我老婆子有啥好想的，你想人家曦月吧？” 叶天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这时，好好从妈妈怀里探出上半身，小肉脸满是不满，“我，还有我……” 第129章 五个孩子 叶天朝一时还不明白。 方农提醒，“天朝叔，你还没说想好好呢，她生气了，一般哄不好的，你得给她钱。” 叶天朝：“……是吗？”真的不是你在乱喊乱叫？ “咳咳。”安小芸打断，“行了，农农别唬你天朝叔，天朝，来抱抱好好。” 她将孩子递给叶天朝。 好好也不认生，两只小手缠住叶天朝的脖子，大大的眼睛盯着他，势必要一个结果。 她太软了。 叶天朝不敢用力，小心翼翼，谨慎得很。 他连声音都软了几个调。 “好好啊，叔叔想死你了，你咋这么乖，你爸哪来的福气啊？” 叔叔也想要个你这样的女儿。 叶天朝后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好好一巴掌糊他脸上，发出响亮的一声。 “啪！” 小女孩声音清脆，“不如给我钱钱。” 叶天朝：“……”还真要钱啊。 陈翠花拍三孙子脑门，“你看你，把妹妹带坏了吧，眼里只有钱。” 方农不争论，反倒嘿嘿笑，“妹妹这样，我压力就小很多了。” 众人：“……”也不知道谁给你压力的。 “行了行了，赶紧走。”陈翠花招呼，“快去看看咱冠军炮。” 几人挤着挤着坐，被叶天朝一车拖向鹿邑巷旁边的南岳巷。 还没下车呢，他们远远的就看见前面一个老头一个半大男孩。 令人注目的是，男孩支着两只手，轻轻松松拎着大包小包。 老头则啥也没带，在旁边一脸担忧的想分过来点。 “是大炮！”方农激动发问，“旁边是我们外公吗？” 安小芸点头，“对。” 这时，车开近，叶天朝刚摇下车窗，一车人都听见大炮的话。 “外公你老胳膊老腿的别忙活了，我可以，你要是不相信我还能把你扛起来走路！” 众人：“……” 安文柏：“……我谢谢你。” 安小芸无法干看着尴尬继续进行，她快速喊，“爸。” 安文柏转头就瞅见一堆人。 “啊？” 方大炮兴奋叫人，“妈！爸！奶……” 刚下车的陈翠花推开他大脸，满脸是笑的迎向安文柏，开始社交。 “亲家，我是刚子亲妈，我叫陈翠花，哎呀你好啊……” 安文柏因为她热情有点反应不过来，“啊……好……” 方农挤过来，仰头，一脸儒慕。 “外公，我是方农，你叫我农农就好了。” 安文柏正努力辨别，“最机灵的那个吗？” 方农娇羞低头，“恩恩，不过我希望外公记住我还最会赚钱。” “……行。” 方学最白最冷静，“外公，我陪你下棋。” 安文柏眼睛一亮，“好啊，今晚你林爷爷叫我们过去吃晚饭，正好杀他一马！” “可以。”方学的一切尽在从容中。 方蛋蛋也想上前自我介绍，但他还争不过好好。 好好‘啊啊啊’好几声，被安小芸抱着上前，“公……公公！我好，好！” 安文柏一见她和安小芸小时候相似的漂亮面庞就喜欢。 他语气温柔，“外公知道，你是好好，方好，对不对？” 好好重重点头，小肉脸往下一颤一颤的，“嗯嗯！” “我我我！”方蛋蛋急了。 “外公你还不认识我呢？但我挺好认的，我最胖啊因为我能吃，特别能吃……嗝……” 说着他就打嗝，方蛋蛋不好意思的辩解。 “是饿嗝，外公我今天还没吃饭呢，你有吃的吗？” ……走哪都离不开吃。 方农推开四弟，笑眯眯，“外公，别管他，四弟在我妈肚子里吸收脑子不够，有点傻。” “笨蛋蛋。”好好跟着吐槽。 方蛋蛋难受，“三哥，好好，你俩咋这样啊，我在外公面前形象都快没了。” “得了，你还能有啥形象。”陈翠花训他，又一秒变脸。 “小芸，咱家房子在哪啊，搁这站着不好吧，你看周围盯着我们的人越来越多了。” 确实。 现在城里的房屋和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谁家这么多乡下亲戚来投亲啊。 安小芸和方刚忙带路，先把人领进房里再说。 他们走一路，因为有小孩，热闹得很。 最不满的就是方大炮。 “二弟三弟四弟小妹，你们咋不叫我呢？我是你们亲亲大哥啊！” 方学现场补救，“大哥。” 方农格外有理，“别耽搁我和外公搞好关系啊。” 方蛋蛋委屈巴巴，“大哥我饿得很。” “炮啊。”好好笑眯眯放话，“放炮嘻嘻嘻。” 方大炮：“……”一群坑哥的弟妹。 安文柏不知不觉落到最后，还有点恍惚。 好吵啊。 叽叽喳喳的，都在说些啥…… —— 他们这边团聚享天伦之乐，但已经成为别人眼里的新鲜谈资。 有刚巧路过南岳巷的妇女一脸八卦的回到鹿邑巷，见着人就开扒。 “我刚看见安局长家的小芸带着一乡下婆子和几个孩子来了，我的妈啊，热闹得很，安局长都被搞懵了。” “啥啥？乡下婆子是谁啊？孩子是谁的？小芸不是有个儿子读体校来着吗？” “其余几个好像都是她孩子……” “哪能啊？” 刚加入的刘玉嗑着瓜子轻哼，“指不定是那个方刚兄弟姐妹的孩子，乡下人贼能生。” 说话间，正好林曦月路过，有人叫住她问。 “曦月，小芸在乡下到底生几个孩子啊？怎么跟来了一串。” 林曦月和他们感情都很一般，听见这话她一愣，往回走，随口说。 “五个啊，他们来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五个！ 这个数量在鹿邑巷众人的世界炸响了。 诚然，现在大家都生得多，但安小芸哎，那可是安小芸。 从小在巷子里，在学校就是最吸引人注目的女孩子，她竟然在乡下给一个脸上有疤的土匪男生了五个孩子！ 更绝的是，她竟然没有抛夫弃子，而是把五个孩子，一个对象，还有一个老婆子，估计是婆婆带到了榕城！ 众人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刘玉大胆发言，“安文柏上辈子欠了他女儿什么啊，要遭受这些苦。” 这时。 大人们都在收拾屋子。 方大炮拉着方农，恶狠狠的告状，“三弟，就有个老婆子，针对我和外公，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方农拍拍胸脯，一脸自信，“包在我身上，你把事情详细给我说说。” 第130章 生得多像母猪 整体来说，方农承袭了陈翠花记仇的性格，遵循着一条理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因此，当方大炮把和刘玉的恩怨说明白，方农脑海中立马冒出主意。 “我们也得举报她，让她体验被民兵找上门，有理说不清的感受。” “可以可以。”方大炮眼睛一亮，重重点头，“具体咋办？” 具体嘛。 方农若有所思，“外公是不是和你说，她想让她儿媳妇生孩子？” “对对对。”方大炮解释。 “她儿媳妇也是办事员，第一个生的女儿，不是说城里要搞啥计划生育嘛，不让生第二个了，她着急想生孙子！” 方农还是第一次听见计划生育这说法，他震惊，“家家只能生一个，多不热闹啊！” 方大炮赞同，“可不是么，你们不在的时候，我难熬死了，我都不敢想象把你们都塞回妈肚子里的日子。” “那是恐怖故事！”方农推他，“你别瞎想，我心里有数了。” “得嘞！” 这时。 安小芸在里面叫他们，“大炮，农农，赶紧去收拾自己屋子，搞快点，等下要去小姨家吃饭。” “好啊好啊。” 一家人忙活着。 等林曦月过来，又更热闹。 但林曦月没呆多大一会就提出要去买菜，准备晚上的菜。 她下意识望向叶天朝，叶天朝却迟疑，“我就不去了，等下我收拾好就走，还有点事。” 林曦月脸上带出些脾气，扭头往外走。 安小芸左右看看，跟上去，“我和曦月一起去吧，爸，刚子，等下你们把妈他们带去曦月家。” “好。”方刚无条件应和，但买菜需要人帮忙拿东西。 他看见方农眼睛嘀哩嘀哩转，举起小手，“我去记记路，大哥去搬东西。” “好。” 于是分成两拨行动。 方大炮和方农在前面跑，林曦月和安小芸在后面走。 安小芸询问，“你和天朝怎么了？” 林曦月颇有怨念，“他总是不答应见我爸妈，说自己还没闯出个样子，小芸，你觉得我是在乎钱那些虚的东西吗？我看你们一家团圆，也不要求别的，只想和相爱的人在一起。” “这就是他的自尊。”安小芸抱抱她肩膀。 “就是因为太在乎，才不敢随便对待你和你的家人，你俩再沟通一下，你都这么生气了，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林曦月叹气，“再看吧，先买菜。” “成。” 鹿邑巷位置好，附近菜场是很大的农贸批发市场，当然也可以散买，价格都偏低。 他们四人一路买，方农在旁边观察，眼睛是越来越亮。 他想到怎么挣钱了！ 激动！ —— 安小芸和林曦月在排队买肉，边上突然传来女人不怀好意般的声音。 “小芸，听说你老家的孩子们和婆婆来了啊？这下一家齐全了吧，人多，你爸福气不错。” 几人望去，方大炮拽方农衣服，飞快使眼色：刘玉！刘玉！妖婆！这就是那妖婆！ 方农抽回手臂，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他仰头打量着五十多岁的刘玉时，安小芸态度冷漠的扫刘玉一眼，也不说话，和林曦月去买肉了。 刘玉轻哼一声。 这时，方农主动上前，笑眯眯的介绍。 “你好，我是农农，我是我妈生的第二对双胞胎的老大，排行第三，婆婆，家里多子多福可好了，我大哥要去首都，就由我们四个来陪我爸妈和我外公啦。” 他声音轻快，热情洋溢，面露无辜。 在刘玉眼里，就跟个没心眼的傻孩子似的。 刘玉觉得好笑，逗他，“养那么多小孩需要不少钱啊。” 方农歪歪头，摆手，“不怕，饿不死的，而且以后想生都生不了啦，婆婆你几个孙子啊？” 刘玉面上神色没啥变化，心里始终苦涩，“我有个孙女。”.. “啊~”方农幽幽长叹，“这样啊。” 他眼神无比真诚，好像只是单纯问问题，而不带其他想法，可不知为何，刘玉感觉到一种嘲讽。 她顿了顿，强调，“我儿媳妇会再生。” 方农握拳，“加油！要是像我妈一样，一胎生两个就好了，不过不是谁都和我妈一样厉害啦。” 话说到这，安小芸和林曦月的肉买完了，叫方农，方农冲刘玉摆手。 “婆婆，下次再聊，我们走啦。” 方农和方大炮左右围着安小芸，叽叽喳喳的嘴巴不停说话。 热闹得很。 刘玉在身后看着这一幕，心里发酸。 她的老伙计走过来，狐疑，“咋了？望小芸呢？那是她另一个儿子吧？看着怪机灵的。” “啧。”刘玉否认。 “机灵啥，都是笨蛋，还笑眯眯和我打招呼，都看不懂他妈对我的坏脸色。” 老伙计挑眉，“那是有点笨，农村人除了生得多，教出的孩子可不咋样，走吧。” 刘玉嘴里下意识嘀咕，“安小芸可不是农村人，生得多像母猪，但我也想我儿媳妇生得多……” —— 这边，离开农贸市场后，方农往后看没人，这才松口气，不叨叨了。 安小芸奇怪，“农农，你演给谁看呢？” “演给刚才那个老妖婆看啊，妈，我们要做出一副和谐的大家庭样子。”方农坦白直言。 方大炮挠头，“为啥呢？” 方农无奈叹气，“得先让她进套嘛，算了算了，你们就看我发挥吧。” 他拉着方大炮走前面，眼神四处看，脑海里已经勾勒出地形图。 身后林曦月好笑摇头，“农农这是要帮你们报仇，我倒是想看看刘玉那个大嘴巴会被她设计成啥样。” 安小芸当妈的心没那么大，回去后，她抽时间把五个小孩并排站，想了想，又让大炮把陈翠花叫过来。 安小芸语重心长，“妈，大炮，学学，农农，蛋蛋，好好，榕城和大队不一样，大队人都熟悉，彼此有点啥，一哭二闹三上吊就完了，但榕城吃这套的人少，派出所就在巷子外走十分钟……” 所以你们悠着点，千万别胡闹，不然被告派出所怎么收场？ 安小芸说得直白，大家答应得痛快。 “好啊！”陈翠花第一个表态，“我安分得跟个落难的凤凰一样，连鸡都不如，我能惹出啥事，放心吧！” 安小芸：“……”更不放心了。 方大炮小声咕哝，“起码鸡会叫啊。” “方大炮！”陈翠花声音立马大起来，“你是不是找打？” 方大炮急急后退两步，“奶，你刚刚还说你安分，现在就要打我！而且我快去参加比赛了，你咋能打我呢？” 陈翠花冷哼，“在外我缩着尾巴，在家我还是翠花。” 众人：“……”怪押韵的。 第131章 生双胎秘方 几人刚做完不惹事的保证，里面安文柏就来叫人了。 “学学，快，你林爷爷不信邪，想见识一下你的下棋技术。” 陈翠花立马推着方学往里走，“亲家，这你就找对人了，我们学学勤学苦练九年……” “他不才九岁吗？” “娘胎里有天分啊！” …… 方蛋蛋和好好往厨房跑。 他们饿了。 安小芸看着留在原地的方大炮和方农，微眯眸，“你俩想干啥？” 方农装无辜，“妈，我们能干啥，主要是对下棋没兴趣，现在也不饿，我们可以在附近逛逛嘛？” “行吧，记住你们的保证，要是真发生什么事，你们就完蛋了！”安小芸语带威胁，两小孩重重点头。 等走远了，方农立马安排。 “大哥，咱得乔装打扮一下，然后找小孩，让小孩找最能传播消息的大妈把想说的话传出去，走走走，我带你干好事。” “行！” 兄弟俩行动。 按照方农的预计，一步步来。 晚上，方林两家约饭结束，散开回家。 安文柏今天靠外孙大长志气，高兴死了。. 他背着双手走路，一脸赞叹，“学学，你这个围棋下得真好，真不错，外公还得和你请教几招，你跟我回去睡吧？好不好？” 他的房子没有安小芸和方刚他们新买的大，但一个人难免空旷，因此想要个外孙一起住。 方学下意识看向安小芸。 他如此，安小芸就明白了。 她帮儿子拒绝，“爸，过几天吧，学学刚来，和我们住住。” 安文柏一脸失望，但很快又想开，“行吧，反正学学来了也跑不了，明天我一大早就过来找你请教！” 方学：“……好的，外公。” 不住一起，但安小芸顺道去鹿邑巷拿点东西，他们还没走进，就见往常一直冷脸对他们的刘玉满脸谄媚的迎上来。 “小芸，我有点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安小芸冷脸避开，径直进屋。 安文柏和方刚亦是。 倒是陈翠花留下来，且很好奇，“你找小芸干啥？” 刘玉被安小芸冷脸弄得有点下不来台，这会上下打量陈翠花，觑着她。 穿得破破烂烂的农村老婆子。 她语气发冷，“有点事，但犯不着和你说，你谁啊？” 旁边五个小孩都惊讶睁大眼，生怕奶发作。 还好，陈翠花仍能保持笑脸，她乐呵呵。 “我是小芸的婆婆，诶，你想说也得小芸想听啊，你告诉我，说不准我还能帮帮你。” “真的？”刘玉狐疑。 陈翠花耸肩，“那随便你信不信咯。” 说着她要进去。 刘玉连忙拉住，“等等，大姐，那你帮帮我吧，问问小芸生双胎的秘方是啥。” 她今天在农贸市场买菜被安小芸的儿子刺激一下，晚上又一直听大家议论双胞胎的事，刘玉已经心痒难耐。 她这才打算尽释前嫌，来问安小芸，谁知道人竟然不搭理她，啧。 这时，方农连忙跑到刘玉背后，和奶比划心口，一脸着急，嘴型：心！心！心！ 陈翠花配合着，她一脸高深莫测。 “生双胎啊，靠的是两个字：心诚！” 第132章 翠花 把事搞大点 牛逼的方农带着大炮哥在农贸市场寻求赚钱大计。 另一边，陈翠花靠着‘缩尾巴’的技术，和好好的萌萌攻击，在周围混得风生水起，听到好多八卦。 住他们隔壁的是王大婶，为人热情仗义。 她很喜欢小孩，拿了两颗糖给好好。 再告诫陈翠花。 “翠花妹子，你从乡下来，为人朴实，肯定玩不过那些老心计，还好我们南岳巷平静，就是隔壁鹿邑巷有很多大嘴巴，你要小心点。” 陈翠花露出憨笑，“好，谢谢大姐提醒，我会注意的。” 王大婶招呼，“我要去买点菜，一起不？” “好，麻烦王大姐带我了。”陈翠花说着这话，抱着好好跟上。 她这样就是活脱脱一个乡下来的傻大姐模样，哪里像是青山大队的女霸王。 见她如此，王大娘更是尽心尽力，啥都说。 “那是陆老师，他是附小的数学老师，别看有点古板落魄，但他可是从国外回来的，就是前几年被打倒，你懂的。” “小李啊，他家四代同堂，女人多纷争多，一天到晚因为谁先烧热水都能吵起来。” “啊，那个就是南岳巷的大嘴巴之一，刘玉，之前老安，唔，就是你亲家安局长从乡下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和刘玉关系贼好，刘玉帮她说话，你儿媳妇小芸还打了刘玉一巴掌，后面就有点嫌隙了……哦不对，他们以前还有点事……” 王大娘的话还没说完，陈翠花蓦地打断，声音锐利。 “啥玩意？小芸打了那老妖婆！？” 小芸不是那种冲动的人，能让她动手，势必是对方做了什么格外过分的事！ 刘玉！ 老妖婆！ 陈翠花情绪激动，下一秒发现王大娘看她的眼神震惊。 她反应过来，讪讪道。 “我和我儿媳妇关系特别好，我儿媳妇也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人，她打人，肯定有原因。” 王大娘一想也是。 她压低声音，继续解释，“刘玉这人就是嘴巴大，还好多管闲事，他们第一个纷争应该是她想给安局长做媒……” 陈翠花认真听，从王大娘这详细了解到好多关于老妖婆，哦不，刘玉的信息。 “行了，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新鲜豌豆，翠花妹子，你……” 陈翠花笑着摆手，无意间露出一种霸气。 “我就不去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大姐。” “哎，行。”王大娘看着她抱着好好离去的背影，有些狐疑：怎么怪怪的，翠花看起来弱，又好像不弱。 要弱不弱的翠花步伐迈得飞快，还在和好好说话。 “好好啊，奶这招叫打探敌情，我看你大哥和三哥早就知道这些事才针对刘玉的，两傻子竟然不告诉我，我才是唱戏的主角啊，行吧，好好，你看奶发挥给你看。” 结合前因后果，再加上陈翠花几十年的社会经验，她已经猜到方大炮和农农的计谋了。 既然如此，不如把事再搞大点！ 陈翠花追上眼熟的邻居，打招呼，几句话后，她话音一转，突然道。 “李妹子，刘玉家是有什么背景嘛？她咋啥都知道啊？” 李邻居眼里立马有警惕，“啊？什么意思？” 陈翠花立刻压低声音把某些私密话说出口，听得李邻居脸色那叫一个变换。 接下来，陈翠花把这招用在好几个大姐身上。 重点：私密信息都是刘玉告诉她的。 66：身体不舒服再加上卡文，今天只有这么多，明天上午12点前会把这章补齐到四千字，谢谢大家体谅 第133章 蛋哭丢人 陈翠花从不乱说，她说有人举报，当天晚上，派出所真的接收到几封匿名举报信。 告的就是刘玉此人，肆意传播邻居们的私密事件，请求严查她是否有特务背景。 特务啊。 于是，封建迷信事件再度升级，成为查特务。 警察同志甚至来刘玉家屋子，里里外外彻查好几次，引得众人围观。 消息也不知从哪走漏。 “听说刘玉好像是特务，专门收集我们教育局的一些资料给外面，真的太可怕了。” “还好我没和她说过什么话，我看她就有鬼。” “怪不得小芸之前把那个谁送派出所时，刘玉还拦着，我记得那谁也被判入狱了，我看她俩就是一伙的。” “对对对。” …… 谈话间，安小芸步履匆匆的路过。 有人叫住她，满脸愧疚，“小芸，之前你家有事我们没帮上忙，你别生气，你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姑娘，我们算是知道了。” 安小芸一脸茫然，“喔。” 她不理解，但不重要。 安小芸着急回家是因为大炮要离开榕城了。 她到家，正好听见方学提建议，“外公，奶，我们可以趁着大哥还在榕城，去拍合照吗？” 陈翠花初进城，还不明白这些，“啊，能拍下我们九个人吗？” 方学轻摇头，“我不知道。” 他只是在林爷爷家下棋时，看见上面摆着合照，才提。 “可以！”安文柏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招呼。 “赶紧换衣服，现在照相馆还没下班，都怪我笨，要不是学学提，我还想不起来这事，拍了可以摆家里，也可以给大炮带去外面，让他们知道我们家人多，不好惹！” 孩子们听话的行动起来。 陈翠花在旁边咕哝，“摆在照片里的人，有啥不好惹的，又不能跳出去打人。” 安文柏没听见，疑惑转头，“啊？” 这时，方农连忙拽她手，小声提醒，“奶！形象！” 可不能在外公面前乱说话。 陈翠花：“……没啥。” 太难了，不让她吐槽，也不让她骂人，这日子可咋过啊！ 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一家子去照相馆拍合照，欢欢喜喜吃了一顿晚饭。 第二天，刘欣老师来接方大炮。 方大炮雄心壮志，握拳发言，“妈，奶，爸，外公，弟弟妹妹，放心，我一定会拿到第一！” 这时，最想当冠军奶的陈翠花反倒变得温柔。 “没事没事，出去见见世面也好，不要有太大压力，大炮啊，注意多认识点靠谱的人。” 方大炮傻眼又庆幸。 他真诚的感慨，“奶，你真好，来城里你都变温柔了，如果我再努努力，让你去帝都生活的话，你能把我捧起来吗？” 陈翠花下意识变脸，“捧你……” 捧你个仙人板板，老娘找个盒子把你挂在墙上得了！ 关键时刻，她想起‘形象’！ 陈翠花咬牙切齿，“嗯，我捧你，我给你洗脚、搓背、喂饭……” 啊？ 方大炮挠头，倒也不至于这么捧。 这时，安文柏反倒沉着脸出声。 “小芸，刚子，你们得管管大炮，怎么能对他奶奶这样呢，太没家教了，他就算拿一百个冠军，他奶还得是他奶！” 陈翠花诧异的看着他，一脸感激，“大炮他外公，你真是个好人，不愧是当局长的。” 众人：“……”完了，有人陪着妈/奶演戏，她越发入戏了，以后可怎么收得了场。 方大炮一脸忧心忡忡跟着刘欣走了。 留下来的人里，各有各的事。 方刚帮人打家具的活还没做完，安小芸给学生补课。 安文柏得去上班，于是四个娃都由陈翠花带着。 学学和蛋蛋一个慢性子一个懒惰，都选择在家不出门。 方农举起小手。 “奶，大哥已经教会我路怎么走了，我要出去玩，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能搞钱回来！” 陈翠花还真有点不放心，“学学跟着去，盯着点你三弟，有点啥事，也算有个照应。” 方学性子慢，但他听话，“行。” 这下，方蛋蛋也想去，被亲哥方农无情拒绝。 “不行，四弟一出门就要吃，我的本钱都得没了！” 陈翠花一想也是，催促蛋蛋。 “行了，跟我回家，正好帮我看着点好好，我得把院子大扫除一遍，种点能吃的蔬菜……” 方蛋蛋扁嘴，声音都带着哭腔。 “我不是三哥最爱的四弟了，呜呜呜……” 方学方农已经远去，听不见。 方好伸出小手，拍在方蛋蛋屁股上，‘啪’一声脆响，直把方蛋蛋都搞懵了。 他转过来时，正好听见好好嫌弃的稚嫩话语，“蛋哭，丢人！” 方蛋蛋傻眼，哭不是，不哭也不是。 旁边陈翠花看得哈哈大笑。 还是孙女能给她乐子啊。 这边，方农嫌弃二哥走得慢，他七拐八拐，将方学送到一家书店外面。 “二哥，你在里面看书吧，等我忙完了来接你。” 方学挑眉，“你一个小孩，可以？” “当然。”方农摆手，大胆发言。 “一个小孩惹事我还跑得快点，要是再加上二哥你，说不定真要完蛋。” 方学一想也是，于是欣然接受三弟的方案，慢腾腾进书店，找本书坐着看。 而方农拔腿冲向农贸市场。 据他观察，城里人属于人傻钱多类型。 就说菜吧，每天有菜贩拖菜过来登记，再由市场部进行统一销售，价格固定。 但是菜在上给客人们之前，会经过一次挑选。 这次挑选，他们会把瑕疵品和次品都分出来，丢到后面垃圾处理地。 但其实丢掉的很多，撇撇就能要。 在老家的菜场，方农看见许多年迈的奶奶会去垃圾处理地捡菜回家，自己吃。 但在榕城，也许是舍不 今天，方农行动了。 他随手抓乱头发，再在脸上抹脏污，随后直接冲垃圾处翻袋子。 一大口袋青色的线椒！ 方农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齐上，动作利索的把全坏的线椒丢掉，坏一部分的，把坏掉的撇掉，好的装干净口袋里。 第134章 我们是亲兄弟 正值夏天，除了线椒，常见菜还有茄子，豇豆，玉米…… 方农埋头苦干好久好久，收拾出一袋就放到边上藏着。 不知过去多久，身后传来女人疑惑的声音，“小孩，你干啥呢？” 方农身体一僵，迅速酝酿泪意，他扭头，泪眼汪汪望着女人。 “阿姨，我好饿，我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可以捡点不要的菜回家吃吗？” 女人直接愣住。 天啊，这么可怜的吗？ 她看见方农面前口袋只装着几根豇豆，就更信任他。 女人把手中袋子拖过来，“可以的，我这袋是不要的菜花，你看看有没有啥能用的。” 方农满脸感激，“谢谢阿姨，阿姨你是个好人。” 被夸的女人心软得一塌糊涂，甚至蹲下来帮忙，但从渣滓里找菜，真难挑啊。 她站起身，“你等会，我今天买了几个包子，我给你拿过来。” 方农微愣，挠头。 今天运气真好，一下就遇着好心人了， 欺骗好人确实有点罪恶感，但是想到家里有四千块的债务…… 方农悲从心来，他决定还是欺骗下去吧。 其实，也不算欺骗，他家里确实有那么多哥哥弟弟妹妹。 但他没说的是，他们不愁吃穿。 方农一共捡到三大口袋的菜。 他拐着弯，避着人，把菜运到外公家里，再用早就准备好的报纸，把每个菜都装好，放到斜挎包中，再溜出去早就踩好点的居民屋。 方农戴着一顶外公的帽子，瞅着那种要买菜的阿姨或者奶奶，一咕噜就串上去，压低声音。 “阿姨/奶奶，我有新鲜的菜，几种搭在一起的，全部一起，卖五毛钱，要吗？” 阿姨/奶奶们又不是不会算账，这个价格，比正经买菜低太多。 再加上方农只是个七岁的小男孩，令人警惕性没那么强，因此方农几乎一问一个准。 他包包容量有限，所以他来回跑好几趟，才把今天的菜顺利卖完。 共计有15份蔬菜，方农纯赚七块五。 这么下去，一个月都有两百多。 方农满脸笑容的数完钱，放到斜挎包最里层，一蹦一跳的去书店接二哥。 方学一脸沉静，问，“你是不是挣到钱了？” “对呀。”方农刚应下，只听二哥的下一句，“我想买这本棋谱。” 方农：“……多少钱啊？” 方学抿唇，“一块。” …… 赚钱开心，花钱不开心。 方农扁着嘴回去的。 方学走他旁边，“放心，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还，我们是亲兄弟，”方农很直接，但免不了叹气，“读书真的太费钱了，妈是，爸是，你也是。” 买书就是一大笔钱，还费很多心力，耽误挣钱。 方学宽弟弟的心，突然冒出一句。 “读书不一定是唯一的出路，但当混混，牢里一定是最后的归宿。” 方农：“……你说得对，二哥，算了，买了就买了吧，我明天再努力多卖卖惨，对了，有好心阿姨还给我包子了，等回家一起吃。” “嗯，不过你好像换衣服了。” “对，我留了一套衣服在外公那，有事就跳到他家水缸里冲一下，爬起来换个衣服就好了。” “水缸？喝水那个？” “嗯，安啦，外公肯定不会喝……” …… 66：明天补一千字，大家晚安 第135章 奶来救你了 不过由于水缸现成的难买，要么太大要么太小，基本都要定做，方农的钱包成功逃过一劫。 他慌不择路的跑回家。 而方学跟着两位老头去和老友对弈。 毫不谦虚的说，方学现在围棋水平相当高，他在这一行有天赋，善于思考，惯于举一反三，许多对手都会被他的思路折服。 小天才。 但就算如此，他心绪很稳，不骄傲，不起伏，认认真真下好每一盘围棋。 这天，方学依然赢了外公和林爷爷的好友。 他落子，收手，对方一愣，恍然大悟。 “原来搁这等着我呢，哎呀，你这娃，咋这聪明呢。” 他不甘心的盯着看好一会，收棋子，“再来一局。” 没等方学说什么，安文柏和林从义连忙拦住。 “不行，老丁，我孙子不是来陪你下棋的，你也看见他水平了，你得干点正经事。” 老丁扬眉，“进协会啊？” 当地是有围棋协会的，老丁正是其中成员之一。 安文柏和林从义一直嫌麻烦没进，但是方学喜欢这个，也擅长这个，以后说不准要走职业棋手的路线。 那就需要培养棋感，而棋感，在大量的对弈中产生。 哪里会有超多的棋手呢？围棋协会。 安文柏和林从义两老头不是白和方学下棋的，他俩在为他的未来做打算。 和老丁商量好明天去围棋协会登记信息，他们三回家。 两老头背着双手并排走，方学走在他们中间，仰起头，左右看看，面露真诚。 “谢谢外公，谢谢林爷爷。” 安文柏摆手，“这有啥，你可是我外孙。” 林从义乐呵呵，“你叫我林爷爷啊，多大点事。” 方学抿着唇点头，“我宣布我们现在就是好朋友了，外公，林爷爷，以后奶坑你们的时候我会小心提醒你们，你们一定要注意我的眼色，我也不敢太明显。” “啊？”安文柏不信。 “你奶坑我们？不会的，你奶看着是个温柔的好人，她和你们邻居相处得多好啊，特别是那个王大娘。” 林从义赞同，“曦月妈，就是你宋奶奶也说你奶是个靠谱老太太。” 呃…… 方学轻摇头，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两人，长叹口气。 “你俩还是太稚嫩。” 安文柏和林从义：“……”到底谁稚嫩啊。 稚嫩的方学回家后，和全家人宣布要进围棋协会的好消息，陈翠花当场拍大腿，“好啊！” 她双眼亮晶晶，“大炮去体操比赛，学学下围棋厉害，农农赚钱，蛋蛋……” 陈翠花瞬间卡住，大家跟着一起望向方蛋蛋。 方蛋蛋默默挺直后背，“蛋蛋一顿三碗饭。” …… 说到这个，安小芸眯眸，“蛋蛋，你这几天好像胖了点。” 蛋蛋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妈，你看错了。” “说没用，明天跟我去外面吊一下称。”陈翠花一锤定音。 “蛋蛋你可不能胡吃海喝了，城里一口水都要钱，你节约点吧。” 方蛋蛋扁嘴，“可以去别人家吃吗？” 陈翠花点头，“你能吃到的话，那就是你本事。” “但白吃白喝，别人会讨厌你，”安小芸跟着教育，“你得帮别人做事，等价交换。” 方蛋蛋若有所思，“我想想我能干啥。” 还能干啥，除了哭就是闹。 陈翠花给他们紧皮子，“抓紧时间玩啊，九月开学，你们四个全都要去上学，到时候就没这么轻松的小日子了。” “啊！”方农和方蛋蛋发出叹息声。 他们一个喜欢赚钱，一个喜欢玩，上学……哎！ 人生需要及时行乐啊，于是从第二天开始，方农更努力挣钱，方蛋蛋更是到处吃。 每天方农都是捡完垃圾回家的落魄。 而方蛋蛋拍着肚子，吃饱喝足的大胃王样。 就这样过两天，方农回家时，撞上刘玉被家里人接回来了。 她被关在派出所审问几天，整个人都消瘦几圈，眼神茫然无光，浑身虚弱无力。 有人问她儿子和儿媳啥情况。 她儿媳最近什么离谱的流言都听过了，吃够这份苦，这时有机会，她大声解释。 “警察同志查清楚了，我妈就是一时误入歧途，她配合警察同志把城隍庙那边的骗子都抓了，就没事了，我妈也不是啥特务，大家不要误会……” 人群里有人咕哝，“这样啊，以后可得管好嘴巴了，刘婶肯定不想再进派出所吧。” “哪里是嘴巴的事……” 方农站在几个大妈后面，疑惑出声，问身边眼熟的大妈，“搞封建迷信没有惩罚的嘛？” 咋不关大牢里呢！ 正卡上没人说话的点，这句被刘玉和她家属听了个分明。 刘玉一看是方农，眼睛瞬间就红了，她伸出颤抖的手指，哑着声。.. “你……都怪你！要不是你说你家小孩多，我怎么可能……” 方农满脸无辜，“我家就是小孩多啊，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突然反应过来，紧张的后退两步。 “你是不是想打我？不行，我太穷了，打坏了我奶和我爸妈没有钱给我治病。” 旁边人连忙拦住。 “打什么啊，他还小，整天脏兮兮的，刘婶子你咋还没改过自新……” “他家孩子多，养娃真艰难啊。” 连刘玉的儿子儿媳妇都劝。 “妈，别闹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妈！进去！” 所有人都站在方家！ 所有人！ 刘玉气上心头，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捶地痛哭。 “我的命好苦啊，我的天啊，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都这岁数了，进大牢，被虐待，被小孩子欺负，天爷啊……” 众人都傻眼了。 只有方农翻个白眼，这一招，他刚好会。 方农眼珠子一转，他走上前两步，满眼含泪，颤着手，突然翻个白眼，就朝地上撅过去了。 “农农！” “妈呀是被气晕了吧。” “赶紧赶紧，送医生……” 这时，人群外传来翠花心痛至极的大喊声，“农啊，你是我们家的命根子，你可不能出事啊！奶来了！奶来救你了！” 第136章 农农活下去 众人眼睁睁看着陈翠花扑到小小的方农身上，痛哭流涕。 “农啊！你还没见到奶啊！” 被压住的方农闭着眼，嘴角抽了抽：“……” 奶，我还没真的撅过去，就要被你压死了！ 他正这么想着，又被一道重力袭中。 方农一口血几乎吐出来，又听见好好稚声稚气的声音。 “农农！活下去！” …… 一家三口生生把刘玉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局面扭转。 刘玉都哭不下去了，她无比愤怒的站起身，额头青筋横跳。 “他是自己晕过去的，关我什么事？”. “你冤枉他啊！”陈翠花哑着声指责。 “我孙子这么小，心理压力被你弄得老大，都不能健康成长了，你这个老妖婆，怪不得我家儿媳妇扇你巴掌，你就是毒，你连七岁小孩都欺负！” 她说着说着，忘记‘白莲’内核，习惯性的霸道就出来了。 方农赶紧拽住奶的手，想让她控制。 但刘玉已经气炸，“你骂我！你竟然当着我的面骂我老妖婆，你这个乡下来的村妇……” 陈翠花虎目一瞪，张口就来，“就当面骂咋了，你要是听不清，回头我刻你墓碑上！” 众人：“……！？”好犀利。 刘玉：“……妈的！你他妈的！” 她想冲上来动手，被身边人拦住。 而方农躺得满心绝望。 ！ 完了！ 奶破功了！ 小男孩捂着胸口，猛地坐起来，他一声压抑的叫声，唤醒震惊中的众人。 “奶，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呜呜呜我知道你因为我晕倒心急，但你不能这样，你快和刘奶奶道歉啊……” 陈翠花偷偷翻了个白眼。 道什么歉？她骂完人，可爽了。 她要扭翻柔弱翠花的形象！ 陈翠花站起身，正要说话，刘玉的儿子和儿媳妇突然看见巷外有警察同志走过来。 完了。 事情再闹大，妈二进派出所，他们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因此，刘玉儿子大声斥退陈翠花的话。 “大娘，你孙子的医药费我们赔，是我们的错！下次赔！大家都可以做个见证，这样总行了吧？我们走！” 他和媳妇一左一右架着刘玉，往家溜得飞快。 …… 陈翠花哑然。 更让她哑然的是，警察同志走到她面前，关心的问她。 “大娘，你没被欺负吧？要我们给你做主吗？” 陈翠花：“……”欺负你个串串。 她张嘴没开口，方农就哎哟哎哟两声。 “叔叔们，我奶从乡下来，她见我受伤被吓着了，你们千万别逼她说话，她会害躁的！” ……神他妈的害躁。 可警察同志还真信了，于是转成和方农交谈。 “小朋友，你伤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方农摆手，“不用，我心里有数，我只需要躺一天，再补充点营养。” “行，那我背你回家。” 一个警察背起方农，另一个男警察打算抱好好。 好好却立马退到陈翠花身边，拽住她的衣服，脆生脆气的拒绝。 “不行，妈不让！” 男同志一愣。 陈翠花抱起好好，“我来抱就行，孩子认生。” 实际上是安小芸太担心了，她教好好，也让陈翠花教她：除了家里的四个哥哥、爸爸和外公，其余男性都不能碰她。 好好记得倒是很清楚。 一家三口由警察同志陪着回家，陈翠花和王大娘错过时，王大娘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审视，但还是下意识的照顾‘弱者’。 “你别害怕，他们承诺了就肯定跑不脱，我会帮你要到农农的赔偿费。” 陈翠花不想装了，王大娘是真心对她好的。 她布满皱纹的脸上难得有丝丝愧疚。 “谢谢你王大姐，但我可以，他不给我的话，我能让他家鸡犬不宁，鸡飞狗跳，魂飞魄散。” 王大娘：“……”可是刘玉家不养鸡也不养狗啊。 方农：“……哎！”白整。 一家三口这状态回去，引来全家‘慰问’。 方学蹙眉，难掩担心，“农农，你不是就去捡剩菜吗？怎么还受伤了，是不是有人和你抢剩菜？” 方蛋蛋震惊，“三哥每天都出去捡剩菜？！你怎么不带上我啊！” “捡来吃吗？”安文柏大为错愕，“家里饭菜不够吃吗？” 安小芸和方刚：“……”重点全偏了！ 安小芸晃晃脑袋，打断，“行了行了，农农没事吧，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下？” 方农往外看看，确定没外人了，他一骨碌坐起来，挠挠头发。 “妈，我好得很，那个刘玉想碰瓷我，我就反碰瓷她，哼，他儿子要赔我钱呢，也算是收获，但是吧，奶一点都不乖，犟！” 陈翠花一巴掌拍他后脑勺，气咧咧。 “我是你奶还是你是我奶，你还让我乖，我还没骂你捡剩菜每天脏兮兮的衣服丢回来给我洗！” 方农摸着后脑勺，噘嘴，“那就白装了吗？奶啊，你不是说要给青山大队争光啊？整天骂人可以争光吗？” “谁整天骂人啊！”陈翠花不肯承认，理直气壮。 “我看不惯的我才骂，其他骂都瞎耽误我功夫，而且你就知道让我装， 方农啊，你问问你妈，有句话叫纸包不住火，别整天想着装，瞒，骗，这都是小聪明，要是被揭穿了，事情大得很。” 方农下意识看向安小芸。 安小芸点头，语重心长，“你奶说得对，农农，你是大孩子了，做事情要光明磊落，对得起自己的心才行。” “我挺光明磊落的，”方农小声叨叨。 “不过，说话是门艺术，我就是掌握得比较好。” 安小芸板着脸，“方农。” “好好好，”方农一秒妥协，“妈妈妈，我反思，调整调整。” 安小芸轻点头。 她相信儿子的反思能力。 几人之间的对话听得安文柏一愣一愣的，突然，他傻笑了一声。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咋听不明白了，你们奶装傻了？她会骂人？农农咋还需要反思呢……” 他话还没落，侧目看见方学使劲眨眼。 安文柏愣愣的问，“学学你眼睛抽筋了？” 方学：“……”他好难，说好的眼色啊！ 这时，陈翠花幽幽一句话已经响起。 “人活得长了，啥情况都能碰到，话都听不明白的局长我也见识过了。” 安文柏：“……？” 第137章 蛋蛋偷吃 场面一度安静，安小芸轻咳两声，“爸，我送你回去。” 父女俩离开后，坐在床上的方农当即一声，“哦豁。” 他看着陈翠花，“奶，你就不能慢点发挥嘛，瞧，把外公都吓着了。” 陈翠花扯着衣领，“你让我装，这不是把我憋狠了吗？罢了，他迟早都要习惯。” 方学忧心忡忡，“万一妈和外公都生气了咋办？” “不会的。”陈翠花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外公学识厉害，但生活残废，就缺个人把话说明白点，不然下次还有那个啥郭什么芳的事发生。” 安小芸和方刚忙的忙，不爱说话的不爱说话，可这些天，陈翠花从邻居们嘴里都知道安文柏干的‘好事’了。 真蠢啊！ 要不是小芸，怕是老命都要没了。 这种‘傻白憨’，就需要她翠花儿来怼。 与此同时，安小芸送父亲回屋，她委婉解释。 “爸，我婆婆的性格有点火爆，骂人能三天三夜不歇气，但她嘴硬心软，是个好人。” 安文柏仍然一副幻灭的表情，他嘟囔，“看着挺淳朴的啊……” 淳朴…… 安小芸轻叹口气，“你也说是看着了，爸，人不可貌相，你别看乡下来的妇女就觉得不是坏人。” 这一说就想到郭秋芳了。 安文柏露出有些愧疚的表情，“对不起……” “爸，你不要和我说这个。”安小芸连忙打断。 “好了，你别把我婆婆的话放心里，我和刚哥最近都忙，爸，还得麻烦你和我婆婆盯着点孩子们， 学学去围棋协会的事，需要我们出面吗？” 安文柏摆手，“不用，这事我能搞定，对了，你得和我说说农农每天脏兮兮的捡菜干啥啊，咱家不至于捡菜吧？” 安小芸只好又解释起三儿子爱财的小癖好。 她以前说过，大炮也说过。 但显而易见，安文柏的世界里不会想到七岁的外孙已经有足够大的胆子和超强的逻辑去实施自己的赚钱计划了。 这一晚，是安文柏的不眠之夜。 他活五十多年的世界观因为陈翠花和方农的厉害而发生改变。 第二天，方家人还在呼哧呼哧的喝粥就咸菜。 门口传来刘玉儿子罗年的声音。 “方刚同志，安小芸同志，你们在吗？我带我妈过来了。” ‘哐当！’ 方农第一个放下碗筷，他抹一把嘴就往外走，“我去！” 经过昨晚反思，他觉得妈和奶说得对，刘玉做错事，他已经设计她该付出的代价，他不该咄咄逼人。 二哥也说：都是邻居，得饶人处且饶人。 所以，他方农就大方放过他们吧！ 方农拉开门，仰头，话语利落，“不用道歉，不用赔偿，也别想着关系会变好，就这样，再见。” 这一出把已经做好心理斗争的刘玉和罗年都搞愣了，在方农要关上门前，刘玉红着眼眶，目眦欲裂。 “方农！你别狮子大开口！我亲自来道歉再加上二两白糖，已经是我们家最大的诚意了！” 方农：“……我说了不用啊，我没事了啊。”咋听不懂人话呢。 罗年也蹙着浓眉，却是对随后过来的方刚和安小芸说的。 “方同志，安同志，你们儿子这样，你们管管。” 安小芸和方刚：“……” 陈翠花在后面咕哝，“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你们就想听我们唬你是吧？真的是，家里没镜子总能撒出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配吗？！” 听见的人：“……” 方农竖起大拇指，“我奶说得对，和你们费劲解释都浪费我时间，行了，你们快回家找妈吧。” 他直接‘啪嗒’关上门。 门外，刘玉气炸。 “陈翠花！陈翠花你给我出来，我要和你打一架，你仗着一张嘴胡说八道，算什么女人，你出来和我打一架！陈翠花……” 她儿子罗年生拉硬拽的把人带走了。 院子里，陈翠花撇嘴，不以为意。 “打架咱也不会输啊，她有我做的农活多吗？有那力气打架我还不如多挖地种点菜。” 方蛋蛋热情出建议，“奶，咱在院子里种点土豆吧，我最近好喜欢土豆，好吃，超级好吃……” 陈翠花答应得很快，“行，你挖坑，把有芽点的土豆切了丢下去就成了。” 缓两秒，她觉得不对，“不对，家里没做土豆啊，方蛋蛋，你在哪吃的？啊？” 方蛋蛋望天装傻。 “天能晴，雨能停，我少吃半顿都不行。” 其余人：“……”这娃真的离不开吃了。 早饭吃完，大家出门各忙各的，陈翠花为了搞明白方蛋蛋在哪吃的饭，干脆带着好好，跟着他行动。 这一跟，陈翠花发现方蛋蛋是整个方家最轻松的人。 吃完早饭就开躺，躺到中午吃完个很早的午饭，之后他会拎着饭盒给外公送午饭。 但陈翠花发现他不是直接去教育局，而是去了林曦月家。 奇了怪了，曦月和她父母白天都不在家啊。 蛋蛋怎么有钥匙进去？ 陈翠花把好好放在地上，食指竖在嘴巴前。 好好点点头，也竖着白嫩的小手指。 她知道呢，奶在偷偷跟着蛋蛋，看他整啥。 这时，陈翠花踩在一块石头上，扒着窗口往里看。 她能瞧见林家的厨房，方蛋蛋正踮着脚尖踩在小木板凳上，一只手拿着铲子，翻炒着锅里的什么。 做菜？ 陈翠花心里泛咕哝：蛋蛋不是只知道吃吗？他还会做？ 从她这位置，看不到锅里是什么，但有油烟。 更令陈翠花无语的是，她眼睁睁看着方蛋蛋一下又一下的往嘴里塞菜。 …… 偷吃真有一手。 看得陈翠花鬼火直冒，想骂人。 不行！ 她现在贸然出声会吓着蛋，而且她还没搞明白这是哪出。 陈翠花默不作声的瞅着，看方蛋蛋把饭菜装到饭盒，两只手拎着三份饭盒出发去教育局。 在门口和他接应的人有安文柏，还有……林从义。 好家伙，原来每天都这么吃饱饭的！ 陈翠花瞅着‘一手交饭盒一手交钱’的机会，抱着好好冲出去，大喊一声，“方蛋蛋！” 说时快那时快，方蛋蛋扭头，面露惊恐，双腿一弯，‘啪嗒’一声给陈翠花跪下了！ “奶！我错了！” 第138章 蛋哥做的菜好好吃 方蛋蛋干啥啥不行，吃饭和认错绝对是第一名！ 没办法，他总是兄弟里扛打的那个，所以学会认怂很有必要。 不过他这么一跪，众人看陈翠花的眼神就变得很震惊。 “陈大姐……”林从义迟疑的喊。 陈翠花理都不理他，命令四孙子，“跪得挺快啊，看来是犯了不少的错，赶紧交代，干啥了。” 方蛋蛋扁着嘴，扭着手指，极其小声。 “奶，我冒充你，帮林爷爷和宋奶奶做菜、送菜了，还每天吃两顿他们家的饭菜，一天吃五顿，我……我再也不敢了！” 安文柏和林从义在旁边听呆了。 林从义脱口而出，“陈大姐你竟然不知道！” 就有一次，蛋蛋送菜给安文柏，被外出吃饭的林从义和宋秀媛看见了。 林从义刚表达羡慕，蛋蛋就一脸真诚道，“我奶每天闲得很，又很喜欢做菜，林爷爷，宋奶奶，我每天顺便也给你们送吧！” 林家两口子肯定不能让他白送啊，于是每天都买多多的菜放在家里，还放了部分钱。 他们以为蛋蛋会提回家让陈翠花做，然后再给他们送来。 谁知道……陈翠花压根不知道这事！ 那菜…… 陈翠花脸气鼓鼓，“都是这娃在你们家做的，他胆子忒大了，竟然开火炒菜！难道你们吃着不觉得难吃吗？”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啊。 林从义声音老大，“超好吃的啊！我一直以为是陈大姐你做的！”就是刀工有点差。 陈翠花眯眸，问蛋蛋，“你林爷爷吃的我炒的？” 方蛋蛋缩缩脖子，否认，“不是，奶，你做给外公那份我吃了……” 所以，安文柏、林从义、宋秀媛三人吃的都是方蛋蛋炒的。 他们还觉得很好吃！ 一时间，几人面面相觑。 方蛋蛋小声怯怯，“奶，我可以站起来了吗？好多人盯着我看，我还要脸的。” 陈翠花翻个白眼，“谁让你跪那么利索，起来吧，账慢慢算。” 她扭头，对安文柏和林从义说话的语气收敛许多。 “这事方蛋蛋两头瞒，我回去训他，今天的菜……” 安文柏和林从义都有种不祥的预感，这老婆子该不会没收吧？ 他俩同时转身，往里走得飞快。 安文柏还脱口而出，“我们赶着上班，先走了，蛋蛋你愿意咋训咋训吧，你是亲奶。” 陈翠花无语凝噎，“出息。”她只是想尝尝蛋蛋做的菜而已。 而方蛋蛋震惊的睁大眼。 什么外公啊！ 关键时刻就不管他呜呜。 “行了。”陈翠花喊停，她弯腰抱起好好，大步往家走。 “回去做个菜给我尝尝，我倒要看看他们两老头最近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方蛋蛋跟上。 这时的他还不知道，有些技能一旦暴露得过早，那就要承担他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压力。 一家三口回家路上，碰着先前照顾陈翠花的王大娘。 王大娘步伐有些迟疑，陈翠花主动打招呼，拉近关系。 “大姐，我家蛋蛋说他会做菜，你要不要去我家，我们一起尝尝？看这小屁孩是不是在开玩笑。” 陈翠花知道自己欺骗在先，是她不对，所以她热情。 好在王大娘也不是那种墨迹的老婆子，她接收到信号，立马应声。 “行啊，蛋蛋才几岁啊就会做菜了？” 陈翠花耿直，“七岁，信他个鬼啦，男人的话都不能信。” “……咳，真理。” …… 这边方蛋蛋要大展手艺，另一边，农贸市场，择菜半天，身上染上一股味道的方农终于等到第一天来这给他包子的阿姨。 方农噌一下从地上站起来，走近，又怕熏到她，所以急急后退。 “于阿姨，我有点事要告诉你。” 于阿姨对他太好了，他不能再利用于阿姨的好心。 于果长得很秀气，但毕竟是干苦力活的，头发有些微的凌乱。 听见方农的话，她愣两秒，笑得露出小梨涡，“什么事啊？农农。” 方农挠挠头，解释，“于阿姨，其实我之前是骗你的，我家没有很穷，我大哥二哥四弟和妹妹都有吃有喝，我爸妈都是大学生。” 他说得井井有条，于果听得津津有味，竟然不是很惊讶的样子。 方农错愕，又警惕，“于阿姨，你都不觉得奇怪，难道是我哪里露馅了吗？！” 不应该啊！ 他可是方家最机灵的小崽子！ 装得可好了。 于果觉得他太可爱了，忍不住伸手揉揉他脑袋。 “不是，是我昨天去鹿邑巷走亲戚，看见你和你奶的表演了。” 然后等他们离开，她站一会，就听见大妈们把方农家的事说了个明白。 有在教育局当副局长的外公，爸妈都是大学生，去参加比赛的大哥，这样家庭的娃，怎么也不该缺钱。 方农一脸囧，他小声咕哝，“原来榕城也不大啊。” 这也能碰到。 他抬眸，语气小心翼翼，“那于阿姨，你不生我气吗？我骗了你哎。” 于果真诚，“你还是个孩子嘛，而且你这不是和我道歉了吗？没事，你喜欢捡菜就捡吧，有这种癖好不丢人。” ……………… 方农好无语啊！ 这不是奇奇怪怪的癖好！ 他是在挣钱！ 方农郁闷的拽拽于果的衣服，“于阿姨，我捡菜是为了卖，我们合作吧，我卖的三成分你，好不好。” 于果一愣，然后笑了，“这点能卖几个钱？你自己留着买点零嘴吧。” 能卖很多！ 方农懒得辩解，他痛下决心，“你等着吧，于阿姨，我会让你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会做生意的男孩！” 于果：“……好吧。”怪有志气的。 —— 下午时分，方学从围棋协会回家，看见家里竟然起了炊烟，空气中还有好闻的饭菜香味。 奇怪。 不午饭不晚饭的，这是干啥。 他走进院子里，看见陈翠花，第一句话就道，“奶，老家来了信，是方勺寄来的……” 话还没说完，好好扑过来抱住他腿，仰头，白嫩嫩的小肉脸满是幸福的模样。 “蛋哥做的菜好好吃，吃，多吃！” 第139章 不是昔日的方蛋蛋 好好嘴巴像个小仓鼠似的，咕噜咕噜动。 “你竟然叫蛋哥了。”方学白皙的小脸满是震惊。 要知道，好好人小鬼大，精明小翠花，她在有求于哥或者崇拜哥的时候才正儿八经的叫人。 她叫大炮哥，是因为大炮力气大，抱着她转圈圈，骑马马，把她哄开心了。 她叫他二哥，是因为他下棋坐得住，学习学得快，有那个气质。 她叫农农三哥，是因为农农有钱，常往她嘴里塞吃的。 蛋蛋排行第四，却是家里底层，一直被好好当蛋妹。 好好还照顾蛋蛋，把三哥给的糖分给蛋妹呢。 所以，能让好好改口，蛋蛋做的菜得有多好吃！ 方学牵着好好往厨房走几步，正好，陈翠花也出来了，她抹一把嘴，喜不自胜。 “哎哟是学学回来了，我说好好怎么突然往外跑，快进来吃好吃的，蛋蛋做的。” 方学往里走，忍不住奇怪，“蛋蛋能进厨房开火吗？” “能！”陈翠花斩钉截铁，“这有啥不能的？我盯着，我负责，我来吃！” 好好仰头，稚声稚气，“好好也吃。” “好好好。” 方学：“……”是他今天回家的姿势不对嘛。 厨房里，蛋蛋踩在木凳子上，小手费劲挥舞锅铲，双眼紧盯着大锅。 旁边王大娘正给他打下手，问他。 “……放盐不……蛋蛋，累不，我帮你擦擦汗……哎哟我来铲出锅……” 直把方学看得一愣一愣的。 蛋蛋这次炒的是茄子。 他切菜很随便，东一块西一块，色泽黯淡，摆放在那，就是很寻常很普通的一道菜，但空气中隐隐流淌的香味让人感觉不一般。 方蛋蛋有点紧张。 “二哥，你尝尝咋样？” 方学点头，他拿筷子夹菜，清晰明了的看见奶、好好以及王奶奶都盯着他咽口水。 过了吧。 方学脑子里刚冒出这想法，清炒茄子入口，一瞬间击中味蕾的美味，让他眼睛一亮。 “焦脆而不糊、细嫩而不腻，新鲜滑嫩，汁多味美……” 方学眼睛发直的动手夹第二块。 见状，陈翠花赶紧给好好夹一小碗，再招呼王大娘。 “大姐，快吃，哎呀，别听学学夸了，他看书多，一肚子的话。” 王大娘：“……你们家小孩，真是各有各的长处。” “可不是么。”陈翠花语气有明显的骄傲。 “以前还觉得蛋蛋只会吃，担心得很，这下会做菜，可算不用担心他以后饿死了。” 好好竖起大拇指夸，“蛋哥，棒呆！” 方蛋蛋乐得咯咯直笑。 好好叫他哥哥啦！ 奶和二哥也夸他啦！ 他总算是个有用的小孩啦！ 由于蛋蛋出色的厨艺，晚饭也是他做的，陈翠花帮他打下手。 等安小芸、方刚和方农回来时，看见满桌菜，都不由地奇怪。 方农第一个问，“奶，今天啥好日子啊，这么多菜，日子还过不过啦？” 这话好耳熟，以前肯定也说过。 陈翠花瞪他一眼，“过！先吃饭，吃了再说。” 一家子坐好，方农发现坐身边的四弟双眼亮晶晶的。 他边拿筷子边郑重表明，“你馋也不能吃我的份，边上去。” 方蛋蛋：“……我不！”我已经不是昔日的方蛋蛋了！ 第140章 长得不美想得挺美 有文化如方学，能对蛋蛋做的菜说出一系列高端评价。 没文化如方农，菜一入嘴，他脱口而出，“我的妈啊！” 还没动筷子的方刚和安小芸看向他，“咋了？” 方农使筷子老流利了，嘴里满是菜的含糊道，“次，好次……” 他手和嘴都不停，旁边陈翠花、方学和方蛋蛋早有预料，都一脸高深莫测。 “你们卖什么关子呢？”安小芸咕哝一句，她动筷子，方刚也开吃。 毫不意外，两口子都被今天的晚饭震惊了。 麻婆豆腐清爽滑嫩。 炒瓢儿菜清新爽口。 番茄鸡蛋汤，汤汁浓郁，鲜香四溢…… 安小芸极力控制自己停下，她震惊。 “妈，你这几天去哪里学做菜了吗？这也太好吃了，和你以前做的完全不一样。” “就是就是，”方农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好吃得舌头都要掉下来了哎。” 陈翠花摆手，解答疑惑。 “不是我做的啦，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以前做的菜都跟猪食差不多，做菜这事，也是需要天分的啦。” 饭桌上几人：“……”他们是猪嘛。 方农转移话题，左右看看，问，“不是奶做的能是谁做的？我们家来田螺姑娘了嘛。” “不是不是。”方蛋蛋热衷于表达自己，他挺后背，昂下巴。 方学捧他，“是蛋蛋做的。” 瞬间，方刚、安小芸以及方农看他的眼神都震惊得不行。 对！ 就是这种感觉！ 方蛋蛋骄傲极了。 下一秒，方农突然伸手朝他脑门，方蛋蛋习惯性往旁边躲，面露惊恐。 “三哥，我做错啥事了你要打我……” 方农面露微笑，摇头，摁住他脑袋。 “我不打你，我打你干啥，我摸摸你，蛋蛋，你可真棒。” 方蛋蛋：“……啊。” 这待遇上升得他有点不习惯。 “吃！蛋哥吃！”好好一声吆喝，打断他们静默。 安小芸都乐了，“好好叫蛋哥啦，蛋哥有什么想说的？” 蛋蛋红着耳朵，还有点不好意思，“我会努力做菜，喂饱好好的圆肚子。” ！ 好好大眼睛立刻瞪他啦。 什么圆肚子，她的肚子只是瘪得不明显而已呀。 算了，看在蛋哥会做菜的份上，放过他！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把晚饭吃个精光。 之后，安文柏和林从义偷摸着过来找安小芸，坦白真相，还说出想继续吃蛋蛋做菜的想法。 安小芸忍不住乐，她叫蛋蛋来说，蛋蛋倒是无所谓，只要有菜能做，他就能送。 这下，安文柏和林从义喜滋滋的回去了。 只剩下母子俩时，安小芸突然想到个要命的事。 她拉住蛋蛋，摸摸他肚子，紧张的问，“蛋蛋，你每天吃五顿饭，太多了，你没觉得不舒服吗？” 方蛋蛋摇头，“没有啊，我就是吃得多拉得多，吃得少拉得少。” 他摸摸肚子，有点心虚，“这么说起来，我多吃还亏了。” 安小芸：“……你直肠子，要不我让你爸明天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不不，”方蛋蛋连忙拒绝。 他仰头，冲安小芸咧出笑脸。 “妈，我现在可以少吃了，我保证一天三顿，不吃五顿了！”M.. 安小芸觉得他可爱得紧，她揉揉他光秃秃的脑袋。 “为什么现在可以了？” 方蛋蛋嘿嘿直笑，“因为我发现我看着你们吃我做的菜，露出满足的表情，比我自己多吃更好哎，我快乐得很。” 以前他觉得自己好饿好饿，需要不停的吃。 现在他看着家人们吃他做的菜，就不饿了。 安小芸搂着小儿子，声音非常感慨。 “咱们蛋蛋也知道付出了，长大啦，妈妈欣慰。” 方蛋蛋闷在她怀里，瓮声瓮气，“妈妈，我也会帮你照顾家里的，你和爸爸就好好去读书吧！” 安小芸：“……” 这些孩子们究竟有什么执念，非要养她和刚哥。 安小芸推开方蛋蛋，告诫。 “9月，你和你三哥必须去上学了，别想着做菜就有借口在家不上学。” 方蛋蛋扁着嘴，小肉脸委屈，撒娇。 “妈，我明天做肉肉给你吃……” 安小芸下意识咽口水。 她在失去理智的边缘践踏，最后控制住自己，低头问方蛋蛋。 “我让你去上学，你明天就不给我肉吃吗？” 方蛋蛋反应了一下，摇头，“倒也不是。” 安小芸一脸温柔，“那就行，乖，去洗洗睡吧。” 方蛋蛋：“……”他怎么觉得在妈面前，他还是小笨蛋呢，说都说不过。 —— 从这天开始，方蛋蛋在陈翠花的陪同下，负责家里做家里的一日三餐。 他还去选一把小刀，开始训练刀工。 陈翠花、安文柏、安小芸和方刚四位家长私下商量好，要是蛋蛋一直很喜欢做菜，等他大些，就给他找师傅，让他学这行。 孩子有个爱好，不容易。 安文柏话语里都透着一股得意劲。 “老林现在羡慕我，咱家小孩个个都有出息，太牛了，亲家，这都是你的功劳啊，听小芸说，孩子们都是由你带大的。” 陈翠花震惊脸，“老安，你可算说了句大好话。” 安文柏燥着一张脸，“哎呀，你现在要是觉得累，把好好给我带，也行，我天天带她上班。” “啧。”陈翠花变脸，“你长得不美，想得挺美。” 安文柏还能说什么？ 安小芸和方刚对视，无奈。 这时，门外方学拿着两封信走进来。 “大哥从首都来信了，还有一封是前几天老家寄来的信。” 四人只听前面那句了。 “快，看看你大哥写啥了，他能出国不。” 方学拆开信，入目一看，一脸无语。 “大哥写信跟狗爬似的，他都九岁了，还用拼音。” 四人：“……” 陈翠花不耐烦，“管他用什么，重点是什么，赶紧。” 方学认真看一遍，小俊脸露出喜色。 “大哥可以去国外参加比赛了，他还认识许多其他省份的小朋友，收到一些礼物。” 好消息好消息。 真是好消息。 陈翠花一拍巴掌，“今天让蛋蛋做个肉吃！庆祝庆祝！” 她要往外走，方学叫住，“奶，还有一封从老家来的信。” 第141章 她到底该吸谁的气运了 说实话，自从陈翠花进城，就把老家许多事都抛到脑后。 那倒霉催的二房三房，有什么需要她惦记的？ 至于自私的四房一直在县城过，也搭茬不上。 陈翠花顿住步伐，问，“谁写的啊，啥事啊？” “方勺写的。”方学说着要拆信，却被安小芸拿过去。 “我来看信吧，学学去盯着你四弟做好吃的。” “好叭。” 方勺此人心计多，他女儿方小锦又邪门，所以安小芸想自己看。 她打开信，一读，嘴角就不由地扬起冷笑。 陈翠花看眼方刚，冲他使眼色：问你媳妇啥情况啊！咋看着那么冷漠样。 方刚：“……说什么了？” 安小芸扯唇，“方勺先是抱怨我们回去接妈和孩子们没告诉他一声，他第二天早上回去时我们都走了， 然后他想方设法的从大队长那拿到我们的地址，写信过来，他说他想妈和你了。” 陈翠花脱口而出，“想我？想他个鸡儿。” 安文柏：“……”他还是好不习惯亲家这张嘴。 方刚轻咳两声，提醒，“妈。” “知道了知道了。”陈翠花摆手。 “这不是没孩子嘛，我不在孩子面前胡说，但方勺这憨批真让我生气，他又想占我们家便宜才这么殷勤！小芸，他还说什么了吗？反正啥也不要答应他！” 安小芸把剩下的看完，眯眸。 “他想来榕城。” 陈翠花当即瞪眼，“我陈翠花在他眼里是什么蠢货吗！” 想要好处就来信，没事的时候躲在县城人都看不到一个！ 方刚在旁露出苦笑，“他可能觉得我是他眼里的冤大头吧。” 陈翠花当机立断，“管他怎么想，不回信，不许来，狗东西，气死我了，早知道当初一生下他就把他摁死在茅坑里……” 她越说越气，骂骂咧咧的出去了。 安文柏对方家几兄弟的事完全不了解。 这会，他惧怕的走到安小芸身边，“小芸，什么情况？” 方刚找借口先出去，让父女俩说话。 没他在，安小芸说话直白许多。 “爸，方刚的三个弟弟都不是好东西，特别是最小的方勺，就是来信这个，他……” 听完，安文柏果然很生气。 他摇头，“你婆婆四个儿子，就刚子好些，不过还好你婆婆和刚子都知道不能和他们牵扯太深，现在你们别管他们，就一门心思过自己的好日子。” 安小芸点头，“嗯，爸，我知道。” 晚上。 安小芸和方刚睡前谈话。 她小声担忧的问，“刚哥，方勺这次敢来信，下次会不会直接来榕城找我们。” 确实有这可能。 方刚询问，“我给他写一封信回去，问他借钱？就说来城里后，我们俩要上学，赚不到钱，快活不下去了，孩子们书都没得读，妈又天天在外面和人吵架，要赔钱……” 安小芸越听眼睛越亮，她竖起大拇指。 “刚哥，你真是个人才，这信就你来写。” “嗯，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方刚起来借着光把信写完寄出去。 等这封信到盐城时，已经是三天后。 彼时。 白薇在厨房做晚饭，她和方勺收养的男孩殷承正在客厅逗方小锦玩。 普通小女孩喜欢的翻花绳、过家家、小布偶，有成年人灵魂的方小锦全都不喜欢。 她拿着一副牌，在那摆弄。 殷承跟着她，还学了不少招。 饭香味飘得更广时，门被从外打开，方勺提着公文包进来，张口就问。 “今天有信到吗？” 他寄过去榕城的信都一周了，妈和大哥咋不回呢。 白薇还没出声，殷承立马响应，“有，在桌上。” 方勺面露喜色，三步并两步去拿，看见上面寄件地是榕城，更是心中一喜。 他拆开，一目十行的看，愉悦的神色越发凝重。 殷承走过来，站边上问，“方叔，怎么了？” 有这句，白薇戴着围裙走出来，“妈和大哥不答应你去榕城看望他们？” 方勺沉着脸摇头，“不是，大哥写的信，让我去，但让我带钱去。” “钱？！”白薇提钱色变。 这是有原因的，她卖工作本有一笔存款，但先前方凤受伤，她赔偿一笔。 回来后，某一次他们一家出门，家里遭盗贼，剩下的存款被抢光了！ 所以他们家现在没有存款，就因如此，方勺前些日子才回老家想找妈借钱，结果得知一大家都去榕城的消息。 白薇夺过信，仔细一看，很生气。 “既然在榕城这么难生活，他们干嘛一大家子都去！妈在老家好好种菜不行吗？” 方勺脾气也不甚好，“去都去了，说这些做什么？他们没钱，我就不去了。” 他是想去占便宜的，不是去扶贫的。 占不了，就不去，多大点事。 两口子心情都不好，这时，旁边听着的殷承默默接一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写信骗我们？” 白薇和方勺看向他，殷承缩缩脖子，怯怯的继续。 “叔叔阿姨不是说他们家的人很厉害吗？最大的儿子读体校有补贴，第二个儿子下棋，第三个能说会道……还有，还有大伯母的爸爸有正式工作，肯定有工资的，怎么可能会缺钱到饿死呢。” 道理是这样的。 但…… 方勺无比肯定，“不会的，我大哥一言九鼎，死板冷硬，他不是会说谎的男人，当年我要读书缺钱，他差点卖血，这样的老实人，怎么可能会骗我这个全家一直都照顾的弟弟？” 白薇也赞同，“这信要是大嫂写的，我都得怀疑怀疑，但是大哥写的，就极有可能是真的。” 殷承：“……”所以，老实人你们还坑他。 你们是真毒啊。 比他都毒。 殷承盘算一下留在方勺家的好处和坏处。 一家三口都毒，他还是别被玷污了，跑吧。 没隔两天，殷承卷着包袱就跑了，方勺和白薇最开始以为他是被绑走，还去报警，最后发现家里零钱全没了，愤怒的找人，但怎么可能找到呢。 他们生气，方小锦也生气，但生气后是绝望。 她到底该吸谁的气运了？！ <. 第142章 颜控好好 方小锦小小身体里的异世魂最开始的确是想按照剧本，吸收大房四个男孩的好运，发觉事情不受控后，她意外碰到重要角色——殷承，于是转而唆使父母收养殷承。 她吸收好运需要培养亲密值，这段时间，她以为自己和殷承相处得很不错，她甚至连殷承设计偷方勺白薇藏起来的巨款，这事都没说。 谁知道，谁知道殷承在关键时刻跑路了！ 这他妈怎么玩！ 方小锦觉得自己投胎到这身体上，简直处处不顺，她引以为傲的锦鲤命都没了！ 不行，她绝不能当寻常小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长大、老去。 方小锦绞尽脑汁思考怎么办，连晚上都在想，这时，她听见卧室传来男女酱酱酿酿的声音。 方小锦眼睛一亮。 对了。 如果她用余力，让白薇怀上一个孩子，再对他好，那就是她的至亲…… ———— 盐城，方小锦一家的事，身处榕城的安小芸等人全然不知。 只要方刚写的信管用，让他们别来城里就成。 五娃聚集的日子时而鸡飞狗跳，时而欢欣雀跃，时而平静美好，就这样，时间来到7月26，好好的2岁生日。 安小芸和方刚回大队把家里人接来的事，她的好友宁姿和姚知雪是知情的。 她俩一直想见安小芸的几个孩子，于是安小芸趁着给好好庆祝生日，隆重的邀请了她们。 除她俩外，还有林曦月一家。 彼时，方蛋蛋带着陈翠花、方学、方农几人在厨房准备饭菜。 人高马大但‘不顶啥用’的方刚带着好好玩。 安小芸则是去路口接姚知雪和宁姿。 一碰面，安小芸见她俩大包小包的就无奈。 “不是说不用带东西吗？你们准备这么多是怎么回事？” 姚知雪一如既往的高冷，宁姿跳脱些，张嘴就叭叭。 “说不带哪能真不带啊，我俩可是当姨的，小芸姐，你的几个娃都好相处吧，不难搞吧？我还是第一次当姨，没啥经验啊。” 安小芸蛮认真，“都好搞，放心吧。” 宁姿听她的，真放心，但事实证明，她放心得太早了。 三人刚一迈步进院子，玩着呢的好好直起身，‘哒哒’走过来，“麻麻。” 方刚和媳妇的两位好友点头打招呼。.. 这时，安小芸蹲下身，搂住闺女，给她介绍，“叫姨姨，这是宁姨，这是雪姨……” 当好好的大眼睛望过来时，宁姿和姚知雪脸上都是温柔。 天啊噜太可爱了吧，白嫩的小脸，大又圆的一双黑眸，扎成朝天辫的小啾啾…… 这时，好好从妈妈怀里出来，往两位新姨姨这边跑。 宁姿站得更近，她一脸期待的蹲下，迎接小可爱，“好好……” 话音还没落下，好好无情掠过她，直接抱住姚知雪的小腿，仰头，眼巴巴，口水都流出来。 “漂亮姐姐，抱抱……” 姚知雪：“……”好可爱。 安小芸和方刚：“……” 宁姿：“……” 没想到，这娃还是个颜控啊！ 姚知雪弯腰轻松抱起好好，好好不仅主动的搂住她脖子，还贴贴她的脸颊，一脸沉迷的样子，就像是在嗅什么好闻的。 安小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当父母的讪笑，宁姿羡慕的看着姚知雪搂着好好，捂住胸口。 “我受伤好严重，小芸姐，我也想要个孩子抱抱，你其他的儿子呢。” 安小芸耿直，“七岁了，你抱不起。” 何止抱不起，宁姿连分都不分清。 没一会，几人坐在堂屋，宁姿要给孩子们分礼物。 ps：明天补这章，求原谅…… 第143章 翠花婶的输出 林从义对叶天朝这个救命恩人的态度本就很好。 宋秀媛因为和女儿有一番长谈，再加上方农的话，对叶天朝摆正心态，仔细观察。 诚实的说，叶天朝人很优秀。 他踊跃表现，讨好长辈，再加上方农的配合，不出一周，林从义和宋秀媛都把他当亲女婿了。 岁数上，今年叶天朝28，林曦月30，妥妥的晚婚，于是双方直接利落商量婚事。 8月中旬，叶天朝开始看附近的房子。 他前几年在黑市闯荡赚到不少钱，但林曦月的父母非要出一半，凑着买婚房。 叶天朝极力拒绝，但宋秀媛女士很坚定。 “曦月是被我们牵连才下乡，呆那么些年的，我们两口子对不起她，如今她成家，我们必须为她付出，你不要拦着我们缓解愧疚心。” 如此，叶天朝不得不接受两老的一部分馈赠。 房子买好，再修整修整。 8月中旬，叶天朝回盐城，把他奶奶何大娘接过来。 赶在9月开学前，叶天朝和林曦月结婚了！ 革命婚礼很简单，证婚人发言、宣誓，最后是邀请亲近的人吃个饭。 孩子们最喜欢热闹的场合，方农和方蛋蛋兄弟俩追着好好满屋窜，找糖吃。 而陈翠花和何大娘聊到一起。 两人叨叨着孩子，坐旁边的安文柏突然醉醺醺的冒出一句。 “嘿，就算他们现在生，也赶不上我五个大外孙了，嘿嘿嘿。” 陈翠花：“……”不会说话就把嘴巴缝起来，在别人办喜事的场合说啥呢。 她招手叫方刚，把老头扛回去。 陈翠花扭头就听见何大娘深深的叹口气。 “哎。” 陈翠花赶紧拍她，“呸呸呸，赶紧呸掉，大喜的日子你叹什么气，你唯一的孙子结婚呢，要是被林家人听到，还以为你对孙媳妇不满意。” 何大娘压低声音解释。 “我对曦月当然是满意的啊，我就是觉得事情不能十全十美，我孙子和孙媳妇这么优秀，咋就不能有后代，我也想像妹子你一样，多带几个孙子孙女啊。” 她俩其实差着辈，但都这岁数了，一见如故，也就懒得受岁数禁锢，干脆姐妹相称。 陈翠花听这话眼睛都亮了，“啥，谁不能生？” 问完她就觉得白问，铁定是叶天朝，要是林曦月的话，这婚事不一定能成。 可……叶天朝不像是不行的人啊。 陈翠花留了个心眼儿，回头私底下问安小芸。 “真是天朝不能生啊？” 安小芸沉默，“呃……” 她这样，陈翠花心里就有数了，“原来是曦月，啥情况？” 安小芸有点着急，“他们刚结婚，妈……” 陈翠花难得瞪她，“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要对她做什么一样，放心吧，曦月和你关系好，孩子们叫她小姨，我把她当闺女看，你就告诉我，我帮忙想想办法。” 对哦。 妈活的时间长，经历得多，说不准有办法。 安小芸把林曦月受凉影响生育之事说了，并且强调不能说出去。 陈翠花不以为意。 “就这？多大点事，先前王大娘还谈起，说她娘家有管生育的，我去问问……” 她风风火火的出去，安小芸不是很抱信心。 不过这事急不得，走一步算一步吧。 没隔两天，好好从外面跑回来，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盯着她肚子，目光灼灼，奶声奶气。 “麻麻，妹妹。” 啊？ 方蛋蛋气喘吁吁地跟过来，双手撑在膝盖上缓了缓，才解释。 “妈，外面传，传你还要再生小孩呢，被好好听见，她就冲回来了。” 安小芸囧。 她抱起好好，哄她，“妈妈不生妹妹了哈，好好乖，别听那些人乱说。” 好好噘噘嘴，不太满意的咕哝，“姐姐。” 她想当姐姐啦。 安小芸目光移向方蛋蛋，露出浅笑。 “蛋蛋，叫好姐，以后我们都叫好好，好姐，好不好？” 方蛋蛋：“……”真的要这样嘛。 就在这时，方学从另一个方向冲过来，满脸着急。 “妈，妈，奶因为你要生小孩和人吵架了！就在街道办办公室。” 安小芸：“……”她生！？她生个屁啊！ 谣言传得真特么离谱！ 一家四口齐齐赶往街道办办公室，他们到时，里里外外已经围两层了，陈翠花独特的嗓音从里传出来。 “……老娘告诉你，狗咬了老娘，老娘不但要咬回去，还要咬两口！” 安小芸几人：“……” 妈/奶的战斗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悍。 他们费力挤进去。 只见陈翠花对面是一个有点眼熟的短发老太太，陈翠花骂她是狗，她气得脸都涨红了。 “陈翠花！你张嘴就胡来，我哪里惹着你了，你，你真是不可理喻！我们巷子怎么住进你这样的泼妇！” 陈翠花两手抱胸，撇嘴。 “文化人敢说不敢认，还说我是泼妇，王秀菊，当着大家的面，你说，你是不是跟别人说我儿媳妇生孩子多的事了！？” 王秀菊瞪她，理直气壮。 “这不是事实吗？你儿媳妇都生五个了！你还在问王大姐要生孩子的方子，你是人嘛，你把你儿媳妇当母猪，我就说过这些话，我哪个字没说对？？” ！ 陈翠花气死了，“你！王秀菊！会说话就好好说，不会说话就跟狗一桌！我……” 她话还没说完，安小芸走上前，摁住她蠢蠢欲动的手，直盯着王秀菊。 “王阿姨，我妈问王大娘要生孩子的方子，说了是给我要的吗？” 王秀菊挑眉。 “没说，但你家就你俩女的，不给你要，还给她自己要啊？老蚌生珠啊哈哈哈！和谁生啊，该不会是你们家那个……” 她意犹未尽，别有深意。 周围的邻居显然理解到了，有几个躲在人群里笑出声。 陈翠花气得破口大骂。 “老娘生你妈，你倒是叫老娘外婆啊！老娘送你上西天！” “一张嘴逼逼个不停，真是乌龟掉烟缸，给你这小王八闲完了！” “没文化可以学，长得丑可以瞎，你心眼坏没得治！” …… 众人一顿沉默，被骂的当事人气咧咧，陈翠花的输出却不停。 “见过裹小脚的，第一次见裹小脑的，张嘴说话不如晃晃脑袋，听听里面有没有水的声音！” 第144章 你当我奶是病猪吗 王秀菊‘你，你，你……’好几声，一句话都说不明白。 她对骂不行，忍耐力更不行，于是唯一的反抗方式就是扑过来打陈翠花。 这下事情可闹大了，除去拉架的大妈们，方学、方农、方蛋蛋全都加入‘战争’，他们身体瘦小使劲钻，还惯会挑不显眼的地方使劲掐。 而安小芸直往后退，她怀里的好好边往前扑腾边叫嚣。 “打！打！” 小女孩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大，安小芸都快把持不住！ 就在这时，身后伸过来一只大手，帮她抓住好好。 安小芸扭头一看，是方刚。 她面露惊喜，“刚哥。” 方刚接手好好，掌控得牢牢的，安小芸忙叫他，“你先把妈拉过来，让他们别打了……” 她一点都不担心妈和孩子们会吃亏，她怕打太久，对手太垃圾，他们要赔很多钱啊！ 但，方刚竟然一点都不着急。 他往后瞟一眼，压低声音，“别急，管事的来了。” 管事的？！ 安小芸完全摸不着头脑，就在这时，身后猛地传来女人一声吼，“住手，都给我住手！” 话音一落，众人一静，方农‘哎哟哎哟’的声音响起，“疼，好疼……” 方学和方蛋蛋迟一步装伤，只能担忧大喊。 “三弟！” “三哥！” 陈翠花扭头看向来人，不少皱纹的脸有愤怒，有担心，有紧张。 “柳主任，你看她，王秀菊先动手打我孙子！” 被叫住的柳主任是个四十多岁左右的女人，她脸色严肃，目光凛冽，“王秀菊！你竟然带头打人，你是这地方的工作人员！” 王秀菊意识到大事不妙，她头发乱糟糟，忍着浑身细微的疼。 “柳主任，是这个泼妇先骂我，她骂我是狗，还骂我王八，什么话都骂，她真应该被劳改！” 下一秒，陈翠花声音比她更大，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地嚎叫。 “柳主任，王秀菊造谣，说我要和男的生孩子，我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了啊，我生什么小孩啊，我虽然是农村来的，但我也是个女人啊，她这样说我，我有什么脸面去地下见我老头啊，我不活了啊……” 瞬间，柳主任脸色难看极了。 她身后站着的王大姐一向和陈翠花交好，连忙过来劝。 “翠花，翠花，柳主任是个好人，最公正，柳主任会给你做主的！你放心吧，你不要说不活了的话，你还有一大家子呢……” 说时快那时快，安分很久的好好突然扑过去，抱着陈翠花大声哭。 陈翠花愣两秒，抱着她，也哭起来。 “呜呜呜！” “啊！” 安小芸和方刚：“……”这小丫头…… 方农三兄弟：“……”这一波，他们没好好配合得快。 佩服啊！女孩子果然能说哭就哭，他们男孩子就不行了，哎！ 一大一小两翠花哭出委屈，哭出愤怒，哭出节奏，哭得柳主任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哭得王秀菊有理说不出！.. 柳主任逮着一个空，打断。 “行了行了，别哭了，有事说事，有冤解冤，有病治病，都给我进去！” 十分钟后。 街道处大办公室。 柳主任和王大娘站中间。 左边，方家整整齐齐一家七口站一边。 右边，王秀菊单枪匹马。 太虚了！ 王秀菊气得攥紧手，往外看，“我要叫我家里来人……” 柳主任怒斥她，“还想打还想打！你还嫌打人家小孩打得不够重是吧？我还没叫你赔偿呢！” 方农适时捂着肚子，装难受。 王秀菊伸手指着他，“我没打他！他刚刚喊疼的明明是左边，现在捂的是右边，他在装！” 众目睽睽，方农面不改色，“我……我两边肚子都疼，呜呜。” 他答应妈和奶不作弄人，但对面这个女人，说妈是母猪，那她能算人吗？ 不能！！！ 方农装难受，方学扶着他，“柳主任，我先带我三弟去检查下吧，他快忍不了疼。” 柳主任起身，“对对，快去，再叫个大人去吧。” 安小芸摸不清情况，她还想看热闹，于是指使方刚， “你去。” 方刚背起方农，和方学一起先走。 这时的王秀菊：“……”啊该死啊！ 她试图挣扎，柳主任一眼瞪过去，直接决定。 “我不听你们俩说的，我叫人进来和我说，五个人里有三个偏向一边，就算他说的是对的！” 事实上，故事经过就是：王秀菊出言不逊，陈翠花气不过，破口大骂，之后王秀菊先动手，双方打起来。 怎么听，过错都在自己这边。 王秋菊很急，“柳主任，事情不是这样的，实在是陈翠花骂人太难听了！我就没见过像她这样会骂人的……” “你要是不乱说话我奶怎么会骂你！”两个哥哥不在，方蛋蛋自觉挑大梁。 他超大声，“你骂我妈，我奶要是不发威，你当我奶是病猪吗！” 好好在旁边，奶声奶气的当气氛组，“坏女人！奶打！好姐也打！” 见状，陈翠花很配合，直抹眼泪。 “看吧，我两岁的孙女都知道我不是主动惹事的人，柳主任，我是真没想到王秀菊这样看不起我们从村里来的啊，城里都这样，不行我就让小芸和刚子退学，回农村种地吧。” 王秀菊气得直走近几步，“种地？那你赶紧滚回去种地吧，没事别来城里……” “啪！” 柳主任猛地拍桌子，打断王秀菊的话。 她沉着脸做决定，“王秀菊，你不适合再在办事处上班了，你今天闹事的第一个惩罚就是失去这份工作！” 王秀菊人傻了，“柳主任，我……不要啊，我的工作……” “除此之外，你还要赔翠花大姐孙子的医药费，给翠花大姐和小芸道歉，你说你，都是女人，你怎么能骂小芸……你以前不是都生了十个还是八个？只活了三四个你还很骄傲是吧……” 王秀菊被柳主任训得狗血喷头，哑口无言。 她被训斥出去后，柳主任还怒气难消。 这时，和陈翠花交好的王大娘在柳主任旁边，小声提议， “柳主任啊，你看翠花今天一家惨兮兮的样子，只是道歉和赔偿可不行，要不，把王秀菊的工作给翠花吧，反正都是临时的。” 第145章 好姐想打个滚可以嘛 王秀菊在街道办的工作是临时的，平时就负责拉拉架，街坊邻居啥的传点话，有啥大事办时，带个红袖套维护纪律。 清闲得很嘞，但钱也少，一个月只有六块补贴。 可在陈翠花眼里，这就是个官啊！ 她一个生产大队的六十多岁妇女，来城里，竟然能混个官当？！ 陈翠花震惊得呆坐。 这时，柳主任皱眉看向她，“翠花大姐识字吗？” 翠花发呆，小翠花—好好重重点头，“识！我奶识字！两箩筐的字！” 安小芸轻咳一声，帮忙，“柳主任，我妈在大队参加扫盲班，不仅识字，还会简单的算术。” “嘴皮子更利索呢。”方蛋蛋骄傲的扬起头。 “我奶去吵架，没人吵得赢她！” …… 陈翠花恨不得给他两耳屎。 会做好吃的又怎样，一开口招恨！ 陈翠花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微弯着腰，热情的推销自己。 “柳主任，王大姐提了我，我就不能给王大姐丢脸，我保证，这工作我铁定能干好， 我陈翠花这辈子都想为人民奋斗，但奈何是个女人，又生不逢时，你放心，我在街道办上班，就努力当好螺丝钉，哪里需要就把我往哪里搬，我绝无怨言， 要是有人危害我们街道办的工作和荣誉，我二话不说就能怼他回老家！咱街道办就需要一个像我这样豁得出去的！” 别说，这话还挺能说服人的。 柳主任因为街道办没有像她一样撑住场子的人，烦恼很久了。 有点事就叫她，她就算在茅坑上拉屎也得赶紧提裤子过来。 柳主任有临时工的任免权，她想了想。 “翠花大姐，你先干一星期，合适的话你就正式干，要是觉得累或者其他方面不习惯，就回家休息，行不行？” 就是试试嘛。 陈翠花二话不说，点头，“行！柳主任安排，我听着就是！” 柳主任赶着回家蹲坑，王大姐关上门和方家几口往外走。 一到僻静处，陈翠花拉着王大姐的手，眼里泛着泪花，都快哭出声了。 好好仰着头，稚声稚气的解说，“王奶奶，我奶激动你帮她呢。” 王大姐全名王爱凤，她是街道办的正式员工，老大姐一样的人物。 这会，她摇摇头，拉过陈翠花，单独说话。 “翠花啊，你别怪我直接，自从知道你吵架厉害，我就想拉你进街道办，这次正好是个机会，我就说开了……” 实际上，陈翠花来街道办找王爱凤，问她要受伤女子生娃药方时，王爱凤看见王秀菊在偷听了，但她没张扬。 王秀菊喜欢乱叨叨，被暴脾气的陈翠花抓个现行，双方还没开闹，王爱凤就去找柳主任。 接下来一切就顺水推舟。 王爱凤直接和陈翠花说，陈翠花反倒听得一愣一愣的。 远处。 好好不高兴的拉拉妈妈手，“有什么是好姐不能听的嘛。” 方蛋蛋摸摸鼻子，“那可太多了，你才两岁多呢。” 好好想瞪他，又及时收住，噘噘嘴，“蛋哥，我晚上想吃蛋羹！好吃的蛋羹！” 方蛋蛋：“……好叭。” 在旁边的安小芸听得哭笑不得，好好每次想生气，但又觉得不能惹‘衣食父母蛋哥’时，就会说想吃蛋羹。 在她的思想里：这就是把蛋蛋吃了吧。 没一会，王爱凤回家，陈翠花走回来。 她感慨的第一句话竟是，“我竟然被摆了一遭。” 看似她好像得到一份工作，但她好像被当棋子使。 陈翠花不是笨蛋，家里更没有笨蛋，这事回过头来他们也能想明白，但王爱凤现在直接说了，就整得哪怪怪的。 纯纯看戏人安小芸没跟上思路，“啊？妈，什么意思？” 陈翠花拍拍她肩膀，兀自感慨。 “小芸啊，城里人真的比我想的更复杂，我以后真的要缩起尾巴做人了。” 安小芸：“……？” 等方刚带着方农方学回来，安小芸一说，方刚就明白了。.. 他慎重表示，“我知道发生什么，我去劝妈。” 到底是亲母子，没一会，陈翠花又一脸振奋的出来了。 “孩儿们，来来来，你们奶明天就要去上班了，奶来给你们分配下每天要干的事！” 安小芸一脸惊奇的望着方刚，方刚压低声音解释。 “激将法，我问她，你这么丧气，是觉得干不过城里大娘吗？” 当时陈翠花就横眉竖眼，“胡说八道！我陈翠花出来是要给青山大队争气的，不是丢脸的，我明天就去干，谁惹我，我给谁好看！” …… 安小芸知晓，沉默一会。 “妈没想到王大娘是这样的人吧，她之前还为自己隐瞒真实性格和王大娘道歉，结果王大娘就利用了她暴躁这一点，以后妈会怎么和她相处呢？” 方刚轻挑浓眉，语气寻常，“面和心不和的老姐妹。” 事实证明，方刚说得很对。 第二天，安小芸没工作，正好接手买菜的事。 她拎着菜回来时，就见陈翠花和王大娘正说说笑笑拿着单子走。 安小芸主动打招呼，等两人走时，她还听见王大娘正对陈翠花夸她。 “你家小芸真的优秀，上大学，以后分配的工作好，长得好看，孩子们都遗传……” 陈翠花骄傲的点头，“可不是么。” 安小芸：“……”这样虚假的相处，妈不累吗？ 而且她总觉得以后得爆发危机。 哎。 这时，天上突然开始砸雨点，还挺猛。 安小芸进院子的时候，看见好好正在高兴的踩水坑。 ‘咚咚咚！’ 泥点子溅得她身上都是。 安小芸低血压都要治好了。 旁边负责盯着她的方蛋蛋着急得很。 “快上来，好姐，你这样会感冒的，还有，你不能淋雨，你淋雨的话，会……会可爱到发芽的！” 好好一边踩水坑，一边对哥哥翻白眼。 “蛋哥，我不是两岁的小孩子啦！” 才不会发芽呢！ 好好‘哒哒哒’，大眼睛瞟到妈，她赶紧挥手。 “妈妈，一起玩呀！好开心哦！好姐想打个滚可以嘛？” 安小芸：“……” 孩子开始变熊了。 第146章 爸爸爸天塌啦 安小芸露出‘和善’的浅笑，“可以，你打滚吧。” “哇！” 好好欢呼雀跃，她一屁股坐下去，滚得超开心，衣服秒秒钟就脏得不像样。 方蛋蛋极其震惊的看着安小芸。 “妈！你怎么能同意呢，她衣服和头发咋办啊？奶回来会骂娘的！” 安小芸仍然保持微笑，“她自己洗。” 方蛋蛋：“……啊？” 安小芸利索去厨房放下买的菜，再举着一根棍子出来，杵在一边。 好好都傻眼了，她爬起来，浑身滴泥水，朝安小芸‘哒哒’跑过来。 “妈妈，抱……” 安小芸用棍子抵住她的步伐，“脏，洗干净再过来。” 好好张开两只小手，小白脸露出委屈，“妈妈洗，好姐小。” “你自己踩水坑，自己图开心打滚的，是不是？”安小芸微微弯腰和她讲道理。 “自己做错的事，自己承担后果，所以你要自己给自己洗澡，再把你自己的衣服洗干净。” 好好歪歪头，瞅哥，“蛋哥洗。” 她装起可怜来，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 方蛋蛋最心软，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应下。 安小芸无情阻止，“不行，蛋哥帮你洗衣服，明天能帮你捅破天，方好，自己洗！” …… 好好眼一眨，“怎么捅破天呀？” 安小芸：“……洗！” 在安小芸的严格要求下，好好委委屈屈的用小帕子沾水桶里的水给自己擦身，沾着沾着就开心玩起水来。 安小芸冷笑，“你奶说了，喜欢玩水就洗碗，好姐这么喜欢干家务，洗碗和扫地都包了吧。” 好好：“……” 她扁扁嘴，加快速度。 洗完澡再洗衣服。 好好小小个人儿缩在脚盆面前，揉啊揉，再揉啊揉。 等陈翠花、方刚、方学方农回来时，就见安小芸拿着根棍子杵在旁边。 而小女孩大半个身体都快扑到脚盆里洗衣服，嘴里还在苦兮兮的哼着歌。 “小白菜啊，要洗衣啊，真可怜啊，嘤嘤嘤……” 众人：“……”这画面，还是第一次见，有点不习惯。 陈翠花和安小芸婆媳间的相处之道，有一条就是不干涉对方教育小孩，因此陈翠花心疼小孙女，也忍住，先一步进屋。 方学和方农自觉，不管。 倒是方刚这个女儿奴没忍住。 他走上前想抱好好，“小芸，衣服我来洗……” 话还没说完，安小芸生气，“你能帮着洗一辈子？以后她嫁人你当陪嫁跟过去是吧！？” 方刚：“……不是，好好嫁人怎么可能是去帮别人洗衣服呢？” “不帮别人洗，自己的总要洗，生活技能必须会！”安小芸言语无比坚定。 “你们就是太惯着她了，行了，让她自己洗，方好同学，不许再装可怜，闭上嘴！” 方好同学抿嘴，噘嘴噘老高，能吊油瓶。 哼！ 她生气了！ 她不要和妈妈好了！ 好好费劲巴拉的把衣服洗洗，扭扭，甩到屋檐下的绳子上。 随后，她背着个双手，斜着小身体冲进门，看也不看安小芸一眼。.. 安小芸：“……”有点想笑。 她路过方刚时，压低声音，“你躲着她再把衣服洗一遍，全是泥。” 方刚无奈应下，最后洗衣服的还是他嘛。 晚饭时，生气的好好鼓着个肉肉的腮帮子，坐在凳子上，用勺子刨饭吃。 安小芸和其余人说话，没关注她。 “马上开学了，我带农农和蛋蛋去报名，读一年级……嗯我不忙。” “学学有点难办，他跳级应该读四年级，但这里和大队教学进度不同，我和老师商量商量……” 怎么不管她呢！ 好好小眼神时不时瞟着妈妈，快被发现又收回去。 直到晚饭吃完，母女俩谁都没低头。 往常晚饭后惯例，儿子们和方刚洗碗，安小芸会牵着好好手，和妈一起出去散会步。 今天，安小芸拉着陈翠花，兀自往外走。 好好站在原地瞪她们背影。 方农逗她，“好姐，你要来玩水吗？” 好好：“！”她不会被骗的！ 她晃着冲天辫，闷声闷气的跟在妈和奶后面。 —— 今天是陈翠花第一次去街道办工作，虽然啥活都没干，但消息已经传出去。 这会出来散步，就有不少人找她打招呼。 “翠花婶，以后有啥好消息记得告诉我们一声啊。” “翠花，你和爱凤关系好，她竟然推你进了街道办。” “……” 陈翠花和安小芸跟人交谈，余光注意着生气的好好。 有个搭话的邻居抱着她孙女，她孙女才一岁多，很喜欢安小芸，‘咿呀咿’的想让她抱。 安小芸正要伸手，好好憋不住，冲上来攥住她手。 “不行！妈妈！你得抱我！” 陈翠花先乐，“哟，我们好姐还挺霸道，你还记得你有个妈呀。” 安小芸也瞟着她不说话。 好好抿嘴，还有点委屈，“妈妈让我洗衣服，我手都搓红了，妈妈都不心疼我……” 安小芸叹气，“那你还在泥坑里打滚不？” 好好猛摇头，又点头，她举着小手。 “我，我再等两年呀，妈，我等我能洗衣服不累的时候，我再打。” 安小芸：“……”小孩子对泥坑打滚到底有什么执念？ 这时，抱着孙女的邻居笑了。 “好好打滚了啊，我家小乐今天也是，下着雨，一个不注意就冲出去滚起来了，跟个小猪仔一样。” 好好震惊，“我不是小猪仔！” 她牵住安小芸的衣服，“妈妈，我再也不打滚了！” 安小芸和陈翠花：“……”这也行？ 邻居哈哈大笑，逗孙女。 分开前，好好把小手塞到妈妈手中，还转头，脆生脆气的和邻居强调。 “万奶奶，叫我好姐呀，好姐就是好姐，不是好好哦。” …… 一家三口回家，刚见院门，就见他们门口站着刘玉和王秀菊。 好家伙。 一个先前举报大炮是盲流，被方家人设计丢工作还被警局教育。 另一个刚被陈翠花顶替工作。 她们凑一起，准没好事。 陈翠花和安小芸都满心警惕，第一时间先把好好搂着。 好好扯着嗓子，喊院里的人，“爸爸爸！别洗碗啦，天塌啦！” 第147章 你是狗鼻子吗 在好好的思路里，打架打不过，要干架就是天要塌了，得找爸这个高个子顶着！ 她喊完，还气汹汹的朝对面喊话，“骂我们可以，打架打我爸！” 陈翠花和安小芸：“……” 刚大步走出的方刚：“……”说好的贴心小棉袄呢？ 这时，对面王秀菊和刘玉连忙摆着双手否认，“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不骂人也不打架，翠花，我们来和你说点事。” 陈翠花狐疑，“说啥？” 她们能有啥好说的？ 王秀菊和刘玉看向安小芸、好好和方刚，言下之意就是想单独谈。 她们这邻居关系，平时避也避不开，有啥事摊开说最好。 陈翠花朝她俩走近。 好好攥攥小拳头，不高兴，“妈妈，好姐真的想听。” “妈妈都听不到，好姐怎么能听？”安小芸哄她，“行了，我们先进去，让爸爸留在这保护奶奶。” 好好噘嘴，“好嘛。” 她圈着安小芸的脖子，撒娇问，“妈妈，好姐比你还大的时候就可以听了吗？” 比她还大的时候……三十多岁的好姐，对邻里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兴趣吗？ 安小芸无奈摇头，笑笑，“恩，可以，到时候你再问你奶，今天晚上他们谈了些什么吧。” “好呀好呀！” 与此同时，刘玉理直气壮说出自己的来意。 “翠花大姐，上次我因为你们家丢工作，这次秀菊也被你牵连，结果你还顶掉她工作，我们商量过了，只要你答应我们俩的条件，以前所有的事全都一笔勾销。” 就说这？ 陈翠花无语：“……什么条件？” 王秀菊迫不及待，“你把你现在的工作让给玉姐，我们意思一下给你点钱。” 刘玉需要一份工作维生，她和王秀菊商量好，只要她俩过来，成功让陈翠花改口让工作，刘玉就会给王秀菊一笔钱。 一人需要工作，一人需要钱，两人一拍即合。 陈翠花搞明白她俩的意图，脱口而出。 “大鼻涕到嘴你想起来甩，屎到屁股眼了知道找茅坑，孩子死了你俩来奶了是吧？！” 她工作都到手了，还指望她让出去，之前干啥去了，现在来这马后炮！ 她陈翠花肯定要官不要钱啊！ 刘玉和王秀菊：“……”艹！ 陈翠花双手抱胸，“我不让，咋的！” 两人脸色已经不是太好看，刘玉走新一招，“你害我们这么惨，难道深夜醒来都不会良心不安吗？你是当奶奶的，应该以身作则，当道德典范……” 陈翠花打断，“谁说我有道德这破玩意儿的？” …… 对面两人哑口无言。 站远处的方刚看交流不顺利，怕三个老娘们一言不合就打。 他走近，“说完了吗？妈，没事咱回吧。” 陈翠花无所畏惧的点头，“能有啥事？走。” 王秀菊和刘玉看着她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软的，陈翠花不吃。 来硬的，她们搞不过。 她们还能不能对付这人了！ 刘玉会举报而不是像王秀菊那样一击即中，就说明她比王秀菊多点脑子。 她冷哼一声，“我就不信她能一直占上风，等啥时候她掉下来了，我一定第一个上去踩两脚！” 王秀菊有办法，“我街道办还有几个朋友，我让他们盯着陈翠花，她没有问题，也给她制造出问题！” “好。” —— 没两天，小学开学了。 安小芸和方刚带方学、方农以及方蛋蛋去附近的一小报名上学。 方农和方蛋蛋没啥意外，拿着户口本顺利报上一年级的一个班。 方学今年9岁，按理读三年级，但按照跳级来算，他应当读五年级。 转学，他又不愿意按部就班的再读三年级，说浪费时间。 于是，安小芸和方刚带他找到校长，说明缘由。 校长是个接近五十岁的男人，叫卿文。 他面色儒雅有文化，奈何是个……地中海，头顶秃得仿佛在发光。 听完，他看几眼方学，乐呵呵的。 “这个好办，拿一份四年级试卷给你家小孩做，要是满分就读五年级，没有，就还是回去读三年级，方策同学，你有信心吗？” 方策，也就是方学，他云淡风轻的点头，“有的。” 很快，方策拿到试卷，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面前，安静做题。 安小芸、方刚以及方农方蛋蛋在另一边等着。 时间漫长，方农坐是坐不住的。 超过五分钟，他屁股就扭起来。 他嘟嘟囔囔，“跳级还要考试，我才不喜欢呢，我一辈子都不跳级。” 卿校长刚看方策写几道题，全对，又发觉他定力惊人，心里正充满希望。 听见方农的话，他眼睛一亮，“咦？你和你哥一样，也很聪明吗？” 方农摇头，“不啊，我学习一般，我就是嘴利索。” 几人：“……”看出来了，放大话放挺快。 卿校长看向方蛋蛋，方蛋蛋笑出白晃晃的牙齿。 “校长你早饭是不是吃的香菇鸡肉馅的包子？” “啊？”卿校长震惊，“你怎么知道！？你是狗鼻子吗？” 方蛋蛋摇头，“不，我是属猪哒，所以我的毕生所学都在吃和睡上了，校长你想问我什么的吗？” 卿校长：“……”问你一天吃几顿，一次睡几小时？ “咳。”安小芸缓解尴尬，“农农，蛋蛋，你们出去逛逛吧，以后就要来这上学了，多熟悉熟悉，半小时后回来。” “好呐。” 方农求之不得，带上蛋蛋拔腿跑出去。 卿校长若有所思，“你们家小孩挺有个性，都不是傻子。” 安小芸和方刚只能配合着，呵呵呵的笑。 还好不到半小时，学学就把两张试卷做完，卿校长当场评判，两个百分。 他小小的眼睛里全是震惊。 “我们一小很多年没出过天才了，上一个还是我，方策同学，你太厉害了，恭喜你跳级成功，成为五年级的小学生，如果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来这找我。” 方策抬眸，脸色徘徊，嘴上迟疑。 卿校长大手一挥，“方策同学，有什么事尽管说，别吞吞吐吐。” 方策抿唇，“上一个聪明小孩是你的话，这一个是我，我以后……会不会像你一样没头发？” 卿校长：“……”扎心了啊小子。 安小芸和方刚：“……”这倒霉孩子。 第148章 好姐是个听话的小女孩儿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安小芸重重咳嗽两声，强行转移话题。 “卿校长，我们现在是去找五年级的班主任报到就行了吗？” “嗯……”卿校长反应都变得有些迟钝，“我开个条子……去……” 他唰唰在纸上写一排字，交给方策时，突然叹口气。 “方策同学，我头发少是因为我爸头发少，你不用担心聪明绝顶这四个字，假的。” 方策眼睛一亮，回头看看爸再看看妈的脑袋，“那我放下心了。” …… 不得不说，有这一出，卿校长是彻底记住方策。 离开校长办公室后，安小芸揉一把儿子脑袋，“你啊你，问的问题都那么不合时宜。” 方策抿唇，强调，“头发很重要，妈，你想有个秃头儿子吗？” 安小芸一时竟无言以对，她咕哝，“蛋蛋一直是光头呢。” 两年前蛋蛋头痒差点长虱子，就剃头，剃到后面他头皮不痒了，却觉得光头方便，就一直光头形象。 “光头和秃头是不一样的，”方策振振有词，“一个是主动留，一个是留不住。” 安小芸和方刚对视一眼，俱是无言。 前者打断，“行了行了，怎么都是你的理，我们找农农和蛋蛋，带你去报名。” “嗯。” 等报完名，回家路上，安小芸又担心起新的问题。 “学学，你是转学生，你们班上的同学都是十一十二岁的哥哥姐姐，要是……反正有什么问题，记得回家告诉爸妈，好不好？” 她怕初进入陌生环境的孩子受排挤。 方策无语的看她一眼，“我带脑子上学。” 安小芸：“……” 再加上这张说耿直话的嘴，她是真担心学学啊。 安小芸担心到私底下找三儿子，压低声音。 “农农，你最机灵，后天开学后有空的话去五年级的教室看看你二哥，要是有哥哥姐姐欺负他，回来告诉我们，行吗？” 方农愣几秒，眨了眨眼。 “妈妈，我是很想赚你这个钱，但我赚不到，二哥根本不需要我帮忙，他自己就很牛逼，你担心他，不如担心担心好姐。” 安小芸不解，“好姐怎么了？” 方农睁大眼，“我们去上学，你和爸也去上学，好姐跟着奶去街道办，街道办哎，啥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哎，妈，好姐可能会学坏的！” 农农说得有道理，安小芸扭头去找好好。 好好正坐在地上玩，过家家酒。 她爸爸方刚用木头给她雕了小小的木头人、小小的刀剑、小锅小碗小盆儿。 她奶用不要的碎布给木头人做了衣服。 这会，好好左手边是一个穿碎花裙的女木头人，右边躺着个穿裤子的男木头人。 她操控着女木头人，摆啊摆的，嘴里嘟嘟囔囔。 “乖乖，起床啦。” 女声娇嫩稚气，好好转而模仿男声。 “麻麻，昨天不是刚起过床吗，怎么今天又要起呀？” 好好板着声音，小肉脸鼓起腮帮子，“昨天你还没生下来呢，你今天是不是想死？” 她操控着男木头人一下站起来，“麻麻，我错了，我立马一个打挺！” 好好一脸慈爱，“乖乖真棒，麻麻的好儿子。” 看完这一出戏的安小芸：“……” 完犊子了。 好好不仅想当姐，还想当妈训儿子，她到底从哪里学的这些啊？ 安小芸叹口气，蹲下身。 “妈妈，你要和我一起玩嘛？”好好仰头，大眼睛亮亮的。 “你当妈妈，我当爸爸叭！我们来养五个小崽子~” 安小芸：“……？”你是不是在占你爸便宜？ 她深吸口气，“不玩，妈跟你说点事。” 好好失望的噘嘴，“好叭，麻麻你说，好姐竖着耳朵呢。” “爸爸妈妈和哥哥们要忙起来了，你跟着奶奶去上班的时候，不准主动和人打架，吵架，哭闹。” 好好歪歪头，“要是别人打我骂我喏。” 安小芸摸摸她头，“叫奶，叫大人，你不许一个人行动。” 好好迟疑，“太麻烦了叭。”好姐可以自己上哒！ “好姐，你才两岁一个月。”安小芸摸她头发，语重心长。 “你还太小了，坏人一个捂嘴就能把你抱走，所以你一定要紧跟着奶奶，知不知道？” 好好不是很情愿的答应，“好嘛，妈妈，好姐晓得啦，你放心，好姐是个听话的小女孩哦~” 听话是很听话，但，也不消停。 转眼便是开学的第一天。 安小芸和方刚一大早就去学校忙，方策、方农、方蛋蛋踩着点背着小书包去学校，正式开始在城里的上学生涯。 而好好被陈翠花带去街道办的办公室。 陈翠花去听柳主任指示的时候，就把好好放在一边坐好，递给她一本安小芸专门画给她的小人书。 “好姐自己看，有危险大声叫奶。” 好好乖乖点头。 街道办的办公室很大，来处理事的人很多，人来人往的。 好好正在角落认真看故事呢，突然有人凑到她面前，嘟囔。 “这个小姑娘真乖，有三岁了吧？小姑娘，你爸妈呢。” 好好不高兴的抬起头，奶声奶气，“上学。” 问她话的是一个短发中年女人，尖嘴猴腮的，好好看着就不喜欢。 偏偏中年短发女还继续，“爸妈都上学啊，大学吧，哪个大学啊？真厉害，这环境你也看得进去书，小姑娘，你喜欢爸爸还是更喜欢妈妈啊？”.. ！ 好吵啊！ 叽叽喳喳的！ 好好鼓着肉肉的腮帮子瞪她，“我喜欢你个奶奶腿儿。” 中年短发女：“……” 下一秒，好好扬声大喊，“奶！奶！” 办公室所有人都望过来，陈翠花慌里慌张的跑过来，“咋地了，好姐，咋的了。” 好好小手指着中年短发女，“奶，她问爸妈在哪上学，还问我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陈翠花眼神立马变尖锐，“你该不会是人贩子吧！” 中年短发女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怎么可能是人贩子，我就是看小姑娘可爱过来逗逗，哎呀，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急匆匆离开办公室。 陈翠花和其余人都没太当回事。 而中年短发女匆匆跑到巷子里的刘玉家，急得跳脚。 “不行啊姐，那小女孩警惕心忒强，我还没搞好关系就被她骂了，怎么可能从她嘴里套她家里的事啊！” 第149章 脸就一张省着点丢 坏人刘玉和王秀菊时刻准备抓陈翠花家的把柄，把她从街道办临时人员的位置上拉下来。 为此，刘玉甚至请出陌生的远方表妹去探最小的方好话，但失败了。 这时，刘玉另下决心，“找机会问问他们家最小的那个儿子，那个笨，说话稀里糊涂的，也许能透露出一些啥事。” 远房表妹半信半疑，“我咋感觉有那么个妹，她哥也不简单呢。” 不等刘玉说啥，远房表妹摆手。 “行了，你给我票，我就再试一次，成不成咱都两清，你别说，那个娃的奶瞪我，我还有点子害怕……” …… 此时，在学校的方蛋蛋并不知道还有人惦记着他。 第一天上学，他兴奋得很，一直在四处观望，同时和同桌，也就是方农小声叨叨。 “三哥，那个同学长得不丑，就是有点难看。” “三哥，他们都往前面坐，咱咋坐后面啊，咱都不重要了。” “三哥，他脸又大又圆，都比我强了，我要回去多吃点不？” …… 方农忍无可忍，转头狠狠瞪他。 “方淡，脸就一张，你能不能省着点丢？叨叨个啥，闭嘴！” “喔。”方蛋蛋一脸委屈，连忙又捂住自己的嘴。 不说就不说，他忍！ 没一会，方农脑海中思路终于顺时，无意间一扭头，发现四弟的嘴已经咬在桌上，而旁边有几个小孩正好奇的盯着他。 方农咬牙切齿，“你！在！干！啥？” “呜呜，”方蛋蛋连忙松口，小手揉揉发酸的腮帮子。 “三哥，我不咬着，我就忍不住，你不是让我别说话吗？我多听话啊！我忍住了！” 方农：“……”智障！ 偏偏围观的几个小男孩还觉得这样很有趣，一个个雀跃发问。 “同学，啥味道？好吃吗？” “你们是哥哥和弟弟吗？长得不像哎。” “你好可爱，我们交朋友吧！我叫裴乾！” 听到这，方农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啥玩意？你叫赔钱？走走走，不交！” 裴乾：“……” 他是个胖墩儿，委屈得眼中都有泪光了，方蛋蛋连忙握住他手。 “我交！别哭，我方蛋蛋就看不得小孩哭！裴乾，我们以后就是好兄弟了！” 方农坚持原则，摆手，“你俩好兄弟坐边上去！我要找个名字吉利的同桌！” 方蛋蛋只犹豫两秒就去前面坐。 他和裴乾成为了好兄弟，而方农默默潜伏，听到一个皮肤白皙的男同学介绍自己时，果断邀请他同桌。 男同学一脸蒙，“为啥？” 方农想要得到一个人好感时，笑眯眯的很好接近的样子。 “郑大钱，我对你一见如故，我们上辈子一定是好哥们！我们拜把子吧！” 郑大钱茫然的点头，“好叭。” 就这样，方农方蛋蛋都以自己的方式找到新同桌，好兄弟。 与此同时，楼上五年级的班上，九岁的小萝卜头方策同学遭遇了围观。 他淡定如斯，任由周围比他高大的同学们追问。 “方策，你家是不是节约学费才来让你读五年级的？” 66:明天补三千字…… 第150章 蛋蛋就是能吃了点 “方策，你好矮啊，你是我们班最矮的。” “你太小了，没人带你玩，这样吧方策，只要你把零花钱给我们，我们就考虑考虑带你玩游戏，弹弓、弹球、砸沙包……” …… 听到这，方策终于抬头，他以看傻子的目光瞅着说话的几个男同学。 “请你们搞清楚，我是小，但不是傻，更不是弱。” 男同学瞪他，“你不需要朋友吗？只要我一句话，整个班上都没和你交朋友。” 方策轻挑眉，从容否认，“不需要。” ！ 有这三个字，为首的觉得方策这小弟弟不识抬举，果断令下，方策不交钱，他这派的人就不和他说话。 但，方策哪需要？ 他上课认真学习，下课就搁座位上看围棋书，有事就找老师。 他自得其乐，很开心。 如此，三兄弟在一小上学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 学校离南岳巷很近，步行要走十分钟。 三兄弟有新的朋友，回家各走各的，方蛋蛋是其中最墨迹的一员。 他和裴乾好兄弟分开后，正要加快步伐回家，突然！ 有个短发中年妇女走到他面前，笑着发问。 “你就是蛋蛋吧，我是你奶叫来接你的，你叫我黄奶奶就行！” 方蛋蛋一脸震惊，“我奶这么看重我？！我咋不知道呢！” 黄小娟一愣。 呃。 咋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男娃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黄小娟勉强讪笑，“你奶肯定看重你啊，你可是他的小孙子，蛋蛋，我送你回家吧，走这边。” 她打的主意是路上问话。 但方蛋蛋突然抬头，小肉脸满是真诚，‘“黄奶奶，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奶要请我吃好吃的，她是把钱给你了吗？” “啊？”黄小娟下意识疑惑，“什么好吃的？”.. 方蛋蛋一脸鄙视，“如果你和我奶是好朋友的话，我奶肯定告诉你了啊。” 这样下去，岂不是套不出话。 黄小娟只能硬着头皮，“她是说了，但我怕耽误时间，没来得及听清楚，蛋蛋，你喜欢吃啥啊？黄奶奶给你买。” 方蛋蛋一脸喜意，带路，“这边，你知道有个百货商店吧，每次我奶都给我把他们家的点心包圆了，嘿嘿嘿。” “什么！？”黄小娟发出惊叫，“包圆？！” 那得花多少钱啊！ 方家那么多娃，这么花钱真的活得下去吗？ 方蛋蛋小肉脸懵懂，大眼睛飞快掠过一道狡黠，憨里憨气的说话。 “我奶说了，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肚子。” ？ 说完这句，方蛋蛋拉着黄小娟直冲百货商店，‘唰唰唰’点单。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这这……全都要！” 黄小娟听着几乎心肌梗塞。 哎哟妈的！ 她想转身就走。 偏偏方蛋蛋还拉着她衣袖，扭头，表情乖乖的。 “黄奶奶，你是个大好人哎，你一定会子孙满堂，长命百岁的。” 黄小娟心软了一下。 罢了。 这个蛋蛋就是能吃了点。 这钱她结，但肯定要让刘玉还给她。 最后，方蛋蛋大包小包拎着油纸包的点心走出百货商店。 随后他趁着黄小娟没注意，直奔治安处，大声喊。 “有人贩子！警察叔叔救我！” 第151章 出事了 此时正是严格查案时期，‘人贩子’三字一出口，直接引起周围众人的注意力。 当然，反应最快的还是警察！ 他们脸色冷肃的把方蛋蛋护在身后，围向一脸呆怔的黄小娟。 黄小娟整个人都傻了啊！ 她手足无措，脸色苍白，脱口而出。 “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 黄小娟伸手指着方蛋蛋，大声辩解，“我给他花钱买点心了！” 方蛋蛋探出圆乎乎的小脑袋，一改先前的憨厚，他格外有理。 “我都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给我买点心，我二哥说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肯定要偷我，才会先哄着我！” 黄小娟立刻否认，“不是，我认识你奶陈翠花！” 方蛋蛋一脸鄙视。 “我和我奶是大队来的，她压根舍不得花一毛钱买点心！你这种花钱大手大脚的人，我奶是不会和你当朋友的！而且我奶也不会让人来接我，我蛋蛋不配！” 众人：“……”你这么小个孩子，知道自己不配，竟然还不伤心？ 警察轻咳两声，追问黄小娟，“真的是他奶让你来接小孩，让你给小孩买吃的？” 黄小娟支支吾吾，不敢承认，但也不能否认。 方蛋蛋咬着点心，快速指挥，“警察叔叔，快点把她带去警局问！快快快！” 连警察都瞟他几眼。 咋觉得这娃很了解流程呢？ 不过这妇女真的该查，警察要上前带人，被吓得不轻的黄小娟忍不住了。 “我不是人贩子，我是我姐叫过来让我问方蛋蛋一些话的！真的，我还没来得及问，我没有恶意啊，我有正儿八经工作的！” 警察问，“你姐叫啥名？住哪？” 黄小娟立马交代，“刘玉，就住附近的鹿邑巷！” “我认识！”方蛋蛋举起小手，大为震惊。 “她是我奶的手下败将，一直想要报仇！天啊，我差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几人：“……” 牵扯到报仇，事情真的要严查了。 警察分成三波，一波送方蛋蛋回家，找大人去警局。 一波把黄小娟带回警局问话。 一波再去鹿邑巷带刘玉。 且不提其他俩，反正方蛋蛋是高高兴兴、蹦蹦跳跳回家的。 跟着他的警察是一年轻一老两男人，年轻警察看一眼前面的方蛋蛋，手臂杵一把老警察，低声吐槽。 “他本来可以直接喊警察，却还带人去买点心，你说他多好。” 老警察：“……”认真的？ 说话间，三人已经快到院子。 好好正蹲在门口玩泥巴，抬头一见这情景，震惊得眼睛都睁大啦。 她扭头就喊，“奶！爸！妈！出事了！蛋哥骗警察叔叔的点心回家啦！” ？？？ 蛋蛋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没骗他们，这是骗刘玉她妹，一个傻婆婆的！我已经把她告到警局了，警察叔叔是回来叫家长去的！” 好好半信半疑的歪着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不一会，她拍拍土，站起来，并且小声咕哝，“洗手，吃掉。” 这样就不用还了！ 第152章 翠花 没理我还要占三分 说话间，陈翠花、安小芸、方刚以及方策、方农都赶出来。 见到公安同志，大家都很惊讶，随后准确把犀利询问的目光扫向刚回来的方蛋蛋。 方蛋蛋熟练的举起右手，叭叭叭。 “我没打架、没偷没抢、没犯错，奶，妈，爸，我还是一颗好蛋！” 几人：“……”. 陈翠花连忙问公安，“同志，我家娃啥情况？我是他奶，这是他爸妈，和我们说吧。” 一老一年轻公安和家长解释时，四个娃都进屋洗手，站在门后分点心。 这里能听到外头动静，又能快点吃。 “吼……吼吃！”好好左手一块，右手一块，嘴里还嚼着一块，像个小小仓鼠，可爱极了。 方蛋蛋就很骄傲，“平时哪吃得到这个啊！还好我长了心眼子，骗她去商店让她给我买点心！” 方农一边吃一边观察，闻言抬头，“你就不能多长半个心眼子？” “啥意思？”方蛋蛋挠头，有点懵逼。 方策猜到三弟意思，他从容插话，“你可以研究下怎么做，以后可以一直吃。” 方蛋蛋迟疑，“呃。” “还可以卖。”方农露出大白牙，笑眯眯。 “只要你做出来，我就能卖出去。” 方好满脸激动的挥舞着小手，含糊不清的喊，“蛋锅，加加油！” 她嘴里还有点心呢，这一喊，渣渣掉满地，方蛋蛋都心疼了。 “别说了，我做我做！你少吃两口，留给我瞅瞅咋做的……” 几个小孩正说话，门口传来陈翠花暴怒的声音。 “咋还没完没了呢！是不是我陈翠花不发威，就把我当废物啊！走，我跟你们去，看看刘玉和她妹到底要整哪样？！” 说完，陈翠花扫扫自己穿的脏衣服，决定换一件。 她进屋，安小芸和方刚就尴尬的招待公安。 “我妈比较在乎孩子，所以情绪激动……” “她做不出啥过分的事。” 门内，陈翠花匆匆换一个碎花外套出屋，就见四个娃走在屋门前。 她飞快往门口看一眼，压低声音。 “别怕，没理我还要占三分，这事咱有理，老娘饶不了刘玉那唧唧歪歪的！” 方策轻咳一声，“奶，我们不怕你输。” 方农嘿嘿笑，“我们可以去看热闹吗？奶。” “好看！”好好抱住陈翠花大腿，仰头，脆生生，“奶，带好好！” 方蛋蛋倒是自觉，“我就不去了，我去厨房。” 陈翠花赞赏的看他一眼，随后板着脸，“不行，我是去闹的，你们都在家等我回来！” 方农和方好同时噘嘴。 就是奶去闹才好看啊，奶不闹，他们还不看了呢。 哎，可是奶决定的事改变不了。 四个小孩目送陈翠花、安小芸和方刚和公安同志一起离开。 没一会，他们外公安文柏被方刚通知，赶到家里，来盯着他们四个。 他还搞不明白啥情况，狐疑。 “你们奶和爸妈去派出所干啥啊？我咋感觉最近时不时都在和公安打招呼呢，这日子不消停啊。” ！ 外公的意思：难道是他们想和公安打交道吗？！ 方策和方蛋蛋想解释，被方农抢先一步。 “外公！蛋蛋今天差点被坏人骗走，我们四个都害怕死了，想吃点好的压压惊。” 哼。 外公说话不好听，他就要让他钱包出点血！ 第153章 头割下来当球踢 安文柏第一个看向蛋蛋，憨憨的问，“啊？他不是在这吗？！” 典型的没出事就不在意！ 要是出事了呢？ 方蛋蛋不高兴的撅起嘴，“外公，是我聪明才在这，要是我笨的话，你今天就看不到我了，你都不心疼我这个小外孙的嘛。” 聪明——笨——心疼…… 安文柏想说：你们奶教导下，你们那么机灵，不骗别人都算好的，哪有被别人骗的？ 而且，每次都是他被怼得没面子，明明他才是最该被心疼的人啊！ 面对娃们指责的眼神，特别是小孙女圆溜溜的大眼睛，安文柏道理都明白，身体却怂了。 他灰溜溜的摸钱，“行行行，我给农农钱，你去买点好吃的回来，学学跟我下棋，蛋蛋和好姐就在家啊，不许出去，这不是我说的，是你们奶说的。” 有钱买好吃的就行，方农嘿嘿笑，“多给点，外公，咱家人多。” 安文柏手顿了顿，心疼的再掏出点。 “农农，悠着点买啊，外公的工资还准备给好姐攒嫁妆呢。” ？ 方农惊呆了，“啊？那我们哥四个娶媳妇的钱呢？” 安文柏瞅着他，理直气壮，“你们爸妈想办法啊，你们又不是我生的。” …… 说得好姐是你生的一样。 三个男孩仰头觑着他，好姐则是两只手抱住安文柏，她不懂，但知道有钱。 “嘻嘻，嫁妆，小钱钱，嘿嘿。” 安文柏满脸温柔的摸她脑袋，“好姐乖。” 三个男孩：“……”偏心太明显了！ 哼！ 以后就坑外公的钱得了。 这边的孩子们和安文柏相处各异，另一边，陈翠花三人来到派出所，在门口碰见刘玉时，三人都没发作。 一进屋看见刘玉的堂妹黄小娟，陈翠花瞬间就把人给认出来了。 她双目喷火，声音尖锐。 “是你！你上午还来接近我孙女，你们竟然连两岁的小女孩都下手！刘玉，老娘和你拼了！” 说完，她朝刘玉冲过去，妥妥一个为孩子疯狂的家长形象。 公安没拦住，刘玉躲闪不及，被整个摁到地上打。 为孙女而进入暴怒状态的陈翠花几乎所向披靡，无往而不胜。 一时间，派出所乱成一团。 等再平静，是安小芸怕出事，拽方刚，方刚上前拉住陈翠花。 一家三口脸色很不好看的盯着对面刘玉。 刘玉衣服全乱七八糟，头发散成一堆，脸被刺挠出血。 她被揍哭了，带着泣音，“欺人太甚……你打我……把我打成这样……” 陈翠花气势汹汹，“这样还是轻的，谁让你们找我孙子孙女的麻烦，要是他们出一点事，我就把你的头割下来当球踢！” ！ 威胁！ 刘玉扭头看身边扶着她的警察，委屈的告状。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她威胁我！我害怕我哪天真的被杀……” “你再搞事，就给我捧着头过日子！”陈翠花立马打断，怒不可遏。 她来硬的，安小芸便走软的。 她讲道理，“刘玉，我们两家之间有什么仇怨，你尽管冲着我们来，但你偏不，而是找人来对付两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两岁，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刘玉咬牙，旁边黄小娟连忙辩解。 “我！我没有对付他们，只是说了几句话，而且我还给你儿子买点心了啊！” 安小芸冷笑，“但你们原本的计划绝不是这样，我的孩子们聪明躲过是他们的本事，但绝不是你们肮脏想法的遮羞布，总之，这件事决不能轻易放过。” 方刚在旁，眼神冷冽，语气坚定。 “必须让她们付出代价，不然这事没完！” —— 由于方家人的坚定，刘玉和黄小娟这事不能说过就过。 最后的解决方案是召开街道大会，让她们俩当着所有人的面做检讨，深刻的承认错误。 整个街道啊。 基本鹿邑巷和南岳巷的人都来了，还都是有头有脸有面的人们。 刘玉丢人现眼，又有黑历史，这下算是彻底和街道办的工作断绝干系。 而黄小娟的婆家人娘家人都怒气汹汹的来找刘玉麻烦，让她赔了好大一笔钱，才把这事略过去。 刘玉这一出，丢钱又丢脸，她儿子儿媳全都厌恶他，她什么都没落着，失魂落魄到绝望。 最后，她在榕城待不下去，回老家去生活了。 两家的热闹持续五六天，大家吃瓜吃得也老久，其中最怕的还是和刘玉有过牵扯的王秀菊。 她庆幸刘玉这次搞事没叫上她，不然做检讨、滚回老家的人里也有她啊！ 王秀菊之前还想着抓陈翠花在街道办办公室工作上的把柄，这会，心也歇下来了。 慎重。 慎重惹陈翠花！ —— 就这样，开学的第一个星期‘轰轰烈烈’的结束了。 周六。 方策去下棋，方蛋蛋和好好在厨房，而方农直奔农贸市场一摊子找于果。 “于阿姨于阿姨，咱俩的捡菜大业咋样啦！” 他声音高昂，于果吓一大跳，左右看看没人，连忙把方农拉到边上，压低声音。 “一个星期赚一百五了，农啊，你从哪找的人收菜，靠不靠谱，我心里怎么慌慌的。” 之前方农从垃圾堆捡菜，清理干净，分堆去卖，赚得不少但太累。 后来他和于果坦白，两人商量商量，还是捡菜卖，但捡出的和于果摊子上的好菜各掺半，又赚一笔。 但方农要上学啊，他没空去卖。 于是他花两天时间，物色到一家工厂的食堂采购人员，和他做交易了。 当然，方农小朋友足足有八百个心眼子，他不可能把底细透给于果知道，免得于果把他甩掉单干。 他眼珠子转了转，“是我爸的朋友，靠谱得很。” 有钱财为利益，必须靠谱！ 于果松口气，“那就好，我把我摊子上的菜本钱扣出来，剩下的都给你。” 剩下的足足有一百三…… 方农大方的分六十五给于果，“于阿姨，这是你的，咱俩平分，以后接着干。” 于果整天担惊受怕的，捡菜清洗啥的活都是她干的。 所以她问心无愧的接过钱，语气满是感慨。 “农农，没想到你真能挣这么多，一周65块，一个月就是260，我家那口子是高级工的工资，一个月36块，你一个月赚他半年。” 而且这男娃才7岁…… 于果说完，方农摆手，大大方方道。 “两百就多啦？这才哪到哪，于阿姨，我看那边进货送货的人超级多，我有个新主意，你跟我干吗？” 第154章 农农的第二个生意 方农的新主意是卖茶。 他扬着小下巴，振振有词，逻辑清晰，条理清明。 “我们老家大队的隔壁红旗大队有很多便宜的好茶，我能让人给我寄一大堆，然后你每天煮一大锅茶，我四弟还有个水果茶的方子，就这，两分一碗。” 两分一碗…… 于果迟疑，“有点便宜吧？” 方农拍掌，眼睛发亮一般。 “要的就是便宜！贵了人舍不得，便宜了买的人多， 咱走的就是量，而且水是不要钱的啊，茶叶一小把能煮几大锅，水果的话捡那种不要的切切就成，成本超低！” 一天24小时，于果在农贸市场能呆16个小时，她是最知道市场变化的。 现在已经允许摆摊了，做点卖茶的小生意应该无碍。 方农选于果合作，首先是两人的缘分，另一方面是于果家里亲戚在市场有背景。 还有最重要的，便是于果胆子够大、心善，不然怎会明知他捡菜，还纵容，甚至一起合作。 果不其然，这次于果也没沉默太久，她点头，“行，干！” 方农小朋友的第二个稳定生意就这样开始运作。 接下来一周，他都在忙这个。 另一边，安小芸和方刚的学业都遇到些问题。 安小芸是太忙了。 大二课程增多，她学之不尽，再加上给学生辅导课程的兼职，以及写文章登报纸……她忙得团团转。 这学期，姚知雪和宁姿都转去外语系，安小芸独来独往，还碰到过姚知雪的堂姐姚知非，她和丁恒，以及丁恒他妈张四娘。 唔。 今年6月安小芸和方刚回去接陈翠花和孩子们，来的火车上和张四娘面对面坐。 乍一见面，张四娘睁大眼，“哎，你，你不是那个……” 安小芸还有事，轻点头就急匆匆赶时间离开。 她走后，丁恒立刻蹙着浓眉问，“妈，你认识她？” “就是来的火车上坐对面啊。”张四娘咕哝。 “她竟然也在这个学校读书，她婆婆没说啊，真是的，我可什么都说了，她却藏着掖着。” ‘什么都说了’！ 这句话令丁恒瞳孔微缩，“妈，你说什么了？” 张四娘还没说话，旁边姚知非很不理解的询问。 “阿恒，你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两人谈恋爱半年多，姚知非自以为很了解丁恒。 她下意识问，丁恒立马否认，“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望着张四娘，“妈，对不对？” 语气里有母子才能懂的浓浓威胁。 张四娘点头，“啊对对对，啥都没，我就是老糊涂，糊涂了。” 丁恒不追问了，他偷偷拉拉姚知非的手，声音温柔，“我们走吧，带妈去外面吃饭。” “好吧。”姚知非在姚知雪面前是嚣张堂姐，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却温柔熨帖，甚至愿意为丁恒接受农村婆婆。 两年轻人并排走前面，张四娘走后面。 她抹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又撇了下嘴。 城里儿媳妇就是麻烦，还是以前那丫头好使唤。 这次意外撞见没两天，安小芸再次在学校碰到丁恒。 很显然，丁恒是来堵她的。 男人扶扶金丝框眼镜，笑得无害般。 “安同学，我妈嘴上不把门，你们来的火车上，不管她说了什么，都不是真的，如果从你这里传出我的不实谣言……” 安小芸直接打断，“我闲得慌？丁恒，你算什么人物，我为什么要传你的事？” 丁恒微愣，脸色保持平静，字字压低的威胁，“最好如此，不然……” 他走近两步，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安小芸眸光一厉，正要动手。 突然，右拐角的地方，一道高挑纤细的人影出现，伸脚直接踢丁恒侧腰。 ‘咚！’ 丁恒倒地，发出‘哎哟’的痛呼声。 “谁！？” “知雪！”安小芸惊愕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在这？” 踢人的正是姚知雪，她面庞冷艳，眼神犀利，不怒自威。 不等她说话，咋咋呼呼的宁姿跑出来。 “小芸姐，我和雪姐正好来找你，我的天啊，要不是雪姐，你今天就要被丁恒欺负了，我们赶紧找学校老师吧！” 丁恒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腰发火。 “找！找！我倒要看看，你们上来就踢我这事怎么算？！” 宁姿叉腰和他吵，“怎么算？要不是你想害我们小芸姐，雪姐怎么可能会踢你！” 丁恒自然否认，“我没害她！我只是想和她说几句话，你们就从后面攻击我……” “说话靠那么近做什么？小芸姐是有男人的人，你也有对象！”宁姿怒上心头，思路清晰。 “你就是看小芸姐一个人，存心搞事！” 丁恒伸出的手指发颤，最后只冒出一句。 “我和你们说不清楚！” 他甩手就走，宁姿想追，被安小芸拉住。 “算了，没必要吵，他没伤着我，自己反倒受了知雪一脚。” 安小芸看向姚知雪，笑笑，“谢谢。” “不必。”姚知雪拍拍手，把包拉链往下一拽，掏出用布包好的刀给她。 “你带着防身吧，丁恒这小子，贼心不死。” 安小芸吓一跳，“你竟然还带着刀。”.. “当然。”姚知雪语气从容，“我只会一天比一天漂亮，不会一天比一天丑。” 安小芸和宁姿：“……” 前者轻咳两声，“不用了，他找我就是想让我保密一些事，其实我压根没空管他。” 宁姿眼睛一亮，“什么事？我想知道。” 安小芸看着姚知雪，“没什么，就是丁恒老家应该有过一个对象，他妈透露出来的。” 姚知雪眯眸，“我不告诉姚知非，是她自己瞎。” “啧。”宁姿说出一句真理，“就算你好心说，她也不会信。” 也是。 不仅如此，姚知非还先一步找上姚知雪，愤怒指责。 “姚知雪！你竟然让你朋友，那个叫什么安小芸的来勾引我们家阿恒！” 姚知雪：“？？？” 丁恒的屌是金子做的？让你觉得他这么宝贵？？？ 第155章 姚知雪出国 姚知非过来闹事，正是姚知雪从家里收拾东西出门的点。 她的市长父亲姚峰和奶奶李映秋都在。 见状，两人走过来，姚峰一脸威严的打量两人，犀利目光落在姚知雪脸上，“什么事？” “大伯！”姚知非气鼓鼓的告状。 “知雪明明是我妹妹，却让人勾引我对象，她是不是不想让我过好日子？” 李映秋质问，“知雪，非非说的是真的？你干这种缺德事了！？” 姚峰和李映秋用质疑的眼神望着她，直让人心凉。 姚知雪气得笑出声，“她说的我朋友，有结婚十年的对象，有五个孩子，生活幸福美满，脑子秀逗才会去勾引丁恒那种蠢货！” 她看向姚知非，冷冷扯唇。 “你把丁恒当香饽饽是你的事，但你们俩惹到我头上，侮辱我朋友，这事就没那么轻易结束！” 姚知非愣两秒，下意识问，“你要做什么？” “丁恒怕自己的事曝光，先下手为强，那我就把他想瞒着的事都公布出去。”姚知雪漂亮的脸上难得露出甜美的微笑，说的却是最狠的话。 “转告丁恒，他，摊上事了！” 姚知雪说完拎着包往外走，姚知非气得直跺脚。 姚峰和李映秋气得追好几步。 “站住！知雪！姚知雪！” “孽女！你这个孽女！怎么对姐姐说话呢！” …… 姚知雪人影都没了，李映秋搂着气哭的大孙女安慰，姚峰心疼。 “别哭，有什么事找大伯，大伯不会让她胡来。” 姚知非一脸感激的点头。 不过，姚峰拧眉问，“知雪说的，丁恒有秘密，是什么秘密？” 姚知非哑声解释。 “没有秘密！大伯，阿恒都告诉我了，之前他和知雪，安小芸几个人在火车上有点争吵，所以知雪和安小芸讨厌他，不想让他和我搞对象，他们可能会污蔑他在乡下的作风问题，我相信阿恒，阿恒都给我解释过了！” 姚峰若有所思，“这样啊，好吧。” —— 姚知雪敢在包里放刀，就敢说敢做。 她先找安小芸了解事情经过，借着自己是校报撰稿人的身份，写了篇文章，发校报上。 姚知雪更不愧是读过中文系的文化人，整篇文章没提及丁恒，却字字都在鞭笞丁恒这个新任元稹。 校报面向全校师生，传播力度很广。 再加上姚知雪已经是校花，她第一次写文章批评人，全校男生都巴不得看热闹。 去年中文系古典诗课上的八卦再次被拿出来谈，学生们言谈间直接提丁恒名字。 “还能是谁？化学系的丁恒，去年他和姚知雪吵架我都看到了，嘿嘿。” “啊他？长得还行，怎么见一个爱一个？” “谁知道，不过他运气真好，听说知非雪姐的爸爸是市长……” “校花和姚知非名字这么像，是姐妹吗？” “晓不得，不过她们关系不好是真的。” …… 丁恒知道这事时，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成拳，眉眼间蕴着深深的怒意。 他身边的姚知非怒不可遏的骂人。 “姚知雪这个疯子，她怎么敢这样做！她到底有什么毛病？我要找大伯和奶奶，这次一定要让她得到教训……” 丁恒自然是装委屈，装可怜，像是被她们姐妹争斗波及的样子。 他迟疑，“非非，我和你一起去见伯父，亲自解释下这件事吧，不然我怕他对我有误会，这样耽误我们俩以后在一起。”.. 姚知非一脸感动。 “阿恒，我没想到你这么为我们的未来考虑，好，走，我一定让大伯找人，把校报的事压下来，再让姚知雪知道代价！” 当天下午，姚峰就派身边的人前往榕大见校长，吩咐把这事解决。 但校长吧，他叫宁有为。 他得了宝贝闺女宁姿的嘱托，不能违背上头意见，但能拖延，这一拖，关于丁恒的事就能多传播传播。 而姚峰四处找姚知雪回去训话，却压根找不到。 因为姚知雪和宁姿两人都在安小芸家。 她是来告别的。 年轻漂亮的女孩满脸坚定。 “之前我想自食其力，走学校的路子，优秀的、光明正大的出去，但现在我一步都不想回那个令人恶心的家，我给我舅舅打了电话，小芸姐，姿姿，我要出国了。” 能有市长爸，舅舅肯定也不同凡响。 安小芸和宁姿舍不得，后者更是一直拉着手不放。 可尽管如此，她们也知道，姚知雪的出国，是必然，挽留不住也不能挽留。 门口。 四个娃探着脑袋听墙角。 见气氛低迷且沉默，方蛋蛋着急得出了声，“你们吱个声啊！” 安小芸三人：“……” 安小芸扭头看门外，“你们还嫌我们演的哑巴戏是吧？行了，都进来。” 四个娃挤着挤着走进来。 颜控好好第一个冲向姚知雪，抱住她腿。 剩下的娃里，怕被训，方农先一个开口，满脸期待的问。 “姚阿姨，你出国的话以后还会回来吗？没有你，我们整个榕城都没有漂亮女孩子啦，我们好大一损失。” 高冷如姚知雪被他逗笑，“你这话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谢谢农农，我会回来的。” 方农摆手，“你的漂亮会发光，挡都挡不住，有啥好谢的，我就是说了每一个男人都会说的大实话而呀。” …… 安小芸揉他脑袋，“花言巧语的，别哄了。” 方农嘿嘿笑。 方蛋蛋踊跃提问，“国外吃的好吃吗？大哥出国，我都让他多吃点了，姚阿姨，你也多吃点，等回来的时候告诉我吧！” 蛋蛋的关注点永远都是吃。 姚知雪无奈答应，“好，我努力。” 方策则是一本正经，“我们可以让我爸妈出国吗？多学点东西。” 方农和方蛋蛋一脸被提醒的样子，重重点头。 “啊对对对。” “我们爸妈不能被埋没了！” 安小芸无语凝噎：“……你们……”问的啥呢。 “哈哈哈哈哈哈！”宁姿整个笑出声，腰都要直不起来。 “我的天啊，小芸姐，你们家娃的思路太好笑了，我能笑半个月哈哈哈。” 别人家都是爸妈供儿子，这一家子，儿子们都考虑到送爸妈出国学习了！ 哈哈哈！ 第156章 今晚月色真美=我爱你 关于出国的事，姚知雪说出自己的猜测。 “从恢复高考和开放交易市场开始，上面已经给出要大力发展教育和经济的信号，以后出国会越来越容易，你们不用担心爸妈出不了国，也许以后你们还能带你们奶奶出国。” 此言一出，方农第一个瞪大双眼！ 哎哟，这次画的大饼可不能被奶听到，不然，奶就要鞭策他们了！ 可他还来不及扭头看，就听陈翠花高昂且兴奋的声音响起。 “天啊！真的吗！知雪，我能出国？我真能出国？我太激动了！” 随着话音落下，她矫健的一个大跨步，激动的握住姚知雪双手，双目含泪光。 众人：“……” 完犊子了。 于是接下来整个晚上，话题中心就围绕着出国这事。 离别的悲伤在于第二天早上，姚知雪要离开时。 她要先坐火车去帝都。 安小芸、方刚、宁姿三人送她到火车站。 姚知雪从容高冷惯了，她交代重点。 “丁恒抱住姚知非和姚峰的大腿不放，校报的文章对他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就会删掉，他想对付你们，但我这次果断的离开应该能让姚峰大受震撼，他不会任由丁恒糊弄，针对你们，因为你们是我的朋友。” 姚知雪太决绝了，决绝也是一种力量。 最起码，姚峰会稍稍反思自己。 宁姿很是舍不得，“有我爸在，我们不会有事，雪姐，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没人保护我了。” “小笨蛋。”姚知雪ruarua她脑袋。 “好好搞学业，再找个好工作，多听你爸妈的话，不要谈恋爱，等我回来。” 宁姿扁着嘴答应，“呜，雪姐你也不要谈恋爱。” 姚知雪轻挑眉，“当然，凡夫俗子怎么配得上我？” 旁边的安小芸和方刚对视，两口子眼底都是同款不解。 呃。 这对话听着咋那么不对劲呢。 “行了，”姚知雪打断，“我走了，小芸姐，方刚哥，姿姿，我稳定下来给你们写信，到时候记得回我。” “好。” “恩恩！” …… 姚知雪真的离开了。 她走后两天，宁姿情绪显而易见的低沉。 安小芸哄她，打算带她去看电影，买衣服，却不料宁姿果断拒绝。 “不行，我要回去看书，学习，雪姐为了更美好的未来奔向远方，我怎么能给她拖后腿！我也要努力出国和她团聚才行！” ？ 安小芸看着宁姿风风火火的背影，脑子里有个大大的问号。 两人真的好像小情侣…… 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正如姚知雪走前所言，姚峰被她这个亲生女儿的离开吓一跳，陷入深深的沉思，连姚知非都不怎么见了。..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帮忙把丁恒的传闻压下去。 丁恒和姚知非在榕大混得风生水起。 他们倒是想找安小芸的麻烦，但姚峰不再帮忙，校长之女宁姿护着安小芸。 最重要的是，安小芸没那么好欺负。 10月底，国内文学界最负盛名的三所报刊都登了安小芸写的文章，文学院院长和校长在公开会议上夸奖她。 一夕之间，安小芸成为榕大的香饽饽，文艺之花。 同时，她还收到很多忠实读者的来信。 安小芸把这些信拿回家读，方农很是警惕。 他拉着二哥方策，小声问，“二哥，妈拿的那些，都是情书吗？” 方策面色如常，瞳孔紧缩，“不可能，爸妈伉俪情深。” “啥？糠里有神？” 方·没文化·农一脸摸不着头脑，又着急，“重要的是，咱得让爸警惕起来，我去和爸说一声？” 方策白他一眼，“去吧，我去带好姐，让她别去打扰爸妈。” “成交！走！” 兄弟俩各走一边，方农在门口堵到回家的方刚，抓住他衣服就道。 “爸，恭喜你，你媳妇可能要搞对象了。” 方刚挽袖子：“……你给我再说一遍。” 真当他一米八五的身高白长是吧？ 方农缩缩脖子，后退两步，巴巴的解释。 “爸，妈今天拿着很多信回来，我目测里面有情书，你知道的，自从妈写文章上报纸后，就有很多和她谈心的笔友，保不齐里面就有什么能谈对味的呢！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 怎能不担心？ 他经常因为自己嘴笨、文化程度不够、无法和小芸谈古今名著而自卑。 方刚情绪默默低沉几秒，他瞅方农，“作为儿子，你该想想办法，保全我们这个家。” 方农眨眨眼，“我倒是有办法，但我的脑子不能白使。” 说白了，就是要钱。 方刚无语，掠过他往里走。 方农见着赚钱的机会就不可能放过，他紧紧跟上。 “爸，你哄好妈，只是内部哄好，还有外部没解决呢，你只需要花一小点钱，明天我就带人去一趟榕大，保管给你把外部解决得一干二净！” 方刚步伐一顿，眼眸深邃，“行。” “好呐！” …… 哄好内部。 方刚进去的时候，安小芸正对着一封信纸，笑颜如花。 方刚心酸得不像话，他走近，“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安小芸笑着解释，“这个读者问我，他给心仪对象，一个理科生写的情书如何，真的太含蓄了，他就写了个今晚月色真美。” 方刚沉默两秒，“这句话是情书？” “嗯哼。”安小芸折好信纸，“日本人流行的，我爱你的意思。” 方刚：“……我更爱你。” 安小芸愣两秒，红着脸，伸手推他，“干嘛呢，突然说这个，你不对劲。” 他们相处实在太多年了，一脸色一眼神的不对劲都能发现。 方刚也不瞒着，他坐在她身边，硬汉脸委委屈屈。 “你看他们的信，不会有感觉吗？好像大家都比我优秀，他们好像和你更有文字上的交流。” 安小芸：“……” 她翻个大大的白眼，娇嗔。 “我和你不只是文字，五个孩子都生了你天天胡说啥呢。” 方刚眼睛一亮，“身体上的交流？” “闭嘴！” “媳妇……” 同一幢院子的某间屋内。 方农几步跑到坐床上过家家酒的好好面前，拍拍胸脯，志气昂扬。 “好姐，明天三哥带你去逛大学！” 第157章 农狠不卖妹 第二天是周五。 方农让方蛋蛋帮自己请假。 “蛋，你就两件事，第一，和老师说我肚子疼，我爸让我在家休息， 第二，和大钱说别担心我，周一见，我会想他的！” 方蛋蛋咕哝，“你和大钱比跟我关系都好，哼哼。” “当然！”方农毫不迟疑，“那可是大钱啊！” 他瞟一眼方蛋蛋，劝，“你赶紧劝裴乾改名吧，取啥不好叫赔钱，他爸妈干啥的，不觉得晦气吗？” 方蛋蛋振振有词，“他爸妈端铁饭碗的，才不晦气呢！” 铁饭碗，那确实不怕赔钱，可谁保证现在的铁饭碗就能抱一辈子呢？ 方农轻摇头，一脸高深。 “你让裴乾回去问问他爸妈，去年猪肉多少钱一斤，今年猪肉又是多少，看他爸妈孺子可教吗？” 说完他去找好好，方蛋蛋留在原地，一脸懵逼的挠头，嘴里嘟囔。 “猪肉多少钱一斤很重要吗？好吃不就行了。” 方农差点被这话绊倒！ 这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笨蛋玩意儿！ 要不是他做菜好吃，他肯定摁着他脑袋去菜市场认菜！ —— 方农要带好姐去榕大，这事不难，因为陈翠花最近街道办的工作挺忙。 除掉杂七杂八的活，陈翠花有个新任务：关爱鳏寡孤独社员。 这活字不少，做起来也不简单。 陈翠花要好脸好言的去哄那些面无表情，丧得一比的老人。 她一辈子火暴脾气，干个工作却要压着心情，因此，陈翠花最近都很烦得很。 听说方农要带好好去大学溜达溜达，陈翠花瞟他一眼。 “老话说虎毒不食子……” 方农举起小手，信誓旦旦的保证，“农狠不卖妹！” 陈翠花点头，“行吧，去，记得回来干饭。” “好呐。” 方农就这样背着个军绿色的斜挎包，牵着好好出发了。 他是个机灵男娃，已经打听好路线，牵着妹妹走上公交。 农农身体是干瘪瘪的瘦，他穿着灰不溜秋的长袖长裤，解放鞋，如同每一个七岁小孩。 但好好不一样。 她穿着陈翠花亲手缝制的黄底白花小长袖，同款花色的长裤，不多的头发绑成冲天辫。 小女孩脸蛋白嫩如剥了蛋的壳，大眼灵动，小嘴嫣红，歪歪头的样子像极了小猫咪。 太可爱了。 公交上有人让座，还好奇的问，“小朋友，你们要去哪儿啊？你们爸妈呢？” 方农还没说话，好好清脆响亮的回答，“找妈妈！” 要去找妈妈！ 问话的人兀自猜测，“你们妈妈出门怎么不带你们？难道………” “不是！”不等他说不好的话，方农打断并且挺着小胸脯，极为骄傲。 “我妈在榕大念书，很厉害的，我带妹妹去找她！” 关注这边的人们秒变敬佩脸。 “榕大？厉害啊！以前是不是知青？” “有两个孩子还能读大学，牛啊！” “小朋友，你们认识路吗？榕大还有四个站……” 就在这样的吹捧中，方农和方好小朋友手牵手站在榕大校门口。 他们仰头望着榕城大学的牌匾，小嘴巴张成大大的圆形。 原来妈妈在这么优秀的地方读书啊！ 他们得努力，让妈妈去更好的地方！ 第158章 好好 你超阔爱 怀着要努力养妈的志气，兄妹俩朝着学校出发。 方农胆大心细，不想走冤枉路，于是问得很勤。 “姐姐，我们找妈妈，请问中文系在哪里上课呀？” “姐姐，勤学楼怎么走的？” “姐姐，这边嘛？” 男孩有礼貌，女孩乖乖萌萌的，一时间，两娃组合的搭档格外引人注目。 甚至有位姓董的女同学被问后，决定把他们送到中文系所在的教室。 方农满脸星星眼，开启夸夸夸模式， “董姐姐你人美心善，笑起来真的甜到我啦，就像我偷吃了我奶蘸白糖的奶粉一样嘿嘿嘿。” “董姐姐你不会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吧？你最好看！整个学校你最漂亮~” “今天所有美好的事情里，董姐姐你的出现占了百分之九十九啦！” 董同学被夸得小脸绯红，后背莫名挺了挺。 方好扯扯她的衣服，仰着头，睁大双眼，极其认真，“你超阔爱！” 哎哟妈呀。 可爱的究竟是谁啊！ 董同学一颗慈母心泛滥，恨不得蹲下身使劲揉小可爱的肉脸。 这时，方农指着前方，“咦，董姐姐，我们是不是到啦！” 董同学抬头一看，“对对，你们肯定想妈妈了，快跟我进来……” 董同学的对象是哲学系的，今天和中文系一起上大课，所以她知道来勤学楼一楼找人。 但董同学不知道的是，宁有为校长突然来听课，并且一时兴起，傲从心来，再次对安小芸进行表彰。 足足有两百多人的大教室，穿着老式西装的宁有为话是一套又一套，慷慨激昂。 “……所有人都该学习我们优秀的安小芸同学，学业精进，业余时间利用自己的专业，开拓新的领域……” “晨报、坤报都刊登安同学的文章，还有我们的省报……” 安同学本人立在一边，鹤立鸡群。 听得是一脸尴尬，社交恐惧症再次发作。 救命。 这些话，宁校长已经是第二次说了。 大可不必啊！ 她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时，突然，底下有个男孩瞅着宁校长喝水的功夫，噌一下站起来，大声发问。 “宁校长，您说得对，安同学真的特别优秀，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康岱想当着大家的面问问安同学，你觉得我怎么样？” 安小芸：“……” 宁有为：“……”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一时之间，大家看热闹的眼神在安小芸和康岱之间反复徘徊。 他们中，有的知道安小芸已婚，有的不知，但也挡不住他们八卦。 “康岱是哲学系第一，眼高于顶，牛逼得很啊，没想到也栽倒在安小芸的石榴裙下。” “我的妈呀，安小芸会拒绝吧，她读大学前下乡有对象了。” “大队谈的，可以离婚嘛，安同学那么优秀，没点文化的男人配得上吗？” “……” 安小芸听着这些，越听越不像话。 她大声拒绝，“康同学，我已经结婚十年并且有孩子了，谢谢你。” 康岱面露一丝遗憾。 他还没说话，众人只听一声清脆的女童声。 “麻麻！好姐来啦！” 第159章 麻麻乖乖听话 安小芸瞪大眼望去，只见本该在家的好好像个小鸭子似的，叭叭叭的从最后面的大门处往前跑。 她之后，方农满脸笑容的跟着，不停摇晃小手。 “妈妈，农哥也来了！” 安小芸：“……”她竟然有种比刚才更想挖个坑钻进去的想法。 她家的小孩，不仅胆子大，还贼能说啊！ 两娃别的地不去，妈也不要，就往台上跑。 安小芸从座位上拐出去，一路耳边尽是同学们的惊呼声。 “安同学的女儿也太可爱了吧！好想抱抱！” “她叫好姐？她还有弟弟妹妹吗？安同学到底生了几个啊，好羡慕，学业和娃都有了！” “这两娃一点都不怯场，养得真好，不知道他们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配得上安同学不？” “小声点，康岱脸色好难看。” …… 这时，安小芸正要弯腰搂住好好。 好好人小，却跟个泥鳅似的，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她手脚并用且利索的爬上台，直冲宁校长，‘扑腾’往地上一滑跪，抱住宁校长小腿。 宁有为惊了啊！ 他挣腿不是，不挣也不是，僵住了。 “好好！”安小芸叫一声，忙要上前去拉女儿，又被方农拽住。 方农仰头，一脸无辜，眸底却闪现着机灵的光。 “妈妈，好姐有话要说。” 安小芸快气死，她压低声音骂他。 “好姐才两岁多，说什么说，方农，你就知道教你妹妹不靠谱的！” 方农歪歪头，噘嘴，“妈妈，你知道我的，我是收钱办事儿的老手了。” ？ 收谁的钱？ 安小芸满脑子疑惑时，台上，宁有为蹲下来抱好好，好好小手握住他手里的话筒，张嘴。 “呜啊呜！” 她稚气嗓音响彻大教室，甚至还有回音。 好好愣了愣，大眼睛又圆又亮。 台下有短时间的轰动。 “好乖！” “安同学，你女儿好可爱啊。” “让她说！我就想听她说！” 安小芸无语凝噎。 这时，好好还真开口了，“麻麻，叭叭叫你回家吃饭饭。” 她声音软乎乎，停顿很认真，大眼睛望着安小芸的方向，说完还笑得咧开嘴。 “蛋哥做的肉肉~”超好吃哒！ 安小芸：“……” 但还没完，方农挥舞双手，比嘴型：还有一句呢！ 小笨蛋好好咋给忘了。 宁有为已经把好好放下来，他忍俊不禁，“你这丫头，果然……”就像姿姿回家说的那样，可爱。 他揉揉好好脑袋，要拿回话筒时，好好空着的一只手突然拍拍自己脑门，跺脚。 “哎呀呀！” 宁有为吓一跳，“咋滴了？” 好好抱紧话筒，一板一眼。 “麻麻，你是我们全家的骄傲！你要努力学习呀！要对得起我们和老师哦。” 安小芸：“……？” 反了吧好姐。 这话难道不是她和方刚该对孩子们说的吗？！ 台下坐着的同学们议论和笑声喧闹，安小芸扶额，不想面对，而方农小声咕哝。 “还好说出来了，好好随我，机灵。” 安小芸：“……” 她扭头瞪他。 倒霉儿子。 安小芸赶紧走到台上去抱好好，这下好好没拒绝了。 她小手圈住妈妈的脖子，目光和妈妈的同学对上，就冲妈妈的同学发射甜甜的微笑。 农哥说了，要和妈妈的同学搞好关系！ 她还小，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笑啦。 殊不知大家被她的笑都快迷了心智。 “妈妈呀，她真的可爱又漂亮！” “我突然也想结婚生个娃了。” “你就想着吧。” …… “宁校长，对不住……”安小芸正冲宁有为道歉。 宁有为摆手，打断，跟着搞笑。 “没事没事，小孩子嘛，既然你女儿和儿子来接你，安同学，今天我就给你放半天假，你跟着他们回去见他们爸爸吧。” ？ 安小芸还没反应过来，听见这话的同学都哄堂大笑。 以前都是父母上学校接娃的，现在是娃接父母了。 安小芸囧得脸都红了。 她身边方农可高兴可热情，“谢谢宁校长，校长你真是个大好人，你一定会子孙满堂，长命百岁哒！” 宁有为乐，“我谢谢你。” “不客气不客气。” 方农还在叨叨，安小芸抱着好好已经往外走。. 还是跑路吧，受不了。 “宁校长，”方农跟上去前还在为自己的‘生意’打算。 “你要是需要我帮忙的话记得找我啊，我可以当小媒公的嘿嘿嘿！” 媒公……媒婆吗？ 大教室再次发出善意的大笑声。 安小芸羞囧得以最快速度跑出去，带上门。 她人都是傻的。 她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妈！”方农追上来，不理解，“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啊？后面又没狗追你。” 安小芸低头瞪他。 “你比狗可怕多了，你叫我妈干啥啊，要不我叫你爸吧。” 方农睁大眼，摆着手往后退，“不行不行，外公、奶和爸都会打死我的，我还是想当你儿子。” ？ 你还真考虑过啊！ 安小芸气鼓鼓。 好好仗着地理优势，揉她肉肉的脸，秀声秀气的哄她。 “麻麻，乖乖，听话。” 安小芸：“……” 她舍不得瞪女儿，气散又无奈。 “我听什么话啊！乖什么乖啊，你俩是想让我在学校成为笑话是吧？” “才不是笑话呢。”方农很有道理。 “妈妈，他们知道你有我这么优秀的儿子和好姐这么乖的女儿，才不会对你各种骚扰，你就可以专心写文章赚钱还债啦。” 爸也能安心了~ 一举三得！ 安小芸叹气。 小娃操心得真不少。 她正想说话，这时，旁边弱弱的一女声响起，“安同学，原来他们是你的孩子啊……” 母子三人望去，方农第一个介绍，“妈妈，这是给我们带路的董姐姐，她人好好哟。” 董同学摆手，讪笑，“人好我接受，但你俩夸我好看，你们妈妈才是最好看的啊，哎。” 自从校花姚知雪出国，安小芸才气加持，基本已经成为这一届公认的校花了。 小孩子的吹捧果然不可信。 董同学面露颓然，于是方农和好好又是一通夸赞，让她重拾信心！ 母子三人和董同学分开，往校外走。 突然，方农扯扯妈妈衣服下摆。 “妈，你别伤心，我们夸董姐姐好看是因为她需要被肯定，但不管你优秀还是不优秀，你永远是我们心目中最好的妈妈！” 安小芸怀里的好好重重点头，肉肉的腮帮子一颤一颤的。 “嗯嗯嗯！” 安小芸：“……谢谢。” 她有点恍惚。 别的爸妈哄小孩，是不是都这么说：不管你以后干什么，你都是我最好的儿子/女儿？ 第160章 蛋蛋 门都没有 不论如何，两娃来学校闹这一出起码有个大好处：安小芸提前下课了。 她正打算带两娃坐公交回去，突然想到什么，安小芸顿住步伐，扯扯唇角。 “你们来妈妈的学校，但还没去过你们爸爸的学校吧？” 不能她一个人尴尬，有什么事，方刚这个当爹的也得承受。 方农何其精，他立马仰头，“妈，你放心吧，我不收你钱，你是我亲妈！” 安小芸眯眸，“你这是承认收你亲爸的钱了？” “啊？”方农牵着好好的手往前走，只装傻。 “啥？我耳朵被风糊住了，听不到。” 安小芸：“……我看你是想糊住我脑子。” 方农嘿嘿嘿的笑。 好好跟着哥哥，也咧着嘴，眯着弯弯的笑眼，嘿嘿嘿。 安小芸实在是看他们可爱，挨个揉揉他们脑袋，“行了，走吧，妈妈带你们找爸爸去。” 然而，方刚运气真不错。 安小芸和两孩子刚到学校门口，就撞见他和几个男同学边说话边往外走。 “爸爸！”好好小朋友依然热情。 方农则是抬头仔细打量牌匾和周围环境。 听到声的方刚脸上掠过一道惊喜，他和身边男同学说几句，快步走来。 “媳妇，你们怎么来了？”方刚难掩欣喜，却得到安小芸一个白眼。 “还好意思问我？你花钱买他俩干啥自己心里没点数？” 方刚挠头，心虚不说话。 这时，方农发出‘投资人’的感慨，“爸，你的学校比起妈的来，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你要争气一点。” 不能白花学费和生活费。 现在挣点钱容易吗？ 唉！ 方农看方刚的眼神都是恨铁不成钢。 闻言，安小芸‘噗嗤’一声笑出来。 对，就是这种‘抚养人’的姿态，方农一拿一个准。 “我知道争气，”方刚无奈得很，倒是认真回答儿子。 “但最好学府和一所专科之间有差距，你认识到这种差距，以后更要努力考上你妈妈的学校，是不是？” 安小芸看方刚的眼神里有惊喜。 对，这才像个当爸的，拿捏住儿子！ 不过方农要是那么轻易被拿捏，他就不是方家小机灵鬼。 他眨眨眼，“不是，爸，我才七岁呢，大学是什么？能让我发财吗？” “人生不能只围着钱。”方刚语重心长，“钱买不到快乐。” 方农撇撇嘴，“那我很快乐，能卖钱吗？” 方刚：“……？” 他被绕晕了。 啥玩意。 他还想再说什么，方农指出，“爸，你同学在等你呢，你赶紧去吧，好好上学，不要瞎闹。” 方刚：“……” 他深深叹口气，“小芸，我要和同学去附近的工厂维修机器，下午回家。” “去吧去吧。”安小芸摆手，不耽误他。 最后还是母子三人一起快乐回家。 下午，方蛋蛋从学校放学回来。 他见着方农就跑过来叨叨，“三哥，你被骗了，郑大钱家其实特别穷！” “为啥？”方农不理解。 方蛋蛋重重的哼一声，“我今天和他说你请假的事，多说几句话，我觉得我俩关系好了些，就说想去他家玩，结果，结果他说门都没有！” 方农一脸无语。 方蛋蛋还在咕哝，“门都没有，他家得有多穷啊，三哥，你嗜钱如命，别和他当兄弟了吧。” 方农不想理他，“真想把我的脑子卖你一点。” “三哥你咋啥都想着卖啊。”方蛋蛋感觉自己又被嫌弃了，他委委屈屈的小模样。 方农不管，“一天不赚钱就算丢钱，我心里正不得劲呢，你别来找骂。” 方蛋蛋：“……哦。” …… 生活平淡又充实，方家八口在榕城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个学期过半时，学校举办了一场期中考试。 方策作为五（1）班最小最‘孤独’的娃，在考试后被同学们问候。 “喂，方策，你还不上交零花钱给我们吗？你已经没朋友两个月了，还想接下去的时间都没朋友吗？” 方策合上围棋书，抬头看他，“不想。” 叫王大力的男同学面露得意，“是吧，你明天上交一块，不，五毛，我们就带你玩，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歧视你小个子的。” 方策点头，“嗯。” 王大力招朋唤友的放学走了，而方策收拾，背着包去找校长办公室找卿校长。 卿校长管理一个学校，每天要见的孩子着实不少，不过他记得方策，他正要吐出名字时，方策开门见山。 “我就是你说的第二个聪明小孩方策，问过你是不是聪明绝顶。” 卿校长：“……我记得。”往事大可不必再提。 他轻咳两声，转移话题，“你来找我，是不是被你们班的同学欺负了？你说，我帮你。” 插班生和跳级生是会存在这些问题，卿校长没想到方策能忍这么久。 谁知，方策摇头，“一群小屁孩，太幼稚，怎么可能欺负得了我。” ？ 他们起码都比你大两岁以上。 到底谁是幼稚的小屁孩？ 卿校长眼露怀疑，方策说出来意，“但他们文化水平有限，心理也不成熟，卿校长，期中考试我考了双百分，我申请再跳一级。” …… 卿文校长本来是站着的，听见这话他有点站不住了。 他扶着椅子坐下，擦擦额头的汗水，“你爸妈知道你这个想法吗？” 方策摇头，“我妈也在忙期中考试，她还没我考得好，我爸要实践，每天跑工厂，卿校长你不用管他们，我能做自己的主。” 卿校长：“……哦，可是现在实行十年制度，你的再下一级就是初中了，还有小学毕业证什么的，你不能随便跳到初一。” 唔。 方策想三秒，又有新主意。 “反正我五年级的知识都学完了，我能不能去初一的班上听课，明年期末回来参加五年级的毕业考试？” 人去初一上课，但学籍还属于五年级。 卿校长：“……好像，可行？？” 不过，第一次有学生提这种要求，卿校长没有当场答应，他说明天给方策答案。 方策表示理解。 “谢谢，我明天上学第一个来这，卿校长，现在看你的了。” 他挎着包离开，卿文看着他背影，突然反应过来不对的地方，拍拍自己脑门，不理解的咕哝。 “咋回事，怎么感觉他比我更像个校长呢，他还看我的……” 第161章 太让农哥失望了 方策要求人跳级，学籍暂留在五年级一事，他回家冲陈翠花提一嘴。 陈翠花不以为意，“学学你是咱家最聪明最会学习的人，你自己决定，别问老娘，用好姐的话说，老娘去年才认识两箩筐字。” 她这么说，方策心里有数了。 第二天，他准时背包去找卿校长。 卿校长昨天调出方策的试卷，让老师批改，确认满分。 他再连夜和自己信任的几位老师谈过此事：全票通过。 毕竟孩子确实聪明，他们当老师的不能阻碍孩子想往上走的心。 这会，卿校长直接把方策带给初一一班的班主任。 “喏，顾老师，这就是方策同学。” 顾老师是位三十多岁的女性，温柔大气，笑容浅浅。 她拍拍方策的肩膀。 “方策同学，欢迎你加入我们班，我现在就带你去班上，哦对了，你有什么需要回五（1）班教室拿的东西，或者说和要好的同学告个别吗？” 方策摇头，“不需要，直接走。” 顾老师愣两秒，“行。” 一小的五年级和初中部位于两幢楼，从教师办公室去初中部，正好会路过五年级。 顾老师和方策并排走，没说几句话就迎面撞上从五（1）班出来的王大力以及同伙。 王大力和同伙见着方策和老师一起来，齐齐一惊，前者愤怒的脱口而出。 “方策！你竟然告老师！果然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我们五年级的大孩子从来不和老师打小报告！” 顾老师从教多年，立刻意识到不对。 她板着脸，问，“怎么回事？你们欺负方策同学了吗？” 王大力和同伙也就是十二岁左右的孩子，老师还是怕的。 他们往后退，踟蹰不言。 关键时刻，方策‘挺身而出’。 “没有，他们很友善，但配不上当我的朋友，顾老师，我们走吧。” 去看看下一批同学里，有没有他的朋友预备役。 当事人都说没事，顾老师怀疑的眼神左右看看，点头，“行。” 两人往前走，身后，王大力和同伙都惊呆了。 王大力伸出食指指着自己鼻子，“我？友善？”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大力哥，他说我们配不上当他朋友！” “过分了！” “不对，他要去哪啊。” 王大力脸乍青乍白，他急急走出去几步，冲着方策的背影喊。 “方策，你不回来上课了吗！我带你玩！” 看在你没告状的份上！ 方策步伐一顿，还没转头，就见顾老师已经直言。 “玩什么玩？从今天开始，方策同学跳级到初一上课，你们几个，有事没事好好学习，一直玩是没有出息的。”.. 跳级到初一！ 这个爆炸消息让王大力几人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上课铃响后，有小弟脱口而出的感慨。 “原来他真是个天才啊！” “我们竟然半个学期都没和小天才玩。” “错过了，好后悔。” —— 且不论五（1）班的同学后不后悔，总之，方策被带到初一（1）班的教室，同学们都对他展示极高的热情，鼓掌欢迎。 方策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顾老师，我要在这个班。” 顾老师揉揉他脑袋，“好。” 自此，方策就读初一。 这对他来说算是个好消息，而在方家，还有一个好消息。 这天下午，方刚先到家，安小芸一回来，他就拉她进屋子坐下。 “媳妇，有个好消息，你猜猜。” 安小芸眼神狐疑，指挥，“先给我倒杯水，我猜猜……” 她盯着方刚动作，视线落在他裤兜，一猜一个准，“你发钱了？” 方刚把水递给她，顺势坐在她身边，挑眉，“媳妇你真厉害，对，我发钱了，你猜我发了多少？” …… 安小芸扯扯唇，“你猜我猜不猜？老实交代。” 温柔带刚劲，方刚哪敢反抗？ 他立马摸钱上交，解释。 “这学期实践课比理论知识多，我一直帮工厂维修，跟着老师参与过几个小型机械的设计，工厂和老师都给我们发点钱，我最多。” 说最后三个字时，方刚挺挺后背，眼神里有显然可见的骄傲。 可不嘛，他是他们这批学生里最拼的，学最多的知识，干最累的活，赚最辛苦的钱。 有几次遇上抢东西的，方刚更是不要命的上前护设计图。 不过他自觉是个大男人，在家从不言苦楚。 安小芸已经数完，她吃惊，“竟然有小一百，你们老师对你真大方。” “嗯。”方刚赞同，小小的秀一把，“农机厂的厂长让我毕业后去他们厂上班，承诺给我一级工的待遇。” 他才大二，就有此邀请，足可见厂长对他能力的看重。 安小芸握握他的手，满脸赞叹，“刚哥你真优秀，我有你真好。” 来自身边最亲密人的鼓励，往往能让人振奋不已。 方刚面庞露出感动，上半身越凑越近。 就当他们两口子要发出身体上的触碰时，屋子里突然有熟悉的男童声响起。 “你们真是太让农哥失望了！” 安小芸和方刚吓一大跳，后者立马牵着安小芸从床上弹起来，四处查看。 “农农？农农？” “我在。” 方农应声，同时从床底爬出来，手里还举着一个好姐的小木偶。 他跪坐在地上，一脸无奈的看着安小芸和方刚。 “我帮好姐捡木偶，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 安小芸躁得慌，她抚头发，“那我们进来你就该出个声啊，你这孩子。” “我想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方农噘嘴。 “没想到果然有，安同学，老方同学，你们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安小芸和方刚对视，都不理解，“啥事？” 方农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理直气壮道。 “钱啊，老方同学你发钱竟然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我们家借的钱拼到什么地步？” 他右手有节奏感的拍着左手心，一个个数。 “我卖水果茶，卖点心，卖菜，卖时间，卖脑子……” …… 这副画面太奇葩了。 安小芸和方刚恍惚得要命。 什么时候他们家的财政还要跟七岁的农农说一声了？ 第162章 上辈子行善积德 这一瞬，安小芸想起七岁方农小朋友最近几天的‘离谱’行为。 不行。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安小芸伸手把方农拉到近前，四目相对，她语重心长。 “农农，保护和照顾爸妈不是你的责任，你是我们的孩子，你负责健康快乐的成长就好。” 方农睁大眼，耿直发问，“靠你们自己的话，四千块得多少年才能还清啊？陈年老债，说出去怪丢人的。” 安小芸和方刚：“……”咋总提这扎心事呢。 心酸酸的。 “而且，”方农拍拍安小芸的手，明显比她更会忽悠。 “妈妈，大哥出门在外，二哥性子内向，四弟只知道做菜，好姐又是妹妹，我，我是我们家顶梁柱哎， 你不要求我是为我好，但我是个对自己严格要求的小男子汉，我觉得不赚钱就是丢，不思考就是傻，你不要拦着我进步！” 得。 现在拦着是阻拦进步了。 安小芸心绪复杂，方刚更无语凝噎，“你怎么就是顶梁柱了，你才七岁。”M.. 方农轻挑眉，一脸鄙视的看着亲爸。 “你半个学期拿一百块，你知道我几天就能挣到一百块吗？” 方刚：“……几天？” 他手紧攥成拳，眼神紧张。 可千万别太打击人啊！ 事实上，方农发出提问就是为了挑衅。 他右手食指弯着，从鼻子上一刮而过，骄傲仰着下巴。 “保守来说，十天！不保守来说，七天！” 而方刚用时，两个半月。 屋子里气氛尴尬啊。 方刚脸色乍红乍白的。 为了缓解他的尴尬，安小芸轻咳两声。 “比这个没有意义，农农，妈妈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了，你记住，你喜欢挣钱就挣钱，但不要把全家的重任扛在肩上，知道吧？至于那四千块的债，我和你爸就算再弱，起码在死前能搞定。” 方农咕哝，“父债子还，母债子还，反正都是我的，我提前几十年背起来怎么了？” …… 算了。 这娃劝不动了。 安小芸扶额。 方刚直白发问，“那你知道我有一百块进账，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样，”方农撇撇嘴。 “二哥说过一个词，叫九牛一毛，这钱比起四千就是九牛一毛，爸，你拿着给妈，好姐，还有奶买点好的哄哄她们，巩固一下你在家的地位吧。” 说完，方农摆摆手，扭头离开。 这一副潇洒的小模样，安小芸和方刚都服气了。 最后，方刚握住安小芸的肩膀，叹口气。 “随他吧，咱家小孩确定一个想法就是犟牛，一股脑往前冲，压根不能轻易被说服，我愿意为他的聪明受点委屈，当我们家最没出息的男人。” 安小芸侧头白他一眼。 “你知足吧，有这么几个儿子，你上辈子肯定行善积德好多年。” 方刚毫不迟疑的点头，“当然，更庆幸的是有你。” 两口子对视，之间氛围更浓，但厨房传来方蛋蛋吆喝吃晚饭的声音，又打破这片暧昧。 哎。 家里孩子多，就是这样的啊。 —— 最后，安小芸和方刚还是决定积少成多，把钱攒起来。 之后，他们更是好好在生活。 天气渐冷后，孩子们，特别是方蛋蛋起床变得困难了。 陈翠花干脆从相熟的人那，借了一把锁呐回来。 第163章 蟑螂才尽 睡前，陈翠花拎着一把锁呐走进三个男孩的房间。 她冷冷一笑，“从明天开始，我早上六点半就来屋里吹锁呐，你们醒了就去给我上课，没醒，呵呵，就准备准备上路。” 秒懂的方策和方农面露惊惧。 唯有全身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的方蛋蛋一脸茫然的问，“上什么路？” 陈翠花盯着他，一字一顿，“黄泉路。” 方蛋蛋：“……奶，你舍得吗？二哥三哥是你最宝贝的孙子啊！” “舍不得总比跟在你们屁股后面追着让你们去上学好！”陈翠花怨气冲天。 “老娘看起来很闲吗？天天忙得要死，还要管你们三个小崽子！从明天开始我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三个不起三个挤挤一起上！” 陈翠花说完就走，徒留满地寂静。 方蛋蛋呐呐，“奶好凶啊。” 谁不觉得呢。 方策扭头，“三弟，我最近学习忙，奶发生什么事变这么暴躁？” 方农可以说是家里百晓生，他咕哝。 “还不是街道办分配给她的活，其中一个搞绝食还是什么的，不肯吃东西，奶受不了还得憋着，回来就全是火了。” 他在黑暗中叹口气，“要我说，奶不干这工作，跟我赚钱多好，我出好主意，她出厚脸皮，保管赚得盆……什么钵来着。” “我知道我知道！”方蛋蛋一下支棱起来，脆生生回答。 “盆满钵满！前两天我才知道这词，三哥，你蟑螂才尽了啊？” ！ 方农在被子里伸脚踢他，“放屁！虽然我也不知道正确的，但蟑螂才尽肯定是错的！你才蟑螂！” 旁边的方策无语。 “是江郎才尽。” 哎，弟弟们没文化，以后出去尽丢脸。 屋子外传来陈翠花的怒吼声，“睡觉！再不睡我给你们吹一曲助助兴！” 三兄弟立刻鸦雀无声。 没一会，方蛋蛋滚到方策身边，悄悄咪咪的求助。 “二哥，我不敢求三哥，他要我的钱，你，明天早上你一定要叫醒我哈，使劲使劲掐我！” 有这句话在前，第二天早上，方蛋蛋是被疼醒的。 左右两只手臂都在疼！ 他一睁眼，就听见清脆嘹亮、气如势虹、苍劲有力的声音！ “哎呀妈呀！”方蛋蛋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嘴里叫叫嚷嚷。 “咋了咋了，哪家办喜事吗……” 话音还没落下，他就看见奶举着唢呐忘情奏响，而二哥三哥已经下床，飞快的穿衣服。 方蛋蛋：“……”差点忘记奶吹唢呐叫他们的事了。 可是他叫二哥掐他，为什么三哥也要掐他啊。 方蛋蛋委委屈屈，动作不甚利索的下地穿衣服。 中间，陈翠花睁眼，见三个娃都起床，她终于停下动作，表情却还有些意犹未尽。 “没想到这玩意还挺好吹，今天吹的喜乐，明天吹哀乐，我保管给你们吹得如泣如诉的。” 三男孩：“……”呜呜呜！ 救命啊！ 一大早发泄完情绪的陈翠花雄赳赳气昂昂的去帮扶孤寡老人，这一去，她一口气差点又没上来。 .. 第164章 陈翠花的战术 陈翠花接手照顾的两个孤寡老人，一个好管，另一个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石头名叫向先芬，今年五十九岁。 没错，她比翠花儿还小两岁，但命运惨太多了。 向先芬早年战场丧夫，寡母独自带大儿子。 眼看着儿子成人成家，结果下班路上去救火，被巨大的横梁砸死。 怀着孕的儿媳妇把孩子打掉再嫁，三年抱俩，向先群就变得浑浑噩噩。 没过几年，她就到了需要街道办救助的地步。 向先芬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一心求死。 陈翠花同情她，可怜她，一开始耐心劝她吃好喝好活好，但她脾气火爆，耐力值不足，劝小半月不起效果，只把自己气得不轻。 今天早上，陈翠花忙活完家里的事，一如既往，带着好好来向先芬家。 一进门她第一个去看桌上，眉头瞬间皱起。 她昨天下午给向先芬做的一荤菜一素菜，动的痕迹愣是一下都没有。 完全没吃啊！ 陈翠花犀利目光扫向向先芬，对方却宛如行尸走肉，眼神呆滞，不动不弹。 ！ 真令人生气。 要是方家任何一个人这样，陈翠花能戳他额头怒斥三天三夜，但这是帮扶对象…… 忍！ 陈翠花低头吩咐，“好姐，你就呆在这里，奶去给你向奶奶热菜，好吗？” 好好歪脑袋，点点头，“嗯嗯嗯！” 等陈翠花去厨房，好好扒着凳子边缘，走到向先芬面前，盯着她的脸看好久，突然蹦出稚声稚气的一句。 “向奶奶，吃好吃的！” 向先芬眼珠微动，整体未动。 好好扭头去桌上，拿起一块蛋哥做的小点心，再走过来，垫着脚尖，往向先芬嘴边塞。 “向奶奶，吃呀，蛋哥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哒。” 她小手稍稍用力，向先芬唇边尽是点心屑，但她不肯张嘴。 于是，好好眼睛一动，短手短脚并用，矮胖身体直接爬，坐在向先芬大腿上，面对面的喂她。 好好小肉脸有无法掩饰的得意，她歪歪头，乖乖的。 “向奶奶，好姐不胖，呀呀，吃吃。” 向先芬望着她稚嫩的面庞，不知为何，一颗巨大的泪珠突然从左眼滑落，砸到好好藕节般的白皙手臂上。 好好愣两秒，空着的一只手慌里慌张的去帮她擦。 两人之间过分亲密接触，向先芬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回神。 她腾地一下站起身，却没想到好好坐在她大腿上。 她一起，好好摔在地上。 ‘咚！’ 向先芬低头，呆住。 好好一时也没反应过来，随后泪眼朦胧，张嘴，“呜呜呜！” 向先芬手足无措，想抱她，手又僵在半空中。 “嘤嘤嘤，”好姐抹一把泪爬起来，小手揉着也不是很疼的肉屁股。 她仰头看着向先芬，委屈巴巴，可可怜怜的谈条件。 “向……向奶奶，你吃，吃好吃的，我就不和奶奶告状了……不然，不然我奶奶会打你的……” 向先芬嘴唇动了动。 但来不及了。 听着动静的陈翠花从厨房跑过来，迭声发问。 “怎么了怎么了？好姐！” 等看见好好揉屁股的动作和可怜泪眼，陈翠花秒盯向先芬，眼里几乎喷火。 “你！你竟然打老娘孙女屁股！折寿啊！老娘不干这破工作了，老娘和你拼了！” 好好惊呆！她还没告状呢！ 她举着双手跑上前，“奶，奶，没打我屁屁……” 小女孩话还没说完，陈翠花清脆响亮的一巴掌已经袭上向先芬的脸。 ‘啪！’ 向先芬脸歪向一侧，陈翠花压抑许久的话已汹涌而出。 “向先芬！老娘想教训你很久了，整天丧着一张老脸给谁看，想死就利索的跳井、上吊，你还可以出去买瓶农药喝！” “你死男人死儿子死孙子，你以为就你惨是不是，这世界上比你惨的多了去，不还得活下去？！你是不是没男人就活不下去，你咋那么没出息，白活五十多年……” 听到这，向先芬突然扭头，她眼神愤恨，咬紧牙关，一副要打人的疯狂模样。 陈翠花不怂反骂得更狠。 “你瞪老娘干啥，老娘说错了！？死几个男人你就活不下去，我告诉你，这都是命！你命里缺男人，和你沾上关系的男人都死了……” 一直没吃什么饭菜，看似焉了吧唧的向先芬完全像变个人，猛地冲上来，手高高扬起。 陈翠花也不怯场，两人秒秒钟厮打在一起。 “打啊！老娘打你个瘟鸡！” “啊啊啊！” 站在旁边的好姐惊呆了。 奶……奶怎么和好人也打架！ 天呀！ 怎么办啊！ 好好不敢上前，拔腿出去找人帮忙，结果刚出院门就看见柳主任和王大娘带着几个穿着整齐，拿本本的人过来。 完了完了。 奶的工作要没了！ 好好后退几步，费劲巴拉的想要关门，但院门厚重，她只有两岁多点，根本拉不动。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涨红着一张脸。 但门没关上，王大娘吆喝声已经在门外响起。 “翠花，翠花，柳主任带人来检查你的工作了。” 这声音，在堂屋打架的两大娘都听见了。 陈翠花整个僵住，她松开手，利索爬起来整理自己衣服。 妈呀冲动了。 她还没帮向先芬整理，向先芬坐在地上，张嘴就开始嚎啕大哭。 “啊啊啊啊！” …… 陈翠花和好好呆住。 刚从门外进来的柳主任等人傻了。 一时间，向先芬悲伤的哭声萦绕在整个院门，闻着动容，听着伤心，绝望且孤寂。 陈翠花走上前几步，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庞难掩紧张。 “柳主任，这事我能解释，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胡闹！”柳主任一声怒喝打断。 王大娘随之接上，恨铁不成钢。 “翠花，你怎么能和向大姐打架呢，她是烈士的妻子，英雄的妈妈，日子难过得很，你还打她！？” 陈翠花震惊的看她两秒，忙道。 “我是有原因的，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不能看着她……”M.. “你不要狡辩了！”王爱凤再次厉声打断。 “没必要！我真是后悔推荐你在街道办当临时……” ？ 陈翠花眼里冒出火，她疾走几步，声音猛地大了。 “后悔尼玛，你能不能听老娘把话说完！叨叨叨叨个屁，就你有嘴啊！” 第165章 方刚老倒霉蛋了 陈翠花出离愤怒的暴躁了！ 她这么一喊，在场人，包括哭泣中的向先芬都没声了。 其中最为震惊的是柳主任和王爱凤。 要知道，当初若不是王爱凤建议陈翠花当临时工，谁都想不到陈翠花一个遥远乡下来的大队妇女，能在街道办工作。 而现在，陈翠花竟然吼了王爱凤这个‘恩人’？ “翠花。”王爱凤一脸委屈和懵逼。 “你怎么能骂我呢？你脾气越来越不受控制了，这样不利于展开工作……” 她字字句句都是陈翠花不适合继续在街道办干的隐晦意思。 陈翠花听得烦死了。 她早就怀疑当初抽签分配工作时，王爱凤故意把帮扶孤寡老人的项目分给她干，只是苦于没证据。 现在来看，王爱凤是真的想把她赶出街道办。 但是！ 她又没做错什么！ 她已经被王爱凤当棋子利用一次了，这种事绝无二次！ 王爱凤正扭头和柳主任承认错误。 “柳主任，我不该太相信我的直觉，推荐翠花来街道办，有些人适合当朋友，但不适合需要同情心的街道办……” “呵呵！”陈翠花冷笑打断。 等人望过来，她犀利道。 “老娘说老娘能解释，王爱凤，你急于把我赶出街道办的意图也太明显了，你把柳主任当傻子糊弄吗！？” 柳主任和王爱凤对视，空气中有尴尬在流淌。 不等王爱凤解释，柳主任望向陈翠花，“翠花婶，你说。” 陈翠花不耽误，立马声情并茂的交代。 “我陈翠花这半个多月任劳任怨的给向大妹做早中晚饭，没有一顿怠慢，足可见我对她的照顾和同情，但向大妹一如既往的想死，说明她需要的不是同情啊！” 陈翠花把懵懵懂懂的好好拉到身边，继续。 “但我之前没想到这个啊，今天我在厨房做菜，听见声出来看见我小孙女捂着屁股喊疼， 我第一个想法就是向大妹打了她，但我转念就觉得不可能，我家好姐精得很，要是被打她会闹得天翻地覆，绝不可能就那样乖乖站着！” 柳主任和王爱凤：“……”都这时候了，还要夸一下你孙女吗？ 陈翠花轻咳两声，扯回话题。 “当时我脑中一激灵，想起我儿媳妇在家看书说的话， 有些人吧，喜欢把难过的事压在心底，压着压着就压出病来了，得吼，得打，得骂出来，我，正好我憋不住，干脆就冲上前，惹着向大妹打起来了！” 陈翠花转身，食指指着坐在地上的向先芬。. “不信的话，向大妹你说，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好受多了！？”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向先芬脸上。 向先芬还有点过不去心里的坎。 她下意识嘟囔，“你骂我克男人……” 柳主任等人指责的目光又看向陈翠花。 陈翠花急了，她猛地拍大腿。 “我都是为了激怒你才说的那些话啊，都是假的！现在不兴克夫克妻，谁憨批谁信这个！这样吧！ 我把我儿子带过来，让他认你当干妈，这样可以证明我乱说的了吧？！” 正蹲在车间修理仪器的方刚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第166章 爸爸你有两个妈妈啦 陈翠花舍子自证，其余几人一时无言以对。 陈翠花摊手，“办法是有点损，但管用不就行了，向大妹，你现在怎么想的？要死要活，给个准话。” 刚才骂人，陈翠花就说了。 死，就痛快去死。 活，就好好活着。 最烦她现在这样，半死不活，还得街道办派人照顾。 此刻的向先芬被迫顺着陈翠花的思路往下想，如果她真的寻死，在别人眼里，就是她真的克男人，活不下去。 可是凭什么呢？ “我……我要活。”向先芬抬眸，突然说出这三个字。 她疲惫的眼里蓦地现出光芒。 ‘啪啪啪！’ 好好第一个带头鼓掌，小肉脸满是兴奋，“好耶！” 陈翠花揉揉她脑袋，乐得牙龈都出来了。 她扭头看向柳主任和呆了的王爱凤，微抬的下巴都透着得意。 “看，我就说我能解释吧，柳主任，我算不算是有功。” 向先芬的男人和儿子都死得光荣，她是被上头交代要特意照顾的特殊人员，每年过节，上面都会来人看她。 以前她半死不活，现在精神面貌截然不同。 下次上面人来探访，肯定会给她柳主任记上一功啊！ 柳主任喜形于色，“算，算，怎么能不算呢！翠花大姐，你真不错，让你进街道办是我最近做最正确的决定。” 她这么夸，王爱凤勉强挤出笑。 “翠花，刚才我太担心你，冤枉你了，对不住啊，下次你再有这种情况，记得提前和我说一声嘛。” 陈翠花摆手，直言不讳，“都说我是临时发挥了，不过你真奇怪，都不肯让我多说几句话，啧，你赶着投胎啊。” 王爱凤脸色不甚好看。 之前两‘老姐妹’如方刚说的那样，面和心不和，但经过这次，算是彻底撕破脸。 陈翠花不在乎。 因为她决定和向先芬做老姐妹了。 柳主任几人离开后，陈翠花对踏出泥泽的向先芬开启夸夸夸模式。 “向大妹啊，你能有英勇无畏的男人和舍己救人的儿子，又肯放儿媳妇再嫁，说明你这人心善心软，是大好人，但他们都没了，你后半辈子，就为自己着想吧。” 向先芬满脸茫然，“怎……怎么做？” 陈翠花恨铁不成钢，又赶紧指点。 “先把你工作搞定啊！管它扫大街还是通厕所，有事忙起来，你就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向先芬：“……哦哦，我……我试试。” 且不论向先芬要如何试试，陈翠花解决完这一桩大事，心情好到飞起。 跟在她身边的好好，小肉脸满是沉思。 下午，忙完的方刚和安小芸一起回家。 他们刚进院子，就见坐在台阶上的好好站起来，开口便是兴致勃勃的一句话。 “爸爸，你有两个妈妈啦！好姐也想有两个妈妈~” 安小芸和方刚：“……？” 前者立刻扭头盯着方刚，质问，“你教了她什么？你还想找一个？” 无辜大冤种—方刚睁大眼，“不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妈肯定知道，肯定是妈干啥了。” 没一会，两口气就从厨房里的陈翠花嘴里知道事情来龙去脉。 方刚没忍住，“妈，你真是我亲妈。” “当然！”陈翠花答应得毫不心虚，她往外看两眼，悄悄的。 “老实说，王爱凤那些人不肯干这活，是怕照顾向先芬的时候，向先芬寻死他们要担责， 但现在不一样，向先芬不寻死，她身上的价值就很重要！ 烈士的媳妇，英雄的母亲，还无后，街道办肯定要给她整一个牛逼的工作，你们老娘我有靠山了。” 有靠山，王爱凤就不能随便赶走她了。 方刚和安小芸面面相觑。 没想到妈想得还挺多的。 方刚迟疑，“那我真要叫她干妈？”他都这岁数了。 陈翠花摆手，“我就那么一提，但太上赶着，肯定要被说占便宜，行了，咱等等看向大妹怎么想吧，但你可以洗洗干净，随时做好当她干儿子的准备。” …… 翠花儿是一家之主，她做好的决定不容置喙。 方刚和安小芸走出去的时候小声咕哝，“我怎么觉得妈为了事业牺牲了我。” “噗。”安小芸没忍住笑出声。 她拍拍方刚肩膀，“别的男人三十多岁被生活压垮肩膀，你呢，不仅靠儿子们读上书，还有了新妈妈，刚哥，你命好啊！” ？ 方刚一时都听不出来这是嘲讽还是夸赞。 他暗自郁闷两天。 这两天，柳主任把向先芬的事报上去，顺道就解决掉她的工作：街道办副主任！ 只比柳主任低一级的正式工！ 福利待遇都贼拉好。 向先芬激动的来找陈翠花报喜时，正好撞见安小芸回来拿书。 安小芸大气自然的打招呼，“向阿姨，我妈在里面，您进去吧，我赶时间先走了。” 直到安小芸身影消失，向先芬都还在怔愣。 于是，等和陈翠花说完正事，她扭扭捏捏。 “翠花姐，我还是担心克男人，我不认你儿子当干儿子了，我可不可以认你儿媳妇当干女儿？我喜欢她，一看她就是个好丫头。” 陈翠花笑容僵在脸上，她讪讪道。 “啊，我能决定我儿子的事，儿媳妇的，得问她自己，还有她爹。” 但安小芸和安文柏都知道向先芬的事迹，对她抱有同情。 安小芸先答应。 安文柏一听则是大大咧咧的表示。 “我没问题！小芸亲妈走得早，认个干妈，多一个人顾着她，挺好！” 他专注的眼神盯在向先芬脸上。 向先芬则是一脸感激。 打了个激灵，莫名觉得不对劲的陈翠花：“……”干妈不会变后妈吧？ 这事就此定下来，三家选了个吉日简单认干亲。 当天晚上，安小芸进屋时，就见坐在床边的方刚别有深意道。 “别的女人三十多岁被生活压垮肩膀，你呢，不仅靠儿子们读上书，还有了新妈妈，小芸，你命好啊！” ？ 安小芸上去就是一个爆锤，然后没忍住，边打边笑。 “你竟然用我的话取笑我，找打啊……” 第167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时间飞逝，孩子们的学期临近末尾。 在此之前，方家收到一封期待已久的信！ 来自在首都的刘欣老师。 她是大炮体校的体操老师，之前带大炮来榕城参加选拔，大炮争气啊，拿到去曼谷参加运动会的名额，但出国名额有限，所以刘欣没去成。 她一直在首都等消息。 这不，一有情况，刘欣赶紧写信寄到方家。 方策一扫，面露喜色，他大声的对满屋子的人宣布。 “刘老师说，12月9号，炮哥获得少年体操锦标赛双杠和吊环的亚军！” 屋子里的人顿时发出惊呼。 “哇哦！” “炮哥强！” 随即又疑惑，“啊？” 怎么是亚军，不是冠军啊？炮哥不是第一了？ 方策把大家表情看得真真的，他举着信快速解释。 “刘老师说了，炮哥虽然不是冠军，但他九岁有这个成绩已经很优秀，等他回来就可以进国家体操队了！然后每年都会有比赛可以参加，拿下冠军的次数还多得很。” 众人放下心。 陈翠花摸摸自己心口，“哎哟，这比赛的事我也不懂，但我还等着大炮带我去首都，他得争气啊！” 小翠花举手跟随，稚声稚气的喊，“去首都！跑着去！” 方农挠挠头，“好姐，跑着去可不行，得坐飞机，呼呼呼，在天上飞的那种。” “火车不行吗？”方蛋蛋疑惑得真实。 “脚踏实地啊，我们又不是鸟，飞在空中干啥。” 方农翻白眼，无语的吐槽，“蛋哥你脚踏实地能不能用在学习？马上要考试了，你还拿不到班上的亚军呢。” 家人目光所向，方蛋蛋燥得脸红，他跺脚，强调。 “方农，你别惹我，惹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的意思是不给方农做好吃的了。 但方农瞟着他，问，“数学题也能做出来？” …… 方蛋蛋气得跑走了。 这是对他的侮辱！ 剩下的方家人：“……” 好好眼珠子转了转，拔起小短腿追出去，稚嫩的声音传进屋子。 “蛋哥，蛋哥别伤心，好姐吃农哥的份。” 农哥耸耸肩，“没关系，我今天去外公家吃，还可以把炮哥的好消息告诉外公。” 安小芸、方刚和陈翠花三人面面相觑。 家里小孩个性鲜明啊，都没他们大人什么事了。 不过孩子们散去后，安小芸拜托陈翠花。 “妈，我最近忙期末考试，刚哥也是，需要你多盯着孩子们，等大家都放假，我们收拾收拾，今年早点回大队过年。” 陈翠花眼睛一亮，“好啊好啊！” 她在青山大队少说呆了快四十年，是大家熟悉的青山大队女霸王。 这半年，她在榕城当上官，大炮去国外拿亚军，回来就进国家队，这些可不得回去吹吹牛吗？ 不过陈翠花一直没提这出，是怕安小芸左右为难。 这会安小芸都说了，陈翠花顺嘴一问。 “那你爸咋办？又一个人在榕城过年啊？” 安小芸摇头，面上也出现些许疑惑。 “我问过我爸了，他说他不是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可能是想和曦月他们家过？曦月和天朝今年都在榕城。” 陈翠花心里隐隐有个想法，但她没多说。 她脸色讪讪，“他们两家关系好，一起过也很正常。” 哎哟妈呀，要真像她猜的那样，大腿就是她的亲家了！ 就……就蛮刺激的。 陈翠花是用活六十岁的经验，兀自猜测。 但方农小朋友蹦蹦跳跳、开开心心的跑去外公家，迎面就撞见院子里有两人。 一高一矮。 高的是外公安文柏，矮的是……向外婆向先芬。 没错，因为安小芸认干亲，叫向先芬干妈，所以孩子们叫向先芬向外婆。 此时，向先芬坐在凳子上，手拿笔，在本上写着什么，安文柏低头是在教她。 咋怪亲近的呢？ 方农一双机灵的眼里尽是打量。 两人甚至没发现他的到来，投入得哦。 偏偏就在这时，方农身后的门口传来大男孩的陌生声音。 “这……这里是安副局长的家吗？” 安文柏和向先芬抬头，第一个看见的是方农。 两人脸色僵住，神色间充满不自在，拉开距离。 方农若有所思，暂且压下。 他扭头，问陌生大男孩，“是，你是谁啊？找我外公什么事？” 大男孩抱着一堆报纸和本子，红着脸走近。 “我是安副局长在局里的秘书，局里让我给安副局长送资料，我第一次来……” 话音还没落下，他拐过死角看见安文柏，激动得迭声而出。 “师父，这个，这是要给你的资料……” 他目光对上向先芬，脱口而出，“师母好！我是申建业，您叫我小申就行。” 向先芬燥了个大红脸，忙摆手，“我不是，我不是你师母。” 正当申建业要道歉时，方农走近，利索喊人。 “外公外婆，快接过来吧，小申哥哥抱得脸都红了。” 安文柏和向先芬自然不能让小申累着，他们接过时，小申同志恍然大悟。 他嘟囔，“原来师父师母吵架了。” 啊？ 咋还解释不清了呢。 向先芬第一个不是扫方农，而是盯着安文柏。 安文柏挺挺后背，轻咳两声，“你先进去，我来说。” “行。”向先芬抱着报纸那些进屋。 方农轻摇头：这熟悉得啊，看来发生了很多他方小媒公不知道的秘密。 这会，安文柏先和申建业说，“你叫她向阿姨就行，她在街道办工作，以前识字，但理解不了报纸上很多文献，来请教一下我。” 申建业下意识听话点头，“哦哦，知道了师父。” 但不对啊。 他指着方农，疑惑，“可他喊她外婆，喊你外公。” 外公和外婆，不是天生一对吗？ 安文柏想继续，方农等不及了，叭叭叭解释。 “因为我妈是向外婆的干女儿啦，我外公和我向外婆暂时没有那方面的关系，好啦好啦，小申哥哥我和我外公不耽误你了，下次再见！” 等把小申忽悠走，方农仰头，对外公露出白晃晃的牙齿，眼睛眯成一条线。 “外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来当你的媒人吧！你一定要给厚厚的谢媒礼喔。” 第168章 想和你干妈一起生活 ？ 安文柏人都恍惚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用在这？ 等等！ 安文柏脸色青一片白一片的，“你怎么知道我……” 方农食指刮一下鼻子，骄傲得很。 “我是方家最有眼力见的小崽子了，外公，你要是请我当媒公，我把这件事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嘿嘿，行不？” 安文柏被他搞得都不知道说什么。 方农歪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无奈叹气。 “大男人咋磨磨唧唧的呢，外公，喜欢你就点头，讨厌你就摇头，要聘我你就说个好！” 安文柏哪受得了这个激，张嘴就来。 “好！” 方农嘿嘿嘿，“好呐，外公，咱老婚组要做的第一件事有了，你去买菜做个丰盛的晚饭！” 安文柏面露警惕，“你是不是被蛋哥赶出来了？我还说去你家吃呢。” ……要不要这么真实！ 方农噘嘴，理直气壮，“外公，要表现！你要表现自己的优点，留住外婆！” 安文柏本人是自负的，他咕哝，“做菜算什么优点？我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好烦的！”方农立刻打断，振振有词。 “这些不能当饭吃！男人叨叨叨还会被赶出家门，你看我爸，就从来不在家说怎么修理机器，因为说了就要被我奶和我妈赶出去。” 安文柏：“……真的？” 方农重重点头，“嗯嗯嗯真的！我有充分的经验，外公你就听我的吧！” 七岁的小男孩，充分的经验？ 安文柏无语凝噎，对上方农自信的眼神，又无话可说。 他妥协，“行吧，我去买菜，可我做的菜也不怎么好吃。” “那不就需要我了吗？”方农露出温和的无辜笑容。 “我使劲夸，再使劲夸，人从众，向外婆肯定觉得还可以，嘿嘿，就是你要多给我点润口费了。” ？ 这机灵鬼到底要从他身上赚几份钱？ 安文柏感觉上了贼船，但又不愿跳下来。 说起来，除了学历高点，职位高些，安文柏其实就是万千男人里普普通通的一个。 他富有同理心，大男子主义，喜欢保护弱小，当初能被装可怜的郭秋芳骗，现在就因同情，想照顾孤身一人的向先芬。 接下来，安文柏一个快六十的人被方农指挥得团团转。 买菜，做菜，收拾…… 向先芬看不下去，想帮忙。 安文柏大包大揽的姿态，“不用，我来，我可以！” 方农小脸面露欣慰，还没来得及赞赏，就听安文柏嘟囔的下一句话。 “厨房小，你进来，碍手碍脚的，耽误事。” 方农：“……”不会说话可以不开口的啊！ “外公！你自己好好做菜吧！”方农大声突破尴尬。 他仰头看向先芬，“外婆，我们出去等好不好？” 向先芬讪讪点头，跟着他往外走。 到堂屋时，方农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拍着瘦瘦的胸脯保证。 “外婆，我们家传统习惯就是男人做菜，你别担心，外公完全能搞定！” 向先芬尴尬，呃，你们家和你外公，好像只是亲戚的关系。 方农当媒公是有方法的，他才不蛮干。 他眼珠子一转，状似无意般问，“外婆，你觉得外公人怎么样啊？” 向先芬随口回，“人啊，挺好的，你妈妈有个好爸爸。” “当对象呢。”方农问得比竹子内部还直。 他这么一问，向先芬扭头看他，脸色茫然，“啊？晓不得。” 她显然没想过这问题。 芬心未萌动啊！ 这媒公钱，不好挣。 方农暗自感慨，同时在心底制定好严密的计划。 于是今天，他们‘一家三口’吃了安文柏做的晚饭。 在方农的夸夸夸下，向先芬端着饭碗含蓄表示。 “很下饭。”齁咸。 第二天，方农攒动两老一起去逛百货商店。 结果给方农的哥哥弟弟妹妹们都买不少东西，以此展现安文柏的‘财力’。 安文柏觉得自己上当了。 第三天，局里要办一个简单的会，安文柏副局长要讲几句话。 方农带向先芬去‘欣赏’他工作时的英姿，结果向先芬听完，一脸崇拜。 “宋局长好棒，她一个女人，怎么坐到教育局局长的位置？我想和她交个朋友。” 方农和安文柏：“……” 向先芬敢想敢做，于是方农介绍给林曦月的亲妈，宋局长认识。 —— 三次败兴而归。 方农就不信这个邪，他求助奶，陈翠花听完，乐得不行。 “我还说你不准备考试，和那老头忙活些啥，原来他还真的对向大妹有意思啊。” 方农叹气，“我又不是蛋哥，一年级期末考试很简单的，奶，你快告诉我咋办。” 陈翠花轻拍他脑袋，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农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你想的那些办法不适合你外公和外婆那个年龄的人。” 方农被点拨，恍然大悟，“原来对症下药的药错了，奶，你说咋办？” 陈翠花拍手掌，“直接说啊！” “呃。”方农迟疑，“可外婆是女孩子，女孩子会害羞的。” 陈翠花：“……”一时不知道夸贴心还是夸愚蠢。 她呼口气，“她都这年龄了，啥事没经历过，真诚才是最好的爱！农啊你就让你外公直接说想法，她要想在一起肯定会答应，要是不想，谁都勉强不了。” 也是。 方农狠狠点头，“好的奶，我去说！” ‘奸商’农把陈翠花的话加工了下，让安文柏表达在一起的想法。 安文柏老大个男人了，还害羞得很，于是方农也不在现场。 他蹲在院门口，揪狗尾巴草玩。 安小芸有事过来一趟，瞅这画面，往里一探，“农农，你怎么蹲门口？你外公呢？” 啊！ 方农抬头，心里慌得一比。 糟糕！ 这事从头到尾，妈好像都不知道。 干妈变后妈，对妈来说，刺激大吗？ 方农小脑袋疯狂旋转，就在这时，院门却被从里拉开。 安文柏老脸出现在母子眼前，他红光满面。 “都进来吧，小芸，我有话和你说。” 安小芸摸不着头脑。 她迈步进去，门还没关上，就迎来一句，“我想和你干妈一起生活，你有意见吗？” ！ 这消息对安小芸来说着实太刺激，她呆住了。 而堂屋听见这话的向先芬冲出来，急急燥燥的，“哎呀你，你怎么能这么问呢！” 第169章 我媳妇怀孕了 先前在屋内，安文柏听取方农建议，结结巴巴到快速，说出自己想要和向先芬共度余生的想法，征求她的同意。 就如陈翠花猜测的那般，向先芬的表情并无太大意外。 她在沉思后，抿唇，只担心一点。 “小芸会不会多想？她要是为她妈妈不值……” 向先芬强调一点，“我很喜欢小芸，虽然认她当干女儿的过程不算难，可我很珍惜这段母子情。” 安文柏抓取的重点很准，“所以是只要小芸不反对，你就答应我的意思，对吧？” 人活到这个岁数，经历那么多的磕磕绊绊，向先芬不是迟疑的人，她点头，“对。” 安文柏说干就干，要出发去找女儿，结果走到院子就听见小芸的声音。 他喊进来，脱口而问，向先芬追出来阻止，压根没想到安文柏一点酝酿都没有的据实以告。 场面一度很窒息的尴尬。 这种时候，还得是方农。 他就装懵懂无知，单纯可人，“妈，外公问你话呢，你咋想的？” 安文柏眼巴巴瞅着安小芸，向先芬依然躁得慌。 安小芸：“……我，我就是太突然了，我……我能有什么想法？如果你们在一起生活开心快乐的话，就在一起吧。” 她妈走得早，她不为妈不值，她也不是希望爸爸孤独终老的自私女儿。 以前反对郭秋芳，是因为郭秋芳明显的用心不存，是坏人，但她肯认向先芬当干妈，就是认可她的人品和处事。 安小芸对着两位老人，露出真诚祝福的笑容。 “爸，干妈，我只希望你们幸福。” 安文柏感性，立马泪眼汪汪的伸手，要抱住安小芸，“小芸，你真是我的好女儿……” 说起来，安小芸虽然是女人，却是大家公认的社恐，她不适应这种煽情场面，因此，她找个理由，借口带向先芬参观，进屋里去了。 留下的安文柏还在感慨中，却见方农走到他面前，搓搓小手，一脸期待和愉悦。 “外公，新婚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安文柏：“……”一下就把人拉到现实世界来了。 从头到尾，这件事里，安文柏抱得‘美人’归，向先芬有想一起过的人，安小芸的干妈变后妈，唯有方农，是真盆满钵满。 他拿着钱立马去农贸市场找于果。 “于阿姨于阿姨，我有新的本钱了，我要卖炒香瓜子！” —— 且不论方农想方设法拿到本钱，开展事业的副线。 这边，安文柏和向先芬两位老人年龄摆在这，不喜铺张浪费，于是就相熟的几家人凑一起吃个饭。 也就是安小芸一家，林曦月一家。 由于大冬天的炒一堆菜容易凉，也麻烦，于是干脆摆两桌，吃羊肉火锅。 吃着吃着，林曦月红着脸，叶天朝满脸都是意气风发的走进来了。 方农第一个发现，他眉毛一扬，“天朝叔，你捡钱了吗？这么开心！” “比捡钱还开心！”叶天朝毫不避讳，得意洋洋的拍胸脯，“我媳妇怀孕了！” 此言一出，除去安小芸一家和啥也不知道的安文柏向先芬，林曦月的父母，和叶天朝的奶何大娘都震惊了。 林从义和何大娘几乎同时喊出。 “小月/天朝你不是不能生吗！” 呃。 两人喊完，扭头，大眼瞪小眼。 叶天朝大声吸引注意力。 “咳，爸，奶，以前都是我怕你们催生乱说的，现在我媳妇怀孕了，以前那些话你们当我没说过，反正现在你们都要当外公和祖祖了！” 当没说过…… 何大娘第一个站起来，伸长手，骂骂咧咧的要打他。 “怎么能这样说，你要潜心感谢上苍赐给你孩子啊……哎呀哎呀，小月，快坐下，你现在可珍贵，前三个月不要提重物啊……对了，先吃饭先吃饭……” 不管如何，有孩子的林曦月目前排第一，谁都宠着她。 吃完饭的安小芸和林曦月坐在一起，和她说悄悄话，传授一些怀孕的经验。 她特别强调，“曦月，你今年三十岁了，年龄越大生孩子风险越大，一定要听医生的，凡事都不能逞强。” 林曦月无奈点头，“嗯，医生说的第一遍，天朝闹闹腾腾强调好几遍，然后是奶说的，我妈说的，你说的，放心，我还不至于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也是。 安小芸想把气氛搞轻松些，她问，“那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啊？” 林曦月下意识把目光投向被哥哥们簇拥投喂，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好好。 好好敏锐，第一时间回头，下一秒，她‘哒哒哒’跑过来。 她穿得厚显得圆润，跑路姿势可爱，就像个小鸭子。 好好先脆声脆气的喊，“小姨！” 安小芸逗她，“好姐，小姨肚子里有小孩了，你打个招呼吧。” 他们这边有个传统，让不懂事的小孩说孕妇肚子里的娃是男是女，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真的。 好好当真盯着林曦月的肚子，举起小手捏了捏。 “妹妹泥嚎呀。” 妹妹！ 林曦月眼睛一亮，高兴得不行，“好姐，真的是妹妹吗？小姨可喜欢妹妹了。” 好好重重点头，“嗯哼，漂亮的小妹妹~” 有这么一句，满屋子的人都高兴起来了。 一时间，热闹非常。 这是他们三家冬日最美的一天。 自此，向先芬就搬过来和安文柏一起居住，而林曦月也开始养胎的日子。 另一边，一年级的方农方蛋先考期末，一考完，陈翠花就给方农安排任务。 “农啊，你去供销社排队买点花色好看的布匹什么的，回头我们带回老家显摆显摆。” 方农也想带新奇玩意回老家赚钱，于是欣然应允。 他带着钱去供销社排队，没想到年尾了，排队的人老多，队伍老长了。 方农排好久，快到他了，突然，有个身影站在他面前。 是王爱凤。 她笑眯眯，“农农啊，还记得王奶奶吧？我和你奶是朋友，你让我站前面吧？” 说着，她胖乎乎的身体往方农前面挤。 第170章 翠花你上 站前面，那不就是插队吗？ 方农小身板往前一堵，言语犀利的拒绝，“不行！” 要是其他事插队，他还能算计她一把，赚点‘黑心’钱，但这排队是买买买，赚赚赚的事，那能耽搁吗？ 必定不能！ 方农不苟言笑的模样看起来很严肃，王爱凤愣住。 不对啊。 方家这个三孙子，在陈翠花和安小芸面前乖得跟个小羊羔似的，怎么现在冷漠得很。 她往后一看，队伍着实太长，重新排，今天怕是买不着新货了。 王爱凤一张老脸继续保持笑容，“农农啊，为什么呢？” 方农眼神无语，瞟她，“因为我累了。” “可我是你王奶奶，是女性。”王爱凤试图说服他。 “我上次听见你妈教你，是不是男的要让着女性？” 方农皱眉，语气平淡，“我累的时候，你不男不女都不行。” 王爱凤：“……” 排在方农前后，几个听见的人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后面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姐一脸忍俊不禁。 “哎呀幺弟排这么久，你仗着岁数大，是个女的说插就插？他同意我也不同意啊，赶紧排队。” 其余人也应和。 “去去去！后面去！” “笑死个人，大姐，要不你变个不男不女，我把位置让给你？” “……” 王爱凤觉得丢脸，把围巾紧紧掩住半张脸，队也不排了，气鼓鼓的离开。 可恶啊。 陈翠花现在和向先芬关系好，指不定哪天就要有正式工作，而她孙子还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 早知道会这样，她当初就不该利用陈翠花除去街道办的王秀菊。 对比起来，王秀菊个笨蛋还好掌控点。 晦气！ 遇上陈翠花一家真晦气！ 住在他们隔壁也晦气。 王爱凤心中骂骂咧咧，快到家时，她看见一个眼熟的女人正背对着她，在巷口翘首以盼。 王爱凤走上前，狐疑，“黄二妹，你在做什么？” 叫做黄二妹的女人吓一跳，看见是王爱凤，又抚抚胸口。 “哎哟，吓死我了，啧，王姐，我看西洋景呢。” 她一脸揶揄的冲某方向点个头，王爱凤看过去，只见一男一女挨得很近的背影。 男的想拉女的手，女的似是不好意思，推开。 男的又拉，女的再推，循环往复，直到两人身影消失。 王爱凤揉揉眼睛，“那是安局长和……” “向先芬啊！”黄二妹不住摇头，语气调侃，不停叨叨叨。 “我黄二活了五十多年，第一次见半路夫妻比年轻人还腻歪的，哎呀，王姐你不知道，安局长去街道办接的向先芬，啧啧，小芸她亲妈也没这待遇吧？” 说到这，黄二凑近王爱凤，压低声音。 “王姐你觉不觉得向先芬命真好啊，她上一个男人当兵死，她就是烈士的遗孀，.. 儿子吧救人死，她又是英雄妈， 儿媳妇把娃打了，她就不用再拼命养孙子， 之前陈翠花照顾她，她还顺着枝儿嫁给教育局副局长了，这命啊，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哦。” 黄二说得啧啧称奇，沉迷此思路。 这时，一道阴恻恻的女人声音响起。 “是啊，要不你也死个男人和儿子，过过向先芬的好日子？” 黄二下意识摆手，“那可不行，王姐，我男人、儿子、孙子都好好的呢，我们老汪家可不能绝后，那我就是老汪家的大罪人了！呸呸！” 王爱凤脸僵硬得很，“刚才的话，不是我说的……” “是我说的。”两人尴尬转身，就见陈翠花拎着一箢篼垃圾，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们。 “王大姐，黄二妹，没想到你们对我亲家的事这么感兴趣，走吧，一起去他家叨叨，再把柳主任请过来，我来重复你们刚才的话，不知道算不算侮辱烈士和英雄的家属……” 她话还没落下，王爱凤急忙否认，“不，这事和我无关，我什么都没说。” 陈翠花还记得上次她数次打断自己说话的仇，她扯唇。 “你是还没来得及说吧？正常圈子你不融，苍蝇叨叨你是听得一个字不落。” ？ 王爱凤脸色难看。 她算是明白了，方农那毒嘴，就是学的陈翠花。 而黄二妹睁大眼，“你骂我苍蝇！？我不就多说几句话吗？我啥事都没做！” “做？那你也要有胆子做！”陈翠花字字珠玑，铿锵有力。 “你全身上下最厉害的就是这一张嘴，今天叨，明天唠，你趴我亲家床底把那些有的没的整明白了是吧？我告诉你，我陈翠花就是护短，不仅分青红皂白，更讲关系好坏，今天你必须跟我亲家道歉！” 道歉！？ 那不就是把刚才说的那些话告诉向先芬和安局长？ 向先芬现在可是街道办副主任啊，意思就是，如果柳主任升迁，向先芬有点能力，街道办主任的位置就轮着她了！ 黄二妹后悔不迭，她就该在说话前多四处看看。 可要是不听陈翠花的，陈翠花这混不吝的绝对会把事情闹大，到时候更多人都知道了。 人数对比下，黄二妹不情不愿的答应陈翠花的要求。 陈翠花满意点头，又看王爱凤，“你也一起去，你是见证人。” 王爱凤：“……” 她做的什么孽啊！ 一行三人去安局长家，陈翠花进去就先下手为强。 “先芬啊，我把说你坏话的人带来和你道歉了，记住，谁让你不爽，你必须让她不爽，这才叫道歉！” 黄二妹和王爱凤：“……” 最后，黄二妹在安文柏和向先芬的注视下，结结巴巴，尴尬不已的道歉。 相比向先芬的平静，安文柏气得火冒三丈。 但他费劲巴拉，只冒出一句，“妇人之仁！你知不知道流言会害死人……” 文化人，脑子里就没两句出格的脏话。 安文柏期待的目光看向陈翠花，“翠花，你上！” 陈翠花：“……” 她当场翻个大大的白眼儿。 骂人的时候倒想起她了，需要媒婆的时候咋就只想着亲外孙呢！ 不知道她翠花儿也需要花钱的吗？ 陈翠花正酝酿，却被向先芬猝不及防的打断。 “更难听的话，我听过千万遍，没什么，其实黄二你肆意传播谣言，对我并没有什么伤害，只会让我意识到你是个品行不好的媳妇、母亲、奶奶，也就是说，你们家的人在外面表现得再好，内里可能都和你一样。” 这话黄二听明白了，她脸色瞬间惨白惨白的。 第171章 好姐凶凶哒 对黄二这样的老婆子来说，骂她一顿，或者打她一巴掌，都只是浅浅的教训。 等伤一好，她会把心中恶意再倾泻而出，四处宣扬。 但提及她家人，事情就不一样了。 这是阻碍孩子们前程的大事啊！ 要是她家里人知道安局长和向先芬对他们有此印象，以后街道上啥好事都轮不着他们，不得在家里闹翻天吗？！ 这还没提安文柏是教育局领导的情况。 黄二面露悲戚和苦楚，一脸比刚才真心千万倍的求饶模样。 “对不住，我以后再也不胡说了，我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扇自己一巴掌……” 怕诚意不够，她直接扇。 ‘啪！’ 向先芬喊停，“别打，不然等下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怎么你了。” 她吸一口气，“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黄二，看你以后怎么做，你们走，不要在我们家院子里呆。” 黄二一脸后悔，王爱凤一脸惹不起，两人赶紧溜了。 而陈翠花满眼佩服的看着向先芬。 文化人，抓蛇七寸抓得厉害啊！ 以前是她小看向大妹了啊！ 不过也是，能当烈士和英雄的家属，她本就该不一般。 陈翠花正想夸她厉害呢，却见安文柏心疼的望着向先芬，喃喃道。 “先芬，原来你听过千万遍这种难听的话，你以前过得那么辛苦，怪不得身体这么差，也不如翠花能说会道，你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我去学怎么骂人……” 陈翠花：“……”我真是服了你这个老六。 你媳妇善于攻心啊！ 罢了。 安副局长一贯是个傻白憨。 而向先芬看似柔弱，实则坚韧。 两人是应了那句话，什么锅配什么盖，恩恩爱爱就在眼前。 陈翠花赶紧找理由闪人，不当电灯泡，不吃新鲜狗粮。 —— 接下来两天，方策参加初一的期末考，方刚和安小芸也忙学校的事。 因为他们一家都要回青山大队啦！ 陈翠花带领方农、方蛋蛋、方好进行大采购，再收拾全家行李。 全家人都忙得团团转。 除此之外，陈翠花还有一件烦心事。 她因为有向先芬这个靠山，再加上这小三个月的卖命工作，柳主任在开小会时，提出让她当正式工。 可提出只是提出，街道办有规定，全员投同意票才能转正。 目前，街道办正式工目前有六人，除柳主任和向先芬稳投，剩下只投了两个。 还有两人以王爱凤为首，投的反对票。 其中一位是王爱凤的外甥女蔡霞。 她初中毕业，二十多岁，陈翠花刚来时，她回家生娃了，也就是最近才抱着个还在襁褓的女儿回来上班。 她一开口就是。 “翠花婶，我说话直你别介意， 听说你年龄大，才刚扫盲没多久，字都不大认识，目前负责的就是调节邻里矛盾，喊喊话，宣传宣传啥的， 你这样我很难投同意票啊，我们忙起来，工作可重了呢，你不认识很多字，难交流，体力又跟不上我们年轻人……” 呃。 就是嫌弃她没文化呗。 陈翠花现在不轻易发脾气，她耐着性子解释。 “体力上我杠杠的，比你姨都强，字，我还可以继续学，我家两个大学生，五个小孩，我可以让他们教我。” 王爱凤假意的笑。 “翠花姐，你别让你家小孩教你，我忘记告诉你，上次你家方农说我不男不女，我没和他生气，他这张嘴真的该改改了。” 陈翠花维护孙子利益那是快得很。 “不可能，肯定是你干了不男不女的事，我孙子才说你！”陈翠花满脸怀疑的猜测。 “你是不是进女茅坑又进男茅坑了？” 王爱凤：“……当然没有！” “那你到底干啥了？” “我……” 话题越来越偏，柳主任轻咳一声。M.. “行了，扯回正题，翠花姐已经在街道办干几个月了，她的工作我是很满意的，小霞啊，你怎么样才能认可她？” 蔡霞年纪轻轻进街道办，不是靠的王爱凤这个姨，靠的是她嫁的家庭好，男人和公公都是官。 所以柳主任不能不给她面子。 这时，蔡霞看一眼王爱凤，对眼神，下一秒就微抬下巴。 “给翠花婶出一份试卷吧，认字和算数的试卷，再跑跑，看看体力咋样，后天考行吧？百分制，六十分及格就行。” 陈翠花：“……” 无了个大语，她都这岁数了，还要为工作考试！ 绝对是王爱凤的计谋！ 陈翠花盯着她！ 王爱凤露出的浅笑都带着几分得意。 “加油，翠花，我们等你的发挥。” …… 这天回家的路上，陈翠花愁眉苦脸的。 好好牵着她的手晃了晃，等陈翠花望过来，好好眉眼弯弯，露出乖乖的笑，哄她。 “奶奶，你阔以哒！” 陈翠花叹气。 “有点难啊，好姐，奶要是像你这么小就好了，还不到三岁，未来还很长，可我都没几年好活了。” 好好听得半知半解，只抓到一个重点。 她歪歪头，声音稚气又天真，“好姐很小吗？好姐不小啦！” 陈翠花想要辩驳的话在对上她漂亮双眼时，瞬间卡住。 她无奈，“是，我们好姐不小啦，走，咱回家认字去，奶一定要考过，让那些人知道奶不好惹！” “嗯嗯嗯！好姐也凶凶哒！” 祖孙俩牵手回家。 接下来两天，陈翠花都在苦识字。 安小芸教她一些认字的技巧，同音字，实在不行，读半边。 恶补！ 到了要考试这天，陈翠花连好好都没带，直奔街道办。 她在街道办门口碰见蔡霞抱着娃，还有个五十多岁的女人。 应该是蔡霞亲妈或者婆婆。 她一直在说话。 陈翠花路过时，听着关键几句。 “……小霞啊，你头胎生个女儿，你公婆没说什么，但你就该再早点生个儿子，儿女双全，凑个好字……” 看来是亲妈。 陈翠花是真的被组合字搞得脑袋不清醒了。 她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接。 “啧，你咋不把自己吊到树上去，凑个屌字？” 第172章 翠花 我一步一步的教你 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停止流动，窒息得可怕。 陈翠花顿住步伐，忙转头。 她只瞟到蔡霞震惊的双眼，和她妈不理解而茫然的脸色。 陈翠花平生第一次，慌不迭的主动道歉。 “对不起，没注意，我这两天认字，这我家里人教我的组合字大法，我不晓得你们家啥情况啊，顺嘴顺嘴，对不住对不住。” 翠花低声下气，没能让蔡霞亲妈满意。 蔡霞亲妈板着脸，沉声骂。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啥意思，但你说的肯定不是好话，不然道什么歉！？对了，你谁啊？在这上班的？小霞，她是你同事？咱举报她……” “妈。”蔡霞立马阻止，“你先回去，我看着办。” 说完，她抱着孩子离开，亲妈在后面急得跺脚。 “记得我说的事啊，你这孩子，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的……” 陈翠花已经跟上蔡霞，直接走人。 哎好险，还好蔡霞她亲妈没听明白，没继续追究。 但是蔡霞……好像也不是个心宽的丫头啊。 要是她把这事告诉王爱凤和柳主任，今天这考试也没法进行，她得直接从街道办走人吧？ 哎，农农认识的那个于果那边还缺人吗？ 陈翠花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唉声叹气。 未料，蔡霞突然顿住步伐，扭头，以怀疑的目光看她。 “翠花婶，你和我姨有什么仇？” 陈翠花顿几秒，然后瞬间反应过来。 “果然是王爱凤让你出题考我是吧！她咋这么对我呢！她说我和她有仇？” 蔡霞狐疑，“你做过什么？” 陈翠花冤得很，摊手。 “我啥也没做啊，她推荐我进街道办，又想把我赶出去，可我陈翠花是那么容易被摆布的老婆子吗？！” 头发都有银丝的老太太满脸固执，语气坚定。 “我就犟，我气死她！我偏要留在街道办，偏要！” 蔡霞：“……你好像准备得可以，那么复杂的字都认识。” 陈翠花瞬间像个瘟鸡，她小心翼翼看着蔡霞，搓搓老手。 “丫头啊，婶子也不是故意的，这事你别告诉柳主任和你姨行不？婶子准备好几天了，想参加考试。” 说实话，要是陈翠花迎面走着，有人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骂她找颗树上吊，她一定会大闹特闹。 为自己的错误行为在蔡霞面前求饶，并不丢脸！ 蔡霞却有些恍惚，她喃喃，“你叫我什么？” “丫头啊。”陈翠花顺口一解释。 “你比我儿媳妇还小，二十多岁是丫头啊，再小点像我孙女那种，是小姑娘。” 可她结婚生完小孩后，所有人都在要求她快快长大。 带娃工作就算了，承包家务、照顾男人小孩、催生二胎…….. 这些都是她亲妈对她的‘耳提面命’，她觉得疲惫很久了。 蔡霞走神，陈翠花伸手在她面前挥挥。 “咋啦？你是不是有心事？对了，刚才你亲妈催你生二胎吧，你不想生？” 蔡霞回神，撇唇，“不想，但你看见了，她天天追着我催，我上班的路上都没个消停。” 陈翠花摆手，“那你就答应她呗。” 答应？ 蔡霞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厌恶，她抱紧怀里的娃，语气怨怼。 “你们这个岁数的女人就知道儿女双全，多子多福，可是你们生娃带娃经历的那些事没一个好的，为什么老了还是要催我们？难道我不生两个她就合不上眼？” 陈翠花愣两秒，连忙反对，“不不不，我没让你生，我说的答应是口头上答应！” 她老脸满是无奈。 “你这丫头咋傻乎乎的，你嘴上答应她就不会来烦你了啊，图个清净，至于真生不生小孩，那不是你和你男人床上的事吗？你不想生，你就避开啊！多大点事！” 蔡霞：“……这样可行吗？” 陈翠花白她一眼，“有啥不可行的？做那事的时候不怀孕方法多得很，实在不行去医院上个环呗。” 但现在上环要求多，还要单位开证明，就瞒不过蔡霞婆家人和娘家人，暂时不行。 陈翠花为让她安心，叭叭叭就说。 “你现在就一门心思往上升职，以后管得严的时候，你工作牛逼，谁让你生你就举报她，让上面教育她！不就得了！” 陈翠花这番话，有理有据，有因有果。 蔡霞愣住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 她先前一直因为亲妈的催促，生活处于怨怼中，压根没有想法子解决问题。 现在看来，是她错得彻底。 没想到文化程度不高的翠花婶竟然知道这些。 蔡霞目光多少有些懵懂的望着她，陈翠花以为她不好问，便左右看看，压低声音。 “你和你男人感情好不？好就干服他，不好也干服他！” ？ 蔡霞觉得自己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她脸涨红。 “啊……呃……我……” 陈翠花更傻眼，“不用我一步一步的教你吧，这，先脱衣服……” …… 还真说啊！ 太……太不合适了吧！ 蔡霞红着脸连忙阻止，“翠花婶，别……” 两人大眼瞪小眼，就在这时，王爱凤和柳主任一起来上班了。 看见她俩站在一起，王爱凤面露警惕，声音严厉。 “陈翠花，你干啥呢！你是不是欺负小霞，你想威胁她给你……” 她话都没说完，蔡霞怀里的女儿嚎得哇哇的，生生打断她的话。 蔡霞抱着女儿媛媛轻轻颠了颠，望向面色尴尬的王爱凤。 “小姨，翠花婶没欺负我，我考了她几个复杂的字，她都认识还知道怎么写，前两天是我固执了，巧的是，我准备的试卷被媛媛拉尿了，所以……” 伴随着媛媛的哭声，蔡霞直白道。 “不用考试，我支持翠花婶转正，剩下的你们商量。” 说完，她抱着娃离开。 王爱凤人傻了，她追几步，问，“小霞，小霞你咋回事？你咋变卦呢？” 对比之下，陈翠花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高兴得自称都变了。 “王大姐，小霞都认可老娘转正了，你是不是不甘心，来，你选和老娘吵一架还是和老娘比跑一圈？” 第173章 一次搞三颗头 吵一架？ 跑一圈？ 王爱凤有自知之明，前者她干不赢，后者她没脸。 她挤出笑，语气都透着两分干巴巴。 “没这个必要，本身就是小霞想考察，我没反对的意见。” 啧，话说得是真好听。 但不重要。 陈翠花扭头看向柳主任，喜滋滋，“柳主任，我现在……” 柳主任近两年必升迁，所以她目前的行事准则有俩：1.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直接掺杂内部纷争，2.尽量和有能力的人搞好关系。 如今全员支持陈翠花，她当然不会阻拦。 “等人来齐，碰个面就定这事，我往上提交报告。” 陈翠花喜滋滋，“好耶！” 工作，搞定！ 等向先芬来，从陈翠花嘴里得知此事，向先芬一脸佩服。 “翠花姐，我知道你厉害，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看来老安说得没错，你走到哪，都是女霸王的存在。” 陈翠花无语住了。 她否认，“……啥女霸王啊，他咋乱造谣。” 她把额头碎发抚到脑后，动作多少有点矫揉造作，“我现在是南岳巷在职翠花~” 向先芬：“……嗯。”呃…… 气氛沉默间，陈翠花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巴掌。 “哎呀，我还得找小芸问点事，不知道她会不会脸皮薄……” “问啥事？”向先芬好奇问。 却见陈翠花风风火火的离开，还摆手。 “咱这岁数用不上的知识，年轻人，血气方刚啊！” ？ 向先芬还是不明白，她只觉得陈翠花精力真好，整天忙活这忙活那，都不累的吗？ 事实上，陈翠花累啊。 毕竟她老胳膊老腿了。 于是得知上面没批工作前，她可以不上班的消息时，她二话不说，申请休息到年后。 她张嘴就是理由。 “柳主任，我家儿子儿媳忙着考试，家里四个小崽子整不明白回老家要弄些啥，我嘛是离开大队后第一年回去过年，也想让大队的人看看我们家过得多好，所以，我能回去收拾不？” 最近不忙，柳主任正要答应，王爱凤在旁边笑道。 “翠花，看你说得，你家小崽子一个比一个厉害，你负责安排不就行了。” 陈翠花‘啊’一声，“哪能呢，你不是说我家农农没礼貌，骂你不男不女吗？我得回去训他个三天三夜。” 王爱凤：“……”阴阳怪气就阴阳怪气，提这些做什么。 反正最后，陈翠花成功休假。 就算这样也没闲下来，她忙不迭的收拾。 与此同时，方家其他人也很忙。 安小芸考完试的当天，她有一位年迈的老师叫她去办公室，递给她一沓全是俄语英语的文稿和手稿，语气里透着期待。 “小芸，今年大批文艺期刊复刊，文学界百废待兴，我知道你英语和俄语都不错，平时在写稿，语感和文笔应当很不错， 这些都是我以前整理过的国外经典著作，翻了些，但现在我眼睛和颈椎都不行了，这个寒假你有空试着翻译吗？” 老师也不让人白干，她笑得温婉。 “只要你翻出来，明年我投上去，出版的话，翻译主人员会是你的名字，也会有稿酬。” 不是钱的事，是翻译国外著作哎！ 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安小芸眼睛一亮，不假思索的答应，“好，我翻，谢谢老师。” 于是除掉回家‘装逼’的那些物件，安小芸的行李是一家七口里最多最重的。 为着翻译文稿，她要带好几本辞典和字典，还有相关资料。 当然，这些都归方刚扛。 他甘之如饴。 还有同是知青，和他们同一个大队出来的卢月找到安小芸。 她两只手因为劳作皱巴巴的，人也明显疲惫，眼神祈求。 “安老师，我……我没法回大队了，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给你钱，你买点吃的挑队里几个孩子送，其中给我孩子们一点就行了。” 说着，卢月把兜里攥紧的三十块交给安小芸。 三十块，是卢月存款的二分之一，她拿出来给安小芸，真的做很久的心理斗争。 因为这是她帮人洗衣服、洗碗、做家务、扫地等等杂活一分分挣来的。 要不是没办法，卢月怎会想出这样的办法？ 她怕安小芸帮她，被她那不讲理的婆婆缠上。 为了给自家小孩吃点好的，把其他小孩也顺带请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安小芸同为当妈的，哪能不懂？ 她想了想，应承下来，“钱我收了，但你放心，我不会用别人身上，全用在你家小孩身上。” 卢月惊讶得睁大眼，“啊？” “给大队长就行了，这钱让他当孩子们学费，生活费，补充点营养，再扯布做做衣服什么的。” 安小芸无奈点破。 “我妈说，你婆婆让你家小孩三顿起码有一顿去大队长家吃，想上学就去求大队长。” 摊上这么个姑，大队长着实怨种。 卢月脸色不好看，心里又急又气。 急孩子们有奶有爸，过得是寄人篱下讨饭吃的生活。 气自己没能力，没法把孩子们接过来。 卢月再三感谢，急急要走，安小芸叫住她，轻咳一声。 “卢月啊，你要不要听听我家孩子的建议？” 什么建议？ 当然是关于挣钱的。 安小芸觉得卢月挣钱太难了，全是苦力活，费身体还赚得少，要是不想个法子，怕是累死，也见不到孩子们。 卢月迟疑点头，安小芸便把盯着方蛋蛋炒香瓜子的方农叫出来了。 “咳，农农，还记得你卢阿姨吧？她想挣钱。” 挣钱！ 关于这点，方农就有话说了。 他打量卢月，问，“卢阿姨，你学什么的呀？有工作吗？比如我爸学修机器的，他平时能帮厂里修机器挣钱。” 卢月一脸羞愧，“我，我被调剂到哲学了，没工作。” 她考大学，纯纯就是逃离青山大队，以及有个文凭。 方农不把专业当回事，他连小学还没毕业，不也是挣到钱了吗！ 他巴拉啦就吐出一件能赚钱但自己不能做，适合女人做的事。 “烫发啊！妈，卢阿姨，你们发现没，大街上好多漂亮阿姨都烫了漂亮的卷发，我都问过了，烫一次五块钱左右，我奶一个月工资才六块钱啊！城里人真有钱！”.. 方农早就算好一笔账，他喜滋滋。 “烫一次卷发大约三个小时，一颗头五块，同时搞三颗头就是十五块，一天工作九小时，就是三个十五块，四十五块！” 安小芸和卢月：“……” 不是，咋听着那么惊悚呢。 第174章 好好也要 许是安小芸和卢月表情太愣，方农挠挠头。 “你们是不是被惊呆啦，其实赚钱真的不难，胆子大、脸皮厚、豁出去就行啦，当然你肯定要先学会卷发这门技术，卢阿姨，你需要我帮你找个老师嘛？” 安小芸诧异追问，“你还认识烫头发的师傅？” 早几年，理发店是国营的，里面操刀的师傅是正儿八经的国企员工，横着呢。 方农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认识，农贸市场旁边就有个婆婆开店，专门烫头，于阿姨就是在那里烫的，妈，你烫吗？” 方农拍拍胸脯，豪气万千，“我出钱！” 安小芸拒绝，“不了，我嫌麻烦，你带你奶去吧。” 话题要扯远，安小芸拉回来。 “咳，卢月，你学吗？学的话要抓紧时间让农农带你去，最迟后天我们就要回老家了。” 卢月面露挣扎。 可方农算得太美了。 学有所成，一天四十五块，她不要一天四十五，一天十五都发了。 卢月咬牙，“去！我会准备好学费，腾时间出来去帮工的。” 要不说安小芸和方农想帮忙的人都识趣呢，压根不用怎么说，她自己就明白。 于是第二天上午，方农就带卢月去农贸市场那边。 第一次听说烫头这个新鲜玩意的陈翠花牵着好好也去了。 以前，大家去正经理发店烫发需要单位开介绍信，大部分人偷偷整。 现在说是解禁了，大街上烫发时髦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方农认识的婆婆开的店也很隐蔽。 陈翠花抱着好好跟在后头绕，她头都晕了。 “方农，今天这头我必须烫，不然都对不起我这老细腿。” 方农：“……好吧。” 奶怎么不像妈一样，觉得烫头麻烦呢？哎！他五块钱没了。 实际上，方农差点没的可不止五块钱。 他们一到店，方农脆生生和店主，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大妈拉关系。 “宁阿婆，我带我奶来烫发啦，还给你带来个学徒，快瞅瞅。” 他一通介绍，陈翠花觉得烫发时间长，打断。 她先选好样式，坐在那由着宁阿婆给她上药水。 再听宁阿婆和方农叨叨。 利索人宁阿婆提要求，“勤快吗？动作利索不？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啰嗦墨迹人。” “卢阿姨，快给她看看手。” “哎呀这手不禁看。” 陈翠花帮忙，“可不是么，卢月这丫头天天帮人家洗衣服打扫卫生啥的，挣钱养娃，勤快又有责任，农他阿婆啊，收她你不吃亏。” “……” 几人聊着，陈翠花和其余两个烫发的阿婆也加入话题。 小小的店内一时间很热闹。 这时，好好趴在陈翠花腿上，仰头，眼巴巴，“奶，好姐也要。” 陈翠花说得正高兴呢，收收口水，低头。 “要啥？吃的还是喝的？” 好好伸手摸摸自己头发，笑得咧出白牙，秀声秀气。 “好姐也要卷卷发~” 呃…… 陈翠花下意识拒绝，“不好吧？你还小，你妈妈知道会说我的。” “不会哒！”好姐有自己的小道理，她拍拍自己厚衣服下的圆肚子。 “好姐有卷卷发开心！妈妈说好姐开心就好呀！” ？ 好像有道理。 陈翠花还犹豫呢，宁阿婆听到，建议。 “烫呗，不过孩子小，不能上药水，弄个一次性的？现在天冷，过几天洗完头就不卷了。” 几天啊，那还行，就是看个新鲜。 陈翠花拍板，“烫！” 宁阿婆立刻把一把椅子挪到陈翠花旁边，再弯腰抱起好好，放在椅子上坐好。 “乖啊，别动，阿婆给你上夹子。” 方农在旁边看得都愣了。 他摸摸钱包，仰头，试图讲价。 “宁阿婆，我妹这么小，两块五烫行不行？” 宁阿婆一边利索操作，一边反问，“你妹妹难道只有半个头？” “……当然不是。”方农否认，他满脸纠结，他觉得不划算啊！ 宁阿婆看着他脸色，乐了。 “不过一次性卷发没啥成本，看你妹乖，我就不收钱了。” 方农脸色转危为安，“阿婆你真好！卢阿姨，你快站到阿婆身边去学习一次性卷发啊，嘿嘿嘿！” 说着，方农跑到好好面前，告诫，“好姐，你得再可爱点~” 好好头和手都不能动，她冲农哥吐吐小舌头。 抠抠三哥~ 抠抠三哥方农超级忙的，他确定宁阿婆会留下卢月，以及陈翠花，好姐烫发顺利，留下五块钱就走了。 他还要带蛋蛋去找于果阿姨。 之前方农从外公那坑了媒公钱，找于果说要卖瓜子，是因为过年嘛，大家手里不得抓把瓜子磕吗？ 但卖生瓜子是不行的，得炒好。 于是方农等蛋蛋考完试，抓壮丁，让他对着百货商店买来的最好吃的瓜子猜调料，不停炒！ 蛋蛋在吃这一行上是真有天赋，他昨晚成功炒出了香脆可口、色泽鲜亮的五香味瓜子。 农贸市场，于果家的后厨房，有于果，她娘家亲弟弟于聪——刚从乡下回来的知青，被于果找来学炒瓜子的。 方农、方蛋蛋两兄弟。 此时，光头蛋蛋穿得单薄，小脸兴奋，手舞足蹈，大谈特谈。 “……煮瓜子的时候不能加很多盐，加一半啊，炒的时候再加一半…… 卤料一定要最好的，茴香不能少，而且要焖，焖入味…… 如果把冰糖换成红糖，再多点，就是焦糖味的瓜子，小孩子最喜欢这个了，我爸和外公更喜欢五香味的……” 呱呱呱。 叨叨叨。 方农适时打断，“等等等等！” 他仰头问于聪，“聪哥，你听明白了吗？” 被大家望着的于聪满脸愧疚，“没，他，他太快了。” 方·小老师·蛋蛋很生气，他双手叉腰。 “你怎么肥事？我已经是我家最慢的小崽子了！你竟然说我快！还想不想学啦？” 方农三人：“……” 方农拍四弟后脑勺一下，教训，“不许嚣张，挣钱的大事，慢慢教。” 方蛋蛋扁扁嘴，“行吧。” 要是他比三哥早两分钟从妈的肚子里出来，他一定要当蛋三哥！ 于聪尴尬的说出疑惑点，“呃，这个，蛋老师，盐，卤料，冰糖红糖这些，炒一斤瓜子大概要放多少啊？” 蛋老师眼睛一亮，但回答得理直气壮。 “随便抓啊！看感觉放。” 于聪：“……” 第175章 这个家没有我炮哥是不行的 蛋老师被他三哥压着仔细算比例，写单子给于聪，再一步步教着学。 兄弟俩忙完这些，天都擦黑了。 方农拍脑门，“快，蛋哥，赶紧回家，奶和妈肯定想我们了！” 方蛋蛋拔腿跟上。 等他们到院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外公安文柏的‘哈哈哈’大笑声。 兄弟俩对视一眼，跑进去，还听见安文柏吐槽的话。 “翠花，好姐，你俩头发炸起来，好像海胆成了精，哈哈哈哈！一大一小两颗海胆！” 这会，方农和方蛋蛋总算跑进去，看见坐在凳子上的奶和妹。 上午光滑直发，现在满头黑卷卷，蜷缩在一起。 老的陈翠花正对安文柏翻白眼，小的好姐正冲外公撇嘴。 她小手插胸，奶声奶气的放狠话。 “外公，好姐不和你好啦！” 安文柏笑个不停，“别……别啊。” 旁边向先芬忍着笑拽他。 而屋里的安小芸、方刚、方策全都在憋笑。 这时，陈翠花抓抓头发，不满意得很。 “有啥好笑的啊，宁五妹说了，第一天是这样，明早上起来抓抓就好看了，哎， 农农，蛋蛋，你们回来了，说说我和你们妹的头发好看不？” 方蛋蛋老实，“现在是好看得不太明显。” …… 方农推开他，热情夸赞。 “好看！奶，妹，你俩这样，走出去一看就是可可爱爱亲祖孙，后天我们坐火车回大队，你们要做好被围观的准备啦！这样，让二哥给你们取个外国名吧，洋气！” 安小芸、方刚以佩服的眼神望着自己三儿子。 农啊，不愧是你，真能哄！ 陈翠花摸摸脸，喜笑颜开的，和好姐一起望向方策。 洋气名！ 好吧，现在压力来到方策身上。 男孩一脸沉思，随即还真想到了。 “奶，你叫rose吧，花的意思，好姐叫good。” 在场外语比较好的安小芸：“……”真是简洁啊。 陈翠花还挺满意，她美滋滋。 “肉丝不错，天天吃肉，这名字有福气，我用了，好姐，你叫good哈。” 好姐重重点头，“恩恩！好姐喜欢！” 烫发祖孙二人组高高兴兴。 其他人都看得佩服了。 心态真好，自信放光芒！ 睡觉前，安小芸和方刚感慨，“幸好我没去烫，太刺激了。” 方刚想了想那画面，“三个成精海胆，有点好看。” 安小芸翻白眼，锤他，“好看个屁，睡觉，明天要忙一天呢。” 可不么，明天是他们今年在榕城的最后一天。 白天道别、收拾，晚上去安家吃个团圆饭，后天一大早他们就坐火车回大队。 只是在这最后一天的最后几个小时，还有一个大惊喜等着他们。 —— 团聚饭，方家安家还有林家，三家人在安家围炉吃羊肉汤。 好姐人小胃口小，简单吃两口，蹦下桌子要去玩。 方蛋蛋下午来帮忙了，他打下手时花样‘尝菜’，现在吃得也少。 于是方蛋蛋负责看着好姐，追着她跑出院子，哒哒哒跑进巷子。 “好姐！你慢点儿！” 方蛋蛋盯着她背影，只敢偷偷嘀咕。 “她的头真的好像一只黑绵羊……” 这时，黑绵羊，哦不，好姐正蹲在地上玩泥巴，突然有人站在她面前。 还不等好姐反应，来人猛地下蹲抱住她，熟悉的嚎叫声随之响起。 “好好啊，我才走几个月，你怎么这样了！啊，奶和爸妈呢？他们被关了吗？外公不给你饭吃吗？你看看你，头发几个月没洗都炸了，呜呜呜，你二哥三哥四哥呢？！” 好姐被捂得快窒息了，她要气死啦！ 这时，蛋蛋走过来，又惊又喜，“大哥！你回来了？” 没错。 抱住好好的正是从首都回来的方正，也就是大炮同学！ 他抬头看见方蛋蛋，终于松手放过好好，泪眼朦胧的迈步跑过来，抱住蛋蛋，哭嚎。 “蛋啊，你怎么这么惨啊，才几岁就穿着破破烂烂的去帮人刷盘子了，呜呜呜冻不冻手？你别怕，大哥回来了，大哥养你！” 方蛋蛋：“……” 他就是套了个有洞的围裙。 咋能有这么大误会。 方大炮深陷自己脑补的剧本无法自拔，哭得伤心绝望。 这时，匆匆赶来，扶着腰不住喘气的柳主任赶紧解释。 “哎呀别哭了，蛋蛋，好姐，这是你们大哥啊？咋那么冲动呢！我都和他说你家没事，他愣不信，看你家没啥东西，急吼吼、慌里慌张的冲过来，我和汪局长追都追不上！” 陈翠花和柳主任认识，进入街道办时，方大炮已经和刘欣老师去首都了，所以他和柳主任互不认识。 柳主任身后还跟着个穿得体面、正式的中年男人，他也喘，但还有形象。 “方正同学，你找到家人了，你家的大人在哪？” 方正推开不停咳嗽的四弟，泪眼汪汪的问，“蛋蛋，奶和爸妈还在吗？” “咳咳咳咳咳！”方蛋蛋咳嗽得惊天动地。 哎呀这话要是被奶听见，大哥就要被打得屁股开花了！ 好好跑过来，着急的小手想把炮哥拽进去。 “里面！” 还是柳主任直接，直接喊人，“汪局长，这边走，方正同学爸妈都在里面吃着呢。” 汪局长是榕城体育局的局长，这次刘欣没陪着方正出国，是汪局长全程带的他。 柳主任已经不要形象，站门口就大喊。 “翠花姐，小芸，方刚，安局长，你们家有客人，不对，你们家方正从首都回来了！” 话音刚落，陈翠花第一个冲出。 她眼睛发亮，“哪呢？大炮在哪？！大炮！” 她盯紧其后的大炮，激动得几步跑过去。 大炮却‘不解风情’，突然哭着来了一句。 “奶啊，你头发咋这鬼样了，看起来老了十岁啊，呜呜呜，这个家没有我炮哥果然是不行的！” 陈翠花步伐顿住，脸色僵硬，牙咬得嘎嘣作响！ 同样很激动而出来的安小芸等人：“……”.. 大炮都去过国外了，怎么他嘴里说出的话还是不过脑子呢！ 跟刀子似的。 第176章 方大炮带回来的礼物 今天要不是汪局长和柳主任在，大炮绝对逃不过一顿狠狠的毒打。 但尽管如此，陈翠花也没给他好脸。 她和汪局长打招呼，之后出来的安文柏、林曦月妈妈宋秀媛、林从义，和汪局长是旧友。 叙旧几句，汪局长面色明显放松，他由衷夸赞。 “老安，没想到方正是你外孙，他太给我们榕城争气了。” 陈翠花兴致勃勃，“怎么说？” 汪局长回头想喊方正过来，一见他哭得稀里哗啦的被弟弟妹妹们围着。 跟个傻大缺似的。 汪局长呆两秒，没事人一样的继续。 “我们到首都参加选拔时，首都那边老师说他身高太高不适合体操，但方正二话不说，直接破了他们同年龄段小孩的记录，这才有出国名额， 在国外，他很出息，是亚军，拿下两枚银牌，令人大为震惊。” 汪局长一脸佩服。 “至于现在，很多人都叫他正哥，老师也夸他是体育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我送他回家，就是想说明年开年，我送他进国家队训练。” 能直接进国家队的大炮啊！ 安文柏等人又惊又喜的看过去，想夸吧，看他哭得鼻涕四流、吊儿郎当的样子，又沉默住了。 时间已晚，汪局长没多说，告诫一些方正同学的注意事项就走。 柳主任也要离开。 不过走前，她突然握住陈翠花双手，眼底有几分恍惚。 “翠花姐，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啊！”.. 能进国家队的大孙子，能念书的二孙子，机灵的三孙子，会做菜的四孙子，还有个鬼精鬼精的小孙女…… 柳主任还没扒拉到她儿子和儿媳妇。 陈翠花一愣后，大大方方的让功劳。 “我都是沾小芸的光，要不是小芸生出他们，哪有我啥好日子啊？” 她一脸嫌弃的摆摆手，“我几个倒霉儿子？不可能的，指着他们，柳主任你都见不着我，老娘还搁青山那旮旮窝着呢。” 安小芸连忙否认，“妈，孩子们都是你教的。” 婆媳俩互相夸奖，相处和谐。 听着的方刚：“……”说得好像这五娃和他无关一样。 没有他，小芸一个人能生出来？ 哼！ —— 柳主任离开后，三家人重新进院子里吃羊肉汤，这下话题都围绕着方大炮。 方大炮确定家里没有‘家破人亡’后，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 “坐飞机就是呜啊呜的，吵得很，我一觉睡醒就到了，他们说我有一点能睡。” “曼谷的人和我们长得差不多啊，就是其他参加比赛的还有白头发，碧绿的眼睛，跟妖怪一样，我瞅着都长得一个样，怪好看的。” “他们都叫我正哥，其实我想让他们叫我炮哥，可是汪局长说在有些地方，大炮的意思是爱说谎，没诚信，爱吹牛的意思，要是叫习惯了，以后对我当冠军不好。” …… 他说个不停，大家听个稀奇，配合着问，满足大炮旺盛的分享欲。 天黑后，众人收拾完，就各回各家了。 大炮蹦蹦跳跳的走在弟弟们中间，突然想起一事，问。 “奶，妈，爸，咱家东西为啥都收拾得那么整齐啊？” 陈翠花随口回答，“咱家明天要回大队了。” 大炮兴奋的‘哇哦’一声，突然挠头。 “啊，可是你们不知道我今天回来啊？难道你们不打算等我就直接回去？” 呃…… 一家7口沉默。 大炮要委屈哭了，他抖抖背在后面的包。 “我还给你们带礼物了，结果你们都没想着带我一起回家，呜你们都不疼我的吗？” 礼物！ 几人连忙哄他。 陈翠花轻咳两声，“主要是刘老师要负责你的嘛，她是个靠谱人，你也懂事，咋会有事呢，奶疼你！” 安小芸摸摸他脑袋，“你这不是回来了吗？大炮，你爸今晚连夜去守着，等天亮就给你买票。” 方刚在旁边点头。 方策一脸正义，出口干巴巴，“大哥我很想你。” 方农拍拍胸脯，“我更想，大哥，他们都担心你拿没拿冠军，只有我担心你吃没吃好，睡没睡好，开不开心。” …… 咋还踩n捧一呢。 陈翠花等人怒目，方农缩缩脖子。 这时，好好挤进去，仰头，眼巴巴。 “炮哥！好姐最最最想你啦，好姐想着你，头发都像放炮一样，炸啦！” 说着，她两只小手张开，往外比划‘炸了’的模样。 ？ 这也行？ 天啦噜，好好哪学的？ 大家惊呆。 方蛋蛋着急啊，他还没说词呢，但已经轮不上他。 方大炮轻轻松松被哄好，他小手一挥，当先往里。 “走，咱回家分礼物去！” “啊……”方蛋蛋落在人后，噘嘴。 哎！没关系，他是蛋哥，他寂寞惯了嘛。 现在待遇好，方大炮同学第一次出国有补贴，拿到银牌有奖励，他小金库足足的。 他从包里往外掏，喜滋滋的介绍。 “奶是的确良花衬衫，摸着可舒服。” “妈，我在曼谷给你买了一罐香香，搽脸的。” “好姐，这个小洋裙好不好看，给你穿。” “二弟，你的围棋书。” “三弟，除了钱我想不到什么送你的，这是一张地图，你拿着吧，以后各个地方去赚钱！” 目前为止，拿到礼物的都难掩高兴，把玩个不停。 方刚和方蛋蛋望着方大炮的眼神难掩期待。 方大炮先给蛋蛋。 他掏出一个比他手掌还小的瓶子，里面装的绿色液体。 “蛋蛋，这是给你的，泰国特产。” 方蛋蛋不太高兴的接过，嘀咕。 “这还不够我半口喝的。”咋大哥对他就这么小气呢。 “不不不。”方大炮连忙否认。 “这不是喝的，蛋蛋，你不是总说洗澡等于给蚊子喂菜吗？这是驱蚊的，用上你就不是道菜了！” ？ 方蛋蛋委屈，“我宁愿给蚊子当盘菜。” 他想要吃的啊！ 可吃的不好带啊！ 方大炮忽略他，仰头看向人高马大的方刚，从包里摸出最后一礼物。 “爸，这是海狮牌的手表，60一只，我对你好吧！你给我50就可以了！钱我借的，要还。” 方刚：“……”他唇角刚牵起的弧度僵住了。 凭什么到他这个老父亲还得给钱？ 第177章 四个男孩八只眼 偏偏这样，了解手表行情的方农还争。 他腾地站起身，眼睛发亮。 “爸，你不想要就给我吧，我愿意出这50块，当炮哥孝顺我了！” ？ 陈翠花一巴掌呼他脑袋，教训。 “瞎说什么呢，大炮是你哥，你想当他爸。” 方农挠头，哎呀，主要是这手表，他放到外面分分钟能卖90块啊！ 方刚把手表收起，打消他主意，“我要，50块，我出得起。” 至此，礼物分完，方大炮被男孩们拉去睡觉。 主要是方农。 他想知道更多，提取能发财的信息。 方刚要去车站守着，买大炮的票。 其余人休息。 第二天一早，方刚踩着点回来。 “没有坐票和卧票了，只买到站票，到时候换着坐或者抱着坐。” 陈翠花大声招呼，“都行都行，快，拎着走，走，回家喽。” 一家子大包小包的冲向火车站，卡着点挤上火车，找位置。 除去好好和大炮，他们有六张坐票，但没连在一起。 三个位置在车厢头，另三个位置靠近车厢尾。 还好三个是连在一起的。. 陈翠花大声分配，“小芸，你抱着好好，大炮，跟我坐车头，刚子，你带他们几个去车尾挤着挤着坐。” 大炮昨晚才送全家礼物，暂时是翠花儿的心头宝。 他们找到位置，准备坐下时，一个清冷的嫌弃女声响起。 “冤家路窄。” 安小芸听着有些眼熟，她抬头一看，难掩诧异。 只见坐他们正对面的是：丁恒，丁恒他妈张四娘，以及姚知雪那个堂姐姚知非。 这也能碰上？ 世界真小。 “哟。”一屁股坐下的陈翠花也认出张四娘了。 她目光在张四娘和丁恒脸上打转，若有所思。 “这就是你在榕大读书的儿子啊？” 陈翠花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知道什么一样。 怕她说出来，丁恒挺挺后背，笑容温润的自我介绍。 “是我，安同学，这是你婆婆吧？阿姨您好，我是丁恒，这是我爱人，姚知非。” 陈翠花热爱八卦，眼神近乎在发光，“哦哦。” 但安小芸有些担心的喊她，“妈，好好一早就一直在喝水，你摸摸，她是不是有点感冒？” 因着这句话，火车启动后，陈翠花三人注意力一直在昏睡的好好身上，压根没管对面三人。 最后，带娃经验丰富的陈翠花确定。 “应该没发烧，好姐是不是吃太多蛋哥炒的瓜子了，她上火，嗓子不舒服才一直喝水，昏睡是因为昨晚没睡吧？一直抱着大炮送的洋裙子玩呗。” 安小芸松口气，真心实意的感谢。 “妈，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有你在真好，不然我都想抱着好好下车找医院。” 陈翠花不以为意。 “别慌，我养大炮他们四个的经验，正好用在好好身上，准没错。” ？ 方大炮听着，怎么是把他们哥四个做实验的意思啊。 奶应该不会这么无情吧。 接下来，好好时不时可怜兮兮的嘤咛几声，张着小嘴要喝水。 水喝得多，她又要去尿尿。 陈翠花三人心疼得不行，尽忙活她了。 如今正是各大学放假，学生们回老家过春节的高峰期，火车上人来人往，吵闹不停。 好好不舒服引起的动静不小，但绝不算大。 尽管如此，对面，原本靠在丁恒肩膀上休息的姚知非突然直起身，语气夸张的抱怨。 “阿恒，我说嘛，应该找我大伯买卧铺票的，坐票真的是，什么人都能碰上，烫头土了吧唧，还一直吵吵吵，烦死啦。” 说到后半句，她眼神根本不加掩饰的瞟着对面。 陈翠花和安小芸两个成年人都噎住了。 而丁恒眼里闪过一丝烦躁，笑着打圆场。 “非非，你继续休息，我帮你捂耳朵。” 姚知非甩开他的手，冷呵一声。 “不了，吵，睡不着，有些大学生怎么一点素质都没有。” 她是说安小芸呢。 陈翠花忍不下去了，她大声质问。 “你个女人看着正常，咋说话拐弯抹角的，看不惯我们几个，嫌我们吵直说就是，竟然骂我烫头土，说我儿媳妇没素质，你有素质到哪去？靠男人肩膀上睡觉，真不害躁，你没见过男人啊？！” 搁以前，姚知非和丁恒这样是要被抓起来判流氓罪的！ 也就是今年民风开放了，搞对象能手拉手了。 但姚知非当着丁恒妈的面，抱着丁恒手，靠丁恒老半天，陈翠花瞅着她就是缺男人！ 姚知非被嘴毒的陈翠花气得不轻，她红着脸强调。 “我们领证了！我们是合法的！你个臭老太婆你才缺男人！” “非非……”丁恒忙拉。 而安小芸拽住要暴走的陈翠花，错愕不已，“你们领证了？” 姚知非怪骄傲的，“对！我们这次回去是祭祖的，回来就办酒，安小芸，你死心吧，我们不会邀请你的。” …… 谁特么稀罕你的邀请？ 安小芸看向丁恒，这只披着羊皮的狼，内心思绪复杂。 而丁恒冲她一笑，还能为新婚妻子说好话。 “安同学，非非性格单纯，说话直，但她没有恶意，麻烦你劝劝你婆婆不要计较，不然大家脸面不好看，你的小女儿也难受。”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好好又想去尿尿了。 但这事必不能如此轻易过去。 陈翠花起身，铁青着脸盯着姚知非，扯唇，问，“你嫌我们吵，是不是？” 姚知非冷哼一声，“你心里有数就行。” “我有得很。”陈翠花让安小芸抱好好起来，吩咐大孙子。 “大炮，你在这守着位置，等下我让你二弟三弟来坐这边。” 方大炮点头。 陈翠花和安小芸带好好走后，姚知非得意得很。 “瞧，就是看着横的农村老太婆，没文化，也就只能撒泼打诨了，但在我面前，她发挥不出来。” 她旁边，真没文化的农村老太婆张四娘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难看。 对面，方大炮看着他们无知的样子，不住摇着小脑袋。 哎，还是太年轻了啊，他奶是那种以德报怨的好人吗？ 绝对不是！ 大约十分钟后，得到指挥的方策、方农、方蛋蛋三兄弟过来了。 他们四个挤着挤着坐下。 方农凑方大炮耳边说几句，方大炮不住点头。 之后，四个男孩一言不发，有志一同，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姚知非。 …… 活活八只眼啊！ 五分钟后，姚知非被看得发毛了。 她怒问，“你们看什么看？没礼貌！” 四男孩不说话，继续看。 姚知非拽拽丁恒。 丁恒轻咳两声，“你们是安同学的儿子吧？别一直盯着我爱人看了，她害羞。” 四男孩仍不说话。 又过五分钟，姚知非憋不住了。 她起身，举起手。 就在这时，方农突然发出长长的一声感慨。 “哎，你们体谅体谅，我们哥四个第一次看到那么大坨屎，太兴奋了，兴奋就会欣赏，不过我们刚欣赏完了，这年头，大坨的屎还想打人。” ？ 这不就是骂姚知非是大坨屎吗？ 第178章 我们都是祖国的花朵 “你！”姚知非快要被气死了，她眼睛瞪得像铜铃。 “破小孩，你竟然骂我！你知不知道我大伯能管你爸妈上学的事，我要让你爸妈没书念，靠，让你们坐在这，我真是给你们脸了！” 没书念？ 那不就等于他们之前的‘抚养’白费了？ 这怎么能行！ 四个男孩脸上都掠过一道不甘。 方农生气，“不用你给脸，我嫌你丑！” 方策眼神冷冷的，声音却很坚定。 “听好了，我爸妈要是因为你没书念，我就能让你没大伯。” “就是就是！”方蛋蛋难免急切。 “我们一粒米一分钱的把爸妈送进大学容易吗！” 方正攥紧拳头，转向脸色不好看的丁恒。 “管好你爱人，别让她出来乱咬，我爸妈有我们四个，她咬一口，我们要咬四口还回去！” ！ 姚知非站不住了！ 她上半身往前倾，高举起手，对准方农的脸颊。 就在这关键时刻，丁恒沉着脸，忍着气，一把抱住她。 “非非，他们四个还是孩子……” “他们骂我！”姚知非像个火药桶似的，脖子到脸全都涨红。 “丁恒，你听到了，你就看着他们骂我吗？！” 骂她丑、狗、大坨屎，还威胁让她没大伯。 姚知非一直在大伯市长的庇佑下长大，哪里被人这么当面骂过？ 她被丁恒扶着的身体都在颤抖。 丁恒扭头看方大炮四个，他皱紧眉头。 “看在你们是孩子的份上，你们道歉，这事就过去了。” 方农第一个拒绝，“不道，你们不服找公安吧。” ！ “走开！”姚知非突然大力，直接把丁恒甩到椅子上坐着。 坐中间的她挤出去，冲向对面时，却见四个男孩突然凑一起，紧紧抱住，纷纷扯着嗓子干嚎。 方大炮：“打小孩啦！” 方策：“市长的侄女打小孩了！” 方农：“救命！祖国的公花朵要被掐掉了！” 方蛋蛋：“呜呜呜呜……” 一个男孩的声音在这吵闹的火车车厢中或许引不起任何关注，但四个男孩一嚎，同车厢其他人都停下手上动作，震惊的看过来。 姚知非气得几乎跳脚，她咬牙切齿，“我还没有打你们！” 四个男孩声音一滞，喊得更大声。 “她想打死我们啦！各位好心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救救我们兄弟四人的小命啊！” 这年头好心人还不是稀有物种，有看不过去的几人跑过来，直接拦在四男孩和姚知非中间。 “干啥干啥，我就看不得打小孩！”M.. “长挺漂亮个姑娘，怎么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后退！后退！后退！” …… 刚姚知非还是生气，现在已经懵傻了。 丁恒拉着她，护着她，满脸歉意的解释。 “大家误会了，我们不是要打人，只是有点小争执，这几个男孩骂我爱人，我爱人脾气虽然暴躁但不会真打小孩，我们都是榕城大学的学生，误会，真的是误会……” 有人护着，四个男孩立马松开彼此的脑袋。 言语最利索的方农藏在一个身形健硕的叔叔后面，大声喊。 “都要打我们了也是小争执吗？是不是我们不发火你就把我们当傻子啊！” 第179章 有我翠花万事皆通 靠！ 四小子里就是这个眼睛亮的说话贼气人。 丁恒眼神不露痕迹的盯着他，再望向几个紧紧护着孩子们的好心乘客，搂紧姚知非，选择妥协。 他好脾气的问，“那你们打算怎么样？” 方策理智探头发言，“第一，你们道歉，特别是这个市长的侄女姚知非，为看不起我们道歉， 第二，我们几个怕了你们，所以你们得换个地方坐。” 姚知非听得心里鬼火直冒，“笑死我了，你们还想让我道歉……” “非非！”丁恒制住她，压得极低的声音满是严肃。 “这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难免有认识大伯的，我们要是给大伯带去麻烦，以后大伯对我们会有看法。” 本来他俩扯证，姚峰就不同意，是丁恒怕夜长梦多，几句话‘套路’姚知非冲动行事的。 搬出姚峰，姚知非果然犹疑。 方农梗着脖子，再次在姚知非震怒点蹦跶。 “笑死你了啊，你死一个让我也笑笑？” ？ 姚知非终于没能忍住，大声怒吼，“死尼玛……呜！” 此词一出，方策几个眼神变得格外冷漠。 而姚知非已经被丁恒捂住嘴，往后拖。 丁恒歉意，“对不住大家，妈，你帮我和大家道个歉，我这就把非非带走，不会让她回到这……” 两人很快没影子。 一直缩在座位上不敢说话的张四娘被点名，她被大家注视着，脸色唰白的站起来，只想死过去。 最后，她心一横，干脆利落。 “对不起对不起，我儿媳妇脑子有问题，有那个什么发狂症，受刺激就容易发狂，这不，我儿子喜欢，我没办法……” 别说，姚知非那表现还真像。 一时间，好几人都信了。 方大炮老耿直了，脱口而出，“你儿子是喜欢她市长大伯吧。” 张四娘不肯承认，“哪，哪能呢，年轻人的事我不知道。” 她走陈翠花的路子，抹一把脸，面容悲苦。 “俺只是从农村来的大妈，土里刨食培养我儿子上大学，谁能想到他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但，陈翠花卖惨有孙子孙女们助攻，张四娘，她一个捧哏都没有！ 都是‘敌人’。 方蛋蛋和他大哥一样耿直，顶着有些肉乎乎的萌萌脸，一本正经。 “我奶说了，脑子笨要遗传，你儿媳妇不只是笨，还有发狂症，你小心有个发狂的大孙子。” 方农接茬，“对对对，你儿子都考上大学了，牛逼得很，有病的儿媳妇压根配不上他！” 张四娘一愣，“呃……” 这时，方策早从斜挎包里掏出纸笔，趴在桌上写几句。 他冲张四娘要手，“你为你说过的话负责，今天的事就算了。” 张四娘警惕，“负啥责？你写了啥？” 不识字啊？ 方策无辜脸，“我写今天吵架的双方，由你们道歉结束，没有伤亡，两清，你盖个手印，这事就了了，你盖吗？” 张四娘迟疑，“真的？” “我还煮的呢，”方农帮腔。 “搞快点，不然我二哥改变主意，还得去找你儿子儿媳妇讲讲理。” 旁人也赞同，“本来就发生的事，你有啥不好盖手印的，难道你不是淳朴的乡下人吗？快快快。” …… 在众人的窜动下，张四娘伸出大拇指，任由方策用红色的笔抹上色，再印手印。 搞完后，热心乘客忙安排。 “你快收拾东西，跟我换位置，别让你有病的儿媳妇霍霍人家小孩了。” 没多大一会，热心乘客就把张四娘连人带包袱的赶走。 坐在四个小孩对面的，变成热心乘客一二三号。 方策埋头在纸上唰唰唰写时，方大炮、方农、方蛋蛋乖乖的和叔叔阿姨说话。 道完谢，方大炮满脸义气，他拍胸脯拍得梆梆作响。 “叔叔阿姨，你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方正记着这个恩，以后你们要是需要帮忙，就来找我，咱的暗号是：79年火车上对战疯子的好心人，我就会帮你们的！” 呃…… 此时的方大炮才九岁，他自以为很成熟很懂事，但在大人眼里他一脸稚气的可爱。 再说，去哪找呢？ 热心乘客们笑笑没说话。 他们都想不到眼前的孩子以后会成为全世界都闻名的体操王子，以自身为吸引力创造的运动品牌店开遍国内每一个城市。 没多久，方策停笔，直起身。 他看向对面三位，“叔叔阿姨，你们可以帮我确认一下我所写属实，再签个名字吗？” 对面拿过纸张一看，大为惊讶。 “你写得来举报信？举报刚才那个市长侄女有精神病？” 方策认真点头，“嗯哼，谁让她骂我妈妈，我妈妈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女孩子，不能被她侮辱。” 方大炮、方农、方蛋蛋三个紧跟着点头，“对对对！说我们爸爸都不能说我们妈妈！” …… 爱妈的孩子们啊。 热心乘客们都妥协了，帮忙证实。 不过他们觉得，要那个疯女人真是市长侄女，这举报信压根没用。 但是吧，方策另有想法。 没一会，他找借口离开，和奶碰头。 方策把事情前因后果都讲明，最后把举报信给奶，让她放好。 “奶，这个信不是给校长的，我们的重点不是让校长开除姚知非，而是要让大家知道姚知非的婆婆认为她有病，姚知非肯定会闹，但她婆婆是她对象亲妈，所以，他们会家宅不宁。” 他们‘不宁’，他就算为妈报仇了。 陈翠花左右看看，利索把信往自己胸罩里塞。 她满脸佩服的担保，“我铁定保管好，不过学学啊，奶没想到你脑子这么好使，还懂婆媳矛盾呢， 你说，要是我和你妈吵架，你帮谁啊？” 方策心一警，“奶，你不能这样为难一个九岁的孩子，我我去如厕。” …… 得了吧。 逃避就是不选她。 哎哟，也好，儿子向着亲妈，是好事。 等等，她的儿子不向着她这个亲妈啊！ 陈翠花抹一把脸，决定回去揍方刚一顿。 —— 下午时分，火车终于抵达盐城。 陈翠花一家八口大包小包的走出去，又在车站附近找到一辆牛车，挤着挤着，往青山大队的地方赶。 离家越近，凛冽的寒风拂面，陈翠花便越发兴奋。 “熟悉的空气啊，老娘陈翠花又回来啦！” 她就差踩在牛车上，站起身嘶吼。 驾牛车的大叔老李不是他们大队的，不知道陈翠花‘威名’，他感慨。 “大姐在大队的人缘肯定很好吧？” 而陈翠花一抚头发，骄傲，“那当然，我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我在我们大队说话的权利比我们大队长都要大！” 安小芸等人：“……”妈/奶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可以借他们一点吗？ “怪不得。”老李冲前面点点下巴。 “你们大队入口那么多人，是不是来接你们的？” 啊？ 陈翠花八人都伸长脖子往前望，待看见那些熟悉的队员们，他们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茫然。 不对啊。 他们家今天回大队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咋会有人接他们呢。 关键时刻，还是陈翠花拍板。 “不管了，老李，冲啊！不能让他们久等了！” 老李一声应，驱车速度变快。 社恐安小芸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埋头抱紧女儿，祈求。 “时间过快点，赶紧到家吧。” 她没预感错，牛车驶入村口后，陈翠花噌一下就站起来，冲着走道两边的大队队员们热情挥手。 “大家好啊，辛苦了辛苦了。” “王四，杏花，辛苦你们来接我们家了。” “你们咋知道我在城里有了正式工作？ 小芸和刚子平时都上课呢，学学也是，在城里也跳级， 农农啊，农农还是聪明啊！ 哎，对对对我们大炮都去小泰国比赛了， 咱蛋蛋会做菜！ 好好啊，好好可会了，好好快喊个姨……” …… 妙啊！ 原本陈翠花还在想怎么吹牛逼呢，这不，现成的机会，她吹得老快。 不只是她，方大炮和方农也吹。 连好好都从妈妈怀里直起身，使劲冲大家挥挥手。 安小芸和方刚木着脸。 而青山大队的队员们站在这，当然不是为了迎接陈翠花一家。 他们大队向镇上申请一台拖拉机，结果机器坏了。 他们站在这，是为了迎接大队长要往回带的技术员！ 乍然见到陈翠花一家，众人先是懵逼，随即就被她的话吸引注意力，纷纷惊讶、羡慕、震惊。 “啥？翠花你在城里混上工作了？你该不会是骂人得到的工作吧？” “大炮去国外？哎哟我的老天爷啊，大炮你坐飞机还是被放炮出去的？” “学学现在到底几年级啊？” “蛋蛋做菜？开什么玩笑？蛋蛋不偷吃就算不错了。” “……” 于是，等大队长刘有良把好言好语，费劲苦难请回来的技术员带到这，就见所有人都围着半年没出现在这的陈翠花一家。 乱糟糟中，陈翠花踩在牛车上，振臂一挥。 “有我翠花，万事皆通！大家伙们，让我们一起快乐起来吧！” 刘有良：“……” 他身后的技术员阴测测道，“翠花连拖拉机也会修吗？” 第180章 翠花妹啊你可算回来啦 在人力遍地走的阶段，能省老多力的拖拉机是高档机器。 不过高档意味着难搞，一出问题，他们就得去镇上找拖拉机站的技术员来修。 技术员高扬自觉高人一等，仗着有点技术，下巴要抬到天上去。 刘有良每次都很艰难的去请，请过来还得大队人给他排场。 这不，大家都蹲这等着呢。 可高扬见众人簇拥着陈翠花，心里酸涩下喊出的那句话正好赶上人群没声，于是被大家听了个明明白白。 包括陈翠花。 她扭头看过来，先冲刘有良打招呼。 “有良啊，你婶子一家回来了，你开心不，感动不？” 刘有良：“……嗯。”不敢动。 这会，陈翠花犀利的眼神上上下下把高扬打量一遍，她眯眸，摊开手。 “你谁？也敢叫我翠花，知不知道整个大队能叫我这名字的不超过五个。” 关乎地位和辈分的事，能疏忽吗？ 坚决不能！ 陈翠花看着就不好惹，高扬却不以为意。 “我只是顺着你的话问大实话，大妈，就算你再厉害，也不可能会修拖拉机。” “呵。”陈翠花冷哼，“我是不会，但我生的儿子会，也算我厉害！” 她往前一挥手，干脆利落。 “刚子，上！” 方刚：“……嗯。”也就这时候他有点存在感。 他站出来，语气平静。 “大队长，我学的就是机器维修，拖拉机，大概勉强应该可以。” ？ 方大炮不敢相信的仰头。 “爸，奶都被一个黄毛小子踩到头顶上了，你咋还这么谦虚呢。” 陈翠花瞟儿子一眼，“对啊，给老娘自信一点！” 方刚：“……恩，我一定可以！” 黄毛小子高扬很生气，“我就不信你们会修，大队长，你可想好了，他修我就不会再上手！” 刘有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翠花婶啊……”. 方农惯会为自己家争取利益。 他仰头大声问，“姓高的，你不信，但我爸要是真把机器修好了，你要如何？” 高扬冷笑，“我如何？我毕恭毕敬的跪下来叫他爷行不行？离谱，一个乡下人竟然也吹牛说会修拖拉机，你咋不吹牛说你们家人能上天呢！” 方家众人：“……”我们大炮真的上过天啊！ 而且。 叫刚子/爸，爷？这又不是啥好事。 咋不赌点实际的呢？ 可惜来不及等他们理论，高扬直接把自行车调头，临走前还骂骂咧咧的。 “别的大队排着队请我，我脑子有包才会再来你们大队。” 说完，他蹬着自行车就走。 而刘有良在后面急得直跺脚。 “高技术员，高技术员……” 他要上车去追，方大炮伸手，摁住他后座，就大力气的把他连人带车的摁住。 “有良叔，你咋不信我奶的话呢？你在挑战我奶。” 刘有良：“……我没有啊！” 他下车，面对陈翠花怀疑的目光，赶紧解释。 “翠花婶，不是我不信刚子的技术，实在是拖拉机太重要了，耽误我们队运粮事小，还给镇上的时候要是坏的，得扣我们大队钱啊！” 陈翠花瞪他，“我陈翠花说话办事啥时候含糊过？我说刚子能修他就能修，他要是修不好就不是我陈翠花的儿子，不许进我家门！” 此言一出，众人看着方刚的眼神充满同情。 真惨，快四十的人了还要被亲妈这样逼。 而方刚：“……”行吧，他还是工具人。 陈翠花轻咳两声，“有良啊，要是刚子真把拖拉机修好了，你看我一大把年纪，老胳膊老腿的，是不是需要多坐……” 她的言下之意，大家都听明白了。 刘有良满心烦躁，“坐，刚子要是真修好了，翠花婶你何止在大队随便坐拖拉机，你坐我头上都行！” 陈翠花一脸惊悚，众人一脸看笑话。 方大炮当众传达奶的表情，“大队长？就你那瘦弱的小身板？！” 刘有良：“……” 咋还攻击人呢。 …… 最后，方刚被上交给刘有良，带去修拖拉机。 陈翠花等人则在众人簇拥下，回家。 她挑着能讲的讲。 “……事情还得从老娘到榕城开始讲，老娘隔壁住了个好心的大姐，我们叫她王大姐……” 队员们听得很认真，时不时惊讶，咋舌，被故事情节带动情绪。 “咋能那么坏呢？这不是欺负咱农村人吗？城里人是有多了不起。” “翠花婶你真棒，对，就是要搞她！” “爽！拽啊！” …… 知晓详情的安小芸等人很是佩服。 妈/奶讲故事跌宕起伏有反转，真牛！ 到家后，看着遍布蜘蛛网的院子，陈翠花眼珠子一转，轻咳两声。 “好久没回来了，家里还能住人吗？哎哟哎哟我没空和你们叨叨了……” 队员们不用呼也百应。 “哪能呢，翠花婶，你等着，我们帮你。” “都是一个大队的，翠花婶你和我们客气什么。” 于是，压根不用方家自己人忙活，队员们帮着干干干。 最后，在夜色彻底来临前，方家从里到外的焕然一新。 陈翠花露出疲色，知情识趣的队员们立马道。 “翠花婶累了吧？今天就不讲了，明天，明天再来麻烦你帮我们讲讲榕城的那些事。” “哎哟早点休息，对了，翠花婶你们家是不是没吃的，我马上让我家小子给你们端我炒好的菜来……” 陈翠花如此受欢迎，其一是她在大队本就有威望，俗话说远香近臭，她离开半年。 乍一回来，大家对她充满亲切感。 其二嘛，是因为翠花在城里都有正经工作了！ 他们想听听秘诀，说不准自己也能去城里混一个呢。 总之，翠花家比过年还热闹。 热闹劲一完，方家饭桌上摆满七八道菜。 毫无疑问，都是队员们端来的，有荤有素还有汤。 一家子面面相觑，方策小心谨慎，“这里面，会不会有人下毒呢？” 方大炮轻咳一声，“下毒应该是不敢的，但要是有谁看不惯奶，往里吐口水，咋办？” 大家齐齐瞪他。 方农生闷气，“大哥，你对大队的爷奶和叔叔阿姨们就不能多点信任吗？！你的良心落在国外啦？” “别吵了。”陈翠花果断决定，“爱吃不吃，不吃就饿着。” …… 在车上过一天，大家都饿了，有这句话，都不再乱想，赶紧开干。 他们正吃着呢，外面突然传来老头子热情的声音。 “翠花妹啊，你可算回来了！想死老头子我啦！” 第181章 你怎么猪化了 ？ 一家子错愕的眼神立马看向陈翠花！ 方大炮脱口而出，“奶，你啥时候给我们找爷了？肉麻兮兮的，没事让他多吃点。” “呸呸呸！”陈翠花生气得很，她立马站起身，拉开门就冲着外面喊。 “丁老二，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你再胡说八道，我明天就去给你看你的坟地在哪！” 正往屋里走的丁老二步伐一顿，他委屈脸，轻咳几声。 “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吗？听到你们回来的消息我头都没洗，马不停蹄的冲过来，翠花妹啊，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正要骂他咋不把屁股洗洗过来的陈翠花听到后半句，脸色急速变好。 她面露笑脸，把门打开，“是哦，你要不提我都忘了，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丁二爷，多少钱啊？” 丁老二迈步进屋，背着手和安小芸、孩子们打招呼，这才开始抖着手，颤颤巍巍的摸钱。 “夏天的菜钱嘛，不多，就八块八毛八，我凑个整，给翠花妹你九块……” 对农村人来说，能从地里种出来的东西是最便宜的，没有农民会买夏季蔬菜。 能有九块，陈翠花很是意外。 她喜滋滋的数钱，问，“你卖给谁了？这么多钱。” 丁老二瞟向孩子群中刨饭的方农。 “农农走前把我介绍给收购站老板了啊，我就卖给他们的，我还以为你们知道。” 所以他一分钱都不敢昧，就怕收购站那女老板和方农一合计，发现他是个坑货，翠花再找上门闹。 方农抹一把嘴，解释，“季阿姨本来就要买菜吃的，嘿，我过两天去看看她。” 方策接上，“我也去，收购站是个好地方。” 季阿姨有给他留书的习惯，他要去看看哪些能用。 安小芸听得恍惚：明明是她和方刚先和收购站女老板季红英打交道的，但这些关系，都被孩子们走动起来了。 难道这就是无能父母养出牛逼崽子？ 不管这理论靠不靠谱，从第二天开始，安小芸是真没打算出门了。 她坐在书桌前，借助资料，不动如山的开始翻译老师给的文稿和手稿。 方刚去修拖拉机，其余方家人都各有各的事。 最为令陈翠花恼火的是，第二天一早，她的二儿媳妇张大芳上门来了。 她探头往院子里看，砸吧嘴，一开口就是不好听的话。 “妈，二铁去帮大哥去修拖拉机了，孩子们出去玩，那大嫂呢？她就躲屋里藏着啊？不帮你干点啥？” 情况都没搞明白，竟然开始挑拨了？ 陈翠花翻个大大的白眼。 “你管你大嫂干啥？这么爱多管闲事，挑粪的从你门口过你是不是要舀一口尝尝咸淡？” “妈！”张大芳愣两秒，还委屈上了。 “你咋这么说我呢，怎么说我也是你儿媳妇，我是关心大嫂啊！” 陈翠花往她脚下挥扫把，“老娘去城里是越来越牛逼，不是脑子变蠢蛋，滚滚滚，别来老娘面前装蒜。” 张大芳被活活逼出去，心里蓄着无限怒气。 可恶！ 妈咋就不想着帮帮他们二房呢，就知道带大房发财。 张大芳眼珠子转转，继续凑近，语气祈求。 “妈，你不喜欢我，我接受，但小虎和小凤是你孙子孙女吧，你救救他们吧。” 的确。 儿媳妇不行，但孙子孙女，陈翠花还是舍弃不了。 她撇头问，“他们咋了？” 张大芳立马拔腿往回跑，“妈，你等等，我让他们来见你，你一定要帮帮他们啊！” ？ 陈翠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五分钟后，预感成真。 她看见张大芳身后跟着一胖一瘦的两孩子。 胖的是方虎，在如今人都穷得吃不多的年代，他壮得像堵小山丘。 整张脸满是横肉，眼睛眯成一条缝，都快要看不见了！ 陈翠花张大嘴，目瞪口呆。 “小虎？！” 从她离开青山大队，这才半年啊！ 方虎咋就成这样了！ 张大芳拍一下方虎后背，方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喊，“奶，你回来了。” 陈翠花脱口而出，“你怎么猪化了，张大芳，你要养小虎来卖？” “不不不。”张大芳矢口否认。 “妈，怎么会呢，就是没控制住，咳，小凤，你也和奶打个招呼。” 陈翠花的视线这才挪到小山丘旁边的女孩子身上。 方凤比上次她离开前看着更瘦了，且更腼腆。 她乱糟糟的头发在脑后绑成一团，佝偻着头，被张大芳喊，她飞快抬头，露出脸上的显眼长疤。 “奶。” 方凤声音低如蚊呐，但仍掩饰不了粗嘎难听。 之前在县城方勺家，方凤受的两个伤为张大芳和方二铁换来了180块，但也耽误了治疗时间。 陈翠花看着心生同情，但仅此而已。 她蹙紧眉头问张大芳，“你到底想做什么？” 张大芳凑近，“妈，我和二铁能力有限，在乡下赚不到什么钱，拖累这两孩子，要不你帮帮我，把孩子带到城里吧，小虎念书，小凤可以帮你们干活，她勤快得很。” ？ 陈翠花压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她睁大眼，“你脑子进黄河水了吧？” 张大芳脸一僵，又振振有词。 “妈，你咋这样说呢，大家都是亲人，你们过得好，拉扯我们一把，不行吗？” “不行！”陈翠花一口拒绝，双手叉腰，扬声冷笑。 “张大芳，刚子养你们的那些往事你忘了是吧？分家的时候老娘就知道你良心被狗吃了，没想到狗是一丁点都没给你留， 老娘警告你，自己生的自己管，再到大房任何一个人面前提一个字，老娘就是死也要让方二铁和你离婚！” 第182章 妈的好大儿 张大芳还愣着，陈翠花扭头冲两孩子喊。 “方虎，你要还认我这个当奶的，就少吃点，多运动，瘦下来，身体健康点，好好去念书，早晚有你的好日子过！至于小凤……” 她顿两秒，下一秒就见方凤抬起头，一双本颓靡的双眸燃起希望，盯紧她。 这是在等她这个当奶的给她希望，拯救她。 陈翠花于心不忍。 她看见方凤脸上的疤，眼底的倔强，就好像看到少年时期的刚子。 但方凤不是刚子。 她亏欠的是刚子，不能因为同情方凤再对不起刚子一家。 陈翠花忍着情绪，“你好好念书，考出去，外面的世界大着呢。” 方凤眼里的光飞速灭掉，她看张大芳一眼，再度低头。 陈翠花猜到什么，扭头问张大芳，“你不让她去上学？” 此时的张大芳已经被陈翠花训累了，她放弃原先打算，不再靠着陈翠花，就懒得再装。 “咱这家庭条件还上什么学啊，饭都要吃不起了，哪像有些人，在城里住着，有钱有工作，却还看着孙子孙女们受苦……” 张大芳话都没说完，陈翠花气得拿扫把直打她。 “老娘去你的有些人，你指桑骂槐骂老娘是吧！张大芳你搞清楚，老娘是你婆婆，婆婆教训儿媳妇，天经地义，谁也拦不住！” 陈翠花边说边追着她打，这一次可不像刚才那么温柔，她每一挥都落到实处。 张大芳疼得直唉哟唉哟的喊，像个猴子似的朝家里蹦跶，嘴里也嘶声大喊。 “二铁，方二铁，你媳妇被人打了，你死哪去了！方二铁啊！” 这么一出动静，引来的可不只是方二铁，还有其他队员们，乍一见这画面，他们又震惊又看热闹。 “翠花婶回老家第一打竟然落在张大芳身上，她犯啥贱了？” “哎呀妈呀，那是方虎！？咋那么吓人！” “对，是方虎，上次我瞅见惊讶一下，张大芳还瞪我，说他儿子福气好呢，真的是，没见哪个十几岁的孩子福气好吃到快两百斤的。” “别吵，看，方二铁出来了，看他帮媳妇还是老娘。” 众目睽睽，方二铁从院子里连滚带爬出来，瞧见陈翠花追着张大芳打的画面，他愣住，随后被张大芳尖叫声唤醒。 “方二铁你死人啊你媳妇要被打死了啊！” 方二铁急急忙忙上前，护在张大芳面前，一把抓住陈翠花手里的扫把。 “别打……了。” 因为对上陈翠花愤怒的双眼，他松手，声音由强到弱，最后呐呐道。 “妈，大家都看着呢，这样不好。” 陈翠花气得胸口不停起伏，双眼几欲喷火。 “知道不好就把你媳妇训好了再放出来！方二铁，我问你，不让小凤读书是你俩商量好的吗！” 方二铁在外人眼里一向少言寡语，是个被张大芳压榨着的老实人。 此刻，他涨红着脸，“妈，家里没啥钱……” “胡说八道！”陈翠花打断。 “方勺两口子赔给你们家的180块，能养十个方凤念完书！我就不信你们能把这笔巨款花光了！” 张大芳躲在方二铁后面，面饼脸涨得通红。 “没花光，但那是小虎以后娶媳妇的钱，给丫头片子读书用了我儿子以后怎么办？！” 周围听见这话的人都惊呆了。 拿女儿被毁容的赔偿费，给儿子娶媳妇！？ 张大芳的脑子是被屎糊住了吗？！这么愚蠢的事也干得出来！ 陈翠花愕然地盯她十几秒，目光犀利的望她身前的人，追问。 “方二铁，你和她是一个想法？小凤是你亲生女儿，她现在已经毁容了，只有读书一条路可走，你要是还把我当妈，就让她去上学！” 方二铁面露犹疑，在他身后的张大芳掐住他腰间的肉，恶狠狠的威胁。 “我才是你媳妇！方二铁，我说不让她读就是不让她读，你要是敢花这笔冤枉钱，我们明天就去办离婚！” ！ 方二铁这下不是犹疑，而是惊恐了。 亲妈和媳妇。 终极二选一！ 沉闷的气氛中，他左右看看，无意间对上亲生女儿方凤的双眸。 方二铁愣两秒，最终看向陈翠花，犹犹豫豫的怯懦模样。 “妈，小凤……小凤到底是大芳生的……” 这态度，这说辞，不仅陈翠花，连方凤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方凤拔腿跑向院子，连瘦弱的背影都透出一股失望和伤心。 方二铁还来不及思考他到底在这一刻失去什么，只见面露失望的陈翠花已经举起扫把，直接挥过来。 “老娘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懦弱儿子啊！当年老娘和你大哥那么穷也要让你们兄弟三人读书，你和三铜读不下去，方勺能读，就考上中专！结果到你了，方二铁，你就听这重男轻女毒妇的话，连你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让读书……” 辱骂夹杂着‘啪！啪！啪！’的击打声，足以体现陈翠花的怒到极致。 方二铁不敢还手，张大芳却不想再忍，她眸光一厉，从方二铁身后猛地钻出来就要去推陈翠花！ 陈翠花完全没注意到，就专心打方二铁。 眼看着意外就要发生— 就在这时，斜边突然伸出来一只粗壮手臂，直接掐住陈翠花肩膀拉过去，另一只手再捏住张大芳手腕。 是方刚。 他身上穿着脏兮兮的蓝色工作服，脸上长疤骇人，浑身气势凛冽，瞅着方二铁和张大芳的目光凌厉至极。 “你们在欺负妈？” 二房两口子都怂这样的方刚，方二铁当即后退否认，“没有！妈在打我！” 张大芳很疼，她手不住挣扎，“放手！大哥！疼！” 方刚没搭理她，而是扭头看向身边的陈翠花。 “妈？” 陈翠花很生气，脑子却很理智，她烦躁甩手。 “放吧，老娘对二房无话可说了，以后你们和三房一样，有好有坏都别来找老娘，老娘和你们断绝关系！” 方二铁不愿意，他震惊，不舍，“妈？！” “得，”陈翠花冷笑，“你别喊我妈，喊你身边的张大芳妈吧。” 转身离开前，陈翠花到底还是没忍住。 “方二铁，张大芳，老娘警告你们，方虎和方凤都是你们生下来的骨肉，你们当父母的必须对他们负责，不然你们不是合格的父母，就别妄想他们是合格的子女！” 两人表情明显的不信邪也不改变。 陈翠花失望至极，扭头离开。 她叹气，问方刚，“你来找我，啥事啊？” 方刚为哄她开心，挑好消息说。 “妈，拖拉机修好了，我来找你，带你去兜兜风。” 哟？！ 这可是个大好消息啊！ 陈翠花立马精神昂扬的拍拍方刚后背，“走，兜风，刚子，你真是妈的好大儿！” 方刚：“……哦。”他只能暂时相信，毕竟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工具人。 第183章 老娘说打你就打你 过去大队库房的路上，陈翠花和几人谈着张大芳和方二铁的行为，直接把要和二房也断绝关系的事宣扬出去。 她拍着胸脯，唾弃。 “我陈翠花做完决定就不后悔，这辈子我算是白养方二铁和方三铜这俩蠢货了！以后我就刚子一个好儿子！” 有人好奇的问，“翠花婶你搞错了，你还有个出息的四儿子方勺在县城发财呢，我看你那个四儿媳文文静静的，没张大芳和黄萍会搞事，你们应该相处得来吧？” 呸！ 她四儿媳白薇势利，四儿方勺见利忘义，他们生出来的方小锦更是邪门。 陈翠花在心里暗自咋舌。 她的四个儿子咋就不像小芸生的四个出息呢！ 哎。 八卦间，陈翠花跟着方刚来到队员们簇拥着的地方，中央摆放着一坨很大的拖拉机。 见到方刚来，刘有良忙起身，一脸狐疑。 “刚子，你说能使了是真的还是假的？你把翠花婶请过来不会是想要让她帮你骂我吧？” 不等方刚解释，陈翠花先骂。 “老娘长嘴又不是为了骂你，你想老娘一点好的吧！” 刘有良：“……”主要是每次和你见面，没啥好事啊。 “咳。”方刚才不会说他回去是想叫小芸和孩子们来看看他的‘英姿’。.. 结果小芸不动如山，孩子们不知道野到哪去，他只能顺手带上妈。 此时，他走上前，“可以了，我来开，妈，你先坐上来。” 陈翠花搓搓手，“好呐！” 她大胆坐在拖拉机上操控位的旁边。 别说，这种傲视 翠花儿骄傲得很，更让她骄傲的是，随着‘轰隆’一声响，拖拉机往前缓缓开动起来了！ 队员们欢呼雀跃。 “哎哟！刚哥真行啊！” “牛逼啊！读大学的就是不一样！” “耶！以后不用冒着寒风来村口迎接那个下巴朝天的高技术员了！刚哥最叼！” “翠花婶，翠花婶快下来让我坐坐，你坐大队长头上去。” 正高兴着的刘有良听到这话，笑容僵住，扭头就给说话的小子一脑门。 “都没人想起的事，你提做什么？闭嘴闭嘴。” 旁边人直张嘴，哈哈大笑，气氛和谐幸福得要命。 这是大队人朴实的日常，是在城里感受不到的雀跃。 —— 没过多久，方刚操作拖拉机回来，陈翠花一下来就冲刘有良道。 “瞧，我就说我家刚子行吧？有良，你得实现诺言啊！” 刘有良脸色瞬间变了，他苦巴巴。 “翠花婶，我今年也快五十了，实在架不住你啊。” 人群再次哈哈大笑，陈翠花愣两秒后，气笑了，她直接上脚踢他。 “去你的！老娘是说你答应我让我多坐会拖拉机的话，咱家过年要用的还啥都没买呢！” “行行行！”刘有良边躲边答应，“用用用！翠花婶说啥就是啥……” 解救他的是大队的妇女主任，她跑过来，热情招呼。 “翠花婶，快，大家都在扫盲办公室坐好了，就等你去吹……不是，就等你去宣扬榕城遇到的好事呢！” 哎哟妈呀差点说成实话——吹牛了。 陈翠花整理整理打人乱的衣服，轻咳两声，挥手，“行，走吧。” 两人离开，还带走好一些想看热闹的人。 原地，刘有良拍着方刚肩膀，拜托他。 “刚子，你看，你开年要去学校念书，咱这拖拉机没人修，要不你教教我们的拖拉机手吧，就老靳家的大小子，中专毕业，人有耐心也听话，就是没人教他，之前跟在高技术员屁股后面被骂得都直不起腰，哎，咱村没熟人，又凑不出钱来送礼，不好办事。” 高扬为啥不想来青山大队，就是因为这没油水啊！ 方刚就是在大队长大的，没读大学前混过那么多年社会，他哪能不知道这点道理。 他慎重点头，“我可以教他，有良叔，你多找几个愿意学的，我一起教吧，我记得县城是不是有焊工？我可以出几个图，让他们做工具，明年用在拖拉机上，加更快的速度收割……” 大队长惊呆，快高兴得要死。 “好，好，好，只要对大队庄稼有益，你提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就算你想让你老娘当大队长，我也愿意让！” 方刚：“……我妈在榕城街道办是正式工作，有补贴有奖金。” 大队长：“……” 是他不配了呗。 怪他。 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队长抹一把脸，“不说了不说了，我给你找人去。” 这边忙活着，与此同时，方大炮也忙活着。 他和他的小弟，黑土一堆人聚首了。 这大冬天的，也没啥玩的，他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河边。 方大炮盯着河面，跃跃欲试的搓搓手。 “看着好像有鱼，咱下去摸鱼吧。” 黑土因为钱，认了方农当大哥，那么方农的大哥就是他的大哥。 他犹疑，“爸妈都不让，冷啊，大哥，冻感冒了就得在家不许出门了。” 方大炮挑眉，“那就穿着衣服下水，我先冲！” 穿着羽绒服的他，扑腾一声就下去了，直看得黑土等人目瞪狗呆的。 等等！ 羽绒服湿了更重，游不动啊！ 只是让他们惊讶的一幕出现了：方大炮如若鱼儿进了水，自在遨游，丝毫不怕冷的往外甩鱼。 黑土蹲下身，伸手摸水，又秒秒钟拿起来。 “靠，这么冷，他怎么在 当然是因为方大炮练的体操。 不过他没快活多久，因为他提着两尾鱼回去就被陈翠花揍了。 “大冬天穿羽绒服下水！方大炮你脑子有坑吧！？别以为你出过国坐过飞机你就牛逼了，你就算飞出地球老娘还是你奶，老娘还是说打你就打你！” 方大炮：“呜……” 他不是奶的心肝大宝贝吗？ 第184章 我下次再来叫你爸爸 谁是陈翠花的心肝大宝贝，首先方刚第一个不是，方大炮第二个不是。 第三个不是的，是方策。 方策刚回到大队时，还跟方农去收购站见人，等拿着书回来，他就沉默寡言的看书，以及：和自己对弈。 方策太安静了，于是陈翠花经常看不着他。 经常会出现的画面就是，陈翠花和人说着说着，或者自顾自叨着叨着，突然看见角落处有一张白嫩嫩的小脸。 “啊！” 陈翠花一开始，吓一大跳，捂着胸口质问。 “方策！你咋在这，不出声的啊！” 方策一脸无辜，“奶，我一直在。” 等多来几次，陈翠花不被吓了，就会无语的问。 “你咋又在这？”.. 方策就会利落搬起自己的小桌子和棋子，换个屋子，转移阵地。 若是陈翠花心中有他这个心肝大宝贝，就会每次进屋都观察有没有他，但没有，所以方策每次都是被迫中途退场。 哎！ 学习好，在奶这没有被偏爱。 做菜好的方蛋蛋也没有。 回到大队后，方蛋蛋基本一整天都呆在厨房，他研究各种菜，做出不少好吃的，但同时也有黑暗料理。 陈翠花辛劳一辈子，节俭惯了。 她看见方蛋蛋不要钱一样的放猪油和盐，额头就一抽一抽的疼。 对付方蛋蛋的招数就是要放狠话，陈翠花咬着牙威胁。 “方蛋蛋，你要是再多放盐，你就给我哭，泪水是咸的，你给我哭两斤盐出来！ 要是再乱放油，老娘就把你的肥肉割下来，爆蛋油！” 方蛋蛋小黑脸满满都是惊悚。 他两只手紧紧抱住自己瘦弱的身体。 “奶，我身上没啥肉，好姐身上肉最多……” 陈翠花瞪他，“还扯好姐！不许扯！好姐身上的肉是福气！” “哦……”方蛋蛋瘪瘪嘴，“那我做好吃的，也不行吗？” 好吃的得吃，盐和油也不能多放。 最后陈翠花每天早上把当天要用的盐和油分装出来，放到厨房，剩下的存货锁在柜子里。 就算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方蛋蛋还是折腾出好吃的饭菜和零食。 方家大房每天一到饭点，都会传出香喷喷的味道。 大人们都有自知之明，不敢贸然上前惹青山女霸王—翠花，但这可馋坏小孩子们了。 他们跑到方家大房厨房外的院子一侧，用鼻子疯狂的嗅。 “呜呜我的口水……” “好香啊。” “大炮哥家每天都吃啥好的啊。” …… 这天，追着三哥，没追上的好好听见动静，拐个弯跑过来。 她穿着厚厚的碎花棉袄子，头发扎成朝天的两啾啾，一张小脸白里透红。 好好非常好奇的盯着一群穿着脏兮兮、灰不溜秋衣服的四五岁小孩。 “你们是谁呀？在我家外面干啥嘞！” 大队小孩们都是野着长大，行事风格学习能接触到的长辈，因此，他们惯会的就是排斥异类，再加恃强凌弱。 不在大队长大，漂亮洋气的好姐就是异类。 她才两岁多点，属于弱。 因此，见没大人在，小孩中最馋的麦苗叉着腰大声喊。 “方好，你把你们家厨房里好吃的端出来我们分着吃！” 方好歪歪小脑袋，满脸疑惑，“为什么呀？” 她好似瞬间反应过来，眼睛一亮，“你们有钱买嘛？” 回大队后，好姐不再跟着陈翠花，她跟着方农四处跑，耳濡目染，知道钱是个好东西。 麦苗被问住了，她后背挺得更直，“没有！” “啊？”方好一张肉乎乎的脸全是失望。 她食指和大拇指比出间距。 “一点点，就一点点钱，也没有嘛？我蛋哥做了很多好吃的喏。” 配合着空气中飘荡的香味，麦苗和她身边的几个小伙伴明显咽口水。 可是钱，他们是真没有啊！ 麦苗正想强逼方好拿吃的出来，却见眼前小女孩眼睛一亮，突然有主意。 “你们等着我呀！” 说完，方好扭头，迈着小短腿往屋里跑。 见状，麦苗身边的小伙伴问她。 “她会端吃的出来吗？该不会找她奶告状了吧？我爸说她奶惹不得，我们跑吧。” “我也听说了！” “我爷让我别招惹方家的小孩。” …… 麦苗不干，她摆手，“不管，她傻乎乎的，不一定告状，咱等等。” 没一会，方好提着个有重量的袋子，‘哒哒哒’跑出来了。 麦苗满脸期待，立刻问，“你提的啥？” 方好抖抖口袋，“瓜子！我蛋哥炒的！香着呢！” “给我们！”麦苗摊手要，却见方好认真摇头。 “你们没钱，不能随便吃。” 在麦苗几人互相对视，眼神交流，决定要抢时，方好慢吞吞道。 “我记得你们的样子，你们要是抢的话，我奶会找到你们家哒！” …… 麦苗生闷气，“不给我们吃，你拿出来做什么？馋我们吗？” 方好摇头，“不是呀，我有一个想法，你们只要做到一件事，就可以吃啦。” “什么？！” 方好乐得眉开眼笑的，“你们排队，一人叫我一声爸爸，我就给你们抓一把瓜子喔。” ？ “只是一声爸爸呀，我又不是真的当你们爸爸，嘻嘻，喊爸爸，吃瓜子，很划算~” 于是，等陈翠花循着声找过来时，就见十个左右的小孩正在好好面前排着队。 排到了，就犹犹豫豫的喊一声。 “爸爸。” 好好奶声奶气的声音高昂，“哎！” 然后小手抓一把瓜子给他。 陈翠花都看傻了。 她疾步走出去，“好好，你干啥呢！？” 好好还没回答，小孩们看见她，一窝蜂的跑，边跑还大喊。 “女霸王来了！跑啊！” “好姐，我下次再来叫你爸爸！” “我也是！” “……” 陈翠花：“……”你们爹知道你们这么‘孝’吗？ 她蹲下身看和小伙伴们笑嘻嘻挥手告别的方好，不理解的问。 “好好，你为什么让他们叫你爸爸？” 方好一本正经的解释，“农哥卖东西的时候，人家给不出钱，他就说，我又不是你爸爸~” 所以，叫爸爸，就可以不给钱了呀。 她想当当爸爸。 陈翠花：“……” 她咬牙切齿，“方！农！” 这天，赚钱回家的方农也遭遇了陈翠花的追击单打。 由此可见，陈翠花同志的心肝大宝贝，只有好姐。 第185章 母狮子大开口 距离过年还有四天时，陈翠花坐好大儿开的拖拉机，去县城大采购。 人多，怕遇着人贩子，所以他们一个小孩也不带。 一到县城，两人把拖拉机停在农机站门口，直奔市场买买买。 殊不知他们拖拉机引起诸多人的注意力。 “咦，这个拖拉机看着好像和我们站里的不一样。” “犁子和钯呢？奇怪，好像合二为一了，咋整的？” “不对，这编号就是我们站里出去的拖拉机，我查查。” …… 有人去翻记录，惊动了农机站站长。 站长过来一看，表示首肯，于是他立马查到拖拉机之前是分给青山大队的那台，其后填写的维修技术员——高扬。 正好高扬匆匆进来，陆站长伸手叫人，“高扬，你过来。” 高扬进农技站时间短，技术嫩，他原本甩开不识相的青山大队，要回家过年了，结果另一个大队的拖拉机也出问题。 那个大队不是青山大队这种好‘欺负’的，高扬怕他们往上告，于是冲回来求助。 结果，事还没说，先被站长叫。 高扬硬着头皮走近，“站长，我知道，我做……” “你做得好啊！”陆站长拍掌打断，一句话给高扬干懵了。 “啊？” 陆站长伸手指前面的拖拉机，其余围观的人立马七嘴八舌，让高扬最快速度知道发生什么。 “装得也太好了。” “高扬你怎么想到把犁子和钯合二为一的？确实节约不少空间。” “你要往后面加什么？还有点焊工的痕迹。” “青山大队这么有钱，能让你折腾啊？” 青山大队。 高扬面色僵硬，脑子却转得飞快。 难道那个脸上有长疤的乡下男人真的会修拖拉机，还修得这样好，被站长夸奖。 如果，如果他学会了那男人的技术，在农机站岂不是横着走？ 反正那男人和他妈都是乡下人，乡下人好哄，他明天到大过年都去赖着人，让他们教他。 高扬打定主意，挺直后背，决定领下这功劳。 他嘴角牵扯出丝丝幅度。 “我还没想好后面怎么改，但青山大队确实是好大队，他们愿意给我空间和金钱来改造……” 高扬获奖般的感言被突如其来的大妈喊声打断。 “让让让让，你们挡着路了。” 众人望去，只见一高大威猛，面有长疤的男人一肩扛着大包小包，一手拎着一堆货。 而他旁边站着的矮子老太婆，空着手，好奇的瞅着他们。 正是陈翠花和方刚。 陈翠花第一个认出面色苍白的高扬，再结合她刚才听到的几句话。 感谢青山大队提供空间和金钱来改造…… 这…… 陈翠花目光落在拖拉机上，几乎明白发生什么。 她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秒秒钟就变得热情。 “高扬同志说得对，为了修这个拖拉机，青山大队确实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真的太惨了，领导……” 陈翠花目光逡巡，最后准确盯住背着双手，看起来最有派头的站长。 “能不能分担点？我要的不多，100块就够够的了。” 高扬睁大双眼，不敢置信。 “你母狮子大开口吧？” 第186章 方小锦教训好姐 陈翠花几乎瞬间变脸，盯着高扬，叭叭叭就道。 “不是你说我们是好大队吗？你不能看我们大队长好说话就欺负他吧？拖拉机改造都是下的硬功夫，你不了解其中辛苦？？” ……他还真是啥也不了解。 想冒领功劳的高扬额头淌汗，手发颤。 陆站长看出不对，他迟疑，“高扬，拖拉机难道不是你……” “得了吧！”陈翠花直接摆手，气咧咧。 “就他这弱鸡样，老娘都懒得和他过花招，一点发挥余力都没有。” 方刚：“……”妈现在强到已经看不上普通对手了吗？ 其余人：“……”总觉得有哪不对。 陈翠花放弃走套路，就只想尽快把事说清楚。 她伸手拽方刚，昂着下巴，理直气壮。 “你们看到的这台拖拉机，都是我大儿子的杰作，我们是土生土长的青山大队人，但我儿子在我儿媳妇的监督下，考上大专，学的就是修理机器。” “你们这位高扬同志，看不起我翠花，也看不起我儿子，他还放话说我儿子要是修好拖拉机，他就跪下来叫爷，啧，谁稀罕你一声爷？想给刚子当孙子，你够格？” 陈翠花超大声的输出，令人震惊。 高扬脸色煞白，有一种让她再继续说，自己工作就要没了的预感。 他几步走到陈翠花近前，急切，“翠花婶，求求你了，别说了……” “滚开！”陈翠花立刻甩开他的手，大声质问。 “不磕两个算求吗？！” …… 陈翠花环视众人各种脸色，冷笑。 “是不是觉得老娘我咄咄逼人，搞笑，要不是我们正好撞见你们在说话，要不是老娘聪明猜到你们意思，这个破高扬还得把我儿子功劳认领了，不过肚子里没货，光认，一点用都没有，哼！” 不好惹的老娘们。 大家对陈翠花的印象就是如此。 一时之间，谁都没说话。 陈翠花压根不着急，她直接招呼‘木头’方刚，“刚子，走！” 两人坐上拖拉机，陈翠花声音老大。 “刚子，等拖拉机用完，你把你搞的都卸下来，恢复成上次那破样，咱大队人老实，不占别人便宜，但也不让别人占便宜。” ！ 这话，陆站长听了，跟个兔子似的拔腿直追。 他气喘吁吁地喊。 “等等，等等翠花婶子，大兄弟修理技术好，一百块，好商量，都好商量……” 陈翠花仰着头望着前方，一动不动，骄傲如斯。 “一百块就想打发我们？当我们是要花子的呢！” 陆站长：“……当然不是，翠花婶，这样，维修拖拉机的各种费用我们农机站负责，再给大兄弟劳务费，如果他有啥新奇的设计，咱还可以帮着往上报，申请奖金什么的，惠及大众。” 奖金！ 陈翠花从方大炮和方策身上明白一点，牵涉到奖金的，就不仅是钱的事，还有荣誉！ 她眼睛一亮，骄傲的头颅低下来，脸色立马笑眯眯。 “刚子！停车！” 方刚：“……好。” 有妈的孩子是个宝。 他已经习惯被妈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事实证明，翠花婶真不孬。 她和陆站长谈判，简直就是极限拉扯。 除了先前谈的那些，陆站长还想让人跟着方刚学习。 陈翠花就顺势提出青山大队要租用拖拉机的优先权，还有，她想要农机站录用他们大队跟方刚学得好的拖拉机手。 陆站长表情是各种纠结，最后还是同意了。 离开农机站时，陆站长还问。 “翠花婶，刚子兄弟，需要让高扬来和你们道歉吗？如果你们想要辞退他，我可以考虑下。” 这可以再换一个条件。 陆站长眼睛亮幽幽的。 陈翠花摆手拒绝，“没必要，年轻小伙子气盛，你辞退他，他把仇记我头上，我害怕得很呢。” 陆站长：“……好吧。”完全看不出来你害怕，感觉你能上山打老虎。 由此，陈翠花简直是春风得意的回大队。 她高兴惨了，兀自计算。 “第一，刚子你折腾拖拉机的钱有了， 第二，把人送进农机站，和优先租用拖拉机，大队长和队员们就得感谢我，他们一感谢我，我们家在大队就有人罩，以后就算离家再远，大队也记得我们， 第三，咱能小赚一笔，嘿嘿嘿，这叫什么？啥屌啥箭来着？” 方刚提醒，“一箭三雕。” “哎对，”陈翠花拍掌，难得夸奖。 “刚子，幸好啊，幸好当初小芸让你考大学，老娘没来得及抡棍子揍你，不然我哪能有今天的风光？！” 方刚：“……我谢谢你，妈。” 陈翠花忙摆手，“不客气不客气，快，开快点，我急着回去吹牛。” “好。” 但母子俩没料到的还有一出，那便是，得到他们回乡消息的方勺一家比他们先一步到家了。 因为方凤受伤的事，方勺一家和二房彻底闹僵。 三房吧，他们嫌弃全是女娃，不想去。 因此他们这次回来，目的明确，直奔大房。 大房，陈翠花和方刚不在，安小芸翻译文件。 堂屋，被打过的方大炮、方农、方蛋蛋正和好姐玩。 准确来说，他们在打牌，斗地主。 方大炮坐不住，想出去。 方农钱瘾大，觉得干打没意思。 方蛋蛋总想去厨房做菜。 只有好姐认真掰扯牌，认牌。 “王！大王！” 好姐丢牌，见几人不动，着急，“哥，哥，发牌！” 愤怒下，她秒秒钟改口，“弟弟，出牌！” ？ 三个哥哥还来不及说她什么，门口突然传来稍显陌生的一声，“妈，妈！” 三个男孩猜到什么，要起身去望。 而好姐眼睛一亮，又皱眉头，稚声稚气的疑惑。 “我和他们说好的是排队来叫爸爸呀，叫麻麻不作数的哦。” 方农忍不住瞪她，怕好姐记仇，又忙收回，他怨念重重。 “好姐，你别说这事了，你说一次，奶听一次，就要揍我一次。” 好姐噘嘴。 方蛋蛋坐着的位置方便，这会看清来人，大惊失色。 “不好的人来了！不是来叫好姐爸爸的！是来叫爸大哥的！” 几个小男孩对方勺一家的印象都不好。 方大炮扭头，“要去叫妈吗？” “不用。”方农大包大揽，坚定有力。 “别打扰妈学习，我们能解决，别怕，我们有好姐。” 以前好姐可是压着方小锦打呢！ 三男孩望向好姐，好姐虽然不知道发生啥，但她跟翠花久了，喊话是一流的。 她拍拍胸，小肉脸满满的可爱，又执着，“有好姐在呢，别怕。”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方勺抱着方小锦，白薇跟在后面，已经站在堂屋门口。 方勺四处看，“你们奶和你们爸呢？” 方蛋蛋仰头回应，“我们奶和我们爸管你们什么事，你没奶和没爸吗？！” ……那他还真没了。 问的啥问题啊。 方农推开笨蛋四弟，走上前，开口即是。 “分家的意思是各过各的，不能随便上门，你们出去。” 方勺和白薇对视一眼，乐呵呵的，不把方农的话当回事。 “农农，怎么说话呢，我们是你很亲的四叔四婶啊，就算分家，平时也要走动的，这大过年的，你不要和我们闹不愉快，来，坐下，四叔给你们带了点心和糖果。” “不稀罕。”方大炮气鼓鼓，他一步跨在大门口，阻止方勺三人进来。 “你咋比我们还像主人呢，这是我们家不是你家，我们不让你坐，你就别坐，哼，你这么多年不光长岁数还长厚脸皮呢！” 方大炮——直白得一如既往。 方勺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了。 他沉着脸有些骇人，他怀里的方小锦也同样沉着脸。 她拽方勺的衣服，“爸爸，我要下去。” 方勺和白薇眼底都掠过一道光，随后听方小锦的。 这几个男孩，怎么总是不听话不给面子呢？ 也许，是该让小锦教训他们一顿。 方勺放下方小锦时，方农赶紧把好姐拉到最前面，“好姐，靠你了！” 说实在的，方小锦之前被方好摁着打，她觉得是耻辱，她觉得自己没准备好，气运储存不够，才会输。 如果再来一次，方好这个不该出现的小女孩，怎么比得过她的锦鲤命？ 因此这次，方小锦一点都不觉得惧怕。 她往前走两步，有点稚气的声音尽是成年人的严肃，“让开，我要进去！” 好姐叉腰，“不许！” 于是方小锦一边蓄力一边冲，好姐两只小手挡住她胸口，直接把人‘啪’一声推到地上坐着。 好姐奶声奶气的怒骂。 “怪物！” ！ 方大炮三个男孩露出欣慰的表情：太好啦！好姐果然很能打！ 而方勺和白薇都惊呆了。 他们女儿……不是走哪都赢到哪吗？怎么连弱鸡大哥的女儿都干不掉…… 在场，方小锦眼底掠过一丝恨意。 她攥紧拳头，猛地跃起，要一把抓住好姐的头发！ 好姐吃疼，抓住她手臂的手使劲。 ‘咔嚓！’ 方小锦从来没这么疼过，她张嘴，嚎啕大哭。 “啊！” 第187章 好好 生不出儿子的 小女孩手臂虚虚垂着，明显骨折了。 在场谁也没想到好好有这么大劲啊！ 顿时都呆在原地。 这时，哭得极惨的方小锦望着有些无措的好好，报复心一上来，她边哭，边用另一只好的手往好好身上拍。 好好被迫后退两步，她小手叉腰，稳住身体，昂着下巴，愤怒状态和陈翠花吵架时一模一样。 “怪物，你打不赢咋还打，你是不是傻？？” 方小锦充耳不闻，狠狠的用力。 好好捏紧小拳头，刚打算还手。 就在这时，旁边屋里听着动静走出来的方策脸色一变。 他行动大于理智，立马冲第一位帮好好，他伸手想要把方小锦拽开。 只见方小锦瞟他一眼，方策人一个跌宕，脸朝地摔，门牙刚巧磕到一块石头上。 ！ “二哥！” “学哥！” “天！” 方大炮三男孩立马跑过来，担心的去扶方策。 好好气急了。 “怪物，你害我学哥！”她大吼一句，伸手立马掐住方小锦受伤的肩膀。 方小锦喊疼，后退，好好就越用力，直接把人压到草墙上。 她左手捏住方小锦的嘴，要掰她的牙。 “你还我学哥牙！你还！” 旁边，白薇推方勺一下，方勺明白，上前帮女儿。 他抓住好好后领，嘴里还说着似是而非的圆场话。 “别闹了，好好，是你二哥是自己摔地上的……” 这时，方大炮直冲方勺，他眼睛都红了。 “摔你爸爸！你女儿是怪物，都是她害我二哥的，你这个怪物爹……” 方大炮冲过来，方勺并没有太大的危机感。 他因为他的话变脸色，还没来得及细想和教训，就被方大炮撞到，一下，腰部扎针一般的疼。 “啊！” 方勺惊叫一声，手中力度一松，好好‘啪’一声落到地上。 “你们在干什么！” 质疑的声音从东屋门口传来，一直学习的安小芸到底被惊动了。 她脸色难看的走向孩子们。 白薇擅长恶人先告状，她扶着方勺，指着方小锦。 “大嫂，我们只是回来探望一下妈和你们，结果孩子们拦着不让我们进去，大炮把方勺腰给撞了，好好把小锦手臂弄折了，很大一声响，大嫂，你们家小孩对我们咋这么抗拒呢？妈知道吗？” 她说话时，安小芸一个个检查过孩子们，确认他们身上都没什么。 只有学学掉了一颗门牙，脸上有几道血丝的划伤。 好好没有示弱，她抿着小嘴，脸色难过，飞快瞟安小芸一眼，愧疚道。 “麻麻，好姐没保护好二哥。” 安小芸摸摸她头发，还没来得及安慰，就听见白薇绵里带针的话。 “好好，你该认错的是你伤害了小锦妹妹，你二哥是自己摔的。” “不是！”方农第一个反驳，他仰头。 “妈，好姐被方勺提溜着后领，二哥想帮好姐，就摔了个大跟头。” 方蛋蛋伸手指眼里含泪的方小锦，“她！她看了二哥一眼！” 安小芸望着方小锦的眼神里尽是厌恶。 锦鲤，什么破锦鲤，尽是害人精。 她冷冷道，“方勺，白薇，你们的孩子有没有鬼，你们自己心里明白，不要以为什么都瞒得过别人，我们家的人没那么愚蠢。” 方勺一家三口均被她这话一惊。 方小锦不经大脑，脱口而出，“所以你才让他们避着我们家的吗！？” 安小芸盯着她，扯唇，“你们家值得靠近吗？方小锦，我看你不止两岁的心智，你做的那些事，你觉得是正确的吗？” 做的事是正确的吗？ 谈何正确？简直是伤天害理。 为自己的好运气，强夺他人性命。 安小芸眼神太正直了，堪称正道的光。 方小锦没法强行把‘正确’两字往自己身上安，她避开安小芸的视线，装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方勺帮女儿，“大嫂，你对两岁小女孩说什么呢？你还是看看我的伤吧，大炮撞的，真是奇了怪了，他是小钢炮吗？撞得我疼死。” 转移注意力？ 安小芸冷眼觑着他。 “方勺我只警告你一次，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想得到什么不该得的，实际上有人已经在暗中让你付出该付的代价。” 说到后面一句，安小芸眼神望向装傻充愣的方小锦。 这条‘锦鲤’如果没法从他们家四个男孩身上吸取好气运，那她必定要从其他方面吸。 方勺和白薇发觉了不对劲，不想着教好女儿，而是从中获利，那无异于与虎谋皮。 方小锦被看得心中一虚。 她想发‘功’，又发现好好拦在安小芸面前，凶她。 好好还是那两个字，她坚定，“怪物！” 方小锦咬牙。 比她大十天的好好是个不该出生的异数，她只知道打，凶，说不出什么靠谱的话，所以她身体应该不是异世魂。 安小芸……安小芸才像是一切的起因。 如果她没了…… “大嫂。”方勺和白薇仍然不信邪，嬉皮笑脸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但现在能不能让我们进去休息下？” 安小芸拒绝，“不能。” 她表情无法理解，“你们是疯了吗？方小锦胳膊断了，你腰坏了，难道你们不该去医院？” 方勺白薇表情一僵。 从小到大，小锦身体没有出过任何问题，稍有毛病，隔两天就好了。 他们知道她有点不同寻常，所以才会不在乎什么胳膊断的事。 反正，过两天就好了。 但被安小芸提醒，方勺白薇意识到不对，两人对视一眼，方勺费劲弯腰抱起方小锦。 “我带小锦去郎中那看看，大嫂，白薇怀孕了，你总能让她进屋坐坐吧？” 怀孕？ 大房几口人的注意力才到白薇肚子上，确实有点幅度。 白薇抚摸肚子，勾起的笑容藏着几分得意。 “马上五个月了，我一向不显肚，大嫂，大家都说我怀的是个儿子。” “那又怎样？”安小芸语气冷淡，“又不是我儿子，出去。” 方勺白薇一哽，几个孩子已经连环诘问。 方大炮利嘴扎心，“我们都赶人了，你们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赶紧滚。” “别没脸没皮的。”方农冷哼，“教坏肚子里的小孩。”M.. 方蛋蛋双手抱胸，重重点头。 “对！而且大家说怀儿子怀的就是儿子啊？要是生下来是个女儿，大家要对你的话负责任吗？” 好好举起一只手，慢吞吞，“生，生不出儿子的。” 第188章 听哥说谢谢弟弟们 好姐这句对孕妇简直堪称恶毒的诅咒，一下就惹怒白薇了。 她睁大眼，“方好，你说什么呢！” 不等安小芸几人反应，方好缩缩脖子，小肉脸委委屈屈样。 “好姐才两岁，好姐乱说哒，好姐好难受。” “对啊！”方农利索接话，“就许你们家方小锦两岁，我们好姐不能两岁吗？” 白薇：“……” 方大炮烦了，“赶紧走，再不走炮哥我就要泼粪了！” 方勺三人积攒着满腹怒气退出大房院子。 一出去，他们发现张大芳和几个大队的老娘们正在墙角嗑瓜子。 见到他们，张大芳摇头，乐得笑出声。 “四弟，四弟妹啊，你们文化人吵架咋那么没劲呢，哈哈哈，我真想进去教安小芸怎么骂你们。” 崽子们空口赶人，说些怪物、泼粪、生不出儿子的词。 安小芸吧，说什么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什么代价。 一点力度都没有嘛。 张大芳觉得自己进去帮忙，能把方勺白薇两不要脸的骂个狗血喷头。 白薇和方勺都不稀得理张大芳个蠢货。 他们往外走，方勺怀里的方小锦一双沉沉的眼盯着张大芳，别有深意。 “看什么看？！”张大芳骂她，“城里的丫头片子还是丫头片子！” 方小锦微眯眸。 下一秒，“咳！咳！咳……” 张大芳瓜子堵在喉咙，她咳得脸绯红。 旁边的老娘们赶紧帮忙，直拍她后背，把人带回家，费劲巴拉许久弄出来时，张大芳说话声音已经哑了。 方勺怀里的方小锦疑惑极了。 她对付张大芳、方策都是行的，但方好，真的就因为出生，所以逃过了？ “不行，我抱不住了。”走到半路，方勺把方小锦放下，扶着腰，极其困难样。 “方大炮力气太大，我腰疼得厉害。” 白薇心疼他，“回去抹点药酒，再难受就去医院看看。” 方勺点头，“行。” 他低头望方小锦，有些迟疑，“我们还没见到妈和大哥，要回县城吗？” 大房孩子和安小芸的态度，方勺觉得并不能代表妈和大哥的意思。 毕竟妈和大哥以前是最喜欢他的，不然怎会供他读到中专？ 而且他还有事求妈。 可现在，小锦受伤了。 方小锦到底是成年人的思维，她听明白方勺的话，立马仰头，懂事道。 “不回，我想见奶奶和大伯了。” 她要留在青山大队，等待时机，看看能不能弄掉变数，让一切重回正轨。 一年了，大房只有过年才在大队，明年他们不一定回来，所以她一定要抓住机会。 至于骨折的手臂……她能用自己的好运值，无痛接上。 方小锦如此说，方勺和白薇对视一眼，最后去找大队关系还行的人家借宿了。 —— 四房留在大队的事，安小芸这边暂且还不知道。 他们关上门，安小芸给方策脸上抹药酒时，很是关切的问好好。 “好好，你说她肚子里孩子生不出来，是真的还是假的？” 和方勺白薇不一样，安小芸担心好姐有出格的能力，对她自身不好，比如身体弱、命短。 好好歪歪头，摇头，“瞎说哒，妈妈，奶经常说的。” 安小芸不解，“奶说什么？” “奶说，”好好学陈翠花，竖着食指，语气一波三折。 “肚子里怀的什么，要生出来才晓得，多的是生不出来的，老娘不知道你们嚣张个啥。” 好好声音又变成自己的。 “妈妈，我不知道真的假的，但是她嚣张哦，好姐祝她生不出来~”.. 安小芸几人：“……” 小翠花名不虚传啊。 方策轻呼一声，张嘴说话就漏风，“麻……麻，不用抹了……” “二哥的牙还能长出来吗？”方蛋蛋很担心。 “这很耽误过年啃大骨头。” 方策摇头，“不……吭。” 方农叹气，“还好掉牙的是二哥不是蛋蛋，不然蛋哥这个年就莫得任何意思了。” “可不是么。”蛋哥赞同。 话题……就是掉的门牙吗？ 安小芸听得叹一口气，她告诫，“以后碰到这种事先叫我出来行不行？” 几个小男孩对视，方农说好听话哄她。 “妈，我们晓得你忙呢，你忙成大人物了，我们就有依靠了，这些小事情，我们可以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 安小芸挑眉，“你们能自己解决吗？” “可以的。”方大炮很自信。 “最好的办法是，好姐在前面护着，我把他们三一个个都扛起来，丢出去，懒得废话。” 安小芸：“……”别说，这招好像可行？ 方农看她脸色，问出一个疑惑的问题。 “妈，为什么方小锦那么邪门啊，而且好姐不怕她，为什么我们，二哥都要怕她呢？” 安小芸想不明白要怎么说。 难道说，方小锦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吗！？ 她一脸为难，被方农看出来了。 方农连忙摆手，“算了算了，妈你不想说就不说，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我不催你，你要知道，我是爱你的，你是自由的哦。” ？ 安小芸都被逗笑了，她一把抱住农农。 “哎哟，妈妈的好农农，咋这么会说话呢？妈妈抱抱。” 好好睁大眼，上前抱住妈妈，“小小的好姐也要！” 方大炮、方策、方蛋蛋也不甘示弱的抱住。 “炮哥还小！” “蛋蛋特别小！” 安小芸：“……”是吗蛋？ 她无奈又幸福的拥住孩子们，还能听见方策含糊不清的话。 “牙……窝牙没了……” 方农贴得更紧，“二哥，你等我赚钱给你整颗金的！” 方大炮紧随其上，“我，我拿冠军，金牌给你搞个金牙。 …… 方策：“……”听哥说，谢谢弟弟们。 第189章 翠花婶牛逼 安小芸和五崽在家里甜甜蜜蜜，陈翠花和方刚满载而归。 拖拉机一路轰轰烈烈的驶进大队，陈翠花见人就宣扬。 “大坝开会，快，通知大家，都尽快到大坝来！” 队员们争先奔走。 最初版本——“翠花婶和刚哥从县城回来了，让到大坝开会呢！” 传着传着——“大坝开会！有大情况！” 最后传到刘有良面前的是，“紧急事件，大队长让去大坝！” 刘有良满脸郁闷地看着传话的靳超，也就是要跟方刚学拖拉机的小子。 “啥玩意？我说去大坝了吗？” 靳超往前走的步伐一顿，扭头，认出人是大队长。 他憨憨挠头，“大队长你没让吗？大家都过去了，刚哥和翠花婶早就到了。” 翠花婶！ 一定是她捣的鬼！ “哎哟不消停的。”刘有良气得跺脚，骂咧咧两声，赶紧朝大坝奔去。 不消停的翠花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给大队争取到这么好的福利，高低得开个大会宣扬一下，不然就是白干！ 于是，等刘有良赶到时，陈翠花眼睛一亮，赶紧招呼。 “有良，快快，就等你了，你可算来了。” 刘有良沉着脸：“……”你都没找人通知我！ 他这个大队长当得是真憋屈啊！ 刘有良这个想法刚刚冒头，下一秒，陈翠花的好消息说出来，他啥念头都没了。 他满脸诧异和惊喜。 “真的假的？送我们大队的人去农机站？！能先用拖拉机？还能有钱改造！” 整整三个大好消息啊！ 陈翠花表情傲娇，“我陈翠花啥时候说过谎话，这全都是我费劲巴拉为大队争取的福利，有良啊，你说这值不值得把大家聚起来，好好讲一下？” “值得啊！当然值得！”刘有良立马应话，并且成为陈翠花的头号粉丝。 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的夸奖。 “大家伙！你们听到了吗？翠花就是我们大队的福星，她把我们大队拖拉机的事解决好了，还谈好送一个人去农机站！ 我们大队在农机站有自己人了，还怕什么高技术员不来给我们修拖拉机吗？” 刘有良挥舞着手臂，“大家跟我一起喊，翠花婶牛逼！” 躁动人群异口同声。 “翠花婶牛逼！” “翠花婶牛逼！” …… 陈翠花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洋溢着得意，偏偏还要做出一副谦逊样。 “别这样，大家别这样，整得我翠花都不好意思了……” 旁边站着的方刚眼神极其无语的盯着她。 妈，你还会不好意思？ ‘啪！’ 陈翠花用力拍他肩膀，眼神威胁：闭嘴，这不需要你了， 下去！ 方刚巴不得，他赶紧往台下走。 但他没走几步，只听 “妈！” 方刚眼神一凛，朝出声处看去，发现许久未见的方勺、白薇，以及被方勺抱着的方小锦。 三人早来了，眼睁睁看着陈翠花和方刚在台上出风头，再从熟悉的队员那听说陈翠花已经在榕城找着工作了，而方刚会修拖拉机，还会改造。 方勺和白薇吃惊得不行。 卡着一空挡，方勺大喊出声，顿时引起众人注意力。 大家望来，下意识调侃。 “方勺啥时候回来的？你也听说你妈和你哥在大队做出的功劳了吧！骄傲吧？” “勺啊，我就说你以前咋考上中专，原来根在你妈这，你妈优秀，你大哥优秀，你才优秀啊，你还不好好感谢感谢你妈和你大哥。” …… 方勺回过神，笑眯眯的和大家说场面话。 “是是是，我真的很感谢我妈和我大哥，没有他们就没有我。” “我方勺知恩图报，我一直想帮大哥大嫂分担养儿压力的……” 大队队员们听得直点头。 而台上的陈翠花和方刚脸色愈发难看。 陈翠花气不住，“晦气玩意！把老娘大好日子都毁了！” 刘有良正笑呢，闻言僵着脸问，“啥？翠花婶，咋了？” “还能咋。”陈翠花双手抱胸，直接扬声。 “方勺，你这么诚心报恩，把你大哥资助你上学和买房的钱都还了吧！” 光靠一张嘴占便宜，是方勺的常用招数了。 以前陈翠花觉得他这样也好，出去好混，现在？她势必要让方勺吐一笔钱出来。 此刻，众目睽睽，方勺被亲妈一句说，也不慌。 他笑，“还，我都还，妈，只要你提，我什么都愿意帮大哥做。” 说点好话又不费劲。 方勺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陈翠花直接喊大队长。 “行，那有良，你帮我收着方勺还给刚子的钱，我们开年就要去榕城了，这钱，你收齐了寄给我们， 对了，方勺，你摸着良心说，你该还多少？” 方勺正义凛然的皱眉，“妈，何必麻烦大队长，这钱我交给你和大哥不就好了吗？” 刘有良直点头。 啊对对对，可别再把他牵扯进去了。 虽然翠花婶做不少好事，但她就像个手榴弹，开出来有没有巨响，全凭运气…… “不行！”陈翠花一口否定，她也有理由。 “现在分家了，凡事要讲公平，你说个数，给大队长，大队长转交给我们，谁也不会怀疑什么， 但要是你说给我，实际上死活不给我，我是你亲妈，我还能在外说你不是？那你大哥不就吃亏了吗？” 陈翠花声音高高的，满满都是质疑。 “方勺，你不会就想这么干吧？？” 方勺第一个否认，“当然不是，怎么会！” 陈翠花步步紧逼，“那你就当着大家的面写欠条，我把欠条交给大队长，他负责收债！” 方勺：“……” 场面一瞬间僵住。 方勺这边说什么都不对，白薇想硬转话题也不恰当。 陈翠花还冷呵一声，“不敢？你心虚了？” “怎么会？”方勺讪笑，“就是没纸笔……” 陈翠花打断他的话，吩咐跟方刚学技术的靳超。 “超子，拿纸笔。” “好呐！” 没一会，方勺就被迫写下欠条。 在填金额的时候，陈翠花似是无意般的嘀咕。 “读书的钱且不说，你县城的房子，你大哥出了两百，几年前的两百喔……” 方勺和白薇小家庭的存款上次就被殷承偷光了！ 他们没钱了！ 白薇一听两百块，捂着肚子，缓缓往地上倒，她虚弱不已。 “方勺，方勺我头晕……” 第190章 我是你姐姐三花 方勺立马甩开纸笔，面露担心的去扶白薇。 “没事吧，媳妇？” 他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冲陈翠花喊。 “妈，我媳妇怀孕了，是儿子，你要有孙子了！快，我们快把她送到郎中那看看吧。” 陈翠花嘴角抽搐了下，她声音凉凉道。 “她喊头晕，捂什么肚子啊？你当老娘眼瘸呢？” 看热闹的队员们发出哄堂大笑。 方勺和白薇：“……” 失策了。 陈翠花接下来的话很是坚定，不容反驳。 “行，老李家的，你帮我把白薇送去郎中那，今天这欠条，方勺只要手没断，都得给我写！” …… 话说到这份上，在大家目光灼灼下，方勺再无辩解机会。 他抱有大希望的方小锦其实并不想浪费自己的好运值，她觉得能用钱解决的都是小问题，所以眼睁睁看着方勺写下一张四百块的欠条。 “有良。”陈翠花瞟一眼欠条就交给刘有良。 “你要感谢我给大队做贡献，就帮我这个忙吧，不然老娘就当你在放屁。” 为表示道谢的诚意，刘有良僵着脸，挤出一个高兴的微笑。 “……好吧。” 解决完此事，懒得再看方勺难看的脸色，陈翠花直接冲队员们摆手。 “大家伙，我翠花不是那种做好事就求回报的老娘们，我不喜欢出风头，大家以后不要提我为你们解决拖拉机的事了，牢牢记在心里就行哈，行了行了，散了吧，都回家吃饭去。” 刘有良和方刚：“……”风头都给你出完了啊！ 总之，陈翠花说走就走，绝不腻歪，步履飞快。 她还和扛着一大堆货的方刚说悄悄话。 “刚子，今天是收获的一天啊，咱娘俩捞回五百块！” 方勺的四百和农机站的一百打底。 赚翻了啊！ 陈翠花也不指望少言寡语的大儿子回应，她叨叨。 “嘿，回去告诉农农，他肯定和我一起开心。” 方刚：“……”哎。 他连一起开心的资格都没了。 母子俩往家走，快到时，身后突然传来女孩子喊声。 “奶奶！” 陈翠花下意识扭头，看见方小锦孤零零的跟在他们后面，一双大眼盯着他们，嘴角扬起大大的笑。.. “奶奶，大伯。” 方小锦在极力展现自己的乖巧，可陈翠花和方刚知道她的古怪，油然而生出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方小锦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近。 “愣着干啥！”陈翠花一声怒吼，“跑啊！” 她扭头跑得飞快，方刚愣两秒，加速跟上。 这次轮到方小锦发呆。 她走神两秒，反应过来。 但陈翠花和方刚已经急匆匆跑进屋里了！ 方小锦稚嫩的脸上掠过一道狠意。 可恶！ 变数大伯母安小芸肯定把事都告诉他们家里人了，所以大家才躲着她。 那她到底要怎样才能接近安小芸？ 麻烦死了。 方小锦转身要回去，一转身却看见个瘦了吧唧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勉强算是体面的衣服，冲她笑。 “小锦，我是你姐姐三花，你是不是迷路了？我送你回去吧。” 三花—— 方小锦从回忆里扒拉，看着三花的眼神有些诧异。 她让人改编的剧本里，三花的命比她两个姐姐，大花二花都要好，比二房的方凤也好。 因为三花漂亮、自私且心狠手辣，一路往上爬，这样的女孩子不可能过得差。 怎么偏偏撞到她面前来了？ 方小锦不想和这种性格的人打交道，她不是弄不赢，她只是不想浪费好运值。 她掠过三花，板着脸拒绝，“不要！” 这模样像极了一个赌气的小女孩。 三花笑眯眯跟上她。 “你认生是不是？别怕，我不会把你拐去卖掉的， 小锦，你妈妈是不是怀孕了，她要给你生弟弟对吧？ 你要不要听姐姐给你讲点事……” 方小锦走，三花跟，两个小女孩很快没人影。 幸好她们俩走得快，因为此时的方家大房，陈翠花和方刚在听方大炮叭叭讲他们不在时的事。 陈翠花望着二孙子空荡荡的牙，气得脑瓜子一抽一抽的疼。 她抄起棍子就要出去。 “气死老娘了！竟然找上门来伤害我孙子，老娘要去揍方勺一顿解解气！” 方农立马喊，“大哥！抱住奶！” 方大炮炮随令动，双手抱住陈翠花的腰，轻轻松松制住她。 怕被骂，大炮赶紧道，“奶，听听三弟的话！” 陈翠花怒眼瞪过去，方农立马解释。 “奶，万一碰上方小锦咋办，让好姐歇歇吧，她累了。” 几人望去，只见好姐正缩在安小芸怀里，闭着眼睛，下巴一点一点的。 陈翠花冷静些了，她沉声，“松开我。” 方大炮这才松手。 而受害者方策走上前，仰头，嘴里漏风。 “nai……窝莫事……” 陈翠花微弯腰，双手捧住他的脸，一脸心疼。 “哪没事了？你这牙长出来还好，要是长不出来，咱还得去给你补牙，不然你下棋拿奖，人家让你笑，你就跟个大傻缺一样，丢老娘的脸。” 方策：“……嚎吧，窝……我尽力长。” 这时，方农左右看看，举手提出个大问题。 “奶，妈，爸，咱咋办啊，方勺他们好像要在大队过年不走了，我担心咱家人。” 主要是邪门的方小锦。 从方策掉牙一事就可以看出来，除了好好外，他们得避着她，以免造成什么伤。 方农小声叨叨，“要是能想个办法让她不邪门就好了。” 安小芸三个大人都面露思索。 他们也想知道这个办法，但暂时还真想不出来。 安小芸做过那个自家人凄惨的梦，她其实一直有个想法：解决不了方小锦邪门，那就解决方小锦这个人。 可……杀人，她哪敢？ 此时，安小芸和陈翠花对视，陈翠花下决定。 “这样吧，离过年没几天了，大家尽量都在家，要出去的话尽量安排一下，让好姐跟着出去。” 大人小孩们都答应着。 但没过两天，还是出事了。 第191章 方农—讲道理王者 事情起因是离过年只差两天了，安小芸突然想起答应卢月，帮她照看下孩子的事还没做。 没办法，安小芸的时间太紧张了，翻译文稿字字都锱铢必较，她磨得脑子疼。 于是去处理这事的，还是陈翠花。 护身符好姐、坐不住想去散心的方大炮和方农跟着一起出门。 一行四人直奔大队长家。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有个小小身影发现这事，抿唇，迈着小短腿走向另一户人家。 —— 不一会，大队长家。 陈翠花、刘有良，妇女主任马秀芹，三个大人在屋子里密谋。 陈翠花转达卢月的诉求。 “卢月的意思是让孩子吃饱穿暖有书读，我瞅着，可以挑个懂事的娃，让他知道他们妈心里还是惦记着他们的，只是怕过不上好日子，所以在外给他们拼前程呢。” 马秀芹思想进步，真心为孩子们考虑。 “福婶和张川确实还想着让我们把卢月找回来，不仅耍横不上工，还让他家四个娃来有良家干饭， 我看拿点钱给孩子们吃饱穿暖不是啥问题，读小学也废不了啥钱，就是这思想吧，真不一定能改。” 刘有良急急点头，“对对对，吃穿上好办，劝娃这事我真不会。” 陈翠花摆手，“别怕，我家农哥能行。” 说着话呢，屋外，卢月的四个娃又被刘福叫来蹭午饭。 他们大手牵小手，穿着满是补丁，大小不一的棉衣，性格腼腆。 最大的张木是个男孩，和方农一样大，开年就要八岁了。 他已经懂事知羞耻，明白过来大队长家要饭吃是丢脸的行为，但他没办法。 张木低头看着脚尖，愧疚的冲大队长的媳妇解释。 “大妈，小琳和小森昨晚受凉，有点低烧，我想给他们煮点粥，奶看见把我们赶出来，让我们吃饱病好再回去……” 他家四个娃，两男两女，张木，张琳，张森，张四沐，排第二和最小的是女孩。 大队长媳妇拍大腿，气，“作孽啊！姑怎么连生病的亲孙子孙女都赶出来！” 这时，陈翠花三人从屋里出来了。 大队长媳妇抱起小琳，“翠花婶，有良，秀芹，我把她俩带去郎中那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马秀芹立马抱小森。 张木想一起去，被陈翠花叫住，“咳，小木，你穿那么少，就带四沐在家等着吧。” 她给站边上的方农使眼色：快，开导开导。.. 方农睁大眼，秒懂。 很快，刘有良出去了，陈翠花和大队长家的大娃去厨房，打算折腾点吃的出来。 堂屋剩下五个孩子。 方大炮，方农，好好，以及张木和他小妹，张四沐。 三岁多的张四沐花着脸，流着鼻涕，一直好奇的在看好好。 好好刚没注意她，注意到望过来时，她想了想，从奶做的斜跨小布包里，摸出一颗花花绿绿的硬糖，走过来塞给张四沐。 张四沐眼睛一亮，却还抬头，询问式的看大哥。 张木咬牙，点头同意后，她才接过糖，乖乖叫好好。 “谢谢姐姐。” 脸蛋白白嫩嫩肉乎乎，穿得干净整齐的好好确实比瘦了吧唧的张四沐看起来更像姐姐。 第一次被外面小孩叫姐姐的好好觉得好新奇。 感觉好不一样噢。 想保护她！ “不客气！” 她脆生生道，又从小布包里摸糖给张四沐，“妹妹吃！” 这次张木连忙拒绝，“不用了，谢谢。” 方农走过来，“接着吧，你二妹和三弟生病了，需要糖甜甜嘴。” 好姐看二哥一眼，摸出两颗给张木。 方农又道，“张木你还是个孩子，弟弟妹妹都吃糖，你也不能少，吃。” ……？ 好姐忍着痛，大大方方的再给出一颗。 然后小手捂着小布包往后退。 不能再给啦！ 妈妈说她每天只能吃两颗糖，她从哥哥们那薅来三颗，共五颗，现在，现在她只有一颗啦！ 哎！ 小小的好姐有着大大的郁闷。 方农却靠糖，第一步和张木张四沐打好关系。 张木到底是大哥，懂事些，他抿唇问方农。 “我知道你们是从大城市回来过年的，你们见过我……妈吗？” “见过。”方农要开导，就不忌讳，他直白。 “你妈托我妈照顾你们四个呢。” 张木咬牙，“那她怎么不回来？” 小森和四沐还小，每晚都在喊妈，张木半懂不懂，但听奶和爸平时怨念重重的话，内心多多少少怨恨着卢月。 方农还没解释，方大炮在旁边耿直得不行。 “回来干啥啊，回来被你爸压着生娃，被你奶欺负，被你们四个拖累啊！” …… 张木瞪他，“我们四个不是拖累！” 方农不拦，方大炮就叭叭叭骄傲不已。 “哪不是了？你们四个小的小，废的废，病的病，笨的笨，哪有我们家五崽厉害？！” “我们家除了我奶都低调得很，但掩盖不了我们优秀的事实啊！” ！ 张木脸涨红，眼睛都要喷火了。 方农轻咳一声，打断，“大哥，你别说了，他还不懂这些。” “我哪不懂了！”张木不认，“但你大哥说得不对，胡说八道！” 俗话说，软硬兼施。 大炮负责硬，现在方农负责软的部分。 他谆谆教导，“我大哥虽然说话直，但大部分都是实话，首先，你不该听你奶和你爸的话，你得承认，你妈在家过得很不好，对吧？” 张木顿两秒。 从他有记忆开始，妈在他脑海中的形象就是抱着弟弟妹妹坐在屋檐下，郁郁寡欢。 他沉默，就是承认。 方农继续，“人过得不好就想改变，你妈妈的改变就是考上大学，去外面奋斗……” 张木打断，“我希望她陪在我们身边。” “那她会死的。”方农言语无比犀利。 “我妈曾经说，有些人活着，但已经死了，你妈妈要是继续呆在大队，过的就是那种日子。” 张木愣怔，方农叹口气。 “张木，你应该向我们学习，妈妈是用来保护的，不是用来欺负的，她把你带来这个世界上，已经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女孩子了。” 方大炮和方好好在旁边疯狂点头。 对对对！ 妈妈最好啦！ 方农抿唇，很是认真。 “张木，你现在和弟弟妹妹们过得苦，但你应该庆幸，你们不会苦一辈子， 因为你们妈妈没有抛弃你，她在城里为自己，也为你们奋斗，她想把你们接过去，让你们成为城里小孩，这已经让你们比大队里其他小孩要幸福多了！” 张木迟疑，“她真的会接吗？奶和爸会让吗？” “她会接的。”方农很肯定。 “但你们奶和爸肯定也不愿意放手，可是……” 方农摇头，叹气，“如果什么都要你们妈妈来解决，那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张木：“……你什么意思？” “就是话里的意思啊，” 方农言语肯定，“我们妈妈喜欢上学，喜欢读书，我们就给她学费生活费，还给她创造良好的环境，不让人打扰她， 可是你们妈妈想变好，你们却只想着拖后腿，而不是想想怎么样才能让你们奶和爸放弃找她，彻底放弃你们，你们真不是合格的子女，丢子女界的脸啊！” 张木：“……” 他有些恍惚。 奶经常说的，难道不是子女不出息，丢爸妈的脸吗？ 怎么到方农嘴里，变成子女不为父母考虑，丢子女的脸？ 让父母开心是子女的责任吗？ 这时的张木还太小，他就像方农以后人生中遇到的很多人一样，不懂方农讲道理的逻辑就是：把人拉入他的逻辑链。 张木——平平无奇的一个‘农学’受害者。 第192章 着火 接下来，张木向方农讨教如何让奶和爸放弃他们。 方农和方大炮传授经验。 “野！每天往外面窜，不着家，一回家就四处翻吃的。” “懒！千万别做事，眼里没活，看见家里装东西的桶和箩筐就踢！” “馋！像我四弟以前一样，啥都吃，饿狠了水都喝光，然后一直跑厕所，谁拦你你就去他床上拉，呕……” “混！当个小混混，二流子。” …… 张木和张四沐犹如被打开新世界，恍惚得厉害。 方农最后拍拍他肩膀，告诫。 “这些是摆脱你奶和你爸的手段，但你别真的成为这样的人啊，不然你妈妈会伤心的。” 说话间，大队长媳妇、马秀芹、大队长带着两个发烧的娃回来了。 张木和张四沐围过去。 从厨房出来的陈翠花看着方农和方大炮的眼神都变了。 方农和方大炮搓搓手臂，满脸不解，“咋了，奶？” 陈翠花刚才站门口听到两娃‘带坏’张木了，她没想到这两娃啥都懂啊。 连怎么变熊，心里都有数得很。 陈翠花感慨颇多，“幸好，幸好你们有个妈啊！” 一心想着让妈实现愿望，过好日子，所以才这么消停。 这么想来，小芸真是家里的大功臣，她这个当婆婆的还得对她更好一点。 方大炮和方农对视一眼，都觉得奶说的话莫名其妙。 谁还没个妈啊！ 张家生病的两娃吃完药，再喝点粥，躺下后，刘有良和他媳妇要留陈翠花一家四口吃饭。 陈翠花一脸拒绝，“得了吧，你们家也是倒霉，遇上刘福那蠢货亲戚，可别再摊上老娘这厉害角色了。” ……也是有道理。 双方正要道别，门外突然冲进一个男队员。 他面色惊恐，一手指着外面，大喊。 “出事了！大队长不好了啊！着火了！” 屋内人大惊失色，大队长第一时间下命令。 “快，哪家？召集人去救火，快点！” 说话间，他往前走，露出身后的方家人。 报消息的队员脱口而出，“翠花婶！” 陈翠花跟着着急，“叫我干嘛啊，到底谁家失火了，赶紧去救！” 队员结结巴巴，“就是你……你家……” “什么！？”方大炮、方农异口同声。 他们脸色大变，下一秒立马冲出屋，确定自家在冒红光，两娃顿时绷不住了，拔腿，两条腿子都快跑出残影来。 陈翠花拉着好好跟在后面，有褶子的脸色沉重得仿佛要出水。 “快快快，救火去！哎呀气死我了，早知道会这样就该把好好留在家……” 大冬天的，不存在一有火星子就点燃。 他们家的大人小孩都经常在厨房混，烧火也不会出毛病。 这事，陈翠花猜指定和方小锦脱不了干系！！！ 气死了。 同一个大队的人瞧见火光，都拎着空水桶奔向方家大房。 而此时的方家正一片混乱。 火是从后面堆柴的柴房烧起来的，一烧就是无人的后屋，西屋。 当时，翻译东西的安小芸和下棋的方策都在东屋，方刚和方蛋蛋在厨房。 察觉失火，还是方蛋蛋的一句话。 “爸，你别在柴里加乱七八糟的烧，好难闻。” 烧柴工方刚抬头，眯眸，“没加，但我也闻到了。” 父子对视，突然察觉不对。 两人齐齐往外走，看见后屋和西屋的火，立马傻眼。 “小芸！” “妈！” 父子俩同时喊人，方刚往东屋跑时，吩咐方蛋蛋。 “出去找人来救火，然后不许进来了！快去！” 方蛋蛋泪水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他抹一把往外跑。 而方刚跑去东屋，正赶上安小芸和方策也发现不对。 四目相对，两人都明白，火太大也太急了，烧过来是必然的。 现在是能抢救一点是一点。 方刚快速决定。 “我搬资料，你们先出去。” 安小芸没有反驳，跟他一起整理的同时推方策，“去外面等着！” 方策咬牙，抱着自己的棋子先出去。 随后冲去还没烧到的三弟房间，把三弟的行李费劲提出去。 三弟钱多，藏得还广，希望都在这个包里。 短短一会功夫，队员们过来帮忙灭火，又帮方刚安小芸搬东西。 等资料都搬出院子，安小芸喘着气，看着队员们还在里面帮忙，再看看自己面前堆成半人高的书。 她抹一把额头的汗，内心无比庆幸。 还好，还好抢救出来了。 这是她一个寒假的心血。 不过，怎么就突然起火了？ 安小芸正如此想着，突然觉得后背有点发毛，鸡皮疙瘩骤起。 她浑身僵硬，缓缓转身，看见几步远的一棵大树后，站着……方小锦。 小女孩眼睛溜圆，勾勾唇角，冲她伸出一只小手。 那一瞬，安小芸脑袋整个空白。 她依稀听见儿子们惊恐不已的喊声。 “妈妈！” 第193章 我要妈妈 一直以来，方小锦都是使用系统的好运值让人倒霉。 磕磕撞撞、拉肚子、头晕、失去味觉等等。 这次，她想让安小芸这个变数去死，一切重回正轨。 于是，方小锦用尽自身好运值，一手操控，发泄在五步远的安小芸身上。 周围的人们都在忙着救火和抢救杂物，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小角落。 安小芸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一只大手用力撕扯，四肢不受自己控制，她的腿一步一步往方小锦藏身的那棵大树走。 她想说话。 但嘴好似被缝起来。 她想挣扎！ 但动弹不得！ 安小芸急得额头直淌汗，话亦说不出，她不甘的双眼紧紧盯着方小锦。 恨！ 她应该先杀了她的！ 看着安小芸像一只蝼蚁，被任意掌控，方小锦得意的勾起唇。 她就享受这样的感觉，所以才会改剧本。 真好。 只要安小芸死了，她的生活里一切都会变好。 方小锦操控着安小芸以头撞树干。 ‘咚！’ 猛烈一声，安小芸额头出血。 ‘咚！’ 安小芸脑袋发昏。 ‘咚！’ 安小芸疼得要命，她能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耳边出现许多真真假假的声音。 “安老师怎么在撞树啊？她怎么想不开了？失火，烧点啥也不至于自杀啊！” “天！” “妈妈！” “快去叫刚子啊。” 方小锦缩在人群里，扬起嘴角，正要让安小芸最后一击！ 就在这一瞬间，意外突生。 安小芸‘啪’一声倒在地上。 方小锦：她怎么没法控制安小芸了？ 方小锦脸色发白，她伸回手看一眼再伸出，还是不行。 就在这时，被大炮抱着的好好直接从他怀里跳出来，扑倒方小锦！ “怪物！还我妈妈！” 好好坐在方小锦身上，压着她，一巴掌拍她脸颊，顺势狠狠揪她头发。 “啊！”方小锦吃疼，开始反击，掐好好的手臂。 妈的！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对上方好好这不该出生的娃，她只能纯粹的肉搏。 方小锦和好好以小孩子的方式打得正狠。 这时，方刚从屋里被叫出来，他黑着脸跑去，抱着安小芸的双手发颤。 “小芸……” “送，快送去郎中那！”急匆匆赶回来的陈翠花赶紧吩咐。 “郎中说不行就马上去医院！学学，蛋蛋，你俩跟着去。” 方刚一言不发，抱着人就跑。 方策方蛋蛋闷头跟上。 而方大炮和方农跑到好好身边，双眼绯红。 陈翠花也赶过来，她急得想跳脚，言语却犀利。 “大炮，把她俩带去隔壁院子里，快！” 大炮直接上手，一手提一个。 但他搂着好好的腰，却是直接拎着方小锦的后颈。 方小锦不停挣扎，“松手，松开我！” 而好好借力，转头看一眼，只看到爸爸抱着妈妈飞速跑的背影。 她泪水‘唰唰唰’掉。 “妈妈，呜呜，妈妈……” 这悲伤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旁边队员们都忍不住劝，“你妈会没事的，你爸送去郎中那了，说不定等下就回来。” “别哭了，快去歇歇。” 劝慰的话都大同小异，但刺耳的话一下就扎入人心。 手上挎着个水桶的刘福慢吞吞。 “也不知道是中什么邪了，一直往树上撞，莫不是生孩子生多，把脑子生傻了。” 听见这话的陈翠花犀利冷眼盯过去。 “张嘴就拉，刘福，你是怕我弄不死你是吧？！” 刘福梗着脖子。 “我说的都是真的！大家都看见了，她是自己撞的树，你这小孙女倒好，使着方勺女儿打，有意思，这和她有啥关系啊？陈翠花你咋能偏心成这样呢，都是你的孙女，你欺负方勺的……” 正常人怎么可能无端去撞树？！ 这事就是方小锦在捣鬼！ 陈翠花急儿媳妇的伤，又恨刘福乱说话。 她给方农使眼色，随后一边冲刘福走，一边挽袖子。 “好啊你，刘福，我陈翠花今天就教教你怎么说话做事，啥事都不了解清楚就逼逼……” 刘福往后退。 周围队友们连忙上前劝架。 “别打别打，没必要。” 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陈翠花和刘福身上，方农推方大炮一把，在前面带路，方大炮提溜着两个女娃跟上。 没一会，四个孩子来到村里一户无人居住人家的院子，安静僻壤，杂草丛生。 方小锦一被丢到地上，方好就爬上去压着她，掐住她衣领，哑着声命令。 “怪物，我妈妈！我要我妈妈！” 方小锦冷笑着说风凉话，“她要死了。” “啪！”好好气得扇她脸。 方农上前抓住她手，“好好，别打了。” “三哥！”好好扭头瞪他，泪眼汪汪，“妈妈……” 方农沉声，“我知道。” 他把好好抱下来，让方大炮提着方小锦的后颈。 “好好，你一只手握着大哥，一只手握着我，大哥，你把她放到那。” “行。” 方小锦本还不以为然，结果，她双腿悬空，无意间往下一看，方小锦脸色煞白。 因为底下是黑黝黝的一口井！ 她怕水啊！ “你们要干什么！”方小锦直喊。 好好瞪她，“淹死你！” 方农摇头，“她是淹不死的，方小锦，你必须放过我们妈妈，不然我们就把你丢下去，你淹不死，你还会爬起来，我就让大哥继续把你丢下去。” “不！”方小锦摇头，满口否认。 “我和你们妈妈的事无关，火也不是我放的，不是我，我啥都没做。” 方农稚嫩的脸满是冷漠，“你把我们当傻子？” 他扭头，“大哥。” 方大炮立马松开些。 方小锦急得脸色煞白，“等等，等等！火真的不是我放的，是三花，她想帮我解决我妈妈肚子里的弟弟，说放火烧。” “那烧的该是你们住的地方，不应该是我家，”方农抓住关键点，“你把火移到我家了。” 方小锦身体一僵。 “气死我了！”方大炮快憋不住了，“三弟，我要把她扔下去！” “不要！”方小锦求饶，“我不下去，我可以放过你们妈妈，可以的！” 方农抿唇，“你最好立刻让我妈好起来，我现在去看她，如果她好了，我不丢你下去，如果她没好，你这个春节都在这口井里过。” 重生后，方小锦第一次浑身发冷。 第194章 曝光真面目 解铃还须系铃人。 方农威胁始作俑者方小锦，于是方小锦不得不用尽身上所有的好运值，治安小芸身上的伤。 完事后，方小锦直接气哭了。 “欺人太甚，呜呜，明明该死的是你们妈妈……” 好好伸脚踢她，“胡说！” 方大炮亦是生气，“凭什么我妈该死，方小锦，你才两岁，怎么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就因为你够邪门吗？！” 方小锦心里已经几近崩溃，她尖声大喊。 “因为我才是这个剧本的主角！我应该活得比谁都好！结果因为你们妈妈没难产死，方好活下来，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恶！我……” 她话还没说完，方好揪住她后领，费劲的把她拖到井边，踢下去！ “啊！” “咚！” 方好拍拍小手，气定神闲。 方大炮愕然望着她，“好姐，农哥不是说了吗？等他确认妈没事过来再说，你踢她下去，万一妈有事咋办？” “如果妈没有好，”好好鼓着腮帮子，一本正经。 “那就等她上来，好姐再踢一次！好姐不想听她说那些可恶的话啦！” “而且是三哥承诺的不丢她，好姐又没承诺！” 方大炮：“……也是。” 他竟然没有好姐想得明白。 方大炮愧疚的拍自己脑袋。 废弃院子的井里是有水的，就是脏乱臭，方小锦在里面扑腾，求饶，水涌进喉咙，她又呕出来。 但她因为有保命的系统，还淹不死。 她就是冷、累、气…… 方小锦小手小脚，顺着井壁上的石块爬，一边爬一边哭。 “我要回去，我要回现代，呜呜呜，好难受，我要回去当女强人……” 井边。 方大炮挠挠脑袋，“现代是啥？女强人又是啥？” 好好摆手，昂头，理直气壮。 “晓不得，奶说，晓不得的一律当傻子处理，底下就是个大傻子。” …… 黄郎中家。 方刚以最快的速度抱安小芸过来，让黄郎中看。 此时的安小芸已经失去意识，额头浸满血，手无力的垂在一边。 黄郎中心一咯噔，对上方刚期待的双眼，他咬牙。 “我只能处理表面的伤口，这脑袋撞得太重了，去医院，仔细瞧瞧里面，哎咋撞成这样……” 方刚打断话，催促，“立马处理。” 黄郎中只用了短短三分钟就把安小芸的伤口处理好。 这期间，她一直没醒，方刚、方策以及方蛋蛋心越发沉重。 方蛋蛋甚至难受得要哭出声，但下一秒就被方策捂住嘴。 他话语坚定有力，“妈没事，别哭，不吉利。” “唔……恩！” 没一会，方刚抱着安小芸往外大步走，他吩咐。 “蛋蛋，你回家和奶说一声，学学跟我去县城。” “好！” 这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大队长和大队拖拉机手靳超赶来。 刘有良一边蹦下来，一边大声喊。 “刚子刚子，快抱着安老师上拖拉机，靳超送你们去医院。” 现如今，拖拉机比什么都快，方刚也不拒绝。 但他抱着安小芸刚坐上去，就感觉怀里的人轻轻动了一下。 方刚不敢置信的低头，却见安小芸睁开双眼。 她满眼茫然，喃喃道，“刚哥，我……我回光返照了吗？” 她不是被方小锦害死了吗？ “不是，没有！”方刚双眼猩红，他低声吼旁边的靳超，“开车啊！” “好好好……”靳超不再耽误，赶紧重新启动。 这时，方农飞速从路的一边跑过来，他上气不接下气。 “爸，爸，爸，妈好了吗？！好姐已经制住她了！” 方刚和安小芸一听这话，瞬间秒懂。 安小芸动动自己身体，没有刚才那种五脏六腑都疼的感觉了。 只有额头撞的伤还有浅浅的疼痛感。 她冲方刚点头，声音很低，“我好像好了。” 不是回光返照，她还活着，还好好的。 安小芸几乎热泪盈眶。 她抓住方刚的手，开口即是一句话，“走，刚哥，我们离开！不要见她！” 经历过一次死亡，安小芸现在是真的怕了方小锦。 这个女娃有本事还狠，不知为何还开始针对她，她这次逃掉，下次呢？ 方刚握住她肩膀，沉着脸，做决定。 “先不去医院。”他抱着安小芸下拖拉机，安小芸已经能好端端站在地上了。 方农和方策围过来，看见她没事，都大松口气。 方农抿唇，“妈，我以后绝对不会离开你身边！” 方策跟上，“我也不会。” 安小芸冲他们笑笑，一一揉他们头发，“妈最希望的是你们保护好自己。” 而刘有良和靳超都不明白，茫然。 “不去医院了？” “好了？” 方刚点头，还是安小芸解释。 “我感觉没什么问题了，黄郎中说我醒了就没什么事，大队长，超子，谢谢。” 刘有良立刻摆手，“这有啥好客气的。” “不用谢。” 安小芸既然没大事，接下来就要追究责任。 邪门的事，大家都不会信，那就…… 方农和妈妈对视一眼，大声，“大队长，你要帮我们家做主，放火烧我们家这件事，太可恶了！” “肯定的！”大队长义不容辞，“我一定查清楚，大过年的干这事，忒不厚道。” 就算他不承诺，翠花婶也不会轻易放过。 安小芸在旁边插话，“我们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 “谁？” 方策肯定，“方小锦！” 方农再加一名字，“还有三花！” 大队长和靳超都愕然得不行，“怎么可能？她们俩那么小，还都是女孩子，怎么可能？” “我有证据！”为母报仇，方农势必要把方三花和方小锦的真面目展现在众人面前。 他咬牙，“我现在就去抓方小锦。” 他要让方小锦指正，她和方三花的丑陋真面目必须全部曝光在所有队员们面前！ 第195章 蛋蛋 奶竟然在夸我 安小芸刚在大庭广众下撞得太狠，短时间就好端端回去，正好印证刘福的邪门说法。 因此，她留在郎中这休息，方刚陪她。 大队长要去方家主持公道，而方策和方农拔腿跑得飞快，直奔去找好姐一堆。 两娃到的时候，方小锦已经爬到井口，她两只白皙细嫩的小手紧紧扣着石头，浑身湿漉漉的，身体直打颤。 “我要出去……放过我……我要出去……” 方大炮和好好俱是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兄妹俩表情是一样一样的冷酷。 方策和方农都愣了两秒。 随后，方农只能当自己没说救妈妈，就不扔方小锦的话。 他走上前，第一时间告知重点。 “炮哥，好姐，妈妈没有大事，爸爸带她回家了。” 方大炮和好好面露喜色，“好哎。” 方农看向同样松口气的方小锦，“你，指证放火的人是三花，我们就放过你。” 方小锦不敢置信的睁大眼，“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明明说的是让安小芸好起来，就不丢她下去！ 方农尚未说话，方策语气冷静道。 “这次算我的，方小锦，你以为害我妈，再让她好起来，她在这中间感受到的痛苦就不作数？那我给你腰上吊根绳子，把你丢下井提起来，再丢下去，重复几次，把你冷吹干，也没事？” 仿佛有彻骨的冷风吹过，方小锦浑身打了个冷颤。 她不想再碰水了！ “我认！我认！”她哽咽着，急急点头。 这下，方大炮得到弟弟们的首肯，才把方小锦提出来。 反正方小锦都邪门，怎么都不会死，四个娃压根没把她送回去换衣服，而是直接往家里赶。 他们正赶上陈翠花撕扯刘福的尾声。 只见陈翠花叉腰怒骂。 “装神弄鬼说我家小芸中邪，动不动就瘫地上说大家欺负你，刘福，你听好了！老娘告诉你，你再胡咧咧一句，老娘就把你送到地下和你家老头子嘴对嘴！” …… 刘福双手拍地，喊‘我不活了’的动作僵住了。 周边人也齐齐咋舌。 翠花婶骂功不减当年啊！ 这时，在陈翠花身边的方蛋蛋往外边跑边大声喊。 “奶！大哥二哥三哥好姐回来了！” 众人回头一看，果然是。 不过方蛋蛋迎接到面前，语气突然惊悚，“咋还有方小锦呢。” 不正是这个女娃害的妈吗！？ 方蛋蛋赶紧避开方小锦，转而握住好好手臂。 好好拍拍他手背，小肉脸满是可靠，稚声稚气的安慰，“蛋哥，别怕，我在。” “恩恩。” 方农白他一眼，“别耽误事，炮哥，走。” 方家大炮、学学、农农，三主力军上前，已经有人在追问。 “大炮，你怎么提着小锦？哎哟这大冬天的，她怎么浑身都湿了啊，小锦爸妈呢，方勺和白薇呢？” 刚被方大炮放在地上的方小锦痛哭流涕，还没嚎啕出声。 方农睁眼说瞎话，“她掉井里了，我们路过，炮哥把她提起来的，对不对？小锦。” 每一句话都没啥问题，就差个前提，是好姐把她丢下去的。 方小锦泪眼汪汪的看方好，方好板着小肉脸，凶凶的瞪她。 方小锦点头，“对……” “小锦！” “你没事吧？” 人群外传来喊声，正是白薇和方勺。 两人听见方家大房失火的消息，匆匆赶来想表现，但什么也没赶上，却看见自己女儿浑身湿漉漉的坐在地上。 方勺连忙上前抱住她，脱自己的衣服给她取暖。 围观人群里的张大芳双手抱胸，阴阳怪气的。 “唷，四弟对女儿还挺好，不是马上就有儿子了吗？” 现在这是重点吗？！ 陈翠花狠狠瞪张大芳，“你！闭嘴！滚蛋！” 张大芳一哽，“我……” “等等，”方农打断，他只想把话题扯回去。 “你要是没事干，只想看热闹的话，可以把黄萍和她女儿喊过来，一定要喊三花。” 张大芳本来都想和陈翠花吵了，听见这话，顿时来了兴致。 “叫他们过来干啥？今天这事和他们有关系？”M.. 方大炮、方策、方农、方好四兄妹一致点头，“恩！” 这会，大队长紧赶慢赶的到了，他也吩咐，“你去叫吧，就说我让来的，开大会。” 酷爱看热闹，并且还是看自家人热闹的张大芳屁颠屁颠就去找方三铜、黄萍和大花三花了。 留在原地的人纷纷窃窃私语。 “和黄萍有啥关系？黄萍这一年安分得跟老黄牛一样，种田种菜把三花送学校了。” “三铜忙活啥呢？” “鬼晓得……” 而这边，陈翠花从方农附耳的悄悄话里知道事情真相。 她不敢置信的望着方小锦，再想想三花，愤怒得手紧攥成拳，嘎嘣作响。 这么小，这么恶毒，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呜，”方蛋蛋还在委屈。 “大哥，二哥，三哥，好姐，奶，你们都知道了，只有我啥都不知道，我被你们放弃了吗？” 陈翠花压住心中怒火，揉揉他脑袋。 “蛋蛋乖，你这样当个一无所知的笨蛋，比某些小孩好太多。” 方蛋蛋：“……” 他被奶夸了哎？ 好稀奇！ 好开心！ …… 快过年了，方三铜一家四口都在家。 听见失火也不动弹一下，反正都断绝关系了。 张大芳上门叫，他们更不想过来，特别是三花，她当即往后缩两步。 但张大芳凉凉道，“这是大队长吩咐的，你们要是不过去的话，分粮和算工分想都别想了。” 方三铜和黄萍才不情不愿的套上衣服要走。 尽管如此，三花还装肚子疼。 张大芳话语冷飕飕，“你奶的说法是，带个恭桶，边走边拉。” 三花：“……” 寒冷大冬天。 为了看热闹，队员们都聚集在方家大房的院子外，真是八卦不死。 方三铜一家到时，方农直入主题。 “我们把方小锦从井里救出来，她为了报答我们，说放火烧我们家的是三花！方小锦，你承认吗？！” 方小锦：“……嗯。” 三花缩在黄萍身后，坚决否认，“不是我，我没有！” 方小锦看她一眼，抿着嘴角，小声却清脆。 “三花姐姐说，我妈妈肚子里有弟弟了，以后会对我不好……她想帮我，她就是，她就是这样弄掉她妈妈肚子里弟弟的……” 刹那。 所有人的视线都诧异的望向三花。 黄萍更是颤着声，“三花？” 第196章 赶走他们 三花面露惊恐，她不住摆着双手。 “不是，她说假话，妈，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哥哥，是那个黄超弄掉的，不是我！方小锦乱说……” 先前为了夺取方小锦的信任，三花明里暗里透露一些事。 她以为方小锦还小，不懂，能被轻易哄骗，但她没想到的是，方小锦弱小的身体里有着成人的灵魂。 此刻，方小锦一脸无辜样，却句句都是利剑。 “不是呀，三花姐姐你说黄超是个笨蛋，灌他一杯酒他就醉醺醺的，你让他推你妈，他就推你妈，你忘记了嘛？我……” “闭嘴！”方小锦还没说完，三花扑过来想要摁住她，但却被白薇和方勺挡回去。 两口子对三花不客气，眼神冷漠。 白薇言语直白。 “说话就说话，你咋还想打我家小锦呢，小锦一个两岁多小孩，怎么可能会说假话？编也编不出这么像样的！三花，不对，三嫂，你怎么把你家女儿教成这样了？！” 被质问的黄萍人是恍惚的。 她愣愣的不说话，而边上方三铜已经一把提起三花的后颈，面目可憎的逼问她。 “老子的儿子是你搞掉的？！啊？说话！” 三花傻傻的，呆住了。 她下意识喊人，“妈，妈，救我……” 黄萍眼神聚焦了些，但她的关注点也是，“三花，是你让黄超喝酒的吗！？” 三花泪水哗啦啦流，嘴里却依然在否认。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她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但话说到这，大家心里已经自有判断。 方农站出来，大声打断，“话题偏了，没生出来的娃有什么好惦记的，说放火烧我家的事！” 几个小孩的大眼睛有志一同看向方小锦。 方小锦想起在井里的记忆，打了个冷颤。 下一秒，她赶紧解释，“三花姐姐想让我没有弟弟，这样就可以带她去城里了，她找来的油和火柴……” 三花撕心裂肺的否认打断，“没有！怎么可能！没有的事！” “我不会骗人！”方小锦暗恨自己搞不定三花一个小屁孩。 她跟着哭，且哭得更加大声动听。 “呜呜呜，明明就是你放火烧的，后面还有你装油的桶……” 方大炮眼睛一亮，立刻质问，“在哪？” 方小锦说出个大概位置，方大炮立马跑去找。 这时，三花慌慌张张的开口。 “不，照你的说法，我是要帮你烧你妈妈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会烧奶家？所以，就算找到的桶是我家的，也不是我放火烧的奶家。” 方农阴恻恻盯着她，“所以你承认自己为了进城帮方小锦准备东西？” 三花张嘴，动了动，没说出话。 “你，”方农又看向方小锦，“你利用三花，放火烧我们家。” 方小锦睁大眼。 不对啊！ 不是说她帮忙指证三花的罪，就放过她吗？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方家几个小孩‘说话不算话’，对差点害死他们亲妈的坏人，他们讲什么信用！？ 方策扭头看向大队长，言语冷静。 “有良叔，你听见了，三花提供工具，方小锦想烧我家， 她俩团伙作案，制造出今天我家被烧的悲剧， 我家的物品损失暂时没算，但我妈因为家里被烧，差点出大事，这些债，你要帮我们家和他们两家算个明白。” 陈翠花拍着大腿，声音极其愤怒。 “我家学学说得对，有良啊，乡亲们啊，我陈翠花一家一直在榕城，大半年回来一趟，想过个安生年，结果房子被烧，还遇到这些事，我倒霉啊，以后我可怎么还敢回来过年啊……” 周围的队友们连忙安抚她。 “回来！当然要回来，翠花婶，今天这事一定要解决的哈。” “倒霉啥啊？是方三铜和方勺没教好娃，这都是怎么教出来的啊。” “有良，你快说句话。” 群情激奋，被寄予厚望的刘有良焦头烂额的。 他压下群众的呼声，望向三花一家和方勺一家。 “黄萍，方三铜，方勺，白薇，三花和方小锦两个孩子胡闹，烧她们奶家房子这事，你们两家必须做出赔偿！” 这么小的娃，送去公安局也没法判罪，只能从他们父母身上着手。 方勺和白薇两人还无法理解为什么方小锦要烧陈翠花家的房子。 乍然听见这话，两人铁青着脸。 白薇还不想认，“你们不要看小锦小，就推责任在她身上，这事是三花一个人干的。” “方小锦自己都认了，你们还在装！”陈翠花都忍不住了，直接抢过孙子们要主持大局的气派。 “什么小？方小锦是恶毒，今天借着三花的手烧我这个亲奶奶的家，改天图高兴，指不定就把大队长家给烧了， 真的是，你们俩教出这么个娃，发现不对不仅不教训她，反倒推卸责任，这不是助长她嚣张的气焰吗？！难道这件事就是你们两个大人指使她干的？” 白薇和方勺立马否认，顿时都无话可说。 陈翠花和众人把视线移到黄萍和方三铜身上。 前者懵，后者狠。 方三铜伸手拎着三花肩膀，狠狠扇她。 “啪！” 三花整个人摔到地上，发出巨响，她脸颊迅速红肿刺痛。 “害我儿子！什么狗东西！以后不许进我家门！滚！” 方三铜骂完就走。 把周围人看得目瞪口呆。 三花没有停留，而是赶紧去抱住黄萍的小腿。 “妈妈，妈妈，救救我……” 黄萍双眼满是泪水。 但事情已经由不得他说了算。 大队长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提出方案。 “第一，你们两家对被烧的东西损失、安老师受惊吓的行为，做出赔偿。” “第二，道歉。” 方农听得眉头狠狠皱起。 他举起手，迫切道，“还有第三，赶走他们！不让他们在大队过年！” 第197章 婆媳情深 按理来说，经此一出，短时间内，方小锦和三花都不会找他们家麻烦，他们是安全的。 并且方家大房八口过完年就要回榕城，相处不会很多。 但方家大房人决不允许和对自己家有害的人呆在同一片空间。 陈翠花强烈赞同三孙子，“对！不仅是今年，以后我们家在青山大队的每个年，他们都不能回来打扰我们！老娘已经和他们断绝干系了！” “呃。”大队长有点为难。 “方勺白薇在县城有房可以走，但是三花和黄萍……” 两人就是青山大队的人，黄萍和她娘家关系因为她妈和黄超的事，也是彻底搞崩回不去。 众目睽睽下，三花求黄萍，黄萍泪水滚滚下，她‘啪’一声跪在陈翠花面前，声泪俱下。 “妈，妈，我错了，你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了，我和三花真的无处可去，之前我们都是避着你们走的，以后我也会避开你走的……” 三花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扭头，顶着红肿的脸冲陈翠花道。 “奶，我爸不是个东西，他，他有别的女人了，你要是把我们赶出大队，他肯定会把那个女人接回来，到时候你要看着我和我妈去死吗？” 众人不敢置信的睁大眼。 天。 方三铜都这样了，竟然还有女人愿意跟着他？ 陈翠花的震惊过去后便是愤怒，她生气。 “你们要是死也是自找的，要是你不教唆方小锦纵火，就不会被赶走，咋，还想怪我头上，我陈翠花是给你脸了是吧？ 老娘告诉你，老娘可以不赶你们走，但不是你强迫老娘不赶你们走。” 三花卖惨不行，脸煞白成一片。 她望向始作俑者方小锦，却见方小锦大松口气。 能离开就好。 她要休养生息，大不了以后再也不针对方家大房了。 —— 事件的最后，方勺和方三铜两家对方刚家的赔偿金额，先一家给出50块。 等之后，大队长和方家确认后，多退少补。 方勺给出五十块不难，方三铜家的，是大队长垫付的。 大队长还找一辆牛车，把方勺一家三口连夜送回县城。 远远望着牛车远去，大队长摸摸脑袋，无语凝噎。 “怎么感觉翠花婶家的这一把火是我烧的？我还出钱出力的，奇了怪了。” 远去的牛车上。 方勺和白薇对事情发展成这样，还是恍惚的。 他们作为父母，接触小锦最多，其实一直知道小锦有心想事成，扫除障碍的本事，他们也享受过这个本事的好处。 但现在…… 白薇在方勺的眼神示意下，拉拉走神的方小锦，问她。 “小锦，三花对你说的那些话你不会信对不对？你会对妈妈肚子里的弟弟好吧？” 方小锦仰起头，露出一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当然会，妈妈，你放心吧。” 方勺和白薇缓缓松口气。 但这口气，他们着实松得太早。 —— 三花和黄萍到底没被赶出青山大队，她们回到家就灰溜溜不出门。 周围的邻居们时不时能听见三花的哭嚎声、方勺的怒骂声、黄萍的求饶声。 大家都感慨万分。 最后想起大花。 “大花咋一直没出声？她还在家吗？” “在呢，前两天还看见她，不过大花现在是彻底不爱说话了，跟个影子一样。” “她成绩还挺好，听说期末考第一。” “她腿瘸了啊……哎。” 于大房来说，有烧屋这一出，他们这个年过得也不怎么开心。 他们将就在没被烧得彻底的东屋居住，这天吃完晚饭，气氛有些低沉，方大炮突兀冒出一句。 “早知道就不回老家过年了，一点意思都没有，要是在榕城，还可以拿到外公外婆和林爷爷的压岁钱！” 方蛋蛋立马应和，“对对对，我还可以去用外公家的猪油和糖。” 方农白他俩一眼。 “没回来之前，谁知道回来会遇到疯子，会不开心？你俩这个行为就是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 方大炮和方蛋蛋：“……”委屈。 安小芸观察着婆婆的脸色，轻咳一声打断。 “别说这个了，没几天我们就要走，你们把该忙的事都忙了，该见的人也都见了，别漏下什么。” “对。”陈翠花点头，声音坚定，“这次离开，我们明年后年大后年都不回来了。” 一家七口诧异看着她，“啊？” 说实话，安小芸是当知青才来青山大队的，五个孩子虽然在这出生，但他们喜欢新鲜，爱去更大的世界，对大队的感情也不深。 全家对青山大队有感情、有眷念的，就是陈翠花和方刚。 安小芸和五个孩子是因为他俩才回来过年的，不能因为往前走，就忘记身边的人有惦念。 现在陈翠花发话说后几年都不回来过年，令人震惊。 陈翠花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别这样瞅着我，有啥？老娘活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一个道理？啥都比不上现在身边的人重要，这次你们妈差点就凉了，就差那么点，真是够心惊胆战的，以后千万不能有这样的危机！”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被安小芸差点嗝屁这事吓到的。 安小芸走过去，望着她的双眼满是感激，“妈，还是你对我好，谢谢你。” 陈翠花和她婆媳情深。 “这有啥好谢的，上辈子我做多少好事才遇到你当我儿媳妇，给我生这么几个大宝贝……” 五个孩子一脸无语样看向方刚。 哎！ 爸爸哟！ 你的戏都被奶抢了啊，连对妈妈的关心都不够。 方刚：“……”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有数：就是这个家的最底层。 陈翠花下决定，接下来几天，一家子都是用一种告别的姿态和大队队员们相处。 告别，就显得有点悲凉。 整得大队人都特别慌张，私底下议论纷纷。 “翠花婶好像被伤透心了，她以前见我都骂我没出息，刚才竟然让我好好上工好好过。”. “对对对，她还给我娃糖了，我娃吃太快，我有点慌，要不要带他去郎中那看看？” “哎呀，别跑题了，翠花婶一家是不是打算以后都不回来了啊？不行啊，咱得找大队长想个法子啊！” 一些人涌入大队长家，经过一番慎重交谈，他们决定不管过年不过年的事了，直接帮翠花婶家修房子！ 第198章 翠花撕你们 家里突然涌入一堆队员，拿工具、挑泥、上梁、抹墙、摆锅炒菜。 陈翠花一家人都是懵的。 “等等，我们没打算修房子啊，我们过完年就走了。” 队员们热情洋溢。 “离过年还有两天呢，我们不能让翠花婶失望，哪怕只能住一两天，也要让翠花婶看到我们对您的崇拜和尊敬！ 翠花婶你别担心，啥材料队里都批钱了，做菜让李老厨子来做。” 陈翠花：“……”她啥时候失望啦？ 哎。 她不过是稍稍散发关心，队员们就如此崇拜她，她当之无愧是青山大队的主心骨啊！ 可是，这不能改变她的决定。 为了家里人的生命和安全，她陈翠花这只老鸟得往外飞才行。 心里如此想，面上，陈翠花一点没拉垮。 她让安小芸去僻静的大队长家去翻译文稿。 让方刚多用心教靳超一波人关于拖拉机的技术。 陈翠花自己则是周旋在帮他家修房子的队员们中间，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 比如，老王和老张多年前因为两块瓦，针锋相对到现在，陈翠花说和了他们，一杯酒泯恩仇。 孩子们呢，方大炮带着黑土等人上山爬树，下水摸鱼。 方策依然和妈一起，妈学习，他下棋。 方农也是四处窜，却是搜寻有没有什么特产可以带去城里，转卖。 至于方蛋蛋，他喜欢窝在垒起的大锅旁看村里的李老厨子炒大锅菜。 他学会不少，还忍不住出声指导。 李老厨子最开始对他吹胡子瞪眼，慢慢接受方蛋蛋的意见，还和陈翠花夸。 “翠花，你家这孙子能吃会喝，是个享福的好命啊。” 陈翠花瞟方蛋蛋一眼，“享什么福？他得先让老娘享福，让他爸妈享福，再享自己的福。” 方蛋蛋急急点头，“孝敬奶和爸妈，是我应该做哒！” 李老厨子：“……”原来翠花平时是这样教导孙子的，这就是她家娃一个比一个听话的原因？ 他得学习一下。 五娃最小的好好同学，她最近不办家家酒，也不让别人叫她爸爸。 她有新的爱好。 哎？ 那有几个大妈！ 好好拿着张大大的绿色芭蕉叶，找个角落，一屁股坐下去，托着下巴，聚精会神的听她们八卦。 东家的，西家的，哪家的事她都要听一耳朵。 听完，还回去和在家里的人学。 而来方家帮忙修房子的人多，其中或多或少就有被八卦的。 他们生气，肯定不能找好好麻烦，就去找传八卦的人麻烦。 …… 如果说陈翠花在修复队员们之间的关系，好好传的八卦，又让某些队员们的关系破裂了。 到最后，大妈们八卦都要警惕得不能更警惕，就怕小翠花的出现。 就这样，整个青山大队热热闹闹的过年了。 1979年正式开始。 年初二的下午，陈翠花带人在家收拾东西，出去玩的好姐突然跑回来。 她小肉脸满是兴奋，手舞足蹈，“打起来啦！奶，妈！打起来啦！” 陈翠花和安小芸等人：“……” 方大炮挠头，“好姐，你也太八卦了，打起来就打起来了呗，你没看过打架啊？激动啥？” “不一样！”好好急得肉脸都红啦。 “亲生的，假的，不止阿姨扯阿姨头发！” ？ 几人都没搞明白啥意思，但陈翠花决定跟孙女去看看。 四个哥哥也去。 于是就剩下方刚和安小芸打扫卫生。 两口子对视一眼，安小芸无可奈何，“干吧，谁让我俩不爱凑热闹。” 方刚叠衣服和收衣服的动作快速且利落，“你坐下歇着，我来。” 另一边，陈翠花等人跟着好好步伐，跑到目的地，看清楚人，第一个震惊的是方农。 哎哟。 打架的男人是何二柱和何三柱！ 占上风的是何二柱，他压着何三柱，拳拳到位的暴打。 “你是我弟，你就这么对我，何三柱，你搞我女人……” 旁边，两人的媳妇，王小莲和田梅在抓头发打架。 “贱人！寡妇，嫁给二柱还不满意，还勾搭我男人！” “滚蛋！” 两队打架的人外，有拉架的大柱两口子，一些亲戚，还有个一岁左右的小男孩嚎啕大哭，以作配乐。 陈翠花看得没头没脑的。 她一侧头，就有队员和她解释。 “几家人聚在一起吃饭，二柱他姑爷喝多了，说他儿子像三柱，之后说点刺激的啥，直接打起来了，哎，真的是，这个年没消停啊，娃像三柱咋了，都是亲兄弟，像来像去很正常嘛。” ？ 陈翠花赶紧拉着娃，离说话的人远点。 不然她怕雷打傻子的时候，劈到她。 何家男男女女打得激烈，劝架的人都没法使劲劝，事情截止还是在大队长得到消息，带人赶过来后。 他走过来，正好直奔陈翠花的方向。 四目一相对，大队长急得跳脚，陈翠花下意识举着手解释，“这次打架跟我无关啊。” 她就是个看热闹的。 大队长轻咳两声，“我知道，翠花婶，我求你帮忙，你威力大，你吼一声，让他们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 就离谱。 但别说，陈翠花还怪高兴的。 她拍拍胸脯，“行，包我身上。” 陈翠花向前跃步，小翠花亦步亦趋，牵着她的衣角。 一大一小站在刘有良搬过来的长凳上，几乎呼风唤雨的姿势。 陈翠花双手合拢放在嘴边，大喊。 “停下！何二柱！何三柱！田梅！王小莲！你们要是不停，我陈翠花就来撕你们！” 好好跟着大声喊，“翠花撕你们！” 别说，这一招还真是管用。 何家几口莫名就停下来了，他们喘着粗气，眼睛绯红的望着陈翠花。 刘有良赶紧上前，“行了行了，都进屋里说，有啥事好商量，别打了。” 他扭头，又是一副笑脸看向陈翠花。 “翠花婶，还需要您镇个场子，您一起进来吧？” 呃。 陈翠花因为太霸王，获得知悉一线八卦的黄金位置。 第199章 兔子急了也咬人 陈翠花被请进何家屋子，主持大局。 好好要跟上时，被刘有良弯腰拦住。 “嗯？”好好抬起头，一双单纯懵懂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质疑。 刘有良莫名有点心虚，他赶紧把好好交给她几个哥哥。 “大炮，看好你们妹妹，回家等你们奶吧，何家的事你们不适合听，赶紧走。” 说完，刘有良招呼其他何家人进去，再让队员们离开。 队员们唏嘘感慨着离开后，空荡荡的门口，好好言语带着点悲伤。 “好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好多八卦不能听，好多事不能做。 方大炮安慰她，“他们也不让我们听啊，不止你一个人不知道，这样你就不孤单，对吧？” 好姐瞥他，“哼。” 你不知道可以，好姐不知道，就是大事啦！ ？ 这时，方农拍拍好好肩膀，面不改心不跳的糊弄她。 “好姐，别急，等我们和爸爸一样长出胡子，就算长大了，到时候可以听八卦，可以喝酒，可以抽叶子烟，可以打牌唷~” 好好一脸期望，“真哒？” 不等方农回答，她转瞬反应过来，小肉脸满是质疑。 “可是奶和妈妈不长胡子呀，农哥你是不是看我小，骗我，好姐已经不是两岁的小娃了。” 方大炮、方策和方蛋蛋看向方农，看他怎么欺骗好姐。 方农还理直气壮道，“奶和妈长的胡子不在嘴上，在头上，是白色的，你看到了吧？” 好好迟疑，她小肉手抓一把头发，稚声稚气的问。 “要等到我头发变白，才可以抽烟喝酒打牌嘛？” “恩恩！”方农摸摸她脑袋，“乖哟，好姐。” 好姐想不乖。 哎。 好漫长呀。 好姐叹口气，慢吞吞坐在门槛上，托腮等奶奶。 方大炮三默默冲方农竖起大拇指。 牛啊农哥！ 方农垂在身侧的小手摆了摆，眼神示意：低调低调，被好姐发现就完犊子了。 四个男孩分两堆坐在好姐两边，排排坐等陈翠花。 与此同时，陈翠花在里面听得嘴巴都张起来。 刺激。 没想到何家的八卦这么刺激。 叙述人员是何三柱的媳妇田梅，她指着王小莲，声泪俱下，又条理清晰。 “……我老早就觉得不对，王寡妇自从嫁给二柱，就对我家三柱抛眉弄眼的，有几次二柱和三柱站一起，她非要把她儿子给我男人抱……” “姑爷说她儿子长得像我男人，之后是二柱先揍我男人的，二柱你个冤大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你娶了人家的寡妇，累死累活帮她养女儿，养婆婆，还养儿子，结果头上好大一顶绿帽子……” 扎心啊！ 这是可着何二柱的心扎。 何二柱腰大膀圆，不停起伏的胸口喘着粗气，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站在一起的何三柱和王小莲。 王小莲面露惧怕，她搂着儿子，往何三柱身后一躲。 “三柱，你要救救我们母子啊。” 田梅气得头发都快炸起，“王寡妇，你给我滚出来！那是我男人……” 她追过去，何三柱伸手一推，言语烦躁，“别闹了！吵什么吵！” 田梅一个没注意，没推到地上坐下。 她哑然了，食指指着自己鼻子，“我……？我闹？” 刘有良和妇女主任马秀芹看得头疼，陈翠花看得津津有味。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藏在偏僻大队的八卦，比城里街道那些小儿科刺激多了。 “咳，行了。”刘有良打断，“这事还处不处理了？现在咋的，你们都想怎么解决？” 田梅第一个嘶声道，“把贱人浸猪笼！” “田梅，现在是新社会了！”马秀芹皱着眉头批评她。 “现在没有这种事，你给我现实一点。” 这次，田梅尚未说话，王小莲坚定的声音响起。 “我要和何二柱离婚，不跟他过，他是个怂货，懦夫，硬不起来的没用玩意！” ？ 天啊。 她到底听到了什么啊！ 陈翠花震惊的视线看向何二柱。 不仅是她，其余人也如此。 何二柱一直没有对象，晚婚晚育，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太老实，或者被他亲妈惯坏了，找不着女人，原来……原来是…… 此刻，被王小莲戳破此，何二柱咬紧的牙关嘎嘣作响，额头青筋直跳。 “贱！人！” 他骂的贱人力度比田梅要强，直让人觉得有丝丝凉气从心底涌起。 刘有良、马秀芹和陈翠花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周旋时，何二柱妥协了。 他声音沉得仿佛能出水一般，“行，我答应离婚。” 说完，他直接推门离开。 这下，田梅傻眼了，她狼狈，“不行，不行，你咋能同意离婚呢？你应该绑紧王寡妇啊！” 反应过来什么，田梅走向何三柱，祈求。 “三柱，你不能和王寡妇在一起，我们还有两个儿子……” 事情既然已经曝光，何三柱已经破罐子破摔。 他耸肩，“我还没想好，我再想想呗。” 陈翠花三人听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陈翠花脱口而出，“何三柱你还想要两个女人呢？！” “翠花婶，”何三柱态度极其无所谓，他摊着手。 “是她们要跟着我，我也没办法啊，我两边都有儿子啊。” …… 太特么无耻了。 何二柱摊上这么个弟弟，真他妈惨。 刘有良叫来人，只是想确保他们不打架，不伤人，事情究竟如何解决不由他们控制。 现在这样，刘有良和马秀芹都无法下嘴劝。 陈翠花到底活得久些，她起身，摇着头。 “三柱，婶子劝你一句话，兔子急了也咬人，二柱被你们这样搞，他崩溃了啥事都有可能干得出来。” 何三柱压根不信。 他和二柱当了三十多年的兄弟，他知道二柱是个什么样的怂货。 这不，事一曝光，他除了揍两拳，说同意离婚，啥也不敢干。. 陈翠花见他这样就生气，她沉声。 “老娘看在有良、秀芹和大队的面子上提醒你，要是和田梅过，就和王小莲把关系断了， 要是和王小莲过，就带着你们的娃马不停蹄的滚出大队，不然，你们的苦日子在后头！” 何三柱不信邪。 田梅和王小莲当即就争论起来。 田梅愤怒：“不行，怎么能和王小莲过？” 王小莲不甘：“凭什么要离开大队，我不走……” …… 陈翠花退出屋子。 她叹气，马秀芹宽慰她。 “翠花婶，你尽力了，别管他们了，何家从根上就是歪的，当初二柱三柱妈想娶林曦月林老师，搞的那波事也没法看。” 陈翠花摇头，“大人都不是东西，没啥好同情的，就是这一出，害了四个孩子啊。” 田梅和何三柱有两个儿子，王寡妇和以前男人的女儿，还有现在和何三柱的一儿子。 前面五个娃听见动静站起身，脸上都是好奇。 陈翠花打住思绪，小声告诫刘有良。 “你让人找找二柱啊，他老实人炸了，会不会偏激寻短见啥的？” 刘有良猛拍脑袋，“是，我去看看。” 事实上，何二柱没有寻短见，他回家磨刀去了。 第200章 又喜当外公了 当天晚上，万籁俱静。 何三柱享齐人之福，他把王小莲带回家，王小莲把一直哭的儿子甩给田梅，两人就进屋了。 田梅抱着啥也不懂的娃，气得恨不得把娃砸死。 妈的！ 她在外骂骂咧咧，但完全没干涉到里面的人干啥，声音还老大了。 这时，田梅的小儿子被吓到了，从椅子上滚下来，摔得额头都是血。 田梅把王小莲儿子甩到门口，抱着自己小儿子，带着大儿子，哭哭啼啼的去郎中那。 也正是因此，她逃过一劫。 她回来时，满屋子刺目的红。 都是血。 还有，还有手指头…… “啊！！！” 女人一声惊悚的尖叫，孩子们嚎啕大哭，打破青山大队这个夜晚的平静。 方家大房，安小芸缩在方刚怀里睡得正香。 听见动静，她蜷缩了下，男人拍拍她后背，用低低的气声道。 “你睡，我出去看看。” “嗯……”安小芸完全放心把一切交给方刚，因此很快陷入沉沉睡眠。 但青山大队醒了的人都无法再睡着了。 他们清醒得要命。 下午何家人打架，他们都觉得只是兄弟纷争，一点小事罢了，可现在，出人命了。 何二柱何三柱王小莲，以及王小莲那个一岁大点的儿子全死了。 四条人命。 大队长刘有良急疯了，他连夜派人去派出所报案，组织人马维护现场，再找人了解情况。 事情过程很清晰，也很简单。 大队随意一人也可以猜到。 何二柱受不了背叛，拎刀把三人都杀了，他愤怒挥砍何二柱十几刀，让他器官乱飞。 之后，何二柱自杀了。 这是老实人的报复。 惊天动地。 在接下来几个月，青山大队的这桩案件都是盐城的谈资。 陈翠花对此事最为唏嘘，“我已经提醒了，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安小芸抱着她肩膀，安慰她，“妈，我们听你的。” 好姐抱住她小腿，仰头，大眼睛亮晶晶。 “奶，好姐听你哒，好姐乖乖哒。” 乖乖哒好姐想做一件不乖的事。 大家要回榕城了，她想带一只小奶狗回去。 她穿着碎花棉袄，头发扎成两小辫子，怀里抱着一只通体为白，耳朵带着点黑的小奶狗。 小奶狗有着大大的圆溜溜的眼睛，小模样无辜又可怜。 可爱好姐抱小可爱，让人看着心都要化了。 好好稚声稚气的和陈翠花申请，“奶，这是好姐捡到的，他没有家，好姐想给他一个家，可以咩？” 陈翠花抓过小奶狗看 就是公狗。 陈翠花逗小孙女，“养狗很麻烦的，好姐要分给他饭吃，给他洗澡，捡他的粑粑，牵他出去尿尿，好姐可以做到不？” 好姐睁大眼，“可是，可是爸爸妈妈和奶都没有捡我的粑粑，牵我出去尿尿呀？” …… 陈翠花轻咳一声，“那是因为你长大了，狗狗还小。” “咦？”好好歪歪头，眼睛噌的一亮。 “好姐现在长大了，可以像农哥说的那样，抽烟喝酒打牌了嘛？” ？ 陈翠花挽袖子，“啥玩意，方农教你的都是啥东西，你等着，奶去揍他！” 好好抱着小奶狗在她屁股后追问，“奶，我可以养小狗狗了嘛？” “可以，”陈翠花摆手，“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方农被奶无情质问的时候，好好给狗狗取了新名字。 “叫大大！因为我想长大啦，叫长长不好听，叫大大~” 安小芸等人：“……”罢了。 一家八口并一条狗，把青山大队的事处理好，辞别众人，再次去榕城。 和去年不一样的是，这次陈翠花没说什么，队员们全都自动自发的来送她。 大家表情里都是不舍。 “翠花婶，你要回来啊，不要忘记我们这些人。” “房子我们给你守着，地我们给你种着，钱给你寄过去。” “翠花，不要忘记青山大队啊！” 陈翠花当然不会忘记青山大队。 当队员们的身影逐渐缩小成一个一个的小黑点，她坐在牛车上，迎风落下一滴泪水。 被安小芸等人注视着，她哑着嗓音，嘴硬，“风大，我冷的。” 穿得厚厚的胖好好从妈妈怀里挪到奶怀里，贴贴她。 “不冷，奶，好姐抱抱，奶乖。” 陈翠花搂紧她，表情幸福又无奈，“知道了知道了，小唠叨精。” …… 一家在快天黑时抵达榕城，安文柏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见着人他兴奋不已。 “可算回来了，快，收拾收拾去我家吃饭，先芬做了一大桌子菜给你们接风，老林和曦月他们四个都过去了，我就在这等你们呢。” 一路上情绪都很低沉的陈翠花此时活跃起来，打趣安文柏。 “有对象的老男人，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啊，安局长，这个新年过得怎么样啊。” 安文柏摸摸脑袋，好说话得很，“好得很，还要感谢小媒公农农。” 方农抬起头，喜滋滋，“外公，新年快乐！” 方大炮几个赶紧跟上，说吉利话。 最后的好好抱着小奶狗挤到最前面，着急介绍。 “外公，这个，这个是大大！好姐的弟弟~大大，快叫外公~” 安文柏：“……”他又喜当外公了？还是一条狗的。 第201章 方农投资的第一步 1979年的新年结束后，方家迎来第一场告别。 大炮要去首都，进国家队训练体操了。M.. 在安小芸等家人的眼里，大炮学体操一直是误打误撞。 如果当初他没调皮上叶天朝的车，就不会到体校门口被抓壮丁。 如果不是身体素质强，他就不会被刘欣老师盯上，从而开始学体操，一步步往上，出国比赛拿亚军。 但这次情况不同，进国家队，意味着他退役前的人生都不会自由，都要上交给国家。 方家的心灵导师——安小芸同志为此和大炮同学有一场深彻的谈话。 “大炮，告诉妈妈，你是发自内心想学体操吗？你有没有了解过学这个的难处？” 方正同学点头，摇头，挠脑袋。 “想学啊，妈，再难，能比逼我看书还难吗？” 安小芸：“……” 她深呼口气，“炮啊，你听妈说，第一，进国家队学体操，基本全年无休，要么是训练要么是比赛，要这样过十几年，很辛苦， 第二，练体操身体容易受伤，骨折都是小事， 第三，会长不高。” 听到这些，大炮瞳孔微缩，陷入沉默。 安小芸轻握住他双肩，言语温柔。 “你知道这些后，再仔细考虑考虑，好不好？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妈妈都支持你。” 但大炮很快就做出决定，他眼神坚决的拍拍胸脯。 “妈，三点我都可以接受，我是大哥，不怕苦不怕累， 十几年不休息也可以，奶说活着的时候少睡点，死了能睡很久很久，我前面十几年不休息，后面几十年肯定可以多休息！” ？ 这次轮到安小芸沉默，她想了想，“那长不高呢？” 方大炮表情满是自豪，“拿冠军为国争光，谁会觉得我是矮子吗？” ……这倒是。 安小芸思考时，方大炮突然变忐忑。 他小心翼翼的问。 “妈妈，你会因为我长不高觉得丢脸吗？” “当然不会啊！”安小芸立刻否决。 “我很骄傲有你这个大儿子，我只是怕你没想清楚，就选择一条最吃苦受累的路。” 方大炮主动抱住她，“不会的，妈，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才觉得我累和苦，但我很牛的。” “恩，你牛。”安小芸无奈的拍拍他肩膀。 她摆出坏处仍无法劝服，大炮注定要走上这条路。 正月十五一过，大炮就跟着榕城体育局的汪局长去首都。 告别是悲伤的，但大炮一句话让人巴不得他赶紧走。 火车站。 方大炮一脸正气，声音老大。 “奶，我爸妈要上大学呢，你别不舍得给他们买好吃的，我会寄补贴和奖金回家，二弟三弟四弟好姐也要努力赚钱养爸妈啊！” 四个弟弟妹妹一脸慎重的齐齐点头。 陈翠花：“……滚滚滚。” 安小芸和方刚作为一堆人里明显的爸妈角色，被众人投以打量的目光，他俩恨不得掩面而逃。 有太懂事的娃，也不是那么好的事啊！ 大炮离开后，方家剩余人的生活步入正轨。 不过今年初始，大批知青开始返城，榕城大街上的人肉眼可见的多了许多。 城里工作就那么些，知青回城无法安排工作，便四处晃荡，钻空子，惹乱子。 在街道办工作的陈翠花因此变得繁忙，她认真嘱咐家里人。 “小芸，学学，农农，蛋蛋，你们四个每天放学就必须回家，别在外面逗留， 刚子，你负责接送小芸，一次也不能落， 好姐带着大大跟着我混。” 众人答应，唯有方农在散会后追在陈翠花屁股后。 “奶，人多了我赚钱的机会也多了，我每天都要去视察我打下的江山嘞。” 陈翠花瞟他，“那皇上你尊贵龙体的安全咋保证？要是被抢和被偷，不是白干了？” 没有什么事能为难得了方农机灵鬼！ 他眼珠子一转，“奶，奶，天朝叔把路子叔喊来了，我把路子叔叫来保护我，我给他钱，行不？” 路子就是当初跟叶天朝混的那个结巴。 陈翠花想了想，“也行。” 正好解决路子的工作问题。 毕竟现在知青都不好安排工作，不是知青的路子更是闲着。 但没过两天，方农自个就蔫了吧唧样的回家。 安小芸正好坐在门口陪好姐玩，见状，问儿子，“咋了？” 方农无精打采，“路子叔今天帮我卖茶，两分钱一碗，他一直二二二二二，人家以为他骂他二，骂骂咧咧的走了。” 对一个不赚钱就是丢钱的小孩来说，方农很难受。 …… 安小芸沉默了会，“你不能把价格写在纸板上，放在前面吗？” “好多扛包的叔叔都不识字。”方农蹲下，拨弄好姐的大大，托腮感慨。 “路子叔不适合做买卖，只是保护我的话，他优秀的价值又没有被发挥，哎，我该拿他怎么办呢？” 优秀的价值…… 安小芸想起以前麻烦路子查探方小锦一家情况的事。 她不由地提醒，“路子是闷声观察做事的性格，这一类，你有什么活可以让他做吗？” 方农一脸沉思。 没过两天，他就想到了！ 方农一脸兴奋的跑回家和妈妈分享喜悦。 “妈，我让路子去观察天朝叔了！” 正在对着词典翻译文稿的安小芸惊呆了，她抬头，脸色严肃。 “叶天朝做什么对不起曦月的事了？曦月还在孕期呢！” 方农连忙举着小手否认。 “不是不是，妈，没呢，天朝叔不是很能挣钱吗？我最近赚钱没啥想法了，正好你说路子叔适合观察，我上课的时候，正好让他去观察天朝叔，看看有啥能赚钱的。” 现如今，方农有三个小生意：卖菜、卖瓜子、卖大碗茶。 都是和农贸市场的于果阿姨合作的。 赚钱，但又不是那么赚钱，方农想搞新的了，但暂时没思路。 他想来想去，身边最能赚钱的就是天朝叔，所以让路子叔观察天朝叔。 安小芸听了再次无言。 她扶额。 “农农啊，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路子叔和天朝叔的关系，比跟你关系更好呢？” 哪有人把自己兄弟的赚钱秘方告诉个小屁孩啊。 方农轻哼哼，“他们好归好，但天朝叔知道这事，聪明的他是不会放过我这个聪明小孩的，妈，你等着吧。” 果然，没过两天，叶天朝找时间和方农见面，聊天。 方农了解叶天朝在干啥后，又知道他生意陷入困窘，于是决定把所有的存款都投资给他。 这，是方农小朋友投资赚大钱的第一步。 第202章 蛋蛋 我这样笑可以吗 在书里，叶天朝作为锦鲤文里方小锦的一大财力，赚钱能力毋庸置疑，绝对是最强的。 以前各种封禁时，他混黑市，混到第一。 去年各方解禁后，叶天朝一边开出租车，一边寻求出路。 方农要参他一脚的生意是半导体收音机。 以前这类物品的价格虚高，需要票，销量一直是积压状态。 但今年不同了，广大人民群众生活水平提高，关心国内外大事，也需要学习科学知识和外国语，因此，半导体收音机需求量变大。 叶天朝有办法搞到收音机，但本钱不够。 他和方农透露后，方农摸着下巴，“你差多少？” 叶天朝俯视着对他而言还小小的方农，轻挑眉。 他蹲下身，“你能投多少？” 奶说不能把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 方农眨眼，“一千。” ？ 叶天朝和路子面上齐齐出现惊愕，前者脱口而出。 “你竟然有一千块？！” 在以几分为单位的1979年，一千块，约等于一个正式工不吃不喝干两年多。 方农今年才八岁！ 尽管他一直‘贪财’，但怎能‘贪’到这么多！？. “嗯哼。”方农应得直白，他睁大眼。 “天朝叔，如果你承诺半年内把这钱翻番，我能再给你投一千， 如果你还缺，我可以再去问别人借点，比如我奶。” 叶天朝皱眉，“翻番没问题，但你钱的来路……” “绝对正规！”方农举着小手保证，“都是我攒下的辛苦钱。” ……所以方农的私房钱竟然有两千？ 叶天朝不得不服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光着屁股满大队跑，农农，你前途不可限量。” 方农拍拍胸脯，“我为钱而生，天朝叔，你就说你还缺多少吧。” 叶天朝算了算，豁出去说了实话。 “有一批货，我想全拿下来，差五千。” 方农愕然张大嘴。 叶天朝拍拍他肩膀，“太多了是吧？你拿两千给我就行，我是你亲叔，不唬你，用不着半年，只要货一出去，就给你四千。” 他冒着极大风险干这事，图的就是高收益。 方农小脑袋瓜子却只萦绕着一句话：要是拿五千，货一出去，他就有一万块！ 一万啊！ “咳，”方农一脸振奋，“我想想办法，天朝叔，我晚上来找你。” “行。” 方农马不停蹄的跑回家，冲进屋，连好姐叫他都没停下。 好姐搂着大大，歪歪头，疑惑，“农哥要发财了嘛？”这么着急。 方策也疑惑，“我进去看看。” 他进屋，方农立马扯过被子盖住什么，警惕的看过来。 但瞧见是方策后，他松口气后赶紧道。 “二哥，快关门，帮我算钱。” 方策直接把门扣紧，快步走近，正好看见方农把被子扯开，露出底下散成一堆的钱。 “呃……” 方策要出口的话都被迫咽回去。 他发誓。 他活了快十年，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他有点头晕，可能是发钱晕。 方农食指沾口水唰唰唰，“二哥，你愣着干啥，快帮我数钱，够一百就用绳扎着放一边。” 方策：“……行。” 兄弟俩盘腿坐在床上数钱，大约数了十分钟，床上就全是一百一坨的。 方农点总数，“1,2,3,4,5……46，啊，没了？” 他一脸失望，爬起来继续翻墙上的小洞，红柜底下，冬天的厚衣服兜里…… 方策迟疑，“四千六了，你要做什么还不够？” “我想凑到五千。”方农撅着个屁股往床底翻，但愣是啥也没找着。 并不热的天气，他急出一头汗，方农抹一把额头，问。 “二哥，你有私房钱吗？” 方策点头，表情竟有点羞愧，“几十块，不足你零头。” 方农搓搓手，“都给我，四百，我一定认真凑，再去找于果阿姨借点，莫得问题。” “好。”方策多问一句，“你怎么不找奶？” 方农赶紧拒绝，“不行，找奶，奶肯定不让我一把投资，我要悄悄的挣钱，震惊全家人！” 方策：“……好吧。” 当天晚上，方农用尼龙袋拎着钱，送给叶天朝。 面对一脸懵逼的男人，方农表情诚恳。 “天朝叔，这里面有我奶的养老钱，你一定要谨慎，不然我奶发疯起来，没人能管得住。” 不告诉奶，但可以用奶的威名当借口啊！ 这一招好使，叶天朝保证，“肯定，我坑谁也不能坑翠花婶，农农，凑钱很辛苦吧，现在是不是身无分文？叔给你一块钱，你买点米花糖吃吧。” 方农眨了眨眼，不辛苦啊。 但是放过钱，是绝对不行的。 他一脸强撑喜悦的表情，“嗯！谢谢叔！您真是我亲叔！” 虽然钱包空空，但方农小朋友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家了。 虽然还没从天朝叔那拿到钱，但方农已经明白了：掌握一门技术，花钱花脑子当老板比打工挣钱。 但有足够的钱，投资看好的人，就是坐等着收钱。 钱生钱，才是硬道理。 得有足够的钱，多投几个鸡，总有个鸡会多生蛋，那就赚翻了。 小小年纪的方农懂得的道理直接贯彻他富有的一生。 但这一年，他还没拥有第一个万元，在等待叶天朝这只鸡的过程中，他还是个每天早起上学的小学生。 寒冬散去，春暖花开，1979年的时间飞速流逝。 天气渐热时，蛋蛋因为炒菜过多，右手给整骨折了。 安小芸和方刚带他去医院照x光。 傻傻的蛋蛋站在那，举起左手比个耶，不自然的问，“我这样笑可以吗？” 说完他咧着嘴，露出白晃晃的牙。 安小芸等人：“……”憨憨。 照片子不是照照片！ 第203章 好好 我要咚咚咚一整天 方蛋蛋因为照x片比耶一事，成为医院今日的小红人。 他们三被护士带去医生办公室，护士都笑着说一句。 “刘医生，这就是拍片比耶的娃。” 刘医生抬头，眼睛一亮，“是你啊？方淡，来，说说你是怎么受伤的。” 蛋蛋咧嘴，“炒菜炒多了。” “你今年才八岁，炒菜？”刘医生看看病历，抬头，怀疑的目光看向安小芸和方刚。 “你们是亲爸妈吗？” 安小芸和方刚：“……” 他们还没来得及解释，方蛋蛋赶紧一本正经的解释。 “是是是，医生叔叔，我爸妈不是故意的，他们也不想看我受伤，只是他们上学太忙了，要奔前程啊！你别怪他们。” 场面一度变得有些静谧。 安小芸抹汗，“刘医生，我儿子这个伤，要怎么办？” 不太正常的家庭亲子关系。 这是刘医生对他们三的判断。 刘医生低头写，嘴里安排，“先打个石膏，我再开点药，你这手起码休养六个星期。” “啊！”蛋蛋震惊感慨。 “六个星期不能炒菜，我妈，奶，二哥三哥和小妹都要饿死啦！” 家庭成员还挺多，上有老下有小的。 刘医生没忍住，“你家其他人都没手炒菜？” “不是！”蛋蛋否认，噘嘴。 “一个脑袋两手两脚，该有的都有，但，我是我家最棒的炒菜小工！” 八岁的炒菜小工啊？ 处理好蛋蛋的伤势，安小芸和方刚离开医生办公室时，感觉来自医生的目光只有一个意思：这家该不会是买来的娃吧？咋八岁就肩负家庭重任了。 “哎。”安小芸揉揉小儿子头发，“蛋哥啊，下次让你爸带你来医院吧。” 方刚：“……也行。”不就是怕蛋蛋说话丢脸吗？ 没关系，他脸皮厚。 方蛋蛋仰头，天真发问，“妈，你没钱了吗？我还有点，都给你。” 安小芸心又软得不行。 她笑着问，“你三哥不是最喜欢哄你的钱去做生意吗？你咋能存下钱的？” 方蛋蛋左右看看，左手挡在唇边，悄悄的。 “妈，我藏在摇裤儿里，三哥不摸我唧唧。” 安小芸：“……喔，其实妈不缺钱，你留着自己用。” 方蛋蛋一脸惋惜，“好吧。” 医院离南岳巷不远，一家三口走路回去。 到巷口时，他们看见陈翠花正踮着脚在贴什么。 而好姐牵着长大不少的白毛大大。 她正在和一个卷发老太太说话，卷发老太太旁边还蹲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 肉乎乎的好好仰着头，稚气，却一脸认真且娴熟的问。 “你家孙子多大了呀，平时哭不哭呀，尿不尿床呀，他打滚吗？” 安小芸和方刚笑着往前走的步伐顿住，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又是一个社交厉害的崽。 “好姐！”方蛋蛋步履不停，欢呼雀跃的打招呼，“奶，你们在干啥？” 陈翠花望见这边，先关心方蛋蛋的伤，确认没事后。 她招呼方刚，“刚子过来帮我贴下，街道办整了个劳动服务，周末要让回城的知青们去进行技术培训。” 方刚走过去。 这边，卷发老太太搂着孙子。 “咳，好好，你奶今天忙着，我就先走了，回头聊啊。” 她几乎是匆匆而走。 好姐走过来牵住妈妈的手，还有些不满。 “这个奶奶连自己孙子的事都不了解，她好差劲噢，而且她不叫我好姐~”.. 安小芸无奈，“谁让你问人家那些的，好姐，你别太自来熟了，有些人不喜欢被打探这种事，你要尊重别人。” 好好歪歪头，迟疑，“那好姐怎么判断他可以和我聊这些呐？” 她人小，但语言表达和表达欲很旺盛，都是跟家里人学的。 偶尔感觉她行为很出格，是熊孩子，但安小芸这个当妈的在教了。 此时，安小芸想了想。 “这样吧，下次我们好姐只问一个问题，如果对方热情的回答你，你就继续好好聊，但是如果对方冷淡，不回，你就打住，知道吗？” 好好若有所思的点头，“好姐懂啦，妈妈。” 没一会，方刚仗着身高帮陈翠花做完工作，一家五口有说有笑的回家。 好好突然想到什么，仰头。 “妈妈，昨晚好姐起来尿尿，听见你和爸爸的房间有咚咚咚的声音，是什么声音哇？奶也听见了，奶，是吧？” 陈翠花瞅着儿媳妇爆红的脸色，她望天。 “好姐啊，奶年龄大了，耳朵不灵光。” 好好一脸求知欲的看向安小芸，“妈妈？” 安小芸暗暗掐方刚手臂一下，现学现用。 “好姐，我不想对你冷淡，但你明白的，对吧？” 好好小手抱胸，鼓着腮帮子，噘噘嘴，一脸不服气的小模样。 “好叭，又是长大才能做的事嘛？等好姐长大了，好姐要咚咚咚一整天~” “噗！” “咳！” 安小芸和陈翠花两人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 方刚耳朵是不明显的红，他直接转移话题。 “马上6月初10，是大炮和学学的十岁生日，要怎么给他们庆祝一下？” 全程茫然脸的蛋蛋终于找到机会插嘴。 “啊……原来大哥二哥是有生日的呀？我还以为我们家只有好姐有生日。” 因为这两年只给好姐过生日。 安小芸轻咳一声，“蛋蛋要是想，今年也给你过。” “好啊。” …… 在老家青山大队，孩子的10岁生日是要摆几桌庆祝的。 但现在他们在榕城，全家的财政大员—方农同志裤兜空空，主角之一的大炮远在榕城，另一主角方策同学还不喜欢热闹。 于是就吃比寻常好一些的饭菜，算庆祝。 6月末，方刚和安小芸大二的课程都要结束了。 读大专的方刚面临着去单位上班。 去年他在农机厂帮忙就被厂长抛出橄榄枝，但他今年不打算去。 方刚最终决定是去榕城唯一的一家电视机厂，学习修理黑白电视机。 第204章 愁愁小农农的套路 方刚上班，月工资不高，一个月36块。 他整天穿着蓝色工服，钻一线，搞线路，忙得团团转。 可财迷方农仍在家庭会议上对他表示支持！ 他一脸兴奋，“爸，现在电视机要四百多一台，还要电视机票，你在电视机厂好好干，混出头，能不花钱给咱家整一台吗？” 方刚抹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莫名觉得压力重重，“我……我努力。” 方蛋蛋在旁边摇头晃脑，“爸，努力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很轻松哎。” ‘啪！’ 方农一巴掌呼他脑袋，“方蛋蛋，我不在乎你轻不轻松，我只在乎我们家能不能放松。” “呜。”方蛋蛋捂脑袋，委屈。 “三哥，我问过刘医生了，脑袋是不能打石膏的，你别给我拍坏了。” 方农瞪他。 “行了。”安小芸喊停。 “马上要期末考了，学学，农农，蛋蛋，好好考，考不好你们奶要揍人。” 蹲在地上撸大大毛的好好噌一下站起身，“妈妈，好好在哪里考呀？” 呃。 陈翠花一把搂住她，笑眯眯，“好好不考，哈哈哈，好好跟奶一起玩。” “好叭。” 方策拉拉安小芸上衣下摆，仰头，一脸认真的告诫。 “妈，你也要认真准备，爸不行，你得继续往下读，我听说可以念研究生了。” 安小芸：“……好。” 方刚：“……”他行，他只是念书不行。 六月底，方家一门四个考试生。 安小芸参加的期末考和方农方蛋蛋一年级期末考都没啥问题。.. 方策同学参加的是小学五年级毕业考，他自主惯了，找到秃头的卿文校长，要求做初二期末考的试卷。 毫无意外，毕业考和初一期末考他都是满分。 方策冷静申请，“下学期我可以读初三吗？” 卿文校长有点恍惚。 本来该读三年级的娃，一跳五，五跳初一，现在跳初三…… 升天也没这么快吧？？？ 卿校长第一次问原因，“方策啊，你干嘛这么着急跳级？” “因为我聪明。”方策看卿文的眼神像看笨蛋：你不早知道吗？ “咳。”卿校长咳嗽，“有一个成语叫慧极必伤，还有伤仲永的例子，你知道吧？我觉得你……” 方策点头，打断。 “我知道，但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卿校长，让我跳到初三，或者我转学，你选一个。” 卿校长：“……让你爸妈来一趟学校。” 方策警惕，“说不过我就说不过我，你这么大人还告状？” …… 卿校长一脸无奈，“我的意思是让他们来办一下跳级的手续。” 方策这才满意，“好的，明智之举。” 卿校长：“……” 他一个快五十岁的老男人，怎么被个十岁的娃拿捏住了呢。 —— 1979年的7月中旬，放暑假的小学生们正过得热火朝天时，方农迎来人生中第一个一万块！ 叶天朝将他叫到家中，随手指床上一大尼龙袋。 “里面是你的钱，农农，这钱你能保管好不，要不我帮你送回去给你奶……” “不不不！”方农迭声拒绝。 他几步走上前，双手紧抱住袋子，把脸埋进去，再抬起来。 小男孩满脸幸福的感慨。 “钱臭味！真香！” 叶天朝：“……”到底是臭还是香啊。 他看方农这财迷样都看乐了。 叶天朝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问，“农啊，一万够你用到你成年了吧？你打算怎么花啊？” 方农小身板一僵，他转头，脸上喜意散去，变得忧心忡忡。 “叔，你别觉得一万多，但压根不禁花。” 在这米价一毛四、肉价九毛五的社会，叶天朝还真不理解，“咋的呢？” 方农掰着手指头数。 “第一，我家收入低，我奶街道办没啥钱，我妈起码要读五年书，我爸刚去电视机厂，其余几个小的压根不挣钱。” 叶天朝：“……”放屁！ 收入不高，但不等于低啊！ “第二，我家人多，满满当当八口人，老的老，壮年的壮年，小的小。” 叶天朝：“……”谁家不是呢？？你搁这说废话。 “第三，现在啥都变贵了，大家都更有钱了，以后一万块估计都不算啥。” 叶天朝：“……”行，这句算是说中他心坎，他也这么觉得。 “最最重要的一点，”方农重重叹气，眉头皱成一坨。 “我家买房子的钱是和外公借的，还差四千没还，去掉四千……叔，你瞅我还剩个啥？” 叶天朝以为这一万块他只有四千，还不知剩下六千也是他的。 他脱口而出，“剩个空气。” “啪！”方农抚掌，“可不是么，愁啊愁，我是愁愁小农农~” 叶天朝：“……” 他轻咳两声，“你想跟着我赚钱不是没办法，虽然收音机不能搞了，但我在和人谈纺织品，打算开一家小厂子。” 方农眼睛一亮，“赚钱嘛？” “嗯。”叶天朝敢出口心里就是有数的，“上面正扶持这个，还允许贷款，你可以拿钱来投资。” 方农大胆，“四千，我都给你！” 叶天朝蹙眉，“你不还钱了？” 方农面不改色，“赚钱重要，再说我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呀，家里的债，让我爸个大男人去操心吧。” …… 叶天朝觉得自己被糊弄了。 他看着方农拎着装六千的袋子离开，让路子暗中保护一下。 这时，卧室林曦月惊喜的叫他，“天朝，我肚子动了。” 爱妻心切的叶天朝敛住思绪，回屋看娃去了。 这边，方农费劲又高兴的拎着六千回家。 他兀自算计，并一步步落实。 先拿四千还给外公，就说妈让还的，剩下两千藏着，再寻机会，翻几番的赚。 晚上，方农叫安小芸、陈翠花、方刚三人开小会，他状似无意，头却昂得高高的，说自己还了外公钱的事。 三人都惊呆了啊。 陈翠花脱口而出，“啥？农农，你怎么赚到四千块的！？你还这么小！” 安小芸愣住，眼一眨，泪水啪就掉下来了。 “农农……” 骄傲的农农慌张了，他手忙脚乱的给她抹泪。 “妈你别哭，我最见不得漂亮的女孩子哭了，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啊乖。” 第205章 大炮同学拿冠军 安小芸落泪，纯粹是感动和心疼。 她握住方农肩膀，嗓音微哑。 “农农，对不起，都是妈妈没用，才让你小小年纪过得这么辛苦……” 方农头摇得像拨浪鼓，他狂否认，小脸认真。 “不不不，农农不辛苦，妈妈，四千块算什么，我要赚好多四千块给你花，到时候你不想读书，就在家数票子玩！” 安小芸被他逗笑，她一把搂儿子入怀。 “好，但是你太小了，妈妈爸爸和奶奶还是要听听你是怎么挣到这笔钱的。” 没啥好瞒的，方农直起身，叭叭开讲。 听完，三人都不得不佩服他的经济头脑、赚钱存钱速度，以及胆大妄为到全给叶天朝投资。 安小芸告诫完后，陈翠花直接叹气，“我咋没个农农这么优秀的儿子呢？” 她瞟向方刚，眼神不言自明。 方刚迟疑两秒：“……但我有这样的儿子。” ？ 陈翠花大力拍他后背，“你还炫耀上了是吧？哎哟，老娘看你是属黄瓜的，欠拍！” 此母子‘斗争’，让在屋里的另一对母子—安小芸和方农乐得直笑。 方刚边躲边叹气：人的悲欢离合真是不共通啊。 还债事件的最后，安小芸和方刚经过讨论，决定把他俩存的一千五给农农。 安小芸语重心长。 “农农，爸妈确实没你会赚钱，但也不能真的让你背负家庭重任，这一千五给你，剩下两千五，我和你爸会努力补齐。” 方农眨眨眼，看看妈，再看看爸，最后接过。 他从另一思路解读这笔钱。 “一千五不是一笔小钱，放在我这里能发挥更多的价值，那我收啦~” 安小芸和方刚：“……”也行吧。 —— 其实，小小的方农还有点愁手里的‘巨款’怎么生钱。 主要是他今年只有八岁，小孩子能光明正大干的事不多。 一整个暑假，方农都在外面跑，晒得黢黑。 所幸，夏天快要结束，学校要开学前，他有成果了。 屋子里，方农掰着手指头跟妈和奶报告。 “第一，录音机里说首都开了个纺织产品质量品种会议，评了113种纺织品为名牌产品，这一行一定会赚许多钱，所以我给天朝叔的厂子追加两千，凑个六千，我还要求天朝叔跟我签订股份协议了！” “第二，卢月阿姨不是学理发嘛，她学成了，打算开个发廊，但是她没本钱，我拨五百块给她租房子，买工具，但理发店每处理一颗头就要分我五分之一，我要分十年。”. 安小芸和陈翠花虽然不善算数，但她俩还想得起来，做一颗头五块钱，一颗分一块，卢月一天五颗就是五块，一个月150，一年1800…… 当然，卢月不可能天天五颗头，但她们还没算做头涨价和不止五颗头的情况呢。 这一波，农农赚翻。 安小芸和陈翠花都听恍惚了。 安静的屋子里，陈翠花突然发出清脆的笑声。 “嘿嘿嘿。” 安小芸和方农看向她，陈翠花牙花子都乐出来了。 “今晚我做梦可以放肆梦一下以后农农带我去国外玩了。” 素材有了。 安小芸和方农：“……”他们能梦啥呢？ 不过说到国外，免不了提起已经出过国的大炮同学。 9月，方农方蛋蛋两位就读二年级，方策正式跳到初三，安小芸大三。 他们刚过两周学习生活，第四届全国运动会在首都举行。 大炮，也就是方正同学在这一届运动会上拿下青少年组体操三项冠军！ 鞍马，吊环，双杠！ 消息由汪局长传过来。 彼时正是工作日工作点，陈翠花正在街道办办公室和王爱凤就技术培训的事僵持。 大批知青回城，引发的待业青年增多一事，劳动部门和城镇街道合作搞了劳动服务公司，负责就业介绍，实行有工做工，无工培训的政策。 既然是合作，就涉及谁去管这事。 原本一直是陈翠花在贴传单，挨家挨户的通知，做宣传，她也盯过几波知青，看着不少知青进入工作岗位。 但现在王爱凤不知抽什么疯，想要抢她这个活。 陈翠花吧，她可以自己不干，但别人要抢，那是万万不行的。 第206章 你要对弟弟负责哦 此时，王爱凤一张老脸摆着自以为是的真诚。 “翠花，我是为你好，你家人多，你要带好好，哪能全身心投入知青就业的事，我帮你分担，你趁这时间多休息，好不？” 陈翠花双手插胸，脸色一本正经。 “不好，我没几年好活了，我不休息，我要全身心为祖国奉献。” 旁边柳主任、向先芬以及蔡霞嘴角都提起来。 而王爱凤哽了一下。 “话哪能这么说呢？翠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得保护好自己，以后……” 陈翠花斜眼瞟着她，“要不咱打一架？” 看看谁身体更强。 ！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王爱凤扭头看向柳主任，破罐子破摔。 “柳主任，我就想负责知青就业的事，要不这工作轮着干吧，大家每个人干一个月怎样？” 之前王爱凤脱手不管，是因为知青爱闹，闹要工作，还非得要好工作，她嫌烦。 现在嘛，双方合作的劳动服务公司干得不错，知青们有好去处，就有人偷摸找王爱凤，给她钱，求安排好工作，王爱凤可不就得争取负责人的位置了嘛。 她转向柳主任，柳主任不想惹任何一边。 柳主任笑眯眯，“我先说，我不想负责这份工作。” 向先芬轻咳一声，“我也不想。” 蔡霞晃晃手里的女儿，语气平静，“我没空。” 其余几人表态，于是还就剩下王爱凤和陈翠花两人竞争。 王爱凤缓口气，正要说一人一个月，陈翠花霸道发言。 “二选一的情况一定选我，就这么定了。” ？ 王爱凤噌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 “干啥就选你？陈翠花，你当这是你家呢，街道办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啪！’ 陈翠花拍桌子站起来，气势丝毫不弱。 她沉着脸，“街道办确实不是老娘说了算，但知青就业的事老娘从头负责到尾，你现在来硬抢，是指望老娘立地成菩萨，救济你个叫花子呢！？” 毒！ 太毒了！ 柳主任等人看热闹，本来抱着本书坐在台阶上看的好好也站起来，眼睛亮幽幽的盯着奶发挥。 王爱凤被气得胸口不停起伏，理智尚存，从专业上攻击。 “陈翠花，你一个从大队来的老娘们懂什么分配工作？凭什么安排初中毕业的知青们去干嘛？你拍拍你胸脯问问你自己配吗！？” “有啥配不配的？”陈翠花嗤之以鼻。 “我没城市户口没学历不意味着我瞎，知青有文化不也是个人？我当然知道他们对什么感兴趣，想干什么。” 王爱凤像是抓住把柄，声音高了两个调。 “哪能知青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是我们应该盯着他们适合干什么！” 陈翠花瞥她，“那不得他们喜欢才能干嘛。” “不是，是适合什么干什么，”王爱凤冷笑两声。 “陈翠花，你无法判断他们适合干什么，你不能做这个工作，我……” 就在这时，门口跑进来个气喘吁吁的男人，正是汪局长。 他脸色绯红，兴奋的双眼四处寻找，盯着陈翠花就喊。 “陈大姐，你大孙子拿了三个冠军！三个啊！他还破纪录了！他太牛了！” 一时间，办公室的人们都愣住了。 陈翠花第一个回神，她疾步上前，眼睛出奇的亮。 “大炮吗！不对，方正吗！？” “对！就是在首都参加全国运动会的方正同学！” 汪局长几乎热泪盈眶，他摊手望天花板，慷慨激昂。 “多少年了，这么多年，我们榕城终于出了一个体育界的天才！方正同学天赋太强，以后每年都拿冠军，他就是我们榕城体育之光啊！” 他是领导，柳主任连忙起身附和他。 “对对，方正同学很厉害，他爸妈和翠花婶这个当奶的教得好啊！” 陈翠花回神，猛地拍大腿，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我终于是冠军他奶了！炮啊，你给奶争气了啊！” 她扭头，目光幽深的看着发愣的王爱凤。 “王大姐，我陈翠花能培养得出来冠军，难道还看不出几个知青能干啥？呵呵，你再想抢我的工作，你先把你家娃整成冠军！” 王爱凤：“……”输了。 靠！ 但在场压根没人管她，柳主任等人都在恭喜陈翠花。 “翠花，你孙子太厉害了，拿冠军可太牛逼了。” “翠花，回头叫你大孙子过来玩，我们这辈子还没见过冠军呢，那可是要上电视的。” …… 陈翠花要提前下班，回家做好吃的庆祝，她高兴得红光满面的。 好好亦是，她蹦蹦跳跳，欢呼雀跃。 “好姐是冠军他妹~好姐是冠军他妹~” 祖孙俩一路招摇的告别汪局长，回家。 有不怎么知道情况的街坊好奇，“好姐到底是姐还是妹？我咋没听明白。” “妹啦，翠花婶家五个娃，最小的就是这个，最大的孙子拿冠军，羡慕坏我了，我家那娃天天就知道玩……” 大炮拿冠军一事，让陈翠花和好好走哪炫哪，到哪都受欢迎的情况持续近小半个月。 之后是中秋节。 大炮哥不在家，一家团圆总差点味儿。 方蛋蛋缩在桌边，发出深深的感慨。 “今年中秋节就吃月饼吗？这也太普通了吧。” 陈翠花翘着二郎腿，随口，“蛋蛋，你要是觉得太普通，可以去奔月。” 方蛋蛋：“……我倒也想，奶，我现在有时候是傻，但你也不能往死里骗我。” 他仰头望着圆月，幽幽叹气，“人，是到不了月亮的！” 陈翠花等人：“……” 方农最为实际，他翻个白眼儿。 “叽叽歪歪什么呢，蛋蛋，你闲着没事的话去研究下炮哥寄回来的月饼咋做的。” 没错，大炮同学拿完冠军就继续训练了，但他从遥远的首都寄回来好吃的月饼。 方蛋蛋咬一口饼，神色悲伤。.. “蛋蛋做不出来的，三哥，没人教蛋蛋，这种不像炒瓜子，这个太复杂了，蛋蛋需要一个师傅。” 师傅？ 也是。 蛋蛋现在最擅长的是家常菜，炒瓜子是工序不难，但甜点是另一个世界。 “你要师傅？”陈翠花问一句，她突然想到什么。 “哎？我有办法，有个知青说自己祖上五代御厨，他想找饭店的工作，我问问他教学生不。” 御厨哎！还是五代！ 方蛋蛋惊喜之下，直接抱住陈翠花的脖子，亲她脸。 “奶，奶你太好啦！蛋哥喜欢你！奶！” 陈翠花满是嫌弃的推他，“滚滚滚，你还蛋哥……” 但她满是褶子的脸上却全是笑意。 好好见不得人当着她面贴贴，赶紧涌上去抱住奶，争宠。 “奶，好姐要抱……” 安小芸和方刚满脸笑意的对视，只觉生活满满当当都是幸福。 随后，安小芸看向二儿子和三儿子。 方策不动如山，他秀气的咬一口月饼，“我十岁了，不和人抱、亲以及黏糊。” 方农迟疑两秒，“妈，你需要我抱你吗？” 安小芸：“……需要吧？” 下一秒，方农扑过来抱住她，“妈妈，农哥满足你！农哥好吧？” 安小芸简直是哭笑不得，“好，农哥真好。” 她看向孤零零的方策，伸出一只手，温柔至极，“学学，过来。” 方策毫不犹豫的走近，投入她怀抱。 嗯。 妈妈是特殊的女孩子。 真正孤零零的人—方刚：“……” 他有点想去奔月了。 —— 中秋过后，林曦月的肚子如同吹气球一样的变大，她快生了。 她已经休学，安小芸经常带好好去看她，陪她散个步。 奇怪的一点是，以前觉得林曦月脾气不好、性情高冷的街坊邻居们看见她大着肚子，就总想伸手来摸一摸，问一问，探讨一下她肚子里怀的是儿是女。 但每一次有人说林曦月肚子里是儿子，好好都会板着肉乎乎的小脸蛋，认真纠正。 “是妹妹，漂亮的小妹妹。” 林曦月都乐了，她逗小孩，“好姐，小姨就是想要妹妹，但万一生出个弟弟，就是你说得不准，那你要对弟弟负责哦？” 负责，是什么意思呢？ 好好一无所知的快乐点头，“好呀！” 第207章 有爸的孩子是个宝 1979年农历的9月初9，是重阳节。 安文柏和林曦月的父亲林从义骨子里就流淌着书生意气，两人非要大家在院子里饮菊花酒，吟诗作对，过节。 不过方刚和叶天朝因为有点事，出去不在。 院子里。 两老头一人一句。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啊。” “何当载酒来，共醉重阳节。” …… 陈翠花翻个白眼。 整这些没用的。 她直接跳话题，扭头，摇着蒲扇问林曦月她妈和叶天朝他奶。 “宋局长，何大娘，曦月肚子里的娃名儿想好没？” 宋秀媛摇头，何大娘摆手，“没呢，天朝说他之前问过你家刚子，也不知道他俩定没定。” 一听这话，方家上下六口除了好好都大惊失色。 陈翠花颇为不敢置信，“天朝就这么想被未来的娃儿恨上？” 得多想不开啊让刚子取名。 安小芸委婉，“名字还是宋局长和林叔叔取比较好。” 方策一本正经，“你们能想象老师一叫我名字，全班同学都往外跑，最后教室里剩下我和老师大眼瞪小眼的感觉吗？” 方蛋蛋捂着肚子，“哈哈哈！我和我三哥的名一听就是双胞胎！” 方农白他一眼，提出真诚的建议。 “问题不大，要不咱花钱找个算命的。” “别别别，”安文柏和林从义异口同声，说出一样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林从义立马道，“我俩来取！这么大点事，为难不住我们两个文化人！” 说干就干，两文化人开始‘丢人。’ 从当初安文柏给方家娃取名就知道，他习惯按性格和期望来。 于是他想了想，“叫叶温如怎么样？言念君子，温润如玉。” “不行，你这是女娃名吗？”林从义否认，甩出一个。 “叶知秋！一叶知秋，见微知著，哎，还可以叫叶见微。” 安文柏争着掉书袋，“那还可以叫叶蓁蓁呢，诗经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林从义梗着脖子，“叶柔！朵朵精神叶叶柔，雨晴香拂醉人头……” …… 旁人听得脑阔疼。 向先芬拽安文柏，“咳，天朝和刚子回来了。” 院子里的人往门口看去，果然瞧见两人，叶天朝手里扛着个小车。 他和媳妇邀功。 “月月，这是我找人做的婴儿车，以后娃生了，咱推着出去溜达，两三岁都能坐。” 两三岁哎？ 好好眼睛一亮，举起小手，“好姐要坐！” “行，你过来。” 方蛋蛋耿直，“好姐你都三岁多了，你还比一般小孩肥，别给压坏了呜呜……” 他被方农捂住嘴，因为好姐已经愤愤的瞪过来！ “嗷嗷嗷，坏蛋蛋！” 骂语犹不解恨，好好不坐小车车，追着要打方蛋蛋。 方蛋蛋满院子跑，狼狈不堪，“我错了我错了，好姐，蛋哥给你做好吃的。” “好姐高傲，好姐不要！” 大家都被逗得哈哈直笑。 大着肚子的林曦月亦是。 她笑着笑着，突然觉得底下一松，一股湿润感袭来。 呃…… 从林曦月爱好学数学就知道，她是理性思维，任凭天大的事，也淡定如斯。 这会，她左右看看，大家都望着好好和蛋蛋这对怨种兄妹笑。 “怎么？”不经意间，林曦月对上妈妈宋秀媛担忧的眼神。 她心中一暖，“妈，我要生了。” 宋秀媛神情怔忪几秒，立刻紧张得站起来，“老林，天朝，曦月要生了……” “什么！？” “月月！” 两个大男人一惊一乍的声音立刻在院子里响起，还有何大娘和陈翠花惊喜又慌张的声音。 “哎哟哎哟，发动了，我这重孙女会挑时间啊！”.. “愣着干啥，赶紧收拾送医院啊！” 连好好都不追蛋哥，她跑过来站在安小芸身边，眼睛定定盯着小姨的大肚子。 漂亮的妹妹要出来啦！ 接下来，院子里的人都簇拥着林曦月往附近的医院去生娃。 最镇定的是产妇林曦月，最慌张的是叶天朝。 他六神无主，神色惊惶，就差哭出声。 “月月你痛不痛，痛就掐我。” “你骂我吧月月，都是我的错，我让你怀孕了，是我对不住你，你看你小脸白的……” 林曦月：“……”她其实，真的，还好。 坠在人群最后头的是方蛋蛋和方策。 方蛋蛋闲不住，他挨着方策感慨。 “二哥，你看，现在的人就是吃饱了没事想处对象才搞得像叶叔这样狼狈，而我不一样，我都吃不饱。” 方策瞟他一眼，“这很值得你骄傲？我不信你以后不谈恋爱，不结婚，不当爸爸。” 方蛋蛋歪个头，瞅着前面爸妈的背影，发出真诚的感慨。 “我想当妈妈，咱妈过得多好，咱爸……他厉害的时候很厉害，但大部分时间就像缩在一起的龙，不咋显眼。” 方策言辞简单的总结，“那也是咱爸，有爸的孩子是个宝，你以后就懂。” 方蛋蛋：“……哦。” 一行人抵达医院，说要生娃时，医生以为其后跟着的四个娃都是产妇生的，下意识念。 “哎哟我的妈呀，计划sheng育没普及到你们家咋的……” 安小芸连忙打断，“普及到了，这是我妹妹，她头胎，医生麻烦你搞快点。” 这下，医生才叫过护士，把林曦月安排进产房。 一群人在外等待，时间过得缓慢又悠长，空气里的气氛沉着压抑。 叶天朝和林从义两男人急得不停踱步，急得陈翠花等女人心浮气躁的，但这时谁都没骂他俩。 倒是好好若有所思，她拽拽奶的手，仰头，低声发问。 “奶，好姐也是这样出生的吗？” 陈翠花一愣，点头，“是啊，你妈妈也这样躺着生出你的。” 好好抿着唇角往前走，另一只手牢牢握住安小芸的手。 妈妈好辛苦噢。 一直在安抚宋秀媛的安小芸不明所以，冲她笑笑。 知晓事情经过的陈翠花伸手拂去眼角一滴泪水。 哎小孙女真的太贴心了。 —— 产房不止林曦月一个产妇，因此外面等候的也还有其他产妇家属。 其中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灰裤子，头发绑成一团的老太婆盯着方策，方农和方蛋蛋的眼神发热。 方策敏锐，转头盯着她。 老太婆嘿嘿笑了两声。 方农正要质问。 就在这时，护士抱着一娃出来就喊。 “邱茜茜生了，邱茜茜的家属在哪？！” 老太婆踊跃上前，发黑的手要去掀襁褓，她迫切的问，“是儿子吧？！” 护士把娃塞给她，“女儿。” 老太婆的脸瞬间就垮了，嘴里骂骂咧咧。 “怎么又是赔钱玩意，生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的媳妇娶来有个鸡儿用，气死老娘，老娘得把彩礼要回来……” 这话令方家、林家人听得都刺耳极了。 陈翠花捂住好姐的耳朵不让她听。 也是正巧，护士再度抱着娃打开门，冲叶天朝就喊。 “林曦月的家属是吧？抱娃，你媳妇生了个儿子。” ？？？ 第208章 好姐有包袱了 这当口，叶天朝管不了那么多，他转手就把娃交给后面的岳母。 他着急的往里张望。 “护士，我媳妇呢？” “她好得很，一声都没吭，等下就会送到病房。” 叶天朝等人这才大松口气。 没多久，用力过多、睡着的林曦月被推出来，一行人跟着转到三人间的病房。 大家要么忙着看林曦月，要么欣赏小孩。 陈翠花见没一个主持大局的，大声安排。 “大家听我的，都别跟这堵着了，影响曦月休息，先芬，老安，老林，何大娘，咱先回去，做点吃的送过来，小芸和刚子年轻，就在这照顾着点。” 大家都没意见。 不过临走前，刚傻眼好久的好好拽拽抱着娃哄的何大娘，她问。 “祖祖，让我康康，真的是弟弟嘛？” 何大娘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她弯腰，“是弟弟啊，好好当姐姐了，看，弟弟是不是很好看？” “不！” 好好直接后退，她皱巴着一张小脸，嫌弃，“他又黑又皱，丑。” “哎呀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好好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失神，嘴里一直喃喃。 “好姐要对他负责，好姐有责任了，好姐包袱好重呀……” 好好是念着这句话回家的。 小小的人儿，因为有了压力，晚上觉都没怎么睡好。 —— 陈翠花带领大家离开后，病房内就剩下盯着林曦月不放的叶天朝，抱着外孙的宋秀媛，以及安小芸和方刚。 方刚负责跑腿。 安小芸当螺丝钉，哪里需要哪里搬。 到底是生过五个孩子，安小芸和方刚很是有数，帮着把什么都处理得很好。 半个时辰后，安小芸从宋秀媛手里接过孩子时，问已经清醒的林曦月和照料着她的叶天朝。 “曦月，天朝，大名不好想，你们先给孩子取个小名吧，不然大家都不知道叫什么。” 林曦月看向叶天朝。 叶天朝张嘴就来，“今天不是重阳节吗？就叫阳阳吧。” 安小芸：“……”好随意。 大名不会就叫叶重阳吧？ 不过林曦月和宋秀媛都没说啥，安小芸便阳阳，阳阳的叫起来。 岁月一片静好时，门外护士突然推进来一脸型消瘦，双目默默流泪的产妇，她旁边放着个襁褓。 跟在其后的正是产房外那老太婆。 她满嘴抱怨。 “要不是我儿子糊涂，生个便宜货的你有什么资格住院，以前老娘在老家生完娃就下地干活，不也没事吗？就你…… 不对，邱茜茜，你哭啥啊，我又没对你做什么，我儿子不是让你住院了……” 产妇邱茜茜泪水流得更急。 医生说她生完娃情况不算好，最好住两天院，但她婆婆代三梅一直让她回家，为此刚已经在外闹过一通。 要不是她男人赵显及时到来，去缴费办手续，她也许就死在回家的路上了。 她这么惨，她还不能哭吗？ 护士也是女人，见这情况就对老太婆不喜，她蹙眉打断。 “请小声些，不要再念了，病房里还有其他产妇需要休息。” 代三梅看过来，发现安小芸一群人，她下意识问。 “是你们啊？你们家三个大小子，又生一个，是不是有什么生儿子的秘方？” 闻言，宋秀媛、安小芸、方刚以及叶天朝林曦月都蹙紧眉。 他们尚未言语，代三梅突然走近，一副自来熟的模样靠近病床。 “同一天生小孩，多大的缘分啊，有啥不能说的，闺女，你叫我代三娘就行，你……” 叶天朝起身拦在她面前，一向笑呵呵的他板着脸。 “大妈，我媳妇不喜欢陌生人靠近，你往后退。” 代三梅撇撇嘴，往后退，正好对上安小芸的双眸。 安小芸觉得自己要回应，她语气平静。 “没有秘方，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想生儿子。” 代三梅不行，她嗤之以鼻。 “那生那么多男娃做什么？就搁那站着，谁都能看出来重男轻女，指不定生女娃就丢山上了，真是的，不想说就不说，藏着掖着做什么。” ！ 安小芸凝着脸想怼她，宋秀媛亦是忍不住。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男人的声音。 “妈！你胡说什么呢？” 一位看起来仪表堂堂，齐齐整整的中年男人从外面走进来，弯着腰和安小芸这边几人道歉。 “我妈说话不把门，对不住各位，我和你们道歉……” 是邱茜茜的男人，赵显。 代三梅生气的拉他，“道什么歉啊，我又没做错什么，赵显你有媳妇就不要我这个亲妈了是吧……” 方刚沉声，“你们吵架就出去吵。” 赵显是个听话的男人，拖着他妈就往走廊走。 这态度，安小芸几人也没法吵，凭白生了个闷气。 但病床上那邱茜茜确实可怜，也没法说什么。.. —— 夜渐渐地深了，病房里的人们都趴着或者坐着睡着了。 这时，门被推开，有个穿护士服的女人走进。 她直奔林曦月病床这边，弯腰，小心翼翼的要抱小床上的阳阳。 护士动作很轻，但叶天朝睡眠太浅。 他醒来，下意识去看林曦月，瞧见她还睡着，便有几丝茫然的看向护士。 护士悄声解释，“做个检查。” 叶天朝刚不甚在意，恍惚便回神。 他噌一下站起来，眼神锐利。 “站住！大晚上的做什么检查？？” 这一动静，吵醒在病房内的其他人。 第209章 陈记仇 病房没开灯，窗外的月光洒下来，稍显昏暗。 女护士抱着阳阳刚走两步，听见男人严厉的质问，顿时僵住。 她抱着襁褓的手攥紧，眼底掠过一道狠色，正迟疑要不要直接冲出去，有一道高大的身影直接堵在她面前。 “你做什么的？” 男人声音低沉又冷清，夹杂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娇小的女护士仰头，瞧见他脸颊长疤，可怖得很。 这一犹豫，一堵住。 完了。 机会没了。 女护士被吓得竟有些磕绊，“我……带他去抽足跟血，检查有没有病……” 叶天朝疾步走过来，从她手里强行抱回小孩。 同样醒了的安小芸抱过阳阳往后退，和宋秀媛一起仔细检查他。 叶天朝则继续警惕发问。 “医院怎么可能大晚上做检查？你到底是不是正经的护士？” “我是啊！”女护士必须辩解，她脸色微红，急得掏证件。 “之前器皿不够，你们这批生的小孩都没抽血，这个检查必须要在小孩出生24小时内做，我看你们累得不轻，怕吵醒你们才放轻动作，你们怎么能怀疑我这个护士呢！我……” 她话还没说完，隔壁床同样被吵醒的代三梅打断。 “哎呀行了行了，吵吵囔囔的，脑阔疼，不就是给小孩抽血做检查吗？他们家小孩不抽我们家小孩抽，抱去吧。” 代三梅大大咧咧的就要把睡着的孙女交给女护士。 邱茜茜愣两秒，从床上挣扎，“妈，别吧，招娣睡得香……” “小孩子一向睡得好。”代三梅不以为意。 她见女护士抱着招娣呆住，还催，“快去啊，你整啥呢。” 女护士抱着娃往外走。 安小芸始终觉得不对劲，她忍不住提醒。 “邱茜茜，你还是找个人陪着去吧，大晚上的万一……” 代三梅直接打断。 “有啥万一？你别说倒霉话害我睡不成觉，再说一个丫头片子，谁会要啊，这年头丫头不值钱！” 说完，她坐在凳子上，手在桌上撑着头，昏昏又欲睡。 邱茜茜嘴唇动了动，没说出声。 见状，安小芸也不可能再提醒。 她冲方刚和叶天朝摇头，几人一起回到林曦月的病床前。.. 有这么一出，安小芸不可能放心睡觉了。 “宋阿姨，曦月，你俩睡吧，我和刚子，天朝守着娃，没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等我妈来就好了。” 方刚强势的让她也睡，“我和天朝守着就行，你睡觉，小芸。” 安小芸没有反驳她。 实际上，她没能睡多久。 隔壁床邱茜茜逐渐不安的声音响起。 “妈，你去看看吧，招娣怎么还没被送回来？” “妈，招娣……” “妈……” 代三梅被叫三遍才烦躁得起身。 “叫叫叫，叫魂呢！烦死了！没送回来肯定是耽搁了，你不知道产科护士忙啊？” 邱茜茜满脸祈求，“妈你快去看看吧，很久了，真的过去很久了……” 代三梅趿拉着鞋往外走，弄出巨大的动静，嘴里还在否认。 “久个屁，我就打个瞌睡能有多久……真是烦死了，要不是怕赵显留下来耽误上班，老娘才不在这伺候你……” 安小芸睁眼，直起身，正好和林曦月对上视线。 同为母亲，且阳阳差点被抱走，林曦月有点紧张。 安小芸握住她手，让方刚把阳阳放在她身边，安抚她。 “没事，别怕，我们都守着你呢。” “嗯……” 事实证明，叶天朝、方刚和安小芸的直觉都没错。 代三梅出去，压根没找到她的孙女招娣。 她刚开始无所谓，随后四处找昨晚那个护士。 代三梅动作极大，几乎把产科翻天覆地，最后产科领导被惊动，过来处理此事。 他实在找不到代三梅说的那个女护士，于是直接报警。 警察一来，查明事情经过，找了同在病房的安小芸等人问话，最后冲代三梅问。 “你咋就把你孙女交出去了？” 代三梅愣住，警察已经直言不讳。 “应该是偷小孩的，他们白天一直在观察，深夜了借口把小孩带去检查，抱了就跑，然后卖去山区，但他们盯上的一般都是男娃，你家孙女是你亲手交到她手上的……” 本来人压根没看上你家娃啊！ 结果你双手送过去，那还能不要？ 在场人都听明白这意思，看着代三梅的眼神都不对了。 病床上的邱茜茜发出一声哀恸。 “招娣，招娣，我的孩子，呜呜我的招娣……” 她男人赵显连忙上前扶住她。 面对众人指责的目光，代三梅明显受不住。 她嘶声大喊。 “我都六十多了，大晚上的又困，我啥也不知道啊，他们……” 她突然伸手直接指着叶天朝和方刚，眼神愤恨，怨念重重。 “他们！他们两个大男人，明明在同一个病房，看出来那个女护士有问题，却都不帮帮我们两个女的，警察同志，我怀疑他们和人贩子有勾结……” “勾结你麻痹。”不等她说完，在场的陈翠花当即喷回去。 她叉腰，盛气凌人。 “我都听我儿媳妇说了，他们发现不对还提醒你，结果你说啥？你说丫头片子没人抢，就让人抱走了，你现在搁这怪我们家人，你孙女是给我们家生的啊？ 老娘告诉你，他们看着好惹，老娘不好惹，你再乱攀扯再乱咬人，老娘跟你干到底！” …… 翠花一开口，就知有没有。 代三梅呆了呆，她还是在城里第一次见比自己还横的老婆子。 她肯定来自比她更穷的地方。 算了。 代三梅眼珠子一转，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地，一哭二闹。 “天啊！这叫什么事啊，医院的护士偷孩子啦，明明我们都没住院的，非要求住院，还把孩子抱走了，这是欺负我们家人老实，我儿媳妇废掉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孙女，我的宝贝孙女啊……” 记仇的陈翠花直接翻了个白眼儿，随后也不怎么避讳，冷哼。 “是是是，宝贝孙女亲手交给人贩子，还取个名叫招娣，重男轻女的算盘打得我土里埋的男人都听见了。” 代三梅僵一下，继续抹泪哭嚎。 “招娣啊，奶是真喜欢你啊，你妈妈为你哭坏了眼，这杀千刀的医院……” 陈翠花继续捅，“不就是想讹医院钱么，大胆点，直接报价。” 众人：“……” 话都被你说完了喔陈记仇。 第210章 送给你当老公 陈翠花接连两次无比扎心的大实话，令在场一些慢反应的看客恍然大悟。 噢原来是这样。 但这却令代三梅无比恼怒。 她强压着情绪，泪水不要钱的往下流。 “什么讹钱？谁会用孩子讹钱，呜呜呜，我的孙女，医院放人贩子进来，怎么让人放心在这生孩子……” 众人的反应是齐齐看向陈翠花。 陈翠花嘴角抽搐一下，倒不介意为大家翻译。 “她的意思是：医院的领导你们识趣点赔钱，不然我就要闹大，让大家不敢来生娃！” 代三梅：“……” 她迅速从地上爬起，伸手指着陈翠花，气得胸脯直喘。 “我没攀扯你，你怎么能乱说话！” 陈翠花撇嘴，“谁让我翠花人好心善，就爱说大实话呢！你敢用你未来孙子的命发誓吗？你今天但凡存在一丁点儿讹医院钱的念头，就一辈子没孙子……” 不等陈翠花说完，代三梅就脸色大变。 “呸呸呸！你诅咒我，我代三梅就算死也要拉着你！” 陈翠花摊手，一脸无语，“你看，你都不敢发誓，不就说明你想讹钱吗？” 代三梅脸色变幻，说不出话。 妈的。 这个老婆子抓人命脉。 “歇歇吧，你用的招数都是我用惯的，”陈翠花持续撇嘴冷哼。 她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接下来你气急败坏还想无理取闹，来，刚子，你站我前面，代三梅，你直视我家刚子，你气急败坏吧。” 方刚——一位外表看着极其可怖的壮男。 代三梅直视他？ 哪还敢气急败坏！？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被压制得想喷火！！！ 不行。 得远离这个老婆子。 代三梅扭头便气势汹汹的哭着往外冲，“我的孙女啊我的孙女……” 陈翠花冲着她背影，还悠哉悠哉的告诫。 “我提个醒啊，代三梅你得改个名，你这名字太像霉三代了，不吉利啊！” 众人：“……”莫名有点道理。 代三梅身影一僵，走得更快了。 没多久，病房内就安静下来。 隔壁床的邱茜茜哭哭啼啼的，但也被她男人赵显哄好，收拾了起床要出院。 等他们离开后，在场的‘傻白憨’二号林从义感慨。 “她婆婆不是人，这媳妇真惨。” “啧。”陈翠花瞟他一眼。 “惨什么惨？她除了嚎几声啥也没干，还同意自己的女儿叫招娣，她说不准心里还在高兴女儿没了好生儿子呢。” 林从义不信，“自己亲生的，她能那么残忍？”M.. 陈翠花白他一眼，“哪不能了？这种事我见多了，最重男轻女的不是男人，是被男人奴役惯了的女人， 就昨晚，邱茜茜但凡多说几句求求刚子和天朝，谁不去帮她把娃抢回来，她多一句嘴了吗？” ……呃。 林从义被怼得说不出话。 他观念重塑中，陈翠花已经跳过此事了。 “秀媛，小芸，刚子，你们三回去睡一觉，晚点再过来盯着，我们人多，换着来，别影响身体。” 大家都没意见。 躺在病床上的林曦月对陈翠花满是感谢。 “谢谢翠花婶，要是没有你，肯定一团乱。” 陈翠花摆手，“这有啥？人人发挥作用不同，代三梅那种疯婆子是我的强项，但要带阳阳或者你去做检查，听医生训话，我是方向都摸不准在哪，行了行了，行动起来。” 陈翠花还特意告诉安小芸。 “好好那丫头昨晚一直没怎么睡，今早我把她送到老安那，让她睡觉了，你来的时候再把她带过来，她惦记着阳阳呢。” 安小芸：“……好。” 这丫头，不会把曦月的戏言当真了吧？ 事实上，好好当得可太真了。 下午时分，她跟爸爸妈妈再来医院，一进病房，就慌里慌张的往小床跑，稚气声音满是担忧。 “好姐的责任呢？妈妈说好姐的责任差点丢啦！” 在场的林曦月夫妻，安小芸两口子听得扑哧一声。 这会，好好确认小丑弟弟还在，她松口气，小声咕哝。 “虽然他有点不好看，但好姐不会抛弃好姐的责任，好姐是个好孩子。” 叶天朝照顾林曦月一天，心绪已经逐渐平静。 这会闲下来，他没女儿的感伤再次浮上心头。 他想拐别家的乖女儿。 叶天朝逗好好，“好姐，你愿意照顾弟弟一辈子不？我把他送给你当老公。” 小小的好姐还不明白这话的意思，方刚已经冷着脸帮她拒绝。 “不行，不稀罕。” 一个奶娃娃就想吃他家的天鹅肉，想得挺美。 叶天朝揽着兄弟肩膀，“哥，刚哥，你是我亲哥，咱亲上加亲不行吗？” “不。”方刚甩开他的手，一贯冷硬的脸满是嫌弃。 “你生个女儿，四个儿子我让你选一个亲上加亲。” 这下轮到叶天朝喊不，“那必须不行，我不能让我家月月再受苦了，她不能再生了。” 他坐下，一脸深情的握着林曦月的手。 林曦月心里满满都是幸福，嘴上又是微微叹气。 “我没受什么苦，医生说我身体素质好……” “哪，瞧你的小脸都白了。” 两口子交流感情，安小芸和方刚对视，好笑又无语。 这时，好好走过来拉拉安小芸的手。 她绷着小肉脸，像是下定决心。 “妈妈，如果咩咩长得很漂亮，好姐可以要他当老公。” 安小芸还有点茫然，“咩咩？” “恩恩，”好好歪歪头，“阳阳，就是咩咩呀，好姐取的小名，妈妈，好姐想结婚了。” ？？？ 童言童语最令人震惊。 安小芸和方刚大惊失色，叶天朝极其高兴。 “好啊好啊，好姐，我把阳阳送给你，让你们结婚！” 林曦月无语拍他一下，没见方刚哥的表情很难看吗？ 她轻咳一声，“好姐，你为什么想结婚啊？你才三岁呢。” 好姐一脸有大志气的模样，“老公打工，我打老公！合法滴！” 第211章 医院感谢人的方式 病房内的四人张大嘴。 反应最快的安小芸忙道。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老公不是用来打的，再说了，好姐，现在不兴包办婚姻，阳阳才出生一天，不能送给你。” 好姐抿抿唇，质疑的眼神瞅着叶天朝，“叶叔叔说的嘛。” 叶天朝摸摸鼻子，不敢应了。 他差点忘了，好姐可不是一般人，她是小翠花啊！ 翠花老早就送老公入土，小翠花立志打老公，他要是真送，阳阳说不定就早夭了。 这会，陈翠花带着宋秀媛、林从义还有何大娘从外走进。 医院热闹多，他们刚才闻着声去看了。 一个孕妇生产，把警方招来了，才查明白她是那家的童养媳。 陈·大明白·翠花跟两个象牙塔的同龄人戳破真相。 “我们县城以前这种事多得很，很多不想养女儿的把女儿送别家，说好听点是童养媳，说不好听的就是奴隶，女儿在夫家被打死累死都不管， 啧，说白了还是女人软弱没地位，女人要是够狠，大晚上的直接把男人绑起来狂揍，婆家再乱搞，她有力气就继续揍，有钱就雇人揍，啥都没有就豁出去拿刀砍，我就不信婆家比她还不惜命。” 病房内的四人和宋秀媛夫妻：“……”不愧是你，翠花婶。 还是好好仰头，脆生生的应和，“奶，你说得对，好姐晓得啦。” 陈翠花赶紧走上前，摸摸她脑袋。 “乖乖，好姐，奶和你爸妈都不会把你送出去当童养媳的，你放心吧，谁敢动你一根汗毛，你爸和你四个哥哥就冲出去，一人铲一耳屎，一人给一脚杆！” 好好点头，肉肉的腮帮子都一颤一颤的，“好！” 安小芸六人：“……”好姐没有被打的可能，她只想打别人好吗？ —— 林曦月是顺产，虽年龄大但身体状态挺好，因此住三天就出院回家。 令人意外的是，院方给他们减免费用。 病房内，林家和方家人都在，热热闹闹的，收拾的收拾，看娃的看娃。 负责跑腿的方刚从外走近，被问花多少钱，他看着仍在乐呵呵的自己亲妈，表情很是复杂。 “医院没收钱，领导说感谢我妈帮她说破代三梅话的真正意思。” 如今在医院生个小孩费用不低，但比起没被代三梅讹去的几百块，已经极其少，领导干脆想免了算了。 听完这话，众人都愣住。 随后陈翠花一拍巴掌，兴奋。 “行，好啊，这医院能住，这领导能处，感谢人他是真少钱啊！” ……害，可是谁会闲着没事来住医院呢。 不管如何，这到底算件好事。 一群人高高兴兴的围着林曦月和阳阳出院了。 方农落在最后头，他一直若有所思。 好好本来跟在抱着阳阳的奶身边，注意到三哥，她悄悄问他。 “农哥，你有什么赚钱的办法嘛~” 方农没有防备，脱口而出。 “我发现医院有些陪床的家属中午都没饭吃，如果我找人弄简单的饭菜来卖就好了。” ——————. 66：抱歉，眼睛动了个小手术，这一章明天会补到四千字，谢谢大家 第212章 蛋蛋 我是傻子 好好满3岁后变聪明，已经不再是任由农哥摆弄的小女孩，所以方农决定带蛋蛋。 他们坐公交从南岳巷的家到方刚工作的电视机厂。 方农算着时间，带着方蛋蛋往厂门口的马路牙子并排一蹲。 “爸马上要下班了，我们在这等着，有情况就上，到时候见机行事，我让你扮啥你就扮啥。” 方蛋蛋挠头，“那没情况呢？” “没情况也上。”方农嘿嘿笑，“让爸请我们吃点贵的，不能白跑一趟。” 有吃的！ 方蛋蛋眼睛骤亮，“行！” 五点十分左右，电视机厂的员工们渐渐走出，两小子快把眼睛盯花了也没盯到。 方农鼓着腮帮子吐槽。 “爸怎么这样？帮别人打工，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方蛋蛋深以为然的点头，“我脚都蹲麻了。” 就在这时，方农指着门口，“来了，咦……还真有情况。” 从两兄弟的视角看过去，方刚骑着自行车刚出厂门，就有个头发绑成两股麻花辫，穿着时尚大棉袄的女人拦住他车！ 女人两手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麻花辫，娇羞望着方刚，小声说着什么。 对比之下，方刚眉头紧皱，脸色不佳，显得更吓人几分。 偏偏如此，麻花辫女人都不怕，反而还朝方刚逐步靠近。 “可恶！”方蛋蛋站起身，很是不满。 “竟然有女人敢抢我蛋哥的妈妈的男人！” 方农一脸凝重的拍手，“走，蛋。” 两个小孩从方刚身后靠近，隐约能听见女人的话。 “……就去我家嘛，刚哥，我邀请你这么多次，你次次拒绝我，就算你不给我面子，也得给我爸一个面子，我爸……” 啥！ 还邀请吃饭了？ 不行不行！ 方农声音昂扬，穿透力极强，“爸！” 方蛋蛋跟着喊，“爸！” 两熟悉的喊声，方刚吓一跳。 他扭头一见方农，心里就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管啥事，摊上家里最机灵的方农，就得变上一变。 这会，两男孩已经走到方刚身边。 方农仰头，一脸信赖和期待的模样。 “爸爸，我带蛋蛋来接你下班了，蛋蛋今天病好了很多，没那么憨，只流口水，他已经会喊你爸爸了！” ？ 方刚和方蛋蛋懵逼。 后者内心挣扎0.00001秒，打算配合哥哥，于是张嘴吐口水，一副痴呆样。 “爸……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方刚：“……”要不要这么傻。 “蛋蛋病情还是不好，”方农颓然低头，又抬头。 “爸，你借到钱给他买药了吗？” 方刚还没说话，方农扭头问已经愣住的麻花辫女人，期待不已。 “阿姨，你是要借给我爸爸钱嘛？我弟弟的病情不能再等了，他发起疯来，谁都不认。” 麻花辫女人愣着，方蛋蛋流着口水，‘阿巴阿巴’的朝着她走去。 一边走，他还一边喊，“奶，奶……” 女的，不能喊妈，只能喊奶。 方农无情解读，一脸同情，“阿姨，我弟弟疯了，他想喝你的奶奶。” ？ 麻花辫女人气得很，她跺脚，看向方刚。 “刚哥，这是你的儿子们吗？你不是说你的孩子由你妈妈带着吗？怎么会来厂门口找你，而且还……” 还是智障！ 麻花辫女人看着方蛋蛋的眼神嫌弃。 方刚心知儿子们在做戏，又不能不配合。 他嗓音里都透着几分无奈。 “他们确实平时确实由我妈带着，但他们是我儿子，我这个当爸爸的，不管他们如何，都要负责一辈子。” 黄春娥眼睛发红的质问。 “那我呢？你救我，我不顾我爸的反对，不嫌弃你脸上长疤和年龄大，决定和你在一起，只要你离婚，把你妈和孩子们送回老家，我们就在……” ！ 离谱！ 这些话太离谱啦！ 方农听不下去，狠狠踢方蛋蛋一脚。 方蛋蛋朝黄春娥冲，“奶奶，奶奶……” 黄春娥急急往后退，“别靠近我！脏死了！” 方蛋蛋僵在原地，随后张大嘴，‘哇’一声痛哭流涕。 他哭声极其悲惨，吸引周围的其他人。 见状，方农‘啪’一声跪在地上，抱住方刚的小腿，嚎得大声又清楚犀利。 “爸爸，你别抛弃我们和漂亮阿姨在一起，妈妈为了你那么辛苦，还给你生五个孩子，求求你不要出卖自己和别的漂亮阿姨在一起养我们，好不好？ 我们不愿意你委屈自己，呜呜，爸爸你告诉漂亮阿姨你可能会生出笨蛋小孩吗？会遗传的， 呜呜，你们别生小孩了，以后我给你们养老，漂亮阿姨有几个房子，多少养老金……” 方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演。 时至今日，三年了，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三儿子的戏。 而黄春娥已经快呕死。 围过来的人都是厂子里员工，大部分都认识她，这事一闹大，她本就不好的脸面怎么办？！ 因此，在方农再次看过去时，黄春娥飞快撇清干系。 “等等，小朋友，我和你爸爸没有关系，就是他救过我一次，我爸为了感谢他想请他喝个酒而已，我们只是一个厂的同事，你别误会！我相信你爸爸是个好人。”. 方农乘胜追击，瘪着嘴，“漂亮阿姨，我很喜欢你的，要不，你看看我爸爸……” “不不不。”黄春娥快速拒绝，“我走了。” 她扭头就走，生怕被缠上。 方农嘴角往上提了提，冲旁边方蛋蛋挑个眉。 方蛋蛋乐呵呵的笑。 不装，但也像个小傻蛋。 这会，围观的人有和方刚关系还行的，问。 “刚哥，这真是你两儿子啊？”怪凄惨的。 方刚点头，“嗯。” 有好心人便道，“你对他们好点吧，哎，都在厂子里上班了，你要是有困难可以找厂长给你组织捐款，大家都给你捐点钱，保证不让你去卖身来维持生活的样子。” 方刚：“……”神他妈卖身。 他带着两娃迅速离开现场。 走远了，方刚推车的动作停下，他扭头，话语凝重。 “农农，蛋蛋，你们今天这一闹，我在厂里的名声全没了。” 方农笑得无辜样，“爸，你是去学习新技术的，不是去搞好名声的哦。” 方蛋蛋应和：“就是就是。” 方刚：“……”你们对你们妈，咋不这么办呢？ 论有双标儿子的生活。 第213章 好姐学习礼貌用语 方刚给两儿子一人买了一份糕点。 他推着车边走边简短回答方农的话。 于是两兄弟整明白了。 电视机厂的前身是电线厂，黄春娥的爸是老员工，黄春娥以前的男人在厂里意工伤离世。 为此，父女俩在厂子里倚老卖老，被省里派来接管厂子的领导嫌恶了。 恰好，方刚进厂后意外帮过黄春娥一次，他本人踏实肯干爱学习，颇得新领导赏识，黄春娥就惦记上他。 方蛋蛋咬一口好吃的绿豆糕，仰头说出扎心话。 “爸，你在外面不要乱来啊，你想想看，要是妈在外面随便帮助别的男人，你不会生气吗？” 方刚沉默两秒，“会，是我的错。” 方农倒是还行，他就是狐疑。 “她脑子有问题吗？竟然叫你离婚，让奶把我们带回老家养，有时候，太自信也是一种病。” 方刚摇头，“不确定，我和她不熟，以后更不会熟。” 说到这，方刚轻咳两声，“这件事你们回家不要告诉你们妈妈和奶，知道吧？” 方农仰头，笑得真诚，“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方刚：“……谁叫你们来的？你们奶？” “恭喜你猜对了。”方农摊手，“但是没奖励，你回去还得挨批。” 果不其然，事情被方农说中了。 方刚回去被知晓真相的陈翠花骂老半天。 “……被女人纠缠竟然不告诉我，要不是我发觉不对派方农去看你放学，你是不是要和那黄春……什么办酒才邀请我干饭？！ 真是无语，你是个男人，在外面要保护好你自己啊！ 不然小芸不要你，到时候我和孩子们也要甩掉你，你就回老家一个人过…… 哎哟我咋摊上你这么个倒霉儿子……” 方刚人都被骂麻了。 晚上，真正当事人安小芸回来，知晓真相后，反倒笑得开心极了。 “有妈和孩子们帮我，我放心得很，以后都不用担心刚哥会犯什么糊涂。” 陈翠花拍胸脯，“包我身上，小芸，你放心，要是刚子有那点心思，我就把他腿打断，关家里，等你有需要，咳咳。” 方刚：“……”腿在隐隐作痛。 晚上躺在床上，方刚抱着安小芸的手臂，猛男撒娇。 “小芸，你现在有需要吗？我们来咚咚咚吧。” 安小芸脸都红了。 “不来，你个大男人，保护好自己。” …… 不管如何，方刚在电视机厂的名声被闹没了。 第二天，新领导，也就是厂长都找他谈话，问他家庭是否需要帮助。 方刚内心是崩溃的，面上却是无表情。 “不需要，陆厂长，我的儿子们想帮我远离一个人，所以随口就来一段戏，传言的可信度很低。” 陆厂长挑眉，“我明白了，所以你家没傻子基因，你没卖身养家，更没打算抛妻弃子，是吧？”. 方刚：“……嗯。”谣言到此传成什么样了？！ “那就好。”陆厂长拍拍方刚肩膀。 “托上面的福，最近请来几个日本制造业的专家，他们讲如何制造彩电，刚子，我打算派你去学习去看看，回来好好研究我们自己的东西。” 方刚眼睛一亮，明显的兴奋。 他对这些有浓厚的兴趣，希望不断汲取新知识。 不过…… “地点在哪？” 陆厂长笑道，“首都，刚子你得出个差，一周吧，厂里包机票住宿和伙食。” 不得不说，待遇极佳，但要离开家的这一点，令方刚犹豫。 这天下班回家，吃晚饭后，方刚把这事一说。 老到陈翠花，小到大大，都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但听说方刚没第一时间答应，陈翠花当时就质问。 “咋地？你还要人陪你去？你一个人是出不了远门吗？你还没断奶啊！” 方刚无奈否认，“不是。”他就是舍不得小芸。 他们结婚后，从来没分开过超过五天这么长的时间。 “我我我！我想和爸一起去。”方农举起小手。 “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还想见见大哥训练的地方，我想大哥了。” 快一年没见了，谁不想大炮呢？ 顿时方蛋蛋和方好也闹腾，并且争论起谁更想大炮的幼稚游戏。 陈翠花打断，“行了，孩子去啥啊，你们爸快四十了，再不出去就老得牙齿掉光也跑不动了，就让他去吧， 至于你们，搁家呆着保护你们妈。” 孩子们失落仅仅几秒就缓过来。 而方刚越想越觉得不对。 妈是不是在说他没几年好活了…… 他好难！ 当晚，方刚同志又撒娇一波，并且凭靠要分别的事，成功吃饱喝足。 没过两天，他就飞去首都，参加大会。 也就是这天，方家迎来两位意外之客。 下午，陈翠花带着好好在街道办忙完回家。 路上，陈翠花按照安小芸定下的法子教好好礼貌用语。 “好姐啊，如果你帮助别人，别人对你说谢谢，你该说什么呢？” 好姐一只手牵着奶，另一只手牵着大大。 她仰头，声音童真，“不用客气，这是你应该谢滴。” 陈翠花：“……只说前面四个字就行了。” 她再问，“好姐，如果你睡前想听故事，蛋哥给你讲好久，你要说什么？” 好姐想都不用想，“好了好了，叽叽喳喳的别讲了，我先睡啦。” …… 陈翠花无语凝噎时，好姐解释，“奶，蛋哥很啰嗦的，不能让他讲。” “……哦。”陈翠花想放弃了。 她最后再问一句，“那外公要给你钱呢？” 好好眼珠子转了转，“这多不好意思，谢谢外公，好姐收下啦~” 陈翠花：“……”好像，也没毛病？ 活了六十多年的翠花被小孙女为难住了。 她正想当这个教导不存在略过去，前方突然传来王爱凤明显看热闹、不友善的喊声。 “翠花，你老家来亲戚了，瞧，等着你呢。” 第214章 大队长我想你 陈翠花一家都不是那种把自己城里住址四处说的蠢货，他们担心方勺找上门，多生事端。 因此，整个青山大队知道他们住处的就只有负责帮他们收账的大队长。 这会，陈翠花远远瞅去，瞧见快一年不见的大队长刘有良和他媳妇徐红梅。 他们正弯腰，客气的对王爱凤说谢谢。 陈翠花牵着好好快步走近，正见王爱凤双手抱胸，阴阳怪气。 “我们这条街道都是土生土长，有工作的本地人，有乡下亲戚的人少，所以你们说要找人，我想你们要找的就是翠花， 果然，还真是，快进去吧，大包小包的带老家特产，肯定累了， 人多，晚上可要小声点。” 这话乍一听是好意，但怪怪的。 刘有良和徐红梅又不是傻子，讪笑着没接话。 陈翠花当面翻个白眼，不接王爱凤的话，只道。 “有良，红梅，你们来了就好，我马上让蛋蛋去买点菜，就土豆茄子大白菜吧，吃完老头老太太随便踹，特别是那种话里藏刀的老太太，踹完就老实了。” 王爱凤放下双手，盯着陈翠花，“翠花，我给你亲戚指了路。” “知道，”陈翠花正眼看她，笑得虚假。 “我谢谢你，要不是王大娘你啊，我这俩识字的亲戚今晚就要睡在外面，说不定还会被人揍几顿，送医院，报警，我想要得到他们消息得去警局，是不？” 王爱凤脸色难看。 特意点出亲戚识字，再说些不会发生的事，不就是说没有她指路，这两人也能成功找到方家吗？ 虽然道理也是真的如此。 可恶。 王爱凤瞪陈翠花一眼，“我懒得说。” 她扭头回家。 陈翠花冲着她背影轻哼一声。 “明明看不起大队来的人，装和善，说些屁话以为老娘听不懂！” 王爱凤背影僵了一下，到底没说什么就走了。 她看向刘有良和徐红梅，就见两人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她。 “咋了？” 刘有良真诚感慨，“翠花婶，刚那个城里婶子看起来气派又庄严，你竟然不怕和她吵架，你太厉害了。” 果然是女霸王，走到哪都霸。 好姐仰头，脆生生的夸赞，“我奶最厉害！” 徐红梅立马道，“好姐都这么大了，长高也长漂亮了，一年时间真快。” 好好拍拍胸脯，昂起骄傲的小头颅。 像只洁白的小天鹅。 她坚定，“等好姐再长大长大，好姐就可以干大人干的事啦。” 刘有良笑着逗她，“大人干的事是什么？我记得我以前是娶媳妇的时候，我爸说我长大了。” 他侧目看着徐红梅，徐红梅立马红着脸瞪他。 而好好歪歪头，又扬起脑袋看陈翠花，“奶，我娶咩咩吗？” 陈翠花：“……不是。” 得找个时间，教教好姐男女的差异了。 陈翠花抹一把脸上不存在的汗，并不和刘有良他俩解释咩咩是谁，她转移话题。 “行了快进去吧，大老远从大队过来，休息休息再说。” 她当先往里走，吼出在屋里的孙子。 “农农，蛋蛋，你们有良叔和红姨来了，赶紧去买点菜晚上回家吃。” 这一声吼，方策、方农、方蛋蛋都出来了。 一见刘有良，方农深情呼唤，跳跃狂奔。 “大队长！我好想你！” 呃…… 他俩感情啥时候这么深了？ 其余人脑海中冒出这疑惑，就见搂住大队长手臂的方农迫切问他。 “大队长，你带我要的茶叶了嘛？” 年初离开大队时，方农就和刘有良提过，如果刘有良或者刘有良信得过的人要来榕城，就给他带茶叶，没有的话，就寄。 寄，要花钱嘛。 刘有良忙拽拽边上的大蛇皮带，重重点头。 “带了带了，我专门去红旗大队你说的那大妈家里扛的。” 众人：“……”就知道农哥满心满眼还是挣钱。 孩子们礼貌打完招呼后，方蛋蛋安排菜单，方农要去他的地盘——农贸市场，买菜。 刘有良立马提出要跟着一起去。 他们前来投奔，因为找路，除了特产啥也没带，正好现在趁着机会去买点水果啥的。 这时，方刚载着放学的安小芸回来了，又是一通招呼。 之后，方刚、刘有良和方农去买菜，方蛋蛋和方策掌管厨房。 陈翠花和安小芸则是拉着徐红梅去里屋坐着聊天。 徐红梅感慨，“翠花婶，安老师，你们家娃被你们安排得明明白白，享福了啊。” “别说这些大家都看得出来的，”陈翠花摆手，布满褶皱的脸上有担心。 “是不是出啥事了？不然你们怎么会突然来榕城？” 提到这，徐红梅脸色颓败。 她叹气，“我们是来看病的，翠花婶，安老师，我今年夏天后就没怎么吃下饭，睡也睡不着，心口时不时抽搐，脑袋也疼。” 安小芸恍悟，“怪不得你瘦了。” 以前徐红梅是中等体型，现在瘦得棱角分明，几乎皮包骨头。 “我娘家的郎中说我这病治不好，活不了多久，去盐城医院，医生检查不出，让我多干点活，身体累了就能吃饱睡好。” “管用？”陈翠花狐疑。 徐红梅摇头，“干再多活也不行，最后晕倒，去输营养液， 医院有好心人让我们来榕城大医院看看，说大医院肯定查得出来原因，我不想来的，有良非要来。” 别看陈翠花一家顺利搬到榕城居住简单，但现在出门非常麻烦是其一，治病费钱是其二。 刘有良说是大队长，却从来没出过盐城。 他能做出来榕城治病的决定，不容易。 陈翠花抚掌，“就该来！我没看错有良，他是个好男人，要是自己媳妇的命都不想办法救，他还当什么大队长？他甚至都不配当人！” 徐红梅笑得勉强。 “你别担心。”安小芸安慰她。 “既然来了，就去看医生瞧瞧究竟是什么毛病，有病就治，明天我上午没课，我和你们一起去。” 陈翠花立马夸赞，“对对，医院的事我儿媳妇门清，红梅，你们跟她去，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咱都帮。” —— 另一边，方刚和方农也从刘有良嘴里知道他们两口子来榕城的原因。 刘有良，一个在大队威风凛凛，说一不二的中年人，这会脊梁却像被压弯。 “我把家里的钱都带上了，能治就治，红梅跟我这么多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没了。” 第215章 方刚 我啥也不配 听完，方刚拍拍他肩膀，属于成年男人的安慰不言而喻。 方农则是挠头，“我咋不觉得是什么大病呢，婶子吃不下肯定是没吃到好吃的，睡不着绝对是没找到正确的睡觉方法，脑阔疼可能是家里有烦心事，心口疼……” 方农盯着愕然的刘有良，“可能是大队长你气的啊，我奶生气的时候就喜欢捂胸口往下倒。” 方刚和刘有良：“……”谁不知道妈/翠花婶是装的。 两个大男人都没把方农的话放在心上，方刚轻咳一声。 “具体情况明天去医院检查就知道，现在先买菜回家。” 此时三人已经站在农贸市场，举目四望，全是排队的。 方刚虽然来城两年，但不管家里事，没买过菜，他站在这，脑子一时是懵的。 刘有良更是第一次来这场合。 他脱口而出的惊讶，“城里人竟然连小葱都要花钱买。” 难道这不是随手插就能插出来的？ 方农习以为常，甚至轻飘飘一句，“有良叔，你习惯就好。” 他挥手，“有良叔，爸，你们跟我走吧，我们去拿菜。” 拿……菜？ 方刚和刘有良对视一眼，跟在熟门熟路的方农身后，直接进了……一个卖菜的店。 店门口，于果忙得不行，但看见方农，她还是热情招呼。 “农哥，你咋来了？这个时间你不是该在家做作业吗？” 方农摆手，“我家来客人啦，于阿姨，这是我爸，这是我叔，我们来买点菜，喏，这是单子。” 他把方蛋蛋写的菜给于果，于果立马交给自己男人去办。 于果笑眯眯的冲方刚和刘有良道。 “原来你们就是农哥的爸和叔，别客气，我和农哥关系好得很，他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 说着话，于果顺手从摊位上抓两把她弟弟炒的瓜子。 “来，大哥，吃点瓜子歇歇吧，菜快来了，对了，农哥，医院那边我想增加个人，咱……” 于果和方农走一边去商量在医院的生意。 一高一矮，却格外和谐。 捧着瓜子留在原地的方刚和刘有良：“……” 咋觉得那么奇怪呢？ 这一情形很像是小时候，他们爸妈带他们走亲戚，亲戚随口夸夸他们，抓点零嘴给他们，然后就和他们爸妈聊起正事，他们在旁边等着。 “刚子，”刘有良感慨不已，“你儿子会有大出息啊！你真的是享福！” 方刚：“……其实我今年在电视机厂工作了，每个月工资36块。” 刘有良仿佛没听见般，“大炮去首都比赛了吧？他身体好，拿冠军肯定的，你是冠军吧。” 方刚：“……我过两天也要去首都参加培训，厂里一百多人，领导选中我。” 刘有良继续唏嘘：“学学从小就是个学习的好苗子，去年就跳级读初一，现在是不是马上读高中了？指不定他能和安老师读一个学校。” 方刚：“……行吧。” 而刘有良扭头，“啊？刚子你刚说啥？” 方刚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啥也不配说。” …… 没一会，菜到位，两大一小回去。 路上，有许多认识方农的人和他打招呼，方刚和刘有良也获得不少笑脸，他俩由惊讶到镇定再到习惯。 刘有良没忍住好奇，问，“农哥，你花了多长时间在城里的农贸市场爬到如今地位？你看我能行吗？” 方农拍拍胸脯，“我花了我整整的、宝贵的两年！” 他扭头打量刘有良，思考了下。 “有良叔你要正确认识你自己，你适合当大队长。” 刘有良：“……好。”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三人带菜回到家，吃晚饭时，难免聊到老家的一些情况。 刘有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翠花婶，方勺的媳妇，就那个白薇她生了。” 过年时大着肚子，这都农历十月了，确实该生了。 方家人表情都不甚感兴趣，安小芸几乎以肯定的语气说道，“是儿子吧？” 刘有良和徐红梅表情惊讶，“是，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方小锦。 她需要的是弟弟不是妹妹，如果她性别都控制不了，就不配称作这本小说的锦鲤。 安小芸但笑不语。 刘有良没有多想，语气感慨。 “有点可惜的是，那个男婴一出生就体弱，基本上一直在医院住着，到底是亲儿子，方勺和白薇也不可能就那么不管了。” 一出生体弱的小孩不少，但要一直治不好，绝对是方小锦的锅。 陈翠花等人不想谈他家，聊些其他八卦，比如丁二爷家，卢月的四个娃在奶奶刘福家大闹的事。 真真热闹，比城里八卦好听多了。 第二天，安小芸一大早就带刘有良和徐红梅去医院挂号做检查。 从八点到十一点的三个小时，徐红梅几乎把全身检查一遍。 最后医生拿着报告，“你是神经性胃炎，再加神经衰弱，我给你开药，先把失眠的病给治了。” 徐红梅声音震惊，“我……我不用死了吗？” “当然不用。”医生抬头看她一眼。 “放宽心，不是啥大病，家里事少操点心，没你大家都不会死。” 徐红梅热泪盈眶，刘有良握住她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医生先开安眠药，再开治疗胃炎的药。 离开医院时，刘有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安老师，我要留在榕城，这里的医生比老家的好太多，为了孩子们，我一定要走出来！” 安小芸一愣，表示鼓励。 “确实是这样，学校、医疗、就业，都是大城市比较好，我支持你留下来，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找我妈和农农。” “嗯！” …… 三人回家，告知方家人好消息。 晚上，吃完晚饭，方蛋蛋走到几个大人面前，提出一个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 “妈，奶，爸，我想知道，安眠药和泻药一起吃，是会边睡边拉吗？” 众人：“……” 第216章 你怎么跟个流浪汉一样 这个一般人问不出来的问题，为难到众人。 安小芸轻咳一声，解惑，“按理来说，要看吃多少安眠药和泻药，某一成分过多，它的作用就越强。” 方蛋蛋恍然大悟，“所以真的可能边睡边拉，只要吃得一样，还够多。” …… 陈翠花骂骂咧咧的起身，假意想揍他。 “你那么想边睡边拉自己吃试试看啊！问的什么奇葩问题，你让人今晚上怎么睡觉？” 方蛋蛋抱头躲着跑，“我这不是没得吃嘛，奶，奶，别打了……” 祖孙俩闹腾，安小芸和方刚等人看着直笑。 这时，方策若有所思。 “同类问题其实还有很多，用毒蛇的毒去毒毒蛇，毒蛇会被毒到吗？ 过期的毒药是没毒了，还是更毒了。” 安小芸等人的笑僵硬在脸上。 呃。 不带扩展发问的。 但作为尊重孩子们好奇心的妈妈，安小芸还是想办法解答了。 不过，方蛋蛋好打发，方策却不是。 他表情明显不太满意，是那种有机会，他就想验证一下的跃跃欲试。 这天晚上，徐红梅遵医嘱，吃安眠药，睡得很好。 第二天，方蛋蛋在问过她喜欢吃什么后，研发做出一道细嫩丝滑、香喷喷的鸡蛋羹。 徐红梅吃第一口时，脸色还灰败。 入口后，她双眼发光，开始猛刨饭。 “我的天，”刘有良惊呼，“还真让农哥说对了！” 陈翠花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 他们自家人叫农农，农哥，好好，好姐已经习惯了，但别人叫，总觉得有几分滑稽。 她问，“农哥说啥了？” 刘有良把方农前天的判断一说，陈翠花准确表达。 “在农哥眼里，有问题就针对性解决，钱能解决的事都是小事。” 刘有良：“……” 能说出钱能解决的事都是小事，那必定腰包有足够的钱。 他也好想有这个底气。 徐红梅还在吃，她已经很久没吃这么痛快了。 陈翠花看看她，再看看满足得很的蛋蛋，扭头冲刘有良道。 “听小芸说，你想留在榕城，有良啊，正好红梅能吃下蛋蛋做的菜，这段时间你就跟蛋蛋学做菜吧，这样回去了，红梅也不会没得吃。” 刘有良低头，看方家四个娃里，以前被说最没用的蛋蛋。 他表情有些扭曲，“蛋哥……” 方蛋蛋咧嘴，笑得露出红色牙龈，“叔，你放心，我教你！” 刘有良抹泪：“……谢谢蛋师傅。” 人到中年，为媳妇，为孩子们的未来，他得拼啊！ 刘有良在方家跟着蛋师傅学做菜的时间，方刚终于第一次坐飞机来到首都。 一下飞机，他就感受到首都寒冷的空气，吹得他本就不咋样的脸越发狼狈不堪，头发散乱。 用他妈的话来说，活活像个憨批。 方刚拎着行李往外走，看见接机群众中有个男人举着大纸板，上面写着：欢迎榕城电视机厂脸有疤的方刚同志！ 方刚：“……”你礼貌吗？ 他木着脸走上前，身形微胖的男人抬头瞟他一眼，立马收起纸板。 “方刚是吧？你眼力挺好，我是陶安，这次负责接你的同志，你跟我走吧。” 方刚：“……好。” 两人一起往外，就算身处首都，但条件有限，他们得坐公交。 只要身处室外，方刚就被冷风呼呼的吹。 陶安有围巾有帽子有手套，把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他看方刚的眼神像是看笨蛋。 “今天是首都最冷的一天，你这么大岁数了，第一次来首都啊？咋啥都没带？你要被冻坏，我可不负责的啊。” 他还真是第一次来首都，啥啥不知道。 这个陶安，也看不起外地人。 方刚心中叹气，面上平静。 “听说这次去培训全程不能出饭店，陶同志，我想在进去前，去见见我儿子。” 陶安拉着公交车上的扶手，表情漫不经心。 “哟，你儿子在首都？去哪见啊？” 方刚张嘴吐出一地址，并且说出转公交的线路。 陶安没多想，“这么绕？行，我带你见见世面，首都大得很。” 方刚不语。 经过两个公交的颠簸，他们下车，方刚带着陶安直奔体育馆附近的一幢光鲜新房子。 陶安是当地人，知道得多。 他几步走近，语气很不解。 “等等，你儿子住这？方刚，这是去年运动员们去泰国拿奖，国家拨款修的新房子，住的都是对国家有贡献的运动员或者有潜力的运动员，普通人过去会被警卫拦下来盘问，他们警卫都是当兵出来的啊。” 方刚点头，“嗯。” 随后继续往前走。 ？ 嗯什么嗯！？ 调头啊！ 陶安不得不跟上，但从这时开始，事情就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方刚稳稳的走到门口，出示身份证明，和看着就严肃吓人的警卫说明需求。 “我儿子方正在里面练体操，我想申请见他一面。” 警卫瞳孔微缩，“正哥……” 他及时收住，上下打量方刚，仔细检查证件，最后才松口。 “我让人进去问，您等等。” 都变尊称了。 方刚不敢想自己儿子在国家队混得多野，他木然点头，“好。” 陶安拽拽方刚的衣服，悄悄地问。 “你儿子叫方正啊？这名字咋那么耳熟呢？他拿过啥奖？” 方刚迟疑两秒，“很多？” 陶安不信，“你一个外地人，儿子在国家队拿很多奖，他怎么接触到的，他有天赋啊？” “嗯。”方刚应得毫不犹豫，更让本地人陶安不信了。 这世界上哪那么多有天赋的小孩，还是个外地人的。 等待时间愈发长，陶安就越不耐烦。 他双手揣在一起，瓮声瓮气道。 “方刚，你不冷啊？你看你冻得脸发白，耳朵发红，嘴唇发青，咱走吧，别在这装了，到饭店我给你整一套厚的。” 方·木头·刚一动不动。 正在陶安要骂人时，突然从里面飞速跑出来一个穿着运动员锻炼服的男孩。 他停在方刚面前，瞧见他样，大为震惊。 方正脱衣服给爸爸穿，同时泪水唰唰的流。 “爸，咱家又怎么了啊！？你怎么跟个流浪汉一样？！我寄回家的钱不够花吗！” 方刚：“……”似曾相识的画面。 第217章 妈你咋没有家长会 方刚把他的衣服推回去，欲语先打冷颤。 “家……家里没事，很好。” 方正松口气，看着亲爸的狼狈样，又更震惊。 “啊？爸，奶受不了你的笨，把你赶出门，你跋山涉水来投奔我了吗！妈也不要你了？？” 方刚：“……不是，我来首都有正事。” 旁边陶安觉得自己该说句话。 他忙加入，“对对，方刚同志作为电视机厂的优秀代表，来培训的。” 方正这才相信，但转眼，他看着冷得不行的亲爹，气得红着脸开始‘教训’。 “爸，你咋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呢，就算你不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你也还是我们家的男人啊！” 方刚：“……你别说话了，我不爱听。”整得心口疼。 方正还是要脱衣服给他穿，关键时刻，警卫拿来一件大号的棉袄，这下方刚没拒绝。 他是真的冷，首都的风不做人，伤害他一个纯纯南方人。 不一会，三人坐在一个小房间里。 方刚整个人缩在棉袄里，手里捧着杯热水，大男人颤颤的，竟有些脆弱味儿。 方正跑来跑去，给他爸找御寒的，端一点吃食和点心。 陶安眼神在他们中间打转，觉得世界很魔幻。 不然怎会儿子不像儿子，老子不像老子的。 寂静中，陶安问，“方正同学啊，你是方刚同志的亲儿子吗？” “对啊，亲生的大儿子。”方正转头打量他。 他脸蛋其实有些憨厚，但眼神锐利。 “你和我爸一起的，但你穿得整整齐齐，围巾帽子手套啥都不落。” 陶安心里有点虚，他挺挺背，解释。 “我去机场接你爸，本来饭店有给你爸准备的衣服，但你爸坚持要先来见你，他惦记你呢。” 闻言，方正伸手摸摸方刚的头。 “爸，下次要保护好自己，我就在这，又不会跑。” 方刚：“……”真是够了。 他打起精神，“我只是没想到首都这么冷，大炮，你妈让我给你带了两套贴身穿的衣服，你奶让蛋蛋做了你喜欢吃的辣酱……” 大炮从方刚手中接过物资，高兴得想起飞。 他边翻边说，“家里好就行，爸，你以后把自己收拾齐整点，不然我一见你就觉得家里有事，而且你不怕你这样我妈会嫌弃你吗？” 方刚：“……知道了。” 他瞅瞅时间，正打算告诫几句分别，结果方正同志比他还先。 “爸，我忙着训练，抽时间过来的，东西你都给我了你就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啊，钱别放一处，有事再来找我，报我正哥大名就行。” 方正还招呼看呆了的陶安。 “大叔，你别客气，叫我正哥就好，我爸第一次来首都，不太懂事，你帮我照顾着点啊。” 陶安愣几秒：“噢噢，好。” 方正窜得飞快，一会就没人影。 方刚叹口气，“走吧。” 他要把棉袄还给警卫，警卫严肃的脸上竟看出几分温和。 “正哥……方正同学的爸爸，你穿走吧，这个棉袄的钱会从方正同学的补贴里扣。” 方刚又不聋，他忍不住好奇，问，“你为什么也叫他正哥？” 警卫轻咳一声，眸中有敬佩。 “方正同学今年国家运动会前和领导立军令状说拿冠军，他拿到了，但一下来，我们才知道他最后一场是骨折的状态拼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对他很敬佩，所以跟着叫正哥，我就是其中一位。” 骨折…… 这孩子，什么都不和家里说。 方刚很担心，但他说话，大炮同学不听。 方刚神色平静的拜托。 “同志，你帮我转达给方正几句话，要是不好好保护身体，下次我带他奶和他妹过来找他。” “好！” 离开运动员训练中心后，跟在身后的陶安突然一声惊呼。 他冲到方刚前面。 “我想起来了，方正！一次性拿三个体操项目的冠军，破记录的是不是他，是不是你儿子！” 方刚点头，“应该是。” 陶安激动得不行，“是他是他竟是他，体操小王子是你家。” …… 陶安解释自己为何如此激动。 “我爸是个体育迷，老头子天天捧着个茶杯去听运动员的消息，就指望着我们国家的运动员在赛场上争光，他前段时间天天念叨方正，说是体操小王子，迟早能一鸣惊人！” 方刚没啥情绪，他家娃都不一般，一鸣惊人的多了去。 “嗯。” 他往前走，陶安在身后追，还解开围巾塞给他。 “方哥，不，刚哥，你是我亲哥，你教教我呗，怎么把娃培养成这样？我有个儿子，今年才三岁，有希望不？” 方刚耿直，“我说过，天赋。” 陶安沉默两秒，追上去，“肯定有其他的，哥，刚哥……” 有方正这个冠军撑面子，接下来的一周，陶安都很照顾方刚这个外地人。 培训顺利进行，方刚学到许多东西。 与此同时的榕城。 刘有良和徐红梅打算回老家了。 “我跟蛋哥学着做了红梅爱吃的菜，医生给红梅开的药也不少，这不是要过年了吗？大队事多，家里老人和小孩也都等着。” 安小芸问，“大队长你说留在榕城的事？” “我过完年找事干，”刘有良抿唇，志气满满。 “先稳下来，再接红梅和孩子们。” 思路是没问题的，陈翠花和安小芸都给予肯定。 刘有良迟疑下，问陈翠花，“翠花婶，你们今年不打算回去过年吗？” 去年惨状还历历在目，陈翠花当即摆手。 “不去了，我一把老骨头懒得跑，小芸和刚子都忙，孩子们也都有自己的事，就不乱跑了。” 刘有良两人露出惋惜的表情，“乡亲们一定很想你。” 陈翠花很看得开，“想我就给我寄钱，没有金钱的想念都是空话。” ……那还说什么。 刘有良和徐红梅离开后，孩子们的期末考再次开始。 这次考完，方农方淡的班上要开家长会。 方农成绩一直不好不坏，中等水平。 方蛋蛋就不咋样。 所以方蛋蛋想让妈去开，结果妈没空，是奶去。 方蛋蛋愁得哦，他坐在院门口的台阶上，两只小手捂着发疼的脑袋。 见到安小芸，他不是直接让妈救他，而是语带哭音。 “妈，你学校怎么不开家长会啊？我去帮你开，不管你好还是坏，我肯定不会骂你，我会是个好家长的，呜呜……” 安小芸：“……”还想当她的家长，我看蛋你是真的找打。 第218章 好姐编辫辫 与此同时。 陈翠花正坐在二年级（2）班的教室内，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点新奇，她眼睛四处转。 周围全是家长，有和她一样的老太太，有中年男女，还有年轻人。 讲台上的女老师正一个个点名。 “方农！” 陈翠花一激灵，举手，“到。” 下一个就是方淡，她又举手，“到！” 女老师看她几眼，旁边的一些家长也看向她。 双胞胎喔。 坐陈翠花旁边的是个穿戴整齐，长相透着几分憨厚的年轻女人。 她笑呵呵的，悄悄和陈翠花搭话。 “大婶，你是方农方蛋蛋的奶奶吧？我儿子和方农是好朋友，回家经常说起你呢。”.. 陈翠花了悟，“你儿子是不是叫郑大钱？” 年轻女人不好意思的点头，“是，我家那口子取的名，说大俗即大雅，哎呀，听起来就像我们两口子很爱钱一样。” “爱钱有什么不好？”陈翠花撇撇嘴。 “这个世界上只有蠢货才说钱没用。” 年轻女人一愣。 仅这一句话，她就确定，大钱经常念叨的农哥，绝对隔代遗传亲奶。 没一会，老师点完名，开始讲正事。 先是总结这一学期，再是展望未来，最后告诫一些放假注意事项。 一切都很平静，不平静的是中间女老师语重心长。 “我不喜欢点名批评，但是希望某些同学的家长好好教导下自家的孩子，把心稍微放在学习上，一个本来聪明又机灵，但进教室就喊大钱大钱， 另一个他兄弟倒也不笨，可每天一来教室，就热衷于闻嘴巴，猜同学们早饭吃的什么，猜对了就让人叫他大哥……” 陈翠花脸上的笑僵住了。 其余家长纷纷看向她。 两兄弟——这还用点名？这不就直接说她家吗？ 咋整？ 社牛陈翠花愣两秒，冲女老师笑，“我回去教训，狠狠的教训。” “咳。”女老师也意识到自己的‘不点名’等于点名。 “不必狠狠教训，方农方淡同学的家长，孩子没错，就是弄不清暂时什么是重点。” 陈翠花很好说话的点头。 “对对对，我肯定让他们知道学习才是重点，下个学期要是考不到第一第二不许进家门！” 女老师：“……”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而且考第一第二哪那么简单？ 女老师和家长们都没把这当成是重要的话，但次年7月再开家长会，他们才意识到这小卷发老太太——是个狠人。 开完家长会，陈翠花背着双手、溜达回家。 她一路上都在感慨：学学咋就不开家长会呢！ 学学一开，她要是不好好吹场牛逼，都对不起学学的天赋！ “奶！”一出现在院门口的陈翠花被蛋蛋热情叫住。 蛋蛋仰头，献殷勤，“奶，你累不？我给你捶腿， 你口渴不？我给你倒水， 你饿不？我给你做好吃的……” 陈翠花觑着他，低头，张嘴。 实在是做过太多次了，蛋蛋就跟条件反射似的一闻，报菜名。 “奶，你中午吃的韭菜炒蛋，泡豇豆，凉拌花生米！” 他仰头，正对上陈翠花瞪他的双眼。 蛋蛋瑟缩，对手指，“奶……” 陈翠花拎着他耳朵往里走，还一边骂他。 “出息！你的出息呢？方蛋蛋，你闻别人嘴巴闻出菜有什么用？让人叫你大哥有什么用！？浪费时间在这有的没的身上，不如多练练刀工，多看几本书，多炒几道菜，闻菜，闻闻闻，你又不是狗……” 蛋蛋泪眼汪汪的求饶。 屋檐下，好好牵着妈妈的手看着这一幕。 她伸手摸摸自己的小耳朵，“好疼哟。” 好好仰头，稚声稚气的保证，“妈妈，好姐肯定不闻别人嘴里的味儿，好姐听奶话。” 安小芸：“……嗯，棒。” “妈妈。”好好大眼睛亮幽幽的，“小美和大大我都玩够啦，好姐可以玩你吗？” 小美就是叶天朝斥巨资给她买的金发娃娃。 ？ 安小芸吓一跳，“怎么玩？” 好好从花花棉袄的口袋里摸出一把小梳子，露齿一笑，“妈妈，好姐给你编辫辫~” 喔……话要说完整啊好姐。 安小芸点头应下，好姐立马殷勤的搬来个小凳子，放在她前面。 她不知从哪学的，很会安抚人。 “妈妈，你别怕，好姐很温柔的，好姐不弄疼你，你乖乖的，等下就变漂亮啦~” 安小芸：“……嗯。” 完了。 儿子们想照顾她的心，成功转移到闺女身上了。 她能怎么办呢？她只能选择躺平。 安小芸生无可恋的坐在那，任由好好踩着小凳子，举着小梳子在她头上作乱。 陈翠花教训完蛋蛋走过来。 见状，她习惯性夸孙女。 “哟，好姐理发店开业啦？瞧好姐这要干大事的样，弄出来一定好看。” 好姐头也不抬，小手往旁边一指，大气的很，“奶，你这边坐，等等好姐，好姐给你弄！” 陈翠花：“……” 她和儿媳妇对视，婆媳眼底尽是无奈，随即又是扑哧一笑。 算了。 只有一个女儿/孙女，能咋办？宠着呗。 晚上，陈翠花和安小芸顶着满头十几根歪七八扭的小辫子吃饭。 方策、方农、方蛋蛋都看傻了。 好好拍拍小胸脯，稚声稚气的邀功，“好姐厉害吧？” 在奶威胁的目光下，三兄弟发自真心的重重点头，“厉害！” 在母老虎和大熊猫头上动毛，也就是他们家好姐了！ 母老虎陈翠花吃饱喝足后一抹嘴，隆重宣布。 “下个学期，方农和方淡同学要拿下你们班的第一第二名！” 埋头啃饭的方农方淡下意识点头，又懵懵的抬头。 “啊？” 蛋蛋望望外面的天，呆呆道，“奶，好姐给你编辫子把你编傻了？” 一言得罪两人，陈翠花和好姐凶凶的瞪他。 方农机灵些，想起什么，他问。 “奶，是不是今天开家长会，别人给你气受了？” 他拍胸脯，“如果是的话，奶，你放心，我农农一定为你争气，下学期努力拿下第一名！” 主要是，奶决定的事没法改变，他得讨个巧。 果然，陈翠花听见这话就高兴。 “还是农农乖，就这么定了，你第一，蛋第二，考不到不准进家门！” 蛋都快哭了：“……奶，你就说要考，但是怎么考第二，奶你没告诉我啊？” 方农扯他手臂，“笨蛋，你还有个二哥啊！” 几人齐齐看向最近越发沉默的方策，方策轻咳一声。 “卿校长知道我会下围棋，帮我报名比赛，我明年要去参加围棋比赛，没空教笨蛋。” 笨蛋大哭，“怎么就没有小孩下厨比赛呢，呜呜。” 第219章 咩咩乖乖 蛋蛋想参加的厨艺大赛暂时是没法参加了。 要为奶争气，他又没农哥聪明，于是他笨蛋先跳，寒假的每天早上醒来就在自学语文和数学。 冬天天冷啊，蛋蛋都是哭着起床的。 没办法，不起床奶又要锁呐伺候。 呜呜。 没过几天，方刚从首都回来了。 他穿老厚，回来热得脱掉大棉袄、帽子和围巾。 因为他太高大，还扛着大包，热得满头汗，头发黏成一条一条的，于是…… 快到院门口时，隔壁王爱凤瞟一眼他，压根没看清楚人就扬声喊。 “翠花，你们老家又来亲戚了，哎哟，这个看起来比以前那更狼狈，老家发大水还是遭火灾了啊？真可怜。” 方刚：“……” 艹！ 去首都被大炮说流浪汉，回来又被说逃难来的。 他就那么不堪吗？ 小芸，妈，还有孩子们该不会认不出来他了吧？ 方刚内心忐忑。 这时，陈翠花老腿慢行，于是先跑出院子的是方农。 他看一眼就怼王爱凤，“王奶奶，这是我爸，你老眼昏花了吧，咋人都认不明白呢？这样下去工作都给我奶干呗。” 方刚松口气。 还好，儿子认得出来。. 他大步走近，被方农怼的王爱凤脸色不太好看。 她仔细打量方刚，为自己辩解。 “刚子？你咋弄成这样了？不怪大娘没认出你，你和走前完全两个样，单位不会倒闭了吧？” 方刚：“……”咋一张嘴没句好听的呢。 他‘不善言辞’，方农勇敢护父，“王奶奶，你今天出门刷牙了吗？” 王爱凤瞪他，“你骂我说话难听。” 方农耸肩，“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他转身，仰头冲方刚，语重心长。 “爸，你肯定不听奶的话，在外面和出门不刷牙的人交谈多了，才搞得这么狼狈，乖，以后躲着这些说话难听的大妈走。” 方农小手一挥，“走吧，爸，我带你回家。” 方刚：“……行。” 父子俩一后一前的进院子，王爱凤气得胸口不停起伏。 可恶。 陈翠花教出来的小孩和她一个花样，惯会阴阳怪气。 这边，方农进门就堵在方刚面前。 他仰头，难掩担心的问，“爸，你在外面被抢劫，保住老命就好，但是你给妈买礼物了吗？？” 方刚连张嘴都变得艰难，“我没被抢劫……” “那你咋这个鬼样？”方农上下打量他，不信。 “算了，同为男人，爸你要面子，我理解的。” 方刚：“……”你理解个锤子，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他正欲挣扎，方农直指重点，“爸，你可以不给我们买礼物，但你不给妈买就很可恶，妈天天盼着你回来呢，妈都瘦了。” 方刚面露担忧，“真的？” 他强调，“我买了，别担心，大家都有。” 方农松口气，“那就好，爸，你快去洗澡吧，别让妈看出你被抢了。” 爸妈小别胜新婚，今天又是农哥为家庭和谐幸福努力的一小天呢。 方刚：“……”合着还是不信他。 罢了，算了，佛了。 安小芸和孩子们一放寒假，时间就过得飞快。 中间，方正同学从首都回来过年。 转眼间就到腊月底。 这是方家在榕城过的第一个年，陈翠花觉得意义非凡，一定要好好准备。 忙起来，就忘记思乡之情了。 她啥事都亲力亲为，布置红色喜庆氛围、炸货、零食…… 把林家的宋秀媛局长和安文柏媳妇向先芬看得一愣一愣的。 见状，机灵鬼叶天朝提议，“翠花婶，我今年忙得不行，我妈和我奶都忙着照顾曦月和阳阳，没人忙过年，要不今年一起吃年夜饭吧，明年我挣钱了，请你们去大饭店吃。” 陈翠花眼珠子一转，“行啊，但你们记得把红包准备好。” “啥红包？”叶天朝懵两秒。 陈翠花耸肩，“给孩子们的压岁钱啊，咳，今年我安排在年夜饭后发。” 她家五个娃，叶天朝家就一个，其他一个也没。 怎么算，她家都不吃亏。 叶天朝：“……”他真的怀疑，翠花婶是刚才才安排的。 以前不都是大年初一早上发么？ 不管如何，今年是三家一起过定了。 鞭炮声响，团圆一聚，年饭一吃，便是在院子里进行的压岁钱环节。 安文柏和向先芬坐一起，林从义和宋秀媛坐一起，接下来依次是叶天朝，陈翠花，安小芸和方刚。 方大炮、方策、方农、方蛋蛋、方好，以及抱着阳阳的林曦月，从长辈们面前一个个过，说吉祥话，再拿红包。 一轮下来，每个娃儿们手上都是五个红包。 极会做生意的叶天朝一算，感觉亏大发了。 他眼珠子一转，“炮啊，你们是哥哥，难道不该给妹妹发吗？” 是哦。 大炮到蛋哥，顺手给好姐塞一个。 好姐：红包+4。 叶天朝眨眨眼，“好姐，你不是要养阳阳吗？你把红包都给他，他不花，专门帮你管钱。” ？ 林曦月第一个瞪他，警告，“叶天朝！” 陈翠花和安小芸等人但笑不语。 好姐虽然没有农农那么爱钱如命，但想从她手上骗钱，也是极其不容易的。 这会，穿着红彤彤喜庆衣服，扎着两小辫的好姐直接走到阳阳面前。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好姐压根没开口，被林曦月抱着的阳阳身体一抖，五个红包准确甩到好姐怀里。 好好眼疾手快，小手收起红包。 她边说边咕哝，“奶说，女孩子管钱！” 好好摸摸咩咩的额头，毫不吝啬的夸奖，“咩咩乖乖，好姐才喜欢咩咩喔~” 咩咩激动得直蹬腿儿，小脸蛋红扑扑的。 陈翠花狂喜，“哈哈哈哈！” 叶天朝：“……”血亏。 第220章 炮啊听话 好好手小，拿不住了，她转手将九个红包塞给陈翠花。 陈翠花一个个数，乐呵呵的，“到我翠花手上的钱就没再出去的，天朝，这下你知道了吧，不打算盘你就不会输。” 叶天朝哪是在乎这点钱的人？ 他配合着做出哭脸。 “在外面我都是赢，唯独在翠花和小翠花面前，我是屡战屡败啊，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众人哈哈大笑。 热闹气氛中，孩子群里，方蛋蛋拽拽二哥手臂，慢半拍的问， “二哥，好好为什么要养阳阳？” 方大炮在旁边抢答，“我知道，叶叔说要把阳阳给好姐当老公。” 旁边已经把红包揣进自己腰包的方农愣住，拒绝，“不行！” 方策眸底掠过一道坚韧，“不行加我一个。” 方大炮挠头，“我觉得还可以吧。” “是啊。”方蛋蛋掰着手指头，有一大堆理由。 “叶叔有钱，人还好，小姨人也好，阳阳长得也还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方农一巴掌已经落到头上。 ‘啪！’ 方蛋蛋捂着脑袋快哭了，“三哥你咋又打我，奶说过年不打我，不然一年到头我都要犯蠢遭打，我不想犯蠢啊！” “让你乱说话！活该！”方农毫不留情的教训。 “他有钱算什么优点？我以后会比他更有钱！你等着瞧！” 说完，方农转身瞪阳阳一眼，往外走。 四个孩子间的对话，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大人们都没听见。 距离近的林曦月顺口问，“农农怎么了？看着在生气的样子。” 方蛋蛋泪眼汪汪，扁着嘴要说实话。 方策捂住他嘴，“蛋蛋犯蠢。” 哦，那是常事了。 林曦月抱着阳阳，笑着摇头，“蛋蛋，你今年吃9岁的饭，该懂点事了，以后说话做事过过脑子哦。” 方蛋蛋气啊。 他伸手抹泪，跺脚，转身离去，声音充满悲愤。 “好！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说阳阳的好话了！” ？ 林曦月傻眼。 这和她儿子有啥关系。 夜间运动后，安小芸窝在方刚宽敞的怀抱里，也说起这事。 “刚哥，你有没有想过二十多年后，好好可能真的会和阳阳在一起？” 方刚身体一僵。 安小芸却轻轻摩挲着他的背，低声道。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我和曦月从小一起长大，对她的人品再信任不过，她给好好当婆婆，比任何一个女人，我都要更放心。” 闺女长大后嫁人，当妈妈最怕的，不就是婆媳关系么？ 安小芸自己有好婆婆，她希望闺女也有。.. 方刚拒绝回应，“好好还小。” 安小芸还想再说什么，方刚已经覆住她的唇，任她怎么挣扎也挣不开。 哎！ 女儿奴惹不得啊！ 此时的安小芸还不知道，在之后的许多年，每每谈及此类事，方刚嘴里就这四个字：好好还小。 直到好好四十多岁，也还是方刚眼里的宝宝。 —— 新年过去，1980年正式开始了。 大炮再次飞往首都，归队训练，今年九月有个世界杯体操赛，在加拿大的多伦多举办。 由于年龄，还不知大炮有没有资格参加，但他颇得领导器重，出去见世面是肯定的。 这是方家第一个往外飞，还越飞越高的孩子。 分别前，陈翠花拍着他手背。 “炮啊，好好练，有比赛就好好比，没有就乖乖听老师话，要是被我发现你乱来，你就等着奶找上门去训你吧！” 奶平时积威甚重，大炮竟下意识抖了下，“好，奶！” 炮被放得再远，也怕翠花追。 妈和几个弟弟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 轮到好好时，她学奶，一手拍炮哥大腿儿，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睛，奶凶奶凶的。 “炮啊，不听话，好姐训你！” 大炮：“……嗯。” 大炮离开后，方家其余人的生活步入正题。 一切好像和去年没变化，但隐约中，变化又蛮大。 第一就是安小芸发现方刚在工作上更努力了。 他一向认真，但以前下班回家会陪好好，会闲着，可现在他就没闲着的时候，睡前还在啃一本机械专业维修的书。 安小芸再三追问下，才从不情不愿的闷驴嘴里得到真实答案。 “我赚钱比不上天朝，但一定得有一技之长，不然好姐以后出去吹牛，都没法吹亲爹，只能吹哥。” 安小芸：“……”四个厉害哥，够吹了。 不对。 教小孩子什么不好，教什么吹牛啊。 安小芸哭笑不得，但方刚肯用功，她乐见其成，只剩下支持。 枕边人的变化，安小芸看得分明，但她没看见的地方，方农开始大刀阔斧的赚钱了。 他一定要成为比叶叔还挣钱的男人！ 有这个目标，他就不能全搭叶叔的车赚钱，得发展新路子，方农最近除了学习，就是在搞这个。 他跑许多地方，发现经济真的在变好。 做生意自由是第一，第二是以前一家难求的缝纫机、自行车、手表、收音机，现在竟然是城里人娶媳妇的标配了。 第221章 你果然是我的大钱 三转一响。 缝纫机、手表、收音机太高端，需要票，现在的方农全插不上手。 自行车他爸以前修过，他勉强能行。 于是方农跑各地收购站，收集废旧自行车的配件，再写信给盐城收购站的季红英阿姨，寻求合作，最后找外援，也就是他爸，修自行车。 方农劝人直接往心口插。 “爸，路子叔和我透露，天朝叔去年最后一个月净赚两万块，你一个月36块，你真的没点想法吗？” 方刚：“……有。” “那你帮我修自行车吧，”方农拍胸脯，大声保证。 “方刚同志，我是你亲儿子，我不坑你，卖出去一辆我给你分十块钱。” 卖出去一辆分十块，不是修好一辆分十块，这本身就是一种坑。 方刚目光幽深，“行。” 四年前，女儿出生，他自觉要给家人更好的生活，于是去修自行车，一辆两块。 四年后，女儿被送童养夫，他为不比童养夫的爸爸差，重操旧业，一辆十块。 四年时间，涨了八块，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方刚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他一天的空闲时间里，还要抽一部分含泪苦修自行车。 于他而言，有正职有副业，时间已满满当当。 但对方农来说，不够，远远不够！ 倒卖自行车不可能卖一辈子，以后人有四个轮子的车，谁还费力骑两个轮子的？ 他始终没找到能和叶叔一较高下的产业！ 方农小同志有点暴躁了。 这天下午，五点一下课，方农就往外窜，方蛋蛋怎么都没喊住，郑大钱已经拎着包追上去。 “农哥！农哥！等等！” 郑大钱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将将在门口拽住方农衣服。 “农哥你最近整啥，放学就跑，都不和我说话了。” 方农内心急躁，面上还稳得住，他做出生动形象的解释。 “大概就是：我开着一辆小火车追大火车，怎么都追不上，很急。” 郑大钱明白了，他平时就喜欢观察车，他提议，“也许你需要给小火车加个油，突突突。” 方农烦躁蹙眉，“这不是没办法嘛，走了。” “等等等等，”郑大钱再次拉住他，“我妈说谢谢你上次帮忙出主意，让你今晚到我家吃饭。” 郑大钱的爸妈没正式工作，平时挑着箩筐，走街串巷卖点小玩意。 上次方农和郑大钱玩的时候碰到他们，方农——榕城活地图，直接划出几条街，告诉他们这些地方卖什么比较好。 郑大钱的爸妈半信半疑按照他说的卖，销量蹭蹭蹭往上涨。 这不就要感谢方农了吗？ 方农本想拒绝，望着郑大钱期待的面庞，又不忍。 “行，等我和我四弟说一声就走。” 可想而知，方蛋蛋露出羡慕的眼神。 郑大钱立马道，“蛋蛋可以一起去我家吃啊。” “不行。”方农第一个拒绝。 方蛋蛋解释，“好姐最近有点感冒，她发小脾气，我得回去给她做晚饭。” 郑大钱：“……哦哦。” 离开的路上，郑大钱冲方农感慨，“我都想当你们家好姐了，有哥做菜吃，有哥送钱花，还有哥护着她。” 方农对兄弟耿直得要命，他摆手，“你没这福气。” 郑大钱：“……好吧。” 郑大钱家住偏僻些的区域，偏僻到正在砌砖修房子。 两小孩一路走过去，郑大钱还和迎面走来的一大叔打招呼。 “姨夫！” 身上沾满泥土，显得脏兮兮的年轻男人笑眯眯，“大钱，回家啊？” “嗯嗯。” 分开时，方农听见年轻男人和同伴嘀咕。 “我媳妇的外甥……没，他爸妈也没正式工作，住不上这种城里人分配的房……也没钱买啊……” 房——房—— 方农步伐顿住，眼睛骤然一亮。 衣食住行！ 住！ 房！ “农哥，你咋了？”郑大钱见他不动，扭头发问。 下一秒，方农直接握住他肩膀，他双眸发亮，激动摇晃。 “大钱！你果然是我的大钱！” 第222章 方蛋蛋 你诅咒我三哥 时间进入夏季，刘有良抵达榕城，跟着方农忙得飞起。 忙碌是有成效的，6月，方农给刘有良组了个工程队，有泥工，瓦工等等，他们开始接活。 第一个活，是修电视机厂员工宿舍——倒塌的围墙。 啥都刚开始，方农和刘有良摸着石头过河。 方农教刘有良给大家加油打气。 “你得让他们对生活充满希望，像我奶那样，弘扬出一派美景，今天咱修宿舍围墙，改天咱修大宿舍，大后天就住进去！” 刘有良傻眼，“你这是不可能的，我们这种泥腿子，哪能住进城里的房子？” “有啥不可能的。”方农有自己的思路。 “你去年还在老家当大队长呢，今年站在这听我教你说话。” 刘有良：“……也是。” “有良叔，你动动脑子，”方农示意他蹲下来，语重心长。 “咱乡下，娃大了结婚都要起屋子，生娃，娃大了又需要房子，但乡下随便起就行，城里人就不一样了，城里人有钱啊！ 他们舍得剪五块的头，买二十块的衣服，以后几百成千上万的房子，他们也会说买就买。” 方农拍拍他肩膀，极其肯定，“咱建房子这一行，前途无量！早进坑早赚，早拼搏早发！” 刘有良被成功振奋到了。 实不相瞒，他眼前已经出现自己赚钱买房，把老婆孩子都接过来团聚的画面。 “好！”刘有良握拳，“我这就去讲话，农哥，我一定带人跟你好好干！” 方农稚嫩的脸满是欣慰，“你能想明白就好，不枉我一番苦心。” …… 刘有良忽略心里那点怪怪的感觉，雄赳赳气昂昂的去发言。 起步总是艰难的，修围墙的活刚开始，方农放学都要去看看。 这天，一个泥工拉肚子，跑去蹲厕所，方农拿起铲子，学着砌砖。 对一个9岁小孩来说，这稍微有点难。 方农干净的衣服上弄起泥点子，但熟能生巧，他从这种单一的事里找到乐趣，并且想到新点子：如果找一些老实靠谱的人过来，说教给他泥工、木工的技术，就能找到更多工人了。 但不知道师父们肯不肯教，现在很多技术，会的师傅都只传家里人。 要是收外人当徒弟，徒弟得免费打工好几年。 方农边干边走神。 突然听到一有些耳熟的惊讶喊声。 “天，蛋蛋，那不是你哥吗？！你家穷成这样，让小孩出来打工？” 方农抬头看去，发现眼熟的几个小孩。 蛋蛋、裴乾，还有班上和他们玩得好的几个男孩。 他们全都震惊的看着他，包括蛋蛋。 方蛋蛋几步上前，嗓音诧异。 “三哥，你瞒着家里人忙，就是来修围墙吗？你是不是做生意赚不到钱，要靠干苦力了！” 方农：“……不是。” 他抹一把脸，却把泥点子抹得全脸都是。 裴乾拉着方蛋蛋往后退，胖胖的脸上都是嫌弃。 “脏死了，蛋蛋，我们不管他，走吧。” 因为方农拒绝和他当朋友，裴乾和他关系一直不好，这下可算逮到方农弱点。 不等蛋蛋回应，裴乾冷哼。 “我爸妈说得对，钱够花，稳定就行，整天想要大钱的人，注定没有钱……” 结果话还没说完，方蛋蛋大力甩开他的手，满脸写着不高兴。 “裴乾，你怎么能这样咒我哥呢！你这是最恶毒的诅咒，你太可恶了！我不要和你当朋友了！” 裴乾傻眼，随后生气。 “方蛋蛋，我们已经当第四个学期的朋友了！我还邀请你去我家吃饭！我家在最有钱的纽扣厂！你真的不和我当朋友吗！” 方蛋蛋鼓着腮帮子，脸都气红了。 他看看三哥，再看看裴乾。 “朋友还可以当，但是你，你要和我农哥道歉，祝他发财！” 裴乾拒绝，“不行，我说的都是实话，他就是脏，他就是穷，他就是发不了财，不当朋友就不当朋友，你亲哥都不和你玩，你以为我稀罕和你玩吗？！” 裴乾转身，招呼其余几个小孩，“走，你们去我们家玩，不管方蛋蛋了！” 几个小孩乌拉拉的跑远。 留在原地的方蛋蛋委屈得眼眶含泪。 随后又默不作声的扭头去拿方农手里的铲子。 方农躲开，“你干啥？” “我帮你啊。”方蛋蛋噘嘴。 “三哥你从小就不干活，力气小，我颠勺切菜力气大，我来帮你打工吧。” 方农：“……你滚开，你只会帮倒忙，我把这点抹完咱就回家。” 方蛋蛋恹恹应下，“好吧。” 他站到一边。 说实话，当双胞胎九年，方农一直嫌弟弟笨、反应慢、傻、跟不上节奏，他还经常打弟弟，这是第一次，他被弟弟护着。 心里怪暖的。 方农边干边问，“我早就让你别和裴乾当朋友了，你一直不分，现在分了，你和谁当同桌？” 方蛋蛋埋着头，“我可以一个人坐，反正不和诅咒三哥的人玩，奶说我们是亲兄弟。” 方农手一顿，若无其事道，“是啊亲兄弟，行了，我帮你想办法，以后我带你玩，我没空就让大钱带你玩。” “好吧。”方蛋蛋吸吸鼻子，突然想到什么。 “三哥，我不会把你打工的事告诉奶和妈的，我以后做菜还会节约点，西红柿炒蛋我都不放五个蛋了，我放三个，不，两个吧， 我不能乱花你的辛苦钱，咱还要攒钱送妈去国外上学呢。” 方农：“……随你吧。” 接修屋子的活儿他还没挣到钱，目前是投资阶段，还是别让家里人担心好了。 当然，这只是兄弟俩想的。 没过两天，方农方蛋蛋被请家长了，是安小芸去的。 两孩子的班主任李老师格外头疼。 “方农妈妈，看你有气质、随和的样子，家里应当是不缺钱的，方农和方蛋蛋同学也不像是穷人家养出来的性格，但是为什么他们要想方设法的赚钱呢？ 班上有同学说，方农去帮人砌砖，方蛋蛋在工地捡垃圾， 问他们，他们就说要攒钱供人读书，供谁呢？” 安小芸：“……可能是供我吧。” 第223章 被吹出来的天才——方策 天地良心，安小芸说的是实话，但李老师不信。 “方农妈妈，请你不要开玩笑，我很认真的和你探讨，孩子们的教育很重要，一个不慎就走歪。 安小芸：“……嗯，李老师您说。” 李老师继续，“方蛋蛋同学这学期已经改掉闻人嘴猜菜名的坏习惯，上课很认真，之前期中考试名次也进步了，他不能被捡垃圾耽误，你得阻止这种行为。” “肯定。”安小芸保证。 “我也会阻止方农打工，请老师放心，不过，我也有个想问老师的问题。” “嗯？” 安小芸在‘批评’中抓住的关键点是。 “班上有同学因为这事嘲笑他们吗？李老师，农农心理强大，但蛋蛋不太行。” 李老师微愣，她想了想。 “告诉我这些事的同学是蛋蛋的同桌裴乾，他们以前关系很好，但现在不知道因为什么闹僵了，我给蛋蛋换了新同桌， 不过孩子们间的纠葛，最好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会关注的。” 安小芸：“行。” 她猜解决不好了。 裴乾这名字一听就不是农农会交的朋友，农农不在其中周旋，蛋蛋个闷倔驴才不会重归于好。 这天回家，安小芸拉上方农和方蛋蛋开小会。 两孩子一被问，就一咕噜全交代了。 蛋蛋还很生气，“裴乾太可恶了！他竟然告状！而且我才没有捡垃圾，我只是想把那些东西摆放整齐点。” 方农倒是镇定，“没什么的，他说就让他说，他这名字，他爸妈在纽扣厂，他以后好不了。”.. “为什么？”安小芸奇怪。 方农反问，“妈妈，你没发现现在有钱人都穿拉链的外套了吗？” 安小芸：“……好像是。” 经济发展得越好，就会开发出各种便利的东西。 纽扣和拉链，是日常生活中最为寻常的一幕。 安小芸想了想，“有基础条件在，他们可以转而研究拉链。” “但是，”方农挑眉，“他们连儿子叫裴乾都不改，还指望他们改啥？” …… 绝了。 安小芸无话可说。 她对这个话题喊停，“行了，不管裴乾，你们俩，一个不许打工，一个不许捡垃圾，可以做到吗？” 方农方蛋蛋举手表决，“当然可以！答应妈妈的话我们从不食言！” 而且他们本来就没打工和捡垃圾啊…… 但是哄哄妈妈又没事。 感情好出新高度的兄弟俩走出屋子。 方蛋蛋有点生气，“裴乾好讨厌，虽然他带那些同学欺负不了我们，但他还是好可恶。” 正这时，方策从外面走进，方蛋蛋眼睛一亮，期待的问。 “二哥，你以前好像被你同学孤立了，你是怎么解决他们的？” 方策轻挑眉，“我的招数你应该不能用。” “啊？” 方策以最平静的话语，装着最厉害的逼格，“我连跳几级。” 说完他进屋。 方农拍拍方蛋蛋肩膀，“你问错人了。” 方蛋蛋重重点头，“再也不问二哥了！对了，二哥最近在忙啥？” “围棋比赛吧。”方农晓得一些，“二哥好像在圈子里出名了。” 方蛋蛋星星眼，“二哥真厉害。” 事实上，方策不是好像出名，他就是出名了。 安文柏和林从义给他找的围棋老师很厉害，尽心培养他，但身体原因不能再带他参加各种比赛，为他周旋关系。 因此，是卿文校长带方策参加少儿组围棋比赛的。 一周一场，一个月四场，一场八局，方策无一败绩。 三个月下来，榕城围棋协会的人全都认识他。 方策的标志就是：小小人儿，白嫩帅气，沉稳如山，自在从容。 卿文校长因为他，喜气洋洋的。 但这些，安文柏和林从义还不知道。 最近榕城的小学开了四百多个学前班，教育局集体都忙得很。 好不容易空闲下来，老友高兴的叫他俩。 “你们还不知道吧？榕城凭空出了个围棋天才，今年比赛一次都没输过，太厉害了，听说协会马上要送他去首都参加8月的全国少儿围棋比赛。” 安文柏和林从义对视一眼，“能有人比我家学学还厉害？” 老友招呼，“走，正好今天有个友谊赛，咱一起去看看呗。” “行。” 几个人去场馆的路上，安文柏越想越不服气。 “不管是什么天才，肯定没我家学学强，要不是我被局里的事耽误，我们学学今年也要参加全国少儿围棋比赛，指不定能拿个冠军。” 林从义附和，“对，学学是最厉害的，这个什么天才，肯定是被人吹出来的，这年头，什么小孩都能被叫天才，这么下去，蛋蛋也行。” 安文柏深以为然，“可不是么。” 老友：“……见着人再说呗。” 三人来到场馆，还没走进人群观赛，就听见有人大声吹。 “方老师，你名字真好，出自唐代王维的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吧？好意境，真是一副好意境啊！” 安文柏轻嗤，“捧这么高，也不怕摔的时候痛。” 林从义轻哼，“他家长不管管吗？小孩不能这样。” 就在这时，人群中心传出一道男孩声。 清亮透彻。 “不是，是因为我有个双胞胎哥哥叫方正，所以我叫方策，政策。” ？？？ 人群外的安文柏和林从义两老头傻了啊。 他们当即挤进去，看见坐在中心位的竟然是方策！ “学学！” 两老头发出惊叫，挤进去，安文柏第一个问，“你怎么在这？！” 方策还没回话，还是那个念诗句的人喊。 “什么学学啊？这是我们的方策老师，你们别看他人小，但他下棋第一。” 安文柏和林从义：“……” 方策又是毫不留情的冲拍自己马屁的人道，“这是我外公和我林爷爷。” …… 场面僵持时，安文柏直接搂住方策，声音大悲大喜之间竟不知是何种情绪。 “学学啊！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已经称霸了，外公太骄傲了，你是小天才，你是大天才，你太强了！” 林从义在旁边赞同，“可不是么，学学，林爷爷最佩服的人里就有你一个，你咋那么棒呢！” 两人吹捧，旁边老友：“……”说好的被吹出来的天才呢？ 第224章 你妈的学费我包了 今天的场馆友谊赛是三盘两胜制，方策刚赢一盘。 剩下两盘，安文柏和林从义站旁边盯着他下。 越看，两人便越心惊。 许久未关注，学学不仅棋艺变娴熟，人也坦然自若得很。 棋高一着时，他不骄傲，棋艺差人一截时，他镇定自如，扭转败局也不显露情绪，最后以三盘三胜收场。 在场众人被这个不到12岁的小孩震惊，如雷鸣般的掌声不停在场馆内响起。 安文柏和林从义高兴的同时，脸上还有一股油然而生的骄傲。 “方策同学！”极其热情的一男人声音响起，大家看去，只见围棋协会的会长大步走进，说出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你太厉害了，直接刷新我们榕城围棋协会的记录，正好，8月在首都有个比赛，你能代表我们榕城去参加吗？” 全国的人才卧虎藏龙，方策不一定能夺冠，但要能拿到不错的名次，也是给榕城争光！ 会长还说起重点，“我已经和卿校长说好了，他非常支持，学校那边的假他给你批了。” 见方策仍在犹疑，安文柏作为外公，给出他的判断。.. “学学啊，这是非常好的事，你去吧，我相信你奶，你爸妈都会和我一样支持你！” 话说到这，氛围搞成这样，众人目光下，方策犹犹豫豫的。 “可是去首都要花很多钱，我们家的钱都是攒着给我妈读书用的。” ？ 众人懵逼，会长下意识问，“你妈读大学？” “嗯。”方策重重点头，脸色比自己遇到强烈对手还要严峻。 “我妈下学期就大四了，应该会去工作一段时间，不过她明年要考研究生，我们哥几个的计划是，让她读完研究生去国外深造， 我妈妈的好朋友出国，我妈妈也必须出，我们哥几个不能让她羡慕别的女孩子。” …… 大家都觉得有哪不对好吧？但一时半会，有点难以反驳。 有被带歪思路的直接看向尴尬的安文柏，发出灵魂一问。 “老安，你自己的女儿你不养，让外孙养啊？你还是教育局的高层领导呢！” 安文柏：“……呃，我养。” 他看向方策，羞愧的抹一把脸，“学学，你妈妈的学费我包了，你放心吧。” “妈妈还需要饭钱，服装费，偶尔买点小首饰，做个头发，买个搽脸的……” 方策一个个说，眼神坚定，“养妈妈很费钱，必须从一点一滴节约着。” 安文柏：“……” 众人：“……” 这是全家之力，富养一个女人啊！ 还是生了几个娃的女人？ 命也太好了！ 关键时刻，会长扯回正题，“咳咳，方策同学，路费和生活费这方面不用担心，我们是全额承包的，拿奖有奖状奖金，回来协会也会发钱……” 他话都没说完，方策抿着唇角，露出乖巧一笑。 “我去，会长，我不是为了钱，我是想为协会争光。” 会长：“……”如果不是你刚才要养妈的那些言论，我就信了你的邪。 66ps：身体不适父母，明上午这章补剩下三千字哈，谢谢体谅 第225章 大生意干不干 方农怎么可能不想着挣钱呢？ 他满脑子都是钱。 体育课打架，五个男孩统一战线，说是玩闹，没大事，老师也就没放在心上。 这天一放学，方农四个在裴不了的带领下，直奔纽扣厂。 要想帮上忙，得先搞明白纽扣厂被退订单的原因。 裴不了的爸爸愁眉苦脸，“还能为啥？人家说咱质量不过关，不行呗，但厂长划的成本就那些。” 小小一粒扣子，价格很低，利润更低，所以做的水平也很一般。 纽扣厂以前是国营企业，怎样都能有服装商买，但国家开放经济后，有其他纽扣厂抢订单，纽扣厂这才比较难搞。 寥寥几句话，方农已经扒明白其中关键点。 他小脑子正转得飞快，便听一声质问。 “裴大壮，你咋又让你儿子过来了！跟你说让他少来！晦气！” 裴不了的爸爸，裴大壮，他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此时快速扭头，一脸讨好。 “周厂长，我儿子带他最厉害的同学过来，说能帮我们把退掉的订单处理好，这位就是他最厉害的同学。” 他指着方农说这话。 方农一脸镇定的和周厂长对视，“周厂长您好，我是方农，方圆十里的方，农民的农。” 周厂长一脸狐疑，又很生气。 “我看起来很好糊弄？这些不到十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在纽扣上撒尿还是拉屎？” 他话说得很不好听，方农四个男孩板着小脸蛋，而裴不了很颓然。 他最近这样被骂好多次了，还看着自己亲爸妈低头下气，所以情绪差、易怒、难受。 裴大壮满脸卑微的笑意，“周厂长，这些孩子挺懂事，不会做出那种离谱的行为，你要不要……” “不要！”周厂长极其不耐烦的摆手赶人，“赶紧滚滚滚。” 方农抿唇，一脸严肃，“你确定要这样对我们？” 方蛋蛋挺着后背附和，“你惹我三哥，你会后悔得肠子都青不溜秋的！” “对！”郑大钱和李旺异口同声。 在赚钱这件事上，方农已经是他们九年人生中认识最厉害的人了！ 周厂长双手叉着腰，鄙弃冷笑。 “青个锤子，一群小孩还搞威胁，赶紧滚，别等我让保安来赶你们，真是，我这么大个厂子的厂长，还会因为你们几个后悔？笑死个人……” 方农利索打断，再次强调，也是放狠话。 “你听清楚了，我叫方农，方圆十里的方，农民的农。” 他伸出食指指着周厂长，嚣张不已，“我是会让你想吃后悔药的男人！”. 说完，方农扭头就走。 随后的方蛋蛋瞪周厂长一眼，“憨憨！” 郑大钱摇头，“你对大钱没指望了。” 李旺叹气，“你和旺财的关系也完犊子了。” ！ 这些话对本就‘迷信’的周厂长来说，无异于诅咒。 不吉利！ 他脸涨红，气得手指指着几个离开的小孩。 “滚！赶紧滚！裴不了，裴大壮，你们也滚，今天之内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没多久，一行人站在距离纽扣厂有几百米的泥马路上。 裴不了都快哭了，“爸，你工作咋整？” 裴大壮人到中年，因为给儿子取的名字被领导记恨上，他也很无奈。 他摸摸儿子脑袋，“你不用担心，行了，你和你同学们先走吧，厂里的事你就别管了。” 接下来，裴大壮还感谢了方农几位。 方蛋蛋老耿直人，“裴叔叔你别谢我们，我们帮的都是倒忙。” …… 关键时刻还得是方农，他仰头，认真。 “裴叔叔你放心，我答应裴不了说帮忙就会帮到底，我想确认一下，你负责生产线，知道生产纽扣的型号和流程吗？” 裴大壮挠头，“知道，我进厂有8年，各个流程我都知道。” “那就好。”方农志气满满，“裴叔叔，你就等着我给你换新工作吧！” 这天，方农回家吃完饭，和妈、奶交代行踪后，就拿着作业去叶家守叶天朝。 他写数学作业，不懂的就问小姨。 写完又开始进行整体性的复习。 林曦月帮他顺整个学期的数学知识，考了考，最后肯定。 “可以的，农农，你这水平拿满分不成问题，看来可以达到你奶给你定下的目标了。” 方农不像二哥，他抬着下巴，小小的骄傲。 “虽然我没二哥聪明，但我机灵有技巧，我把三分之一的心放在学习上就能行。” 林曦月搂着不停蹦蹦蹦的阳阳问他。 “你另外三分之二的心放在哪呢？钱上面？” 方农笑嘻嘻的，“暂时是三分之一钱，三分之一家庭~” 林曦月：“……还挺均匀一扇形图。”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间，阳阳都睡着了，晚归的叶天朝可算到家。 方农眼睛一亮，站起身立马道，“叶叔，有大生意，干不干！” 叶天朝最近因为开纺织厂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连出租车那边都没怎么顾得上。 但这会听到方农嘴里的‘大生意’，仍是精神振奋。 “详细说说。” 林曦月无奈摇头，抱着孩子回去睡觉。 堂屋就剩两人，方农把自己的计划细细道来。 “咱一起开一家纽扣厂吧！叶叔，我已经找到熟手了，销路也已经想好， 现在流行的衣服正逐渐用拉链，许多纽扣厂都在研究拉链制造，趁着这机会，我们开厂，精进纽扣技术，然后和一些必须用纽扣的服装厂开展合作！” 叶天朝挑眉，“比如？” 方农脱口而出，“警服！军装！只要咱质量够好，再有渠道，这一门生意，可以保到死。” “！”叶天朝吓一跳，反应过来后又陷入沉思。 “这确实是一条好思路。” ‘啪！’ 方农拍掌，“恩，而且纽扣厂前期投入是买机器，现在人工费不高，管理人员我已经有一个了，这样我们都不用费太多心。” 他噘噘嘴，露出几分小男孩的赌气。 “我想到这一点，本来要帮助纽扣厂的厂长，但他不是个好人，我决定弄垮他！我们发展得越好，他就越没订单！让他买不到后悔药吃！” 第226章 天农纽扣厂 叶天朝看方农的眼神满是惊讶和佩服。 “农农啊，你受气就想把人家厂子搞垮，还有这么多古灵精怪的小主意，你咋那么能，你今年才9岁……” 方农一本正经，“对啊，我都九岁了，再不放聪明点就跟不上我妈读大学的速度了。” 叶天朝：“……” 这会，方农摆手，“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叶叔，你干不干吧，一个字回答我！” …… 一个字！？ 那他有不干的权力么？ 叶天朝无语，倒也妥协，“干，今天太晚，明天我们一起去见你说的管理层人员，再找人看看买机器。” “好呐！” 叶叔言而有信，事情只要开始，就势必会顺利推进。 毕竟，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方农高兴的背着书包回家，他怕吵醒人，悄悄的，但上床的时候，方蛋蛋坐起来，揉着眼睛，茫然的问。 “三哥，你三更半夜的去卖力，想到办法对付那个厂长了吗？” 方农：“……想到了。” 但是为什么你说话的语气好像我去干啥坏事了呢。 方农食指推着他脑门，让他躺下，“睡吧，你别关心了。” 关心得怪让人憋闷的。 —— 从第二天到方农和方蛋蛋期末考试的这段时间。 方蛋蛋在郑大钱和李旺的帮助下，全身心复习。 而方农就是一心两用，和叶天朝同步推进纽扣厂的事。 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他俩已经租好厂房，买时下最流行的生产纽扣机器。 他们还通过裴大壮，花大价钱，光明正大把原先纽扣厂的一些人才都聘过来，研发更精进的纽扣。 叶天朝再找关系，将合适的纽扣送去军装、警服专门制作的服装公司，请人吃饭，周旋关系。 方农和方蛋蛋拿二年级期末考试成绩的这一天，正好又开家长会。 这次还是陈翠花去的。 她挺着后背，从班主任手里接过第一名方农，第二名方淡的奖状。 班主任人都还恍惚着呢，她习惯性的请家长讲两句。 以往的家长都是红着脸说孩子努力，老师栽培的话，但轮到陈翠花。 她是昂扬得很啊。 “……大家还记得去年我说过的话吧，我陈翠花再次证明了我自己，我陈翠花话从不落空，说做啥就做啥！ 你们家小孩若是怕你们，你们就不要担心，大胆的威胁起来！ 我就是威胁他们兄弟俩，要是考不好，我就来学校跟着他们上课，这不，威胁到位了！他们立马就考到了！” 众多家长一脸若有所思，班主任：“……”好像有哪不对。 事实证明有家长还真听进去了，并且举手发问。 “可是我们没法跟着来上课，要上班。” 陈翠花摆手，“换他们在乎的事情威胁，效果一样一样的，比如在乎钱，就没收钱，在乎……” 班主任急忙喊停，“咳咳，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方农方淡奶奶的办法不一定适用每个孩子，大家一定要慎重。” “啊对对对。”陈翠花也不想承担责任。 “我家小孩心理承受能力强，像蛋蛋都可以边哭边咬着牙还边做作业，你们家小孩能不能，不关我事了哈。” 班主任这才松口气。 —— 陈翠花在学校大出风头，就差举着奖状游遍学校每个角落时，方农和方蛋蛋带着三个同学，直接在纽扣厂门口发传单。 什么传单。 雇人的。 小男孩声音还格外响亮。 “新开的天农纽扣厂招人啦，工资高，假期多，厂长不骂人不憨批不迷信，快来人啊，小孩子不会骗人，我们说的都是真的！” 传单一张张的发出去。 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大部分都领到传单，还有些心动的开始问细节。 这成功把周厂长引出来。 气急败坏的男人骂骂咧咧。 “裴不了！又是你，我开了你爸妈，你就来这里报复我是吧？你到底在胡咧咧什么，你知不知道我要是报警的话你会被抓去教育……” 纽扣厂员工一哄而散，远远的看热闹。 裴不了抿着唇，大声吼，“不是你开了我爸妈，我爸妈是不想在你这个破厂干了！” 周厂长睁大眼，“你！” 方农接过话，他拿出传单，指。 “看见了吗？天农纽扣厂！我们是来这里招员工的，才不是捣乱的，周厂长，你的破厂要完蛋了！” 周厂长正要继续骂骂咧咧，突然想起什么，他又诧异又愤怒的质问方农。 “天农纽扣厂是你们几个小孩搞出来的？” 郑大钱、李旺、方蛋蛋、裴不了抬着下巴，骄傲冲着方农的方向。 方农冷哼一声，“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当然记得。 方农。 方圆十里的方，农民的农。 天农纽扣厂，这个横空出世的纽扣厂，已经抢掉他一笔订单，还到他厂子前来发传单挖人的天农…… 这个农…… 周厂长表情难看，铁青得不行。 方农大拇指指着自己。 “我姨夫是大老板，听说我被欺负，立马为我成立一个纽扣厂！ 他人傻钱多有关系，直接碾压你，周厂长，我方农今天站在这儿就是想劝劝你，别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任何人，我方农和我的朋友就算是乱拉屎，也是拉金豆豆！” 周厂长：“……” 他都没来得及说什么，方农直接一挥手，“兄弟们，走。” 五个小孩浩浩荡荡的离开，周厂长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背影，当真有一种想吃后悔药的感觉。 早知道那天不发脾气了。 可恶！ 但这世界上真的无后悔药可吃，随着叶天朝和方农把天农纽扣厂越做越好，周厂长这边越发独木难支，最终在一年后倒闭。 —— 家长会后，小孩们的暑假到来了。 7月底，方策要提前去首都，准备参加8月的全国围棋比赛。 但家里一时竟无人可陪他。 方农还挺愁，“奶要带好姐，妈要去省报工作，爸和外公都要上班，谁陪二哥去首都呢？” 他眼睛‘咻’地一亮，“二哥，要不我陪你吧，我就当你一个月的哥！” 方蛋蛋踊跃举手，“我和三哥一天出生的，那我也要当哥，二哥，你当四弟吧！” 好姐跟上节奏，脆生生的要求，“二哥当五妹！” 方策：“……”他就比个赛，要付出这么大牺牲？ 第227章 方策 只要我站得够高 事实上，方家人肯定不会同意让方农或方蛋蛋去陪方策，不然会长那边还得派人在方策比赛时，找人照顾方农或者方蛋蛋。 方家的长辈们扒拉来扒拉去，只有两人空闲。 陈翠花和向先芬。 她俩在街道办的工作都可以请长假，但安小芸、方刚、安文柏等人都不行。 向先芬摆着手否认，“我，让我带娃没问题，但我没出过远门，心虚得慌，我怕给策策丢脸。” 虚？ 那找不虚的，肯定就是翠花了。 众人瞅着陈翠花，陈翠花挺挺后背，大大方方道。 “我不怕给我孙子丢脸，不过好姐跟我一起，会长能同意包费用吗？” 好姐出生四年，完全是陈翠花带大的。 毕竟安小芸这个亲妈当老师、考大学、上大学，事业就没停过。 陈翠花敢想敢做，她拍板，“我明儿就带好姐去找学学说的那个会长，看看他肯当冤大头不。” 众人：“……” 最终，陈翠花以学学高超棋艺‘威胁’，再加上好姐够可爱，她自己够‘浑’，会长最终同意他们三一起去。 好消息一传回家，有点不祥预感的是方策。 最伤心的是方农和方蛋蛋。 “奶带好姐一起去，我们俩在家里好孤独啊！” 好姐安慰三哥四哥，“三哥，四哥，你们不孤独的呀，你们还要照顾大大~” 方农和方蛋蛋；“……”得，还被安排任务了。 因为是夏季，带的衣服不用多，没过两天，陈翠花带着好姐和方农跟着大队伍出发了。 人太多，经费有限，他们坐的火车。 陈翠花抱着好姐，和对面乘客对上视线，立马弯唇和善一笑，唠嗑起来。 “妹子，你也是从榕城上车去首都的吧？哎呀，走亲戚还是工作啊？” “这是我小孙女，好好，和姨姨打招呼。” “哎呀我是陪我孙子去参加比赛的，对，就那边最白最好看那男娃，他是我孙子，下围棋贼拉厉害，这次是去参加围棋大赛，我一大把年纪，沾光去一趟首都啦……” 连好姐也挺着小胸脯，跟着吹。 “我哥哥！敲棒哒！” 被陌生人，只能回以浅笑的方策很麻木。 就知道和奶出门，情况会变成这样。 方策正要酝酿睡意，直接睡觉，和他坐在一起的会长侧身过来，悄悄感慨。 “方策同学，你奶这么咋咋呼呼，你还能静心下棋，不容易啊，我听说你还有一个大哥，两个弟弟，都闹腾吗？” 方策微微叹气，点头，“嗯，最不闹腾的就是我和我爸妈。” 会长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牛！” 他缓神一会，再打算问点啥，看见方策已经合眼睡着了。 会长：“……” 相隔几个座位的陈翠花还声音老大的夸孙子，结果当事人秒秒钟就睡着，这份定力也不是一般小孩能有的。 会长盯着陈翠花感慨，但却让陈翠花误会。 陈翠花眼珠子一转，立马调转话头开始夸他。 “妹子，你看那边就是我们榕城围棋协会的会长，长得好吧？人也好，他看我们家庭贫困，包揽我们家的花销……” 会长：“……” 他尴尬的笑，只觉被人打量的时候，浑身像是被针扎似的疼。 妈耶，这种情况下能睡着的方策真她娘的是个人才。 火车晃晃悠悠的抵达首都，陈翠花抱着好姐，身边跟着方农，在会长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祖孙俩觉得很新奇，一路上，眼神都四处打量。 他们坐公交要路过天安门广场。 陈翠花当即惊呼，“天啊，主席的照片！学学，好姐，我们到天安门了。” 好姐张着小嘴，发自内心的感慨，“奶，好多人啊。” 可不是么，天安门广场前排着很长很长的队伍，有些等累了，直接席地而坐，还有人看着报纸等。 太壮观了。 陈翠花活六十多年，方策活十一年，好姐活四年，都没见过这大场面。 公车上有本地人，见状直接挑明。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最近放假，好多人来这合照，你们要是多留几天的话，早上六七点就来，人少，天还不热。” 陈翠花忙点头，“对对对，我们是外地人，老哥，还有啥可以玩，少排队的。” 本地老头立马指点，“颐和园啦，王府井……” 等下车时，陈翠花已经积累一堆想去的地点。 她把留在首都的几天安排得兴致勃勃，先去哪再去哪，直到回家。 方策在旁边拽拽她衣服，提醒，“奶，还要去看炮哥。” “哦哦哦，对对对。”陈翠花一拍脑门。 “我咋把这事给忘了，那我们再挤点时间去看炮哥。” 方策：“……” 他感觉，奶连和他说话，也是在挤时间。 奶和小妹，完全是在花围棋协会的钱，公费旅游嘛。 聪明如方策已经看透这一点，而会长是后面才明白的。 接下来，会长带方策训练，比赛，陈翠花带好姐往外出去玩，去社交。 方策正式比赛的这天，陈翠花和好姐给他加油打气。 “学学，赢不赢不是重点，你努力就行，反正这一次出门，我们都赚到了！” 好姐又弄了个一次性的卷头发，洋气。 她仰着白皙小脸蛋，拍着胸脯，脆生生道。 “学学，你好好比赛，好姐给你带烤鸭鸭回来！” 方策：“……行吧。” 于是陈翠花和好姐祖孙俩手牵手，高高兴兴的出去玩，‘留守’方策等着会长，两人一起去比赛。 多日准备，只待今日，会长有点小兴奋。 他搓搓手，四处望望，随后问方策。 “你奶和你妹呢？今天是你扬名围棋界的好日子啊！” 方策镇定，“她们也在为我开心。” 会长便以为两人晚点才会来，他不甚在意，但！ 方策赢了一盘又一盘，会长挥舞双手一次又一次，愣是没瞧着陈翠花和方好两人。 方策已经拿下冠军，赢得各方赞誉，要上台领奖杯了，会长走上前，着急的问他。 “方策，你奶和你妹一直都没见人影，她们不会丢了吧？” “不会。”方策仍然是宠辱不惊的模样。 “按照我的计算，她们应该拎着烤鸭，在回来的路上，她俩今天的安排是去爬长城。” 会长：“……她们不看你比赛，你不伤心吗？” 方策摇头，“不，我一辈子不可能只拿一次冠军，等我站得够高，她们在哪玩都能靠我吹牛。” ……也是哈，但你未免也太自信了。 而且他怎么觉得自己被坑了呢。 第228章 老娘是他奶 这天，全国少儿围棋比赛圆满结束后。 拿到奖品的方策同学和会长站在一起，迎接来自各方的打量和夸赞。 有部分人直接问会长方策的籍贯、就读学校、家庭住址等信息，想挖他去培养。 会长乐呵呵的四两拨千斤，方策依然淡定站边上。 等人走得差不多，会长松口气，来安方策的心。 “方策同学，我们榕城的围棋协会绝对给你最好的待遇，比其他都好，你可别搬家去其他地方了哈。” 方策语气平静，“嗯，我家人比较多，想搬也搬不了，除非有人大手笔，愿意承包所有开支。” 会长：“……你认真的？” 方策仰头，摇摇，“不，我开玩笑的。” 会长：“……”他咋觉得不是呢。 方策和他奶，他妹，都很让人摸不着头脑。 沉默间，有熟悉的清脆女声从身后响起，“学学！” 方学和会长往外看去，只见拎着好几个包的陈翠花和好好颠颠儿的跑近。 “比完了撒？饿了吧，我给你们带了吃的，都是特产，禁不得放，你们快吃吧。” 陈翠花招呼着，还从包里翻吃的。 好好拍拍自己拎着的唯一一小袋，扬起来的小肉脸骄傲得很。 “学学，好姐给你带的鸭鸭！香喷喷！爽歪歪！” 方策摸摸她脑袋，满眼宠溺，“谢谢好姐。” 旁边听着的会长很恍惚，他忍不住了，于是直接问。.. “难道你们都不关心方策同学的比赛结果吗？” 陈翠花和好好的动作同时一僵。 哦豁。 忘了。 好姐先反应过来，她拍大腿，“学哥第一！” “对对对，”陈翠花提出佐证。 “不然会长你咋这么高兴，肯定是我家学学给你争气了呀，大喜事大喜事，会长，我们出去搓一顿，庆祝一下吧！” 会长轻易就被带着走，“行啊，确实该庆祝，你家学学争气。” 陈翠花伸手往外招呼，“那咱直接走？” “走着！”会长兴高采烈，一步当先。 陈翠花和好好立马围着他说话。 落后几步，看透一切的方策：“……”会长真好糊弄。 下次希望还是他陪着来比赛。 庆祝餐，大家吃得饱饱的。 回去，要进房间前，陈翠花打个响亮的饱嗝，叫住会长。 “会长，明天晚上的火车，明儿白天我们能自由动动对吧？我得带娃们去探望我大孙子。” 会长喝了两杯酒，醉醺醺的。 他不假思索，“一起去！我怎么把你们带出来的，就怎么把你们带回去！” 陈翠花没所谓，“行！” 不过第二天，会长没能爬起来。 他身子沉得厉害，他摁着发昏的脑门。 “翠花婶，我不能陪你们了，你们能找到吗？” “能啊！”陈翠花肯定。 “我早就打听好路线，先坐6路车，坐6个站，再坐66路，咦，怪不得炮哥这么6，这很6啊！” …… 会长轻咳两声，“我给你们车费和今天的饭钱，你大孙子在首都求学不容易，翠花婶你给他买点好吃的吧。” 唔。 之前炮哥回家说他训练期间不能乱吃饮食，所以这笔钱可以节约下来。 陈翠花揣着钱，带着方策和好姐，坐上公交。 他们抵达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候的事。 陈翠花摁着发酸的老腰，看着眼前这幢几乎可以说是崭新的建筑，气鼓鼓。 “坐车累得我腰和屁股都要疼死，这个大炮的宿舍咋这么远！今天他要是不让老娘满意，老娘死活得锤他一顿！” 说完，她大步往前走。 方策牵着好姐跟上，四岁的好姐在尽力理解奶的话。 她仰头问，“学哥，奶的意思是，要让炮哥给钱吗？” 方策沉默了下，否认。 “不是，奶的意思应该是看炮哥在学校的表现。” 一向沉默寡言的方策难得多言。 “好姐，你不能学奶，以后问哥哥们要钱就行，不要问其他人要钱，知道吗？” 好姐歪歪头，天真单纯，“我问哥哥们，哥哥们就会给我嘛？” “恩。”方策毫不犹豫，“哥哥有多少就给你多少，每个哥哥都是。” 从方好小朋友出生开始，他们就是她最大的倚仗。 许多年后，方好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她的哥哥们也依旧在自己领域当她的有力支柱。 彼时。 陈翠花已经走到守卫亭，雄赳赳气昂昂的她对上警卫坚定有力的询问眼神，也不由地气弱两分。 不对，不能弱。 军人是保护老百姓的，她是大大的好人老百姓。 陈翠花挺挺后背，“那个，老娘找方正，老娘是他奶。” 又是找方正的！ 警卫顿了顿，“我需要看看你的身份证明。” 陈翠花立马翻包拿出递给他。 这时，方策和好好走上来。 方策一板一眼，很文明，“我是方正的双胞胎弟弟，方策。” 好好模仿他，睁大眼，秀气道，“我是方正唯一的小妹妹，方好呀。” 艾玛。 这谁顶得住。 正哥的弟弟妹妹真乖。 警卫眼神都变柔和，他确认身份证明属实，立马让人进去通知正哥。 一老两小，三人受到的待遇比上次来的方刚要好太多，最起码在方正来前，他们已经能到休息室坐着了。 没过多久，门外冲进来一人，正是穿着短袖短裤的方大炮。 和上次不同，这次他手脚有些扭捏的走进来，态度极其拘谨。 陈翠花冷眼一竖，还没来得及说话。 警卫便紧张的问，“他们不是你的家人？？” “是！”方大炮赶紧回答。 下一秒，他‘啪嗒’一声跪在陈翠花面前，红着脸，举着小手，嗓音急切。 “奶，我发誓，我除了藏私房钱十块，踢坏教室两个窗户，带同学一起逃训练在楼顶睡大觉三次，偷喝教练可乐半杯，其他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呜你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带好姐来教训我啊！” 众人：“……” 你奶和你妹就不能单纯只是来看看你？！ 第229章 一下暴富的方正小朋友 在场的几个警卫瞅着陈翠花的眼神都很紧张。 这个满头小卷卷的老太太该不会当场揍孙子吧？ 虽然正哥能力强，比较皮，但他真的只是个孩子！ 实际上，老太太陈翠花觉得自己一张老脸都被丢尽了啊！ 她脸色由铁青变红再变白，最后扯出一个阴深深的冷笑，尽可能的和善。 “你先起来，我不揍你，我保证。” 方正半信半疑，“真哒？” 好姐‘哒哒哒’跑上去，搂住他脖子，软乎乎的，声音充满无奈。 “真哒，炮哥你好傻，你现在是那个，那个……” 小女孩扭头，小表情困惑，“学学，四个字的那话咋说来着嘛？” 方策表情有丝丝不明显的恨铁不成钢，他一一道来。 “不打自招，自投罗网，自作自受。” “啊对对对，”好姐重重点头，“炮哥，你啥都交代了。” 方正：“……”面对奶，他真的很虚。 方正小心翼翼的瞧着威武的陈翠花，“奶，我可以站起来吗？” 陈翠花内心快被气死，嘴角还硬往上勾，“当然可以，这是你的自由。” 方正兄妹三：“……”奶这个语气，肯定很生气，但是在外面，奶要面子。 但方正能站起来就好，他揉揉磕疼的膝盖，望着方策突然恍然大悟。 “我想起来了，二弟是不是来首都参加围棋比赛？所以奶和好姐陪着？哎，我刚才满脑子都是奶和好姐，没注意到二弟在这站着。” 方策：“……要不你还是跪着吧。” “嘿嘿。”奶和好姐不是来算账的，方正整个人都可以了。 他活力满满，眉飞色舞。 “奶，好姐，二弟，还好你们来得及时，再过几天我又要去国外了，加拿大~等我给你们带礼物回来。” 陈翠花狐疑的问，“加拿大有什么特产？” 在场就方策看书比较多，他迟疑了下，“枫叶吧。” “那有啥稀罕的。”陈翠花不爽，阴阳怪气。 “国外树叶不会黄了咋地，到头来不还是和泥搅成一堆，就像你，方大炮，在哪混都在犯错。” 方正：“……喔。” 他焉巴了，垂头丧气的，陈翠花看着又心有不忍。 “行了，你除了十块私房，还有啥能花的，你把钱留着，我们就是来看看你咋样，不是来讨礼物的。” 她这么一说，方正才像是想起什么，赶紧把十块钱摸出来给奶。 “奶，给你，你别生气，我再也不藏钱了。” 陈翠花眯眸，阴恻恻的，“方！大！炮！” 没看见警卫盯着她的眼神又变严厉了吗！ “咳。”方策解救自己缺心眼的大哥，“大哥，我想去厕所，你带我去吧，奶，你和好姐歇会。” 陈翠花坐下，“赶紧去。” 方策拽着方正出去，方正还叨叨。 “厕所就在出门右转，二弟你啥时候这么黏人了，好不容易见面，我想和奶，好姐多说会话……” 方策难得无语，“你是想把奶气死吧。” 方正挠头，“啊……怎么会呢。” “不要再提你的私房钱，不要提你犯的错，不要表现得很卑微，”方策直接公布正确答案。 “这样显得奶很凶。” 方正傻乎乎，“哦哦，好吧。” 方策顿了顿，从兜里摸出一小把整整齐齐的钱，分出一大半—五十块，塞给方大炮。 “给你出国花，想买什么就买，不要让人说你是穷逼。” 方正惊呆了，“二弟你竟然这么有钱，难道你不上交给三弟养家糊口的吗？” 方策抿唇，“这是我刚拿到的奖金。” 原来如此。 方正没有拒绝，他收下了，他还振振有词。 “我知道二弟你喜欢什么，如果有合适的书，我一定给你带回来。” “好。” 这次进休息室后，方正确实没再乱说话了，他和陈翠花，好姐叙旧，聊聊妈妈，三弟，四弟，还有爸。 时间过得很快，警卫提醒方正该回去时，陈翠花带着两个娃站起来。 “行了，你赶紧去训练吧，好好的，别再犯错。” “恩恩。”方正不舍的答应。 好姐上前抱抱他，握紧小拳头，“炮哥，加油油！” “好！” 一大两小身影渐渐消失，方正在两个警卫的陪伴下，岿然不动。 警卫狐疑，“正哥，你爸上次来，你跑得比谁都快，你奶对你态度那么差，你比谁都舍不得。” 方正抹一把泪，含糊道，“我奶哪里对我差了，我奶对我好得很，是我自己太不懂事了。” 警卫：“……是吗？” 还有这么帮那‘蛮横’老太太说话的大孙子？ 这时，方正伸手掏纸，却在裤兜里摸到异样，他拿出一看，是几张皱皱巴巴的钱。 大约有五块。 “啊？你奶给你留钱了？”警卫惊讶的问。 就五块？ 方正摇头，“不是，我奶没靠近我，这应该是我妹给我的。” 警卫一脸羡慕，“你妹妹又乖又可爱又懂事。” 那可是好姐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 方正伤心的想回去，警卫叫住他，“等等，正哥，你还有一包裹，你奶给你带的，她没和你说？” 方正扭头回去看，瞧见一个袋子里有两套新衣服，中间夹着一百块钱。 ！ “哇！” 方正抹着泪，嚎啕大哭。 “我对不起我奶，呜呜呜，我再也不犯错了，我奶对我最好了……” 两警卫面面相觑，这下可算明白了。 原来刚才那老太太是嘴硬心软的主，给大孙子留钱还不直说。 怪……怪让人感动的。 —— 陈翠花和两娃已经谋划着回榕城，另一边，榕城，安小芸在他们走后，正式去省报工作。 第一天，她就遇到了之前林曦月在医院生阳阳时，在医院撞见的那个产妇邱茜茜和她男人赵显。 赵显是省报的编辑。 负责带安小芸熟悉报社的孟姐为双方介绍。 “赵显，很能干也很老实的一编辑，我们报社很多文章的校对工作都是他做的， 赵显，这是安小芸，榕大中文系高材生，来我们报社工作一段时间。” 赵显起身，谦卑的和安小芸打招呼，就像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安小芸没说破，打完招呼后和孟姐去认识其他人。 到中午的点，安小芸被孟姐叫着一起出去吃饭，她还在收拾，就听孟姐难掩担忧的话语。 “赵编，你媳妇又来给你送午饭了，哎哟，她大着肚子，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还让她送啊。” 第230章 妈你要听话 闻言，安小芸望去，正好瞧见大着肚子的邱茜茜，拎着个饭盒，扶着粗壮的腰身，趿拉着鞋子走进来。. 近了，两个女人骤然对上视线，邱茜茜明显愣住。 怎么在这碰到她了…… 这时，赵显上前搂住媳妇，接过她手里饭盒，仍然一副老实样。 “我让我媳妇不送，她非要送，我怎么拦得住？是不是，茜茜。” 邱茜茜脸色不是很好看，“嗯。” 孟姐明显是个热心人，忍不住多念叨几句。 “茜茜你下个月就要生了吧，还是要注意休息，没事就呆在家吧，出来我都担心……” 她叨叨一会，发现旁边安小芸，忙回神。 “看我，忘记小芸了，行，赵编，你们吃着，我带小芸出去吃饭。” “哎好。” 两人相携并肩往外走，有说有笑的。 孟姐大方热情，安小芸漂亮知性。 两人都是她羡慕的样子。 邱茜茜看着她们曼妙的背影，久久都没收回视线。 “妈怎么又做的苦瓜，苦死了，你吃肉了吗？”赵显压低的声音带着丝丝烦躁。 邱茜茜回头，轻抚肚子，看着赵显饭盒里大块大块的猪肉，面色很平静。 “吃了些。” 其实吃的都是苦瓜。 她婆婆代三梅专门找人看了，说她这胎怀的还是闺女，于是借口补大了不好生，都不怎么给她吃肉。 当然，都是背着赵显做的。 邱茜茜迟疑一下，还是问，“那个小芸，是我们在医院碰到的那个好命的女人吗？” 同住一间病房，浅显的一些事，邱茜茜还是知道的。 比如当时产妇是安小芸的妹妹，高龄头胎应该也是唯一一胎，生的儿子。 而安小芸本人，四儿一女。 且不论她家儿子女儿听不听话，懂不懂事，但是四儿一女这事，就让邱茜茜嫉妒得快发疯。 她经常会想起安小芸和林曦月这两个女人，但没想到竟会在丈夫工作的地方看到。 这也就意味着，安小芸还事业有成。 赵显没想媳妇的想法，他边吃边回答。 “嗯，她新来的，是榕大的高材生，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来报社就是增加点经验，之后应该还要读研究生，留校当个老师吧，家里有背景。” 留校当老师，大学老师…… 邱茜茜垂在身侧的左右攥紧成拳，眸底的嫉妒几乎凝成实质。 她喃喃自语，“这么有背景，当初都不肯帮帮我……” 赵显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邱茜茜白着脸否认，“我想歇会再回去。” “坐会吧。”赵显不以为意的随便指椅子。 —— 另一边，安小芸绝口不提赵显和邱茜茜的事，孟姐却主动提起。 “女人还是得眼光好点，嫁个好男人，有个好工作，不然被婆家当傀儡，就跟兔子一样，一窝一窝的生崽，小芸，听说你是知青考上的大学，你嫁人了吗？” 安小芸：“……孟姐，我有五个孩子了。” 孟姐惊呆，随后反应过来，连忙道歉。 “咳咳，对不住，我不是说你，没有骂你兔子的意思！” 安小芸无奈，“我知道，我是自愿生的，我对象和我婆婆对我很好。” 一般来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在讲故事。 孟姐已经不敢八卦了。 她埋头干饭，轮到安小芸打破僵局。 “孟姐，我赞同你说的话，不仅是女人，任何人都是，要先安身立命，才能有足够的选择权。” 孟姐点头，“对对，我就这个意思，你本来就优秀，肯定是爱小孩才生五个吧。” “嗯。”提起孩子们，安小芸就又笑又夸。 “我们家儿子非常懂事，女儿也很乖，平时都是我婆婆带，以前她很辛苦，但今年好很多，因为我最小的女儿已经四岁，不那么难带了。” 孟姐好奇，“最小的四岁，最大的……” “十一岁，老大老二是双胞胎，老三老四九岁，也是双胎。” 安小芸一解释，孟姐是真佩服。 “哎呀你这个命太好了，有四儿子还有小棉袄，不过我现在相信你过得好不是骗我了。” “嗯？”安小芸不解。 孟姐摇头笑，“你性格挺软和的，要是你婆家不幸福，你应该会很尖锐和敏感，但你现在还有种大学生的稚嫩，看得出你在婆家也是被宠着。” 经历会塑造性格，安小芸浑身萦绕的温和稚嫩，就是她生活好的最佳证明。 安小芸一愣后，发出真诚的感谢。 夜晚，饭桌上，只有安小芸、方刚、方农、方蛋蛋四人吃饭。 为避免太安静，安小芸都是让三人把今天有趣的事讲一讲。 今天方刚、方农、方蛋蛋都没啥趣事，安小芸便讲自己遇到赵显和邱茜茜。 听完，方农很担心，“妈妈，他们不会记仇，然后害你吧？明天我跟你去上班，保护你好不好？” 安小芸倒没想到这一点，她愣两秒后拒绝。 “没这个必要吧，我去工作，他们能怎样针对我？而且我可以保护我自己，再说，你不忙吗？” 确实有点忙，方农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几半去挣大钱呢。 他看看方刚，爸也没空。 方农和方刚一起看向闲散人员方蛋蛋。 方蛋蛋咽下一口饭，咧着嘴角。 “我愿意陪妈妈上班，只要妈妈不嫌我饿得快就行。” 安小芸：“……不嫌。” 只是不想带而已。 可安小芸拗不过三儿子。 方农语重心长，“妈妈，我和爸爸，四弟都是为了你好，你要懂事，听话，乖乖的。” 安小芸：“……” 方刚捏捏她小手，哄她，“带上蛋蛋吧，他除了做饭啥都不行，但报个信还是会的。” 方蛋蛋皱皱鼻子，“谁说我啥都不信，爸，我还会拉屎，我最近和大大一样，拉得有点多。” 安小芸、方刚和方农：“……” 摔，这晚饭是吃不下去了。 第231章 小鸟历险记 方农瞅着爸妈的无语模样，教训弟弟。 “蛋蛋，你能不能不要在饭桌上说这种倒人胃口的话，我们都吃不下了！” 方蛋蛋扁着嘴，“但我能吃下啊。” 说着，他端起碗刨一大口饭，不住咀嚼，香滋滋的。 安小芸三人：“……” 方农想打他，安小芸叫停，“蛋蛋，你要是这样不考虑我们的想法，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啊？”方蛋蛋很看得开，“但不管啥事都不会耽误我干饭的。” …… 事实证明，说大话就是会遭报应。 第二天，方蛋蛋跟着安小芸去上班，他按照三哥教自己的，露齿笑，乖乖叫人。 “孟阿姨，我是我妈的小儿子，大名方淡，你叫我蛋蛋就好啦。” 孟姐摸着他寸头，笑得不行，“小芸，你儿子虎头虎脑的，一看就是个机灵小孩。” 方蛋蛋眼睛一亮。 他喜欢这个孟阿姨，她夸他机灵哎！ “孟阿姨！”方蛋蛋讨她喜欢。 他仰头，眼巴巴的望着她，“你喜欢吃好吃的吗？蛋蛋给你做。” 孟姐乐，“还会做菜呢？哎哟，孟阿姨有吃的，来来，我给你吃。” 她把柜子里的硬糖和饮料给方蛋蛋吃。 方蛋蛋高兴得很，之后又穿梭在其他叔叔阿姨间。 大部分人对他态度友好，确实也有不好的，但蛋蛋人傻还迟钝啊，他压根看不出来。 至于赵显，蛋蛋直接避开他走。 安小芸看着蛋蛋如鱼得水的模样，无语凝噎。 蛋蛋到底是来保护她的，还是换个地方吃吃喝喝。 中午，赵显的媳妇邱茜茜又挺着肚子来送饭，看见方蛋蛋，她眼热的盯许久。 多接触健康的小男孩，也许她就能生儿子。 邱茜茜想喊蛋蛋过去，不过蛋蛋避着她走，不经意间对上视线，还满眼警惕的‘威胁’。 “别瞅蛋哥，蛋哥不鸟你。” 邱茜茜：“……” 她男人赵显吃完今天的饭，闻言语气严厉的告诫邱茜茜。 “安小芸的儿子，不许搭理。” 邱茜茜小声答应，“嗯。” 就很难受，生儿子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但婆婆和对象把压力都往她身上堆，她想接触小男孩，不也是为了生儿子？ 接下来两天，都是如今日这般过。 第四天，孟姐拉安小芸，小声问她。 “小芸，你家蛋蛋这两天总摸那个地方，好像很痒，你问过他没？” 安小芸观察到了，她点头，“我问过，他说没事，说是吃糖太多上火。” 还说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不让她看唧唧，把安小芸给整无语了。 孟姐点头。 “不是多大事，我儿子快二十了我有经验，可能是包皮出问题，你带他去医院检查，看看能不能割掉，现在天热，割掉穿裙子，等下学期开学就好。” 呃…… 安小芸听过来人的意见，下午请假带蛋蛋去医院检查。 男医生很熟练的拨弄拨弄，“狭窄，上翻困难，等会就割掉吧，家长准备个宽松的衣服。” 方蛋蛋人傻了，他捂着唧唧，都快哭了。 “把这个割掉我会变成女孩子吗？好姐就没有唧唧。” 男医生边开单子边开玩笑，“不会变女孩，割了以后你才能当真正的男人。” ？ 方蛋蛋不懂，安小芸轻咳一声，“医生，给他割吧，我现在去缴费，准备衣服。” “行。” 安小芸带方蛋蛋去忙的路上，方蛋蛋还在难受。 他扯着安小芸的衣服下摆，声音委委屈屈。 “妈妈，大哥二哥三哥都没割，我为什么要受这份苦？难道是因为我吃饭的时候说倒人胃口的话吗？” 这思路跳得，安小芸都差点没跟上。 她失笑，“嗯，你再乱说试试看。” 方蛋蛋扁嘴，“我再也不说了，嘤嘤嘤，奶、二哥和好姐回来看到的我都不是完整的我了，呜呜呜。” 安小芸：“……别哭了，好好呆着，妈妈陪着你。” “嗯……”方蛋蛋决定多听妈妈的话。 安小芸去扯了一块布，找裁缝缝一缝，能给蛋蛋围腰上就行，然后缴费带他割包皮。 这是个很简单的小手术，只需要十几分钟，医院外还有几个小男孩也在排队割。 方蛋蛋被送出来的时候，腰间围着布，他脸色发白，表情却很轻松，兴奋道。 “妈妈，我唧唧还在！” 安小芸囧。.. 旁边的护士憋不住笑意，直乐。 “方淡太有意思了，手术做完，他低头一看，说自己还能传宗接代，啊哈哈，我们医生都要停下来笑个几分钟才能继续割。” 安小芸：“……是嘛。” 她扭头一看，蛋蛋正和其他排队的小男孩传授经验。 “不疼的，嘿嘿，阿姨温柔的给我包扎伤口了，白白的，你要看看吗？” ？ 眼看着这倒霉儿子要解开裙子，安小芸赶紧叫停。 “蛋蛋，走，你爸和三哥在家等着我们呢。” “哦哦好吧。” 方蛋蛋这才打住，但他有这新奇体验，回去见到人就想分享。 方家院子里，刚进来的方蛋蛋以响亮的声音大喊。 “三哥，爸，外公，你们割包皮了吗！” 方刚和安文柏：“……”啥玩意。 落后几步的安小芸：“……” 方农还不是很明白，“什么叫包皮？蛋，这是你穿裙子的原因吗？” 方蛋蛋骄傲点头，“对啊，我做了个小手术，医生叔叔说我以后能传宗接代，一振雄风！农哥，我看看你唧唧吧。” …… 且不论大人们的心里有多无语，方农直接拒绝。 “不看，我好得很，我不舒服就找医生，谁找你。” 方蛋蛋失望，转而又看向爸和外公。 安文柏直接站起身，背着双手。 “咳，你们外婆让我给你们送点菜，菜送到，我就走了，蛋蛋，好好养伤啊，别耽误了。” 他走飞快，留下的方刚和方蛋蛋四目相对，决定劝他。 “蛋蛋，割包皮不是一个值得骄傲的事，这三个字听起来不雅观，你不要见到人就说，行不行。” 方蛋蛋歪头，“是嘛？好吧。” 第二天，他非要穿着裙子跟安小芸去报社。 安小芸看他不疼，就无所谓。 结果人一问他为啥穿裙子，方蛋蛋歪着头想了想，最后冒出一句。 “我……我做了绝育手术！我的小鸟昨天去历险了。” 安小芸：“……” 第232章 孩子好可怜啊 所以方刚压根就没劝服方蛋蛋。 他还是觉得这件事可以宣扬，不过是用他自己的词汇和方式。 于是不到中午，几乎整个报社都知道方蛋蛋做了‘绝育’手术，大家乐不可支。 成年人的玩笑总带着两分色。 “蛋蛋是名字里太多蛋，所以不想要蛋了吗？” “哈哈哈绝育了，你以后怎么抱大胖儿子？哎哟，以后耍朋友记得说你绝育了啊。” 方蛋蛋对几个名词都一知半解的，对调笑更是听不明白。 但中午，邱茜茜来送饭，刚把饭盒放在桌上，她听到隔壁聊方蛋蛋做绝育手术，她脸一下就变了。 挺着大肚子的她几步走到方蛋蛋面前，大力握着他肩膀摇晃。 “你……你把蛋割了？是你妈让你割的吗？她是觉得你们家男孩子太多所以这样对你，想把你变成女孩子吗？怎么可以这样……” 她嗓音发沉，怒气满满，方蛋蛋被她突然而来的动作都搞愣了。 这时，邱茜茜伸手想去扯他腰间的裙子，“让我看看。” 方蛋蛋推开她的手往后躲，“不要碰我！我不想变脏呜呜，妈妈！” 他往后跑，邱茜茜竟执着的追。 周围报社的同事都看呆了啊。 有反应快的连忙喊，“赵显，你媳妇怀着孕啊，她干啥追蛋蛋呢！？” 赵显连忙冲上前要去拽邱茜茜，但已经来不及了。 方蛋蛋跨台阶冲向从领导办公室出来的安小芸时，邱茜茜被椅子腿一绊，身体往前狠狠一扑。 ‘咚！’ 巨大的动静令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随即，邱茜茜哀嚎的哭声响起，“痛……好痛……我要生儿子，我要生儿子……” 她说着这话，底下逐渐湿润，她手却在用力锤肚子，大声嘶吼。 “我不要女儿！我不要，呜呜呜，我要生儿子，安小芸！你把儿子变成女儿，你是疯子，你丧良心，你是蠢货……呜我想要儿子啊……安小芸，我恨你！” 这时，赵显冲上前，求救的目光看向一个男同事。 两人一左一右架着邱茜茜往外走，送医院。 她惨叫声消失后，大办公室内的众人都还是傻的。 不过他们都以同情的目光看着安小芸和方蛋蛋。 孟姐轻咳两声，“小芸，赵编的媳妇没读过书没啥文化，她听到绝育，以为是把蛋蛋的蛋割掉了。” 其余同事你一言我一语的也嘀咕起来。 “她生不出儿子，以为小芸把儿子变女儿，人就疯了。” “赵显那么有文化，怎么找这么个没见识的媳妇？她都听不出来我们在开蛋蛋的玩笑吗？” “别说了，她锤肚子那力度，好像里面不是她孩子，是她仇人一样。” “她是不是找人看过，确定肚子里是女儿？要是个儿子……” 孟姐打断，“散了，都吃午饭去吧，这事大家都看见了，和小芸、蛋蛋都没关系，完全是邱茜茜自作自受。” “对对对，就是。” 安小芸和方蛋蛋跟孟姐去吃午饭，方蛋蛋一直没说话，都没有平时那般活泼好动，也没那么能吃了。 安小芸很担心，“蛋蛋，你被吓到了吗？” 方蛋蛋摇头，他恹恹的。 “妈妈，她肚子里的孩子好惨啊，上一个被送给人贩子，这一个还没生出来就被锤。” 由于安小芸不是那种多嘴的人，赵显也不会自揭伤疤，所以孟姐还不知道这事。 她疑惑，“啊？什么送给人贩子。” 方蛋蛋叭叭几句把以前在医院的事说了。 听完，孟姐恍悟。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邱茜茜之前怀孕就没见个娃，有人委婉问过赵显，他露出伤心的表情，我们还以为小孩夭折了，结果……” 竟被婆婆亲手送给人贩子，而亲妈竟然也没阻拦。 孟姐摇头，“一家子有病的，我平时看赵显那样以为他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呢，结果思想还留在老家。” 安小芸语气平静，“他们怎样和我无关，但要是来惹我，我不会让他们欺负。” 当着所有人的面扒拉蛋蛋，摔倒还骂她，这个邱茜茜要是想把责任往他们母子身上推的话，她就完蛋了！ 这天的午饭吃得没啥劲，吃完回报社，大家嘴里的八卦都是此事。 方蛋蛋趴在座位上睡完午觉，终于想起正事。 他一个激灵，“妈妈妈，我要去找三哥和爸，和他们说今天的事，我是要报信的蛋啊！” 安小芸看眼时间，“但我还有两个小时就下班了。” “我带三哥和爸来接你下班！” 方蛋蛋说完，人已经穿着白底碎花的长裙跑出去。 安小芸：“……”还好蛋蛋心大，要是大炮、学学、农农，这个形象压根都不会出门。 她摇头，继续校对工作。 这边，蛋蛋决定先找三哥。 也不知是他太倒霉，还是三哥产业太多，蛋蛋跑老远了。 他先去三哥最近最忙的纽扣厂，结果裴叔叔说三哥刚走，说是有其他事。 蛋蛋又去叶叔叔的纺织品厂，三哥不在这。 叶天朝问他咋穿裙子，方蛋蛋匆匆留下一句。 “我绝育……不对，我割包皮了，叶叔，阳阳以后也要割……” 绝育好像是不对的，他不说了。 方蛋蛋又去农贸市场找于果阿姨。 这时已经快到妈下班的时间了。 蛋蛋气喘吁吁，满脸期待，“于阿姨，我三哥在吗？” 于果惊讶不已，“你三哥去找你爸爸了呀，说要买礼物一起去接你妈妈，他说你们奶奶提前告诉他了，今天是你们爸妈结婚十二年的纪念日。” 方蛋蛋‘哇’的一声就想哭。 “我顶着我受伤的唧唧跑两小时了啊，呜呜呜，我好苦啊，三哥为什么不告诉我，嘤嘤嘤。”.. 于果这人来人往，他这么一吼，所有人都看向他。 甚至有人关心的问。 “小朋友，你怎么受伤了？要不要帮你找公安叔叔，有事情找公安就没错。” 方蛋蛋抹着泪，“公安叔叔能把我送到报社吗？” “可以啊。” 方蛋蛋不假思索，“那就报一个吧。” 于果：“……”等等，是不是有哪不对啊。 第233章 妈妈是我们全家的希望 等于果反应过来，方蛋蛋已经被指路，直接跟着最近的公安叔叔上跨斗车了。 啊既然他唧唧受的伤不是被人打的，那他找公安就是为了让公安送他上报社找妈，这……公安是司机吗？ 农哥是赚钱小天才，他弟弟蛋哥除了炒菜厉害，脑子思路好像有点子怪。 于果摇摇头，继续招呼客人。 另一边，报社。 快到下班的点，报社里环境有些吵闹。 安小芸正和同事交流一位作家的伤痛文学要不要在报纸上做连载。 “最近首都那边火了好几本这样的书……” 突然，室内传来女人苍老难掩震怒的一声厉吼。 “安小芸！你给我出来！你还我孙子，安小芸，你还我孙子……” 众人讶异，循声望去。 只见赵显他妈代三梅边喊边跑进来，她在人群中盯住安小芸，气势汹涌的冲过来，伸手就扯她头发。 “贱人！害我孙子！” 安小芸反应迅速，避开，同时抬脚痛踢不断靠近的代三梅。 她手长脚长，干脆利落，一脚将代三梅踢得吃疼，往后退。 老女人震惊的睁大眼，伸出的手指发颤，嘴不停抖动。 “你，你竟然踢我！你做错事还踢我！你丧尽天良啊！” 安小芸蹙紧眉，面庞冷漠的否认。 “我没做错事，你找上门来冤枉我还打我，我不能还手？我警告你，你要是再靠近，我不是会对你客气的人！” 代三梅哪听得了这种威胁，她拍大腿嚎啕。 “你不是人啊，你一个大学生，你一个当妈的，竟然这样对老人，我！我今天就要替你妈教训教训你！” 说着话，她继续扬手想打安小芸。 但这次，周围的人都反应过来了，连忙阻拦代三梅，也有人拦在安小芸面前，怕她冲动。 可代三梅挣扎个不停啊。 她边甩拉她的人，边嘶吼。 “别拦我！我要给我未出世的孙子报仇！我的大孙子啊，本来都好好的，都是安小芸和她儿子一害，我孙子死在娘胎里了， 安小芸！我和你不共戴天，今天必须算账……” 安小芸以及一些同事都听明白了。 看来邱茜茜被送到医院，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气了。 她觉得是女儿所以在那锤肚子，但没想到生出来是个儿子。 …… 该说是命不好，还是说活该？ 知晓些情况的众人一时心绪复杂，拉着代三梅的人就没拉住，被她挣脱了。 代三梅挥舞着双手，面色狰狞的要揍安小芸。 安小芸眸中厉色一闪，左手直接拽住她左手和右手腕，随后右手一巴掌直接扇上去。 ‘啪！’ 猛地一声，代三梅老脸颤抖。 她人傻了，周边人也傻了。 下一秒，代三梅一屁股坐地上，一手捂着脸，一手拍着地。 “评评理啊，领导，大家评评理啊，安小芸这个女人害得我未出世的大孙子死了，她还打我一个老婆子，她到底有没有素质，有没有教养……” “之前我被你婆婆欺负成那样，现在又被你打，安小芸，这次你婆婆来也没用，我太可怜了，我被你打成这样……” 她不停大声哭嚎，穿透力极强，报社内一片混乱，有人去找大领导，孟姐为首的一些人担心的看着安小芸。 千不该万不该，安小芸不该打那一巴掌啊。 也就是在这会，门外，方蛋蛋坐着公安叔叔的挎斗车呼啸而来。 他看见刚走到报社大门口的爸和三哥，立马挥手喊。 “三哥，爸！蛋蛋在这里！” 方刚和方农看过来，狐疑、惊讶又紧张。 “你怎么和公安叔叔在一起？难道妈有事？” 方蛋蛋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妈好着呢，我……算了，回去再说吧，哎哟我出不去了，好高，我，我不太方便。” 好心的公安小伙子提溜着方蛋蛋的腋下，把他从挎斗里抱出来，还语重心长的告诫方刚。 “你是这孩子的家长吧，他做了割……他做了小手术，就让他在家好好歇着吧，穿成这样在大街上跑，怪吓人的，我把他送过来，着实是怕领导看见他这样，有坏影响。” 方刚：“……知道了，谢谢。” 此时的方农正拍方蛋蛋脑袋，训他。 “丢死个人了，你就不能消停点，一天不丢脸你就难受是不？” “呜，”方蛋蛋委屈，“我都是为了找你啊，爸妈结婚纪念日你咋不和我说呢……” 方农犀利打断，“你找我说妈的事啊？妈发生啥事了？” 方蛋蛋还没来得及回答，报社内冲出一眼熟的阿姨。 她慌里慌张的。 瞧见送方蛋蛋来的公安，女人震惊，“来得这么快？同志你快进去吧，里面闹大了！” 她认出方蛋蛋，又忙道，“蛋蛋你先别进去，里面有疯子要打你和你妈。” 啥！？ 打妈！！！ 方家一大两小想都不用想，拔腿就是冲。 速度之快让女人和公安都愣了两秒，旋即赶紧跟上。 此时，大办公室里，安小芸被孟姐几人护在身后。 坐在地上的代三梅还在嚎。 她旁边，报社目前最大女领导—高总编，正在劝她。 “阿姨，你起来，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没必要这样哈，赵显和小芸都还要在这工作，你这样也是让他为难……” 代三梅一惊，更为不甘心的质问。 “凭什么？！凭什么安小芸还能在这儿工作？她做错那么多事，她滚啊！去死啊！” 这话刚好被冲进来的人听见。 他们俱是步伐一顿。 随即，方刚冲向安小芸，保护她。 而方农扯着方蛋蛋，并排往代三梅对面‘啪嗒’一坐，哭声直接压过代三梅的嚎啕大哭。 方农哭，但不耽误他话语的清晰有力。 “妈妈！我们不在，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被胡搅蛮缠的老婆子欺负了？她还想让你没工作，呜呜，你为了得到这份工作，昼夜不分的看书，学习，考试，你是我们全家的希望，霉三代怎么懂、怎么敢、怎么说得出那么让人伤心的话！” 方蛋蛋凄厉，“妈妈，蛋蛋没有保护好你，蛋蛋错了，呜呜呜蛋蛋帮你打老婆子。” 众人：“……”该说不说，是你妈给人一巴掌。 高总编：“……”咋又加两个坐地的！？ 报社都乱成一锅粥了！ 第234章 你要惩罚我妈吗 但别说，代三梅愣是说不过两娃。.. 代三梅痛诉，“你们妈害死我大孙子！” 方农立马质问，“我妈亲手掐死的还是亲手砸死的，你有证据吗！公安叔叔就在你后面站着，你把物证或者人证拿出来啊！” 代三梅转头看见一脸严肃的公安，哽了一下。 “我儿子说你们让我儿媳妇摔倒了，她挺着大肚子被送到医院，我大孙子生出来就没气了。” 方蛋蛋立马站起来反驳。 “不是，是你儿媳妇追我，想脱我裙子看我唧唧，才摔倒的，我有好多叔叔阿姨可以作证！她是自己摔的，我和我妈离她老远了！” 小男孩边说边扯自己裙摆，小黑娃，黑短袖，白底碎花裙子，脸红扑扑的。 画面颇为好看。 方农捂眼。 安小芸将小儿子拉到身后，直面对上代三梅。 “我儿子已经把事情真相说得再清楚不过，公安同志，高总编，邱茜茜的儿子生出来就没气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她摔倒后一直在锤自己的肚子，绝望的喊自己想生儿子，不想要女儿，这一点，在场许多人都看见了。” 孟姐和其余同事赶紧点头，甚至还补充。 “那个力度很大，比摔倒狠多了。” “我作证，小芸和蛋蛋跟这事真没关系，实在要找理由就是邱茜茜太不懂常识了。” “……” 这时，一直沉着脸的代三梅突然破口大骂，“这狗日的！” 她双眼睁得比谁都大，怒气汹涌得头发都要竖起。 “她个毒妇，害死我赵家的孙子！我要剥掉她的皮，啃掉她的肉……” 安小芸细眉拧紧，她骤然打断，言语犀利。 “真正害死你孙子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代三梅愣两秒，往她冲，“安小芸你胡说八道什么，仔细老娘撕裂你的嘴……” 但还没冲到，护着安小芸的方刚顺手用一本书抵开她，力度足以让代三梅退到公安同志怀中。 安小芸平时声音温柔软和，这时却尖锐有力。 “上次在医院，你亲手把邱茜茜生的女儿送给人贩子不提，算算时间，邱茜茜现在临产，那就是说头胎坐完月子就怀孕，你这是不顾她的安危！ 其次，自我上班以来，她就挺着大肚子，在一天最热的中午给赵显送午饭， 恐怕你找人看过，说她肚子里的是女孩，因为不在乎所以才肆无忌惮的使唤她，她绝望之下锤肚子，造成儿子没了，难道这一切不是代三梅你自作自受，你活该吗！？” 她声音清冷，字字扎入人心。 代三梅震惊的往后退，“没有……我没有……不是我……” “是你。”安小芸轻呼口气，话语变平静，但威力并不减少。 “我妈说得没错，你名字不吉利，但不是倒霉三代，是没第三代。” ！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安小芸这一说，代三梅彻底绷不住了。 她疯狂往前窜，又被公安和几个力气大的男同事死死拖住，于是只能言语输出。 “安小芸！我要杀了你！你乱说，我一定会有孙子的，一定会……” 她悲怆的余音犹在耳畔，报社的大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大家余光都在看安小芸，眼底全是震惊。 刚才安小芸说的那番话，真是狠，但寻常又看不出她是这样的人。 打破平静的是方农和方蛋蛋，两小孩一脸欣慰的看着自己妈妈，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方农竖起大拇指，“妈妈，你说得好说得棒说得呱呱叫！就是要这样对付欺负我们的坏人！” 方蛋蛋冒星星眼，鼓掌，“妈妈发威，蛋哥高兴！” 他还叫方刚，“爸爸，快夸夸妈妈啊，妈妈太不容易了。” 方刚听从，表情一本正经，“媳妇，做得好。” 安小芸：“……” 刚才都没怎么的她，现在脸绯红。 周边的同事更是觉得满世界恍惚。 安小芸哪不容易了？明明是她把人奚落得如落花流水，她碾压式胜利啊！ 怎么安小芸家的娃和男人都跟表扬孩子似的，表扬安小芸呢？ 孟姐第一个哈哈笑，“原来小芸的另一个儿子和对象是这样的，你们一家真的是……团结啊。” 团结两字用在此时，最为顺耳。 偏方农和方蛋蛋还觉得很对，深以为然的点头。 “咳咳。”高总监处理后续，“把东西收拾收拾，散了吧，小芸，孟姐，你们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方农一个箭步拦在她面前，仰头，紧张兮兮的发问。 “领导阿姨，你要惩罚我妈吗？不要，有什么事冲我爸去就好了。” 方刚：“……嗯。” 高总监看一眼安小芸和方刚，又低头看看娃，不怀好气。 “你们一直强调自己没做错事，我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还惩罚你妈？就是说点事，你们三个家属等着吧。” 方农这才退下，“噢噢。” 安小芸和孟姐去办公室，方刚和方农方蛋蛋三人就搁那等着。 人都是八卦的。 没一会，就有看似大姐大的同事来和他们搭话。 几句之后，就问到方刚的工作。 方刚正欲张嘴，方农抢答。 “我爸在电视机厂，每天都很认真的研发电视机，偶尔还会代表厂子里去首都开会，我爸是他们厂子里的技术骨干！” 方刚一顿。 大姐大同事已经赞扬开夸，“天，这么厉害？我们家一直想买台电视机，但是没票，这……” “我有办法！”方农拍拍胸脯，直接把事应下来 “阿姨，我帮你买到电视机，你平时帮我爸多照看照看我妈妈吧，我妈妈胆子小，我们怕她被坏人欺负。” 大姐大女同事都笑开花了。 “好啊好啊，哎呀你这娃真是懂事，放心吧，只要我在报社一日，就容不得任何人说你妈妈一句坏话……” …… 社交达人方农把这事搞定，大姐大女同事喜滋滋的回家了。 之后，方农小声告诫方刚。 “爸，别人问你，你肯定要说你是修电视机的，但不能这么说，现在是妈妈的地盘，你要给妈争气啊！妈要脸的！至于许诺出去的那些电视机，农哥我来想办法。” 方刚：“……行。” 不行又能怎样呢？ 这个家，从来就没轮到他做主。 第235章 你辣眼睛 一家四口走路回家，天色都擦黑了。 方刚父子三关心高总监把安小芸叫上去做什么，安小芸肉眼可见的拧一下细眉。 “她让我和孟姐买点营养品，明天去医院看看邱茜茜。” 方刚下意识问，“高总监和赵显邱茜茜有仇？” 两人意外之下痛失爱子，想找人恨，最可能的就是盯上安小芸，这时候安小芸去看他们，就是激人愤怒。 如此情况，邱茜茜的月子还怎么坐好？ 安小芸顿两秒，猜测。 “我听她口气，她可能想让赵显自己提离职，明天是让我和孟姐的嘴里透露出今天发生的事。” 让赵显知道他妈来报社一闹，让他丢脸，不能在报社留下去。 安小芸左右看看，招过方刚和两儿子，四头聚首，她悄声。 “我出来的时候，孟姐偷偷告诉我，高总监以前的大名叫高招娣，后来改成高昭。” 赵显和邱茜茜被人贩子抱走的女儿也叫招娣。 这个名字明显裹挟着父母重男轻女的想法，高总监被禁锢大半辈子，她怎能不恨？ 所以今日之事，她想必很不满意重男轻女的赵显一家。 不过报社这种单位不能随意解雇人，高总监只能另想法子，就把主意打到安小芸和孟姐身上。 方刚和方农都理解了，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偏偏蛋蛋黑脸一懵，“招娣招娣……高阿姨就是坏人和坏女人在医院丢的大闺女嘛？” 安小芸三人都沉默了。 方农食指戳弟弟脑门，“笨蛋蠢蛋傻蛋，你脑袋又圆又大，到底是为了什么？” 方蛋蛋歪头避开哥哥的手指，噘嘴。 “奶说大头圆头，下雨不愁。” “下雨不愁，”方农无语的问，“要是下刀子呢？一扎一个准？” 方蛋蛋立马抱住自己脑袋，再一脸惊恐的望天。 “天上竟然会下刀子吗？天啊，爸，快保护我，你长得高……” 方农翻白眼，第一个回家，安小芸也跟上。 剩下的方刚一时无言以对。 家里小孩聪慧的太聪慧，笨的太笨，但无一例外，都把他当成耍杂技、顶刀子的了。 “今天不下刀子，先回家吧。” 穿着碎花裙的方蛋蛋抱着脑袋，委委屈屈的跟上爸。 第二天，方刚特意请假，跟安小芸和孟姐去医院探望邱茜茜赵显。 双方一碰面，虚弱躺在床上的邱茜茜眼睛立马红了，脸上乍现恨意。 她恨安小芸。 而赵显面无表情盯着安小芸，目光莫测。 方刚站在安小芸身前，高大身躯抵挡一切。 旁边孟姐忙出声。 “咳，茜茜，赵编辑，是高总监让我们来探望你们的，这是报社的一点心意，你们拿着给茜茜养养身体……” 简单几句，孟姐放下营养品，左右四看，明知故问。 “赵编辑你妈呢？哦哦，我想起来了，昨下午她来报社闹事，被公安同志带走，后来放回家了没？” 赵显痛失亲子，面色都不能再保持老好人，他沉着脸，“回了。” 代三梅聚众闹事，但年龄已大，且被打一巴掌，还被踢得老腰疼。 公安同志了解清楚前后情况，教育一通，勒令她不许找安小芸一家麻烦，才让她回家。 孟姐很是惋惜，“赵编辑，你是不知道昨天报社被闹得有多乱，你妈妈撒泼打诨真厉害，高总监都看傻了眼，还有原来你们之前那个孩子太不幸了吧，竟然被人贩子……” 什么扎心，孟姐就专说什么。 扎完，三人毫不犹豫的离开。 走出医院后，孟姐搓搓手臂，啧啧道。 “我咋觉得赵显一家三口思想都怪得很呢，高总监不想让赵显继续留在报社也很正常。” 安小芸一脸凝重的摇头，“但赵显明显想留，刚才他全程不变脸色，为人心机深沉，怕是不好打发。” 从高总监的立场，她不想要重男轻女的下属。 从赵显的立场，有个在危难时刻，这么扎心的上司。 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安小芸又成为其中被裹挟的一枚棋子。 只有她和方刚两人时，安小芸面上露出些许疲惫。 “上班好累，社交好复杂，果然，学校才是永久的象牙塔。” 方刚立刻道，“你若不想在报社实习，就辞职，家里能养你。” 安小芸看他一眼，无奈。 “我自然信家里能养我，但我去报社没多久就走，还在这事后走，大家可能会觉得我心虚，而且我实习期只有一个多月，我干完再走吧。” “也行。”方刚最后只道，“接下来这段时间还是让蛋蛋跟着你，他报信，我放心些。” 安小芸：“……”好想拒绝穿着裙子的蛋蛋。 哎。 不过，安小芸发现同事们对她的态度比以前更好。 特别是几位资深大姐同志，无私分享人脉和资料给她，带安小芸认识好几个知名作家，安小芸从中学到许多知识。 安小芸打算买点东西感谢他们时，方蛋蛋透露了真相。 “妈，这都是三哥的功劳，他帮好几个阿姨搞到了电视机票，拜托她们照顾你。” 安小芸震惊，“你爸都搞不到多的电视机票，你三哥怎么搞到的？还是那么多张？” 方蛋蛋挠头，憨憨的。 “这……我要是知道的话，我就不是蛋蛋了，不过妈妈，三哥一向厉害，他能搞到爸搞不到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也是。 回家后，安小芸想找个机会问方农，却听见方蛋蛋先问。 “三哥，既然你能搞到电视机票，为什么不给家里买电视啊？我们家还没电视看呢。” 方农拨弄着算盘，头也不抬，“因为买电视机还要花四百多。” 方蛋蛋鼓着腮帮子，“三哥你不是很有钱吗？” “我有钱，但不意味着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方农抬起头，很认真。 “除了我自愿，谁都不能花我的钱，用四百多电视机，我不乐意。” 方蛋蛋不理解，“为啥？” 方农果断，“好姐和奶不在家，妈忙，我买给你看？你？你值四百多吗？” 方蛋蛋想哭：“……呜，三哥你这是重女轻男，可是我都穿裙子了，还不行吗？” “不行。”方农捂眼睛，嫌弃，“去旁边哭，辣眼睛。” 安小芸：“……” 蛋蛋一如既往活在这个家的底端啊。 她走进去，正要开口，瞟见她来的方农对弟弟语气变轻些。. “咳，蛋蛋，我给你四块吧，你去那边，别耽误我和妈说话。” 方蛋蛋更想哭了。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他在农哥眼里，只值四块！ 第236章 好姐给你钱 值四块钱的蛋蛋提着裙摆冲出屋子。 安小芸走进去，坐在方农身边，轻咳一声，“农农，你对蛋蛋的态度……” “妈你别担心，”方农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接话接很快。 “蛋蛋不记仇，等下就好了，而且他笨还莽，我不说点狠的，他尾巴要朝天上翘， 比如我要是真的给他买电视机，以后他结婚的三转一响说不定都要我帮忙！我得压着他。” 安小芸：“……”倒也不必想到那么远吧。 方农露出牙龈，笑得宠溺，“但是妈妈不一样，妈妈你想买什么我都给你买！妈妈，你想要啥？” 安小芸摇头，“没什么想要的。” “好叭。”方农继续拨算盘，满脸认真，“那妈妈你去休息吧，我要继续算账了。” 安小芸：“……好。” 儿子心里有数，她还能说些什么。 不过方蛋蛋被三哥说破自己只值四块钱，他真的很生气，他不会轻易原谅三哥的！ 他晚上甚至没给三哥盛饭拿筷子。 安小芸、方刚、方农纷纷看向他时，小男孩傲娇抬头，“哼！哄我……” 他话没说完，方农拿起旁边的斜挎包。 “妈，爸，我去找叶叔谈事啦，在他家吃饭，晚点回来，你们睡觉不用等我。” 他飞速离开。 方蛋蛋傻眼。 他泪眼汪汪的看着安小芸，“妈妈，三哥哄我一下，我就好了，他都不哄我呜……” 安小芸汗颜，“你三哥不会哄人哈，他遗传你们爸……” “胡说！”方蛋蛋扁嘴，“我看见三哥拿钱哄好姐和奶！” 安小芸和方刚：“……”跟妈和好姐比，你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方蛋蛋好像也知道这一点，他抹眼泪，端起饭碗，自言自语。 “算了，他不哄我就算了，我晚上等他回来，哄哄他。” 安小芸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咳嗽两声，“咳，蛋蛋你能屈能伸啊。” 方蛋蛋瘪嘴，“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在乎三哥嘛。” …… 夜间，安小芸平躺在床上还在回想这事，她和方刚感慨。 “农农聪慧爱财，蛋蛋愚笨些但性格好，都是好孩子，农农怕蛋蛋乱来压着他，蛋蛋在乎农农又哄着他。” 方刚缓缓摩挲着她头发，“他们九岁了，有自己的相处方式，大炮和学学也一样，咱们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安小芸白他一眼，“不害躁的，自己夸，他们好还不是因为妈教得好……” “嗯，你生得也好，我也好……” “脸呢？” 两口子在说睡前悄悄话时，方农踮着脚尖回屋子。 他刚躺好，旁边方蛋蛋‘咻’地一下坐起来，虚张声势道。 “让不让蛋蛋睡觉啦，这么晚的整啥呢！” 方农扭头，目光幽幽盯着他，“你说什么？” 方蛋蛋一下就怂了，他缩着脖子，结巴，“我……我就是，我就是问问你饿不饿，我给你煮碗面！” 方农爬起来，“好。” 叶叔家的祖祖做菜不好吃，他很将就的垫垫肚子，现在蛋哥要做，他肯定吃。 没一会，方蛋蛋眼巴巴的端上一碗面，抱着双手蹲在边上看方农吃。 他小心翼翼的，“三哥，我不买电视机了，我们和好吧。” 面太好吃了，方农吃个不停，嘴里含糊道，“你想通就好，你等等。” 等他吃完，擦擦嘴才继续说，“其实你想买电视机是可以的，但你不能全靠我出钱，咱家财务公平公正公开，你得自己挣钱。” 方蛋蛋一脸为难，他对手指，心虚。 “但我，我挣不到四百多啊，三哥你忘记我没本事了吗？” 方农翻个小白眼，“你是我弟弟，怎么会没本事！而且你不用挣四百啊，咱家四个男娃，一人出一百，公平，你只需要出一百块就是了。” 是哦。 方蛋蛋伸手就要去摸裆，对上方农眼神，他嘿嘿傻笑。 方农无语，“你割包皮伤都没好，怎么还往里藏钱？也不怕票子把你唧唧割了。” “这不是想着要哄三哥你，我才把裤衩子穿上放钱的？”方蛋蛋掏出一把‘有味’的钱在那数。 “我想着要是哄不好三哥，就掏钱给你，三哥你这么爱钱，拿到钱肯定会很开心。” 方农：“……”不，我不会开心了。 方蛋蛋数出自己有三十四的私房钱，他还差六十六块。 正当方蛋蛋想方设法的要赚钱，8月的尾声，陈翠花女士携好好，方策从首都回来了。 除了大炮外，阖家团圆，饭桌上，陈翠花嘴巴就没停过，她叭叭叭的讲首都景点和新奇的事，能讲三天三夜的状态。 “太大了太大了，首都大得老娘头晕啊，但是老娘去找大炮也不怕，我就说老娘是方正他奶，然后警卫就热情的给我端凳子让我坐……我走的时候，大炮泪洒个不停哟……” 同样去找过方正的方刚：“……” 安小芸、方刚、安文柏等人捧陈翠花的场时，好姐好奇的走到蛋哥面前。 她扯扯蛋哥的裙子，歪头。 “蛋哥，你是男孩子，怎么穿裙子呀？” 蛋蛋挠头，解释，“我做了一个大男人的小手术，妈说我只能穿裙子，等我上学我就不穿了，还有，还有一星期！” 好姐大大的眼睛发亮，“蛋哥，好姐想给你打扮打扮，好不好？”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蛋蛋心头，再加上好姐身后的方策正一脸凝重的冲他摇头，蛋蛋后退，拒绝。 “不了吧，我是男孩子，不能打扮。” 好姐皱皱鼻子，眼珠子转转，突然想到主意，“好姐给你钱，打扮一次，一块钱，蛋哥，干嘛？” 钱！ 买电视机还差钱呢。 方蛋蛋冲动点头，“干！” “嘿嘿嘿。”方好露出高兴的笑，两只小手盯着方蛋蛋比划，就像对她的洋娃娃小美一样。.. 看着这一幕的方策扶额，叹气，一脸绝望。 蛋蛋以后一定会很后悔。 事实证明，方策一语成真。 第237章 陈翠花的花式吹牛 第二天，好好一大早就忙活开。 她蹦蹦跶跶，小手小脚忙不停，把妈妈和奶各种色的裙子，大衣服，都搬到自己的床上摊开。 还有她的一个大箩筐，里面是妈妈、奶、爸、叶叔、小姨还有外公外婆等人给她攒的彩色布条，梳子，发夹…… 门口，方好的三个哥哥看着这一幕，方策第一个拍蛋蛋的肩膀，语带同情。 “我告诉过你，不要答应她，现在你只能自求多福。” 学学说完就走，方蛋蛋求救的目光移向方农。 “三哥，我，我咋办啊。” 好姐好像要认真了！ 方农眼珠子一转，突然大有想法。 他轻咳两声。 “你是大男人，答应好姐就不能食言，再说不是你想要看电视吗？ 你就被好姐打扮一下吧，反正在院子里，都是自家人，你又不会掉块肉。” 方蛋蛋还没说话，方农已经拔腿往外跑。 “我突然想起有个东西要借，我出去很快就回来。” 方蛋蛋噘嘴。 这时，好姐雀跃的招呼他，“蛋哥，快过来，好好先给你绑头发喔。” 方蛋蛋委委屈屈的走上去：“……” 为了这个家有电视，他真的付出太多了！ 好姐给洋娃娃小美和木头人打扮过，给妈妈和奶扎过头发。 但这是第一次她在真人身上实践，她新奇极了，揪着蛋蛋的光头看许久，最后贴着头皮用布条打两个结。 “唔……”好姐左右看看都不满意。 她噘嘴，“蛋哥你没头发，一次打扮都不能一块，只值八毛喔！要不然，五次打扮四块嘛~” 方蛋蛋：“……”怎么打扮上了还讲价呢！就跟奶买菜时挑菜似的。 他愤恨起身，“不干，不来！” 好姐连忙拖住，安抚，“好嘛好嘛，一块一块，好姐买，蛋蛋乖，马上就要换裙子啦。” 扎头发的布条是黄色的，于是好好扒拉出一件黄色裙子，让蛋蛋穿。 蛋蛋为钱屈辱穿裙，但这裙子套上实在是太大了。 好姐围着他转悠两圈，眼睛一亮，“蛋哥，你脱衣服，把裙子提上去嘛。” 提到腰间，好姐用一根皮筋，给后面多余的布打个结，这样一来，蛋蛋穿的就是许多年流行的抹胸长裙。 黄裙，黄发条~ 好姐眨眨眼，“蛋哥，你好像更黑啦~” 方蛋蛋屈辱：“……我要脱掉！” 他正要动，门外传来方农着急的喊声，“等……等！等！” 几人望去，只见方农捧着个方块盒急匆匆赶到，他满脸淌汗，却兴致冲冲的操作，对着方蛋蛋‘咔嚓’就是两下。 “这是我去借的胶片相机，蛋哥，我给你拍照，以后洗出来看。” 啊？ 还要拍照？ 方蛋蛋愣住了。 好姐已经兴奋鼓掌，“好耶好耶。” 她趴到床上开始摆弄其他裙子，‘受害者’方蛋蛋语带泣音。 “我……我不好！以后你们会笑我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再说你脸皮够厚，就没人笑得到你！” 方农一招控住他。 “蛋蛋，我保证你只要当一天傻子，就可以凑齐买电视机的钱，明天咱就去买电视机。” 方蛋蛋：“……好……好吧。” 受钱所困，方蛋蛋当了一天傻子，被好姐打扮，被农哥咔嚓。 也正是这次，他下定决心要好好挣钱，不然下次农哥说买相机、冰箱，筹钱，他又要卖身了呜呜呜！ 方农是说话算话的三哥，第二天他就带人搬个黑白电视机回来，让人弄好，放着看。 晚上，几个孩子在家看电视，陈翠花和安小芸出来溜达，前者偷偷感慨。 “蛋蛋真的被农农玩得团团转啊，我同情蛋蛋，又觉得农农棒，哟，这两娃真是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眼人一猜都知道，好姐哪有那么多钱，还不是农农出的。 而农农本来就想给好姐买电视，这么一来，他是白拿到一堆蛋蛋的丑照。 安小芸摇头失笑，“换句话说，以后家里买大件，孩子们都想分摊，也是好事。” 陈翠花笑呵呵，“好，好得很，我能看上孙子们筹资买的电视机，又能托学学的福去首都玩，距离他们把我送出国玩还远吗！” 安小芸：“……”妈的志向也是有点大。 路上碰到林曦月抱着阳阳，安小芸和她说话，陈翠花就走到边上，对上安文柏和林从义的视线，她扬着嘴角招呼。 “老安，老林，明晚上带家里人都来我家吃饭啊，看看我家的新电视，再听我说说首都的事，嘿我上次还没说完呢。” 安文柏和林从义对视，尬笑，“行……” 方家小日子越过越好了，但这翠花的嘴是真能叨。 这时，陈翠花碰到熟人，熟人过来打招呼，还没开口。 陈翠花先乐，“林姐，哎呀，你怎么知道我家孙子在首都拿奖还带我去首都玩了？” 熟人明显一懵，“这么厉害啊？” “对对对，你听我讲……”陈翠花叭叭叭。 安文柏和林从义目瞪口呆。 原来吹牛逼还可以这样吹。 学会了。 他们也去吹吹学学。 有这么三个老人吹，南岳巷和鹿邑巷都知道方家最帅气的二孙子学围棋，去首都拿奖了，还知道他们家有电视机。 之后一周，一到晚上，方家串门的老人和小孩老多了，热热闹闹得跟菜市场似的。 社牛陈翠花、好姐、方农、方蛋蛋都忙得很，而安小芸、方刚和学学，更深居简出了。 快开学前，安小芸所在的报社，赵显销假回来上班了。 面对同事们的异样目光，他平静得有些阴沉。 与此同时，安小芸发现他偷偷给自己使绊子，让她的好几项工作进展不是很顺利。 这时候，方农送电视机票的那几个大姐就很给力，帮安小芸把问题解决了。 孟姐最为耿直，吐槽，“干不了大事，又总给你找小麻烦，大男人怎么唧唧歪歪的！小芸，你打算咋办？” 安小芸摇头，她还没想好。 不过她只在报社工作半个月了。 没过两天，赵显在大会上强行推给安小芸一项工作。 这份工作之棘手，孟姐和几个大姐都帮不上安小芸忙。 第238章 妈出书我买一车 事情是这样的，自恢复高考，上面对教育放开且看重，于是一批又一批的文学作品开始涌现。 榕城省报的版面会连载一些知名作家的爱情小说。 比如很出名的《小巷深处》《在悬崖上》《红豆》等。 但报社有承前启后的责任，不仅刊登名作，还要发掘新兴作家。 在茫茫人海中找新作家是一份很难的工作，特别上一次负责收稿工作的还是赵显。 他装傻，把有潜力的新作家资料藏住，留给安小芸的都是不怎么好的。 时间紧急，安小芸需要在三天内找到合适小说第一章，让同事们审核，刊印，一周后见报。 孟姐和几个大姐很愧疚，低声和安小芸说缘由。 “我们害怕了，怕被说搞靡靡之音，所以一直干的是又红又专的版面，没干过这方面的工作，就没有资源，对不住了小芸，这次帮不上你。” 安小芸能理解，她表示没事。 她想办法在众多稿件中挑选合适文章，为此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安小芸抬头一看，瞧见赵显。 男人扯着嘴角，压低的声音阴沉，“你还有个选择：离开。” 安小芸皱了下细眉，干脆直问。 “我离不离开是我的事，但你，赵显，你既明白前因后果，不是你媳妇那种没见识的人，怎么还糊涂到把失去儿子的事怪在我头上？” 赵显盯着她许久，“你的幸福，令我刺眼。” 安小芸：“……所以呢？” 她都气笑了，“我过我的日子，过得好点，还成我的错了？” “嗯，”赵显眯眸。 “你应该以狼狈的姿态离开，安小芸，识相你就辞职走人，否则报纸开天窗，你吃不了兜着走。” 冷冷一番威胁，赵显转身离开。 安小芸张嘴喘了几口急气，脸都气红了。 ！ 靠，这到底哪里来的混蛋？ 他挑人少，心平气和的低声威胁，她要是猛地爆发，他不承认，别人还以为她小题大做。 靠。 她还偏就要把这份工作好端端完成！ 安小芸，一个从来都不想走后门的社恐，为争这份志气，找学校的老师、自己亲爸、林叔叔和宋阿姨等人，询问有无认识的优秀作家。 可惜的是，没有合适的。 这天，安小芸从榕大垂头丧气的回家。 她无意一抬头，看见许久未见的宁姿和她的校长爸爸宁有为正散步。 四目相对，宁姿蹦蹦跶跶的就跑过来了。 “小芸姐，你怎么来学校了？这还没开学呢。” 安小芸先和宁校长打招呼，随后才三言两句解释一下。 听完，宁有为挑眉，“哎？你文笔就很好，之前写文章不是登上好几家报纸，我还专门给你开了表彰大会，安同学，你这是在舍近求远啊。” 安小芸一愣。 宁姿重重点头赞同，“对啊对啊，小芸姐，知雪姐给我寄信聊起你也说你文采好，会思考，见识还多，你很适合写小说啊！” “呃，”安小芸下意识问，“你们俩还偷偷通信？我怎么不知道。” 宁姿吐吐舌头，“什么偷偷？光明正大的交流好吧，小芸姐你别打岔，你自己写！” 安小芸迟疑，“来不及了吧。” “哟。”宁有为过来人，他猜。 “安同学马上大四，平日里看许多文学作品，肯定尝试过写文章，你把以前写的，不管好坏，润润笔，交上去让报社的人选，矮个子里拔高个子，最后拔出来的都是你的，这不就完美了吗？” 还能这样？ 安小芸大为震惊。 宁姿已经对自己亲爹竖起大拇指。 “爸，没想到你这么精，牛，我回去在妈面前肯定好好夸你，妈原谅你偷吃红烧肉，今晚肯定让你回房间睡觉。” “呸呸呸谁偷吃了，那是我做的菜，我就尝尝味。” 宁校长被戳破，在安小芸面前挂不住脸，背着双手加快步伐走了。 宁姿和安小芸叨叨，“我爸体检有脂肪肝，我妈不让他吃油腻，他非吃，好了，小芸姐，你就听我爸的吧，加油！” “好。”安小芸领恩。 “谢谢，姿姿，蛋蛋一直在学做菜，回头我问问他有什么你爸能吃的好吃的，到时候给你写菜单。” “行行行。” 从榕大回到家，安小芸翻出自己这几年写的小说开头，从中找合适的，埋头修改到深夜。 第二天早上，安小芸专门找方农。 “农农，妈妈需要三个地址，确保真实可收件就行。” 方农轻扬眉，“小问题，妈妈，我写给你。” 纺织品厂、纽扣厂、理发店三个。 方农拍拍胸脯，“妈妈，我还可以给你更多！你要干啥呐。” 安小芸摸摸他头发，也不瞒他，“妈要投稿，需要用不同的笔名和地址登记。” “哦哦。”方农仰头鼓励，“妈妈，我努力赚钱，等你出书，我买一车送给大家！” 安小芸：“……也行吧。” 因为农农这话，安小芸去报社的路上一直在想笔名。 她刚到门口，和赵显狭路相逢，赵显状似温和的问。 “安同志，你找到合适的稿子了吗？” 安小芸冷漠的看他，“赵同志，你媳妇又怀上了吗？” 赵显脸一僵，扯唇，“我是在关心你，怕你走得不好看。” “我也是。”安小芸笑得温婉，“我怕你没人送终。” 赵显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你！” 正好孟姐路过，安小芸理也不理赵显，扭头就走。 晨报后，报社开小会。 高总监坐镇，三位同事再加赵显均有投票权。 安小芸把稿子分发给他们看。 一共五份稿子，安小芸简单说几句后，坐在位置上，紧张得手心冒汗。 这个过程很长，因为每篇稿子都有三千字，并且他们要交换看。 在安小芸几乎呼吸不畅时，有个平日就快言快语的同事出声打破瓶颈。 “哎，文章先不说，这几个作家笔名取得好生奇怪，房有乾，多乐，简到钱……” 另外同事接上，“还有个郑谦益、金簸箕。” 好像，都是很有钱的笔名啊！ 第239章 方农 最好累死他 取名的人是安小芸。 但她取名时满脑子都想着农农，她想人生第一本小说的笔名要带上农农，所以取出的全是符合农农爱好的名字。 随便中一个就成。 这会，面对高总编和同事们疑惑的目光，安小芸面不改色。 “应该是凑巧。” 赵显捏着一份稿子狐疑的问。 “也太巧了，安同志，你该不会随便找个人的稿子来糊弄我们吧？” 安小芸瞥他一眼，“你有证据？没有就闭嘴。” 赵显一噎。 这时，安小芸看向领导，自信且真诚。 “高总编，请相信我，我没有糊弄，这五份稿子都是我能找到的精华，我特别喜欢郑谦益作家写的那篇，从开头就可看出他是想通过一家六口在解放六十年的生活变故，鞭挞黑暗的旧世界，揭露自私自理的丑恶灵魂。” 拿到郑谦益那篇文章的同事把稿子递过去，高总编一边看一边赞同。 “确实不错，笔触温和不失幽默，将一切娓娓道来，铺垫的是悲伤的基调，这个故事里的主角下场应该很惨？” 安小芸点头，“我和郑谦益作家聊过，她说四个字：无人生还。” 众人：“……”读者会气死吧。 有同事顺势提起，“房有乾的也不错，就是开局有点拖沓，起码要删掉一千字……” “我倒觉得不用删。”另一同事接话。 大家围绕着稿子讨论，有优点也有缺点，安小芸听着，暗暗松口气。 值得讨论，就证明她写得不错。 最怕的是连提都不提。 热切的议论声中，安小芸不经意间对上赵显阴沉的眼神，她扯扯唇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 想用这种招数让她走，真差劲。 小会结束，经过大家投票，高总监拍板把事情定下，“就用郑谦益这位作家的《六口》。” 她侧目看向安小芸，“小芸，你和孟姐跟刊印，你再和郑作家商量，结局友好些，还有书名得换个，稿费也说明白。” “我知道。”安小芸全都答应。 反正郑谦益是她。 散会后，安小芸立马忙活起来。 她没注意到的是，赵显请假离开报社，直奔一个地址。 就算问安小芸，她不熟悉，需要反应好一会的地址，却是‘郑谦益’作家的地址。 天农纽扣厂—学苑路66号。 守门大爷拦下要骑自行车进去的赵显，打量他，问，“你谁？哪来的？干啥的？” 赵显露出招牌温和笑脸。 “大叔，我是省报的编辑，我去里面找郑谦益，他投的稿子被我们选中了，我来找他聊稿费。” “郑……啥？”大爷掏掏耳朵，很狐疑，“没听说过咱厂有姓郑的，你该不会是骗子吧？” 赵显连忙把自己的工作证掏出来，仔仔细细和大爷证明自己。 与此同时，刚要出厂的方农瞧见赵显，急急忙忙后退好几步，挡住自己小小的身躯。 咦？ 那个坏男人怎么来厂子里了？ 难道早上他帮妈妈填的地址出问题了？ 方农眯眸，鬼主意一闪，他赶紧抓住路过的路子。 “路子叔，有个坏人来找我麻烦了，但我还不知道他来干啥，我不能露面，你帮我听一听，但是什么都不能答应他，最好累死他，行不行？！” 路子结巴，“啊……怎……怎……怎么累！” 方农咧嘴，“你保持这样说话就行。” 路子：“……” 66：明早这章会补三千字 第240章 爸到底有没有用 方农扎心是标准的，赵显脸色瞬间铁青。 他稍上前一步，方刚立马起作用。 男人脸色冷凝，身形高大，穿着衣服也挡不住的压迫和与凌厉。 “退开，不然别怪我动手。” 他声音又冷又薄，犹如刀片，刀刀危险。 赵显咬牙，后退。 他深吸口气，“你们儿子小小年纪这么会挖苦人，小心没机会长大。” “我挖苦的是人吗？”方农扬声反怼。 “是禽兽，是蠢货，是憨批，反正不是个东西！” 赵显被噎得极想揍人。 方家从老到小，嘴都毒。 他不再和方农焦灼，扭头看向路子，开启语重心长的劝告。 “郑同志，你看见了，躲在你身后的小孩和他的家人都非常毒，你写出那么好的作品，一定要交给我这样优秀的人，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路子慌忙摆手，安小芸、方农直接笑出声，用讽刺的眼神看着赵显。 赵显终于觉得不对。 赵显左右看，警惕，“你们笑什么？” “笑你狂妄自大，自命不凡。”安小芸语气冷静的出声。 “可是要让你失望了，赵显，郑谦益绝对不会和你签约，成为你去出版社上班的踏脚石。” 赵显盯着路子，不甘，“为什么？！” 路子觉得自己该说个话，他拉拉方农，结结巴巴道。 “我……我……我农哥的……”厂子！他只是个员工。 赵显已经理解错，“方农写的小说？！我不信！” 都到这时候了，别为难一个结巴。 安小芸主动，“不是我儿子写的，是我写的，赵显，承认吧，你输了。” 赵显盯着她，瞳孔微缩，急急后退。 他嘴里呢喃，“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路子集结巴、耳背、傻子于一身，他是装的。 怪不得姓高的、安小芸、方刚都出现在这，怕是他赵显一出现在这，就被他们设计了！ …… “赵显。”高总编嗓音里有叹息，“走到这一步，全是你自作自受，你自请离开报社。” 离开报社，出版社不要他，他失业了。 赵显盯着高总编，又看安小芸，气笑了。 “臭娘们，你们合伙设计我，赶我出报社……” 他话没说完，方刚眯眸，冷声赤裸裸的威胁。 “扭曲事实，我给你机会再说一遍。” 赵显哽住。 他往外走，神情近乎癫狂。 “好，好好好，你们有嘴，有力气，我说不过也打不过，我走，我走就是，但不要以为这事就这样完了！” 赵显狼狈不堪的逃走。但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令人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方刚握住安小芸肩膀，凝着脸，“他的事交给我，放心。” “好。” 安小芸送高总编出去。 她是郑谦益的事，她希望高总编暂时保密，低调行事。 屋子里剩下三男人。 方农不是很信任的眼神瞅着亲爸。 “你可以解决坏男人吗？要不要我花钱找壮汉训他一顿？我担心妈妈。” 方刚沉默几秒，“……你妈妈是我媳妇，我若保护不好她，压根不会有你的出生。” 当年知青下乡，各路哄抢，人多的地方就有人坏心思，安小芸又是女知青里的佼佼者，遇到不止两三次的危险，她都逃过了。 她是聪慧，可方刚也护得紧，为此还受过几次伤。 方刚自觉有能力，但孩子们总大包大揽，搞得他和安小芸反倒像孩子。 方农盯着方刚，似是判断他话语的真实度。 最后，他叹息，“好吧，这次没我为妈妈表现的机会了，交给你吧，方刚同志。” 方刚：“……嗯。” 方农摆摆手，“我今天还有好多事没干完，爸，你闲着无聊的话，让路子叔带你逛逛厂子吧，拜。” 他走得潇洒，方刚和路子面面相觑。 路子举起大拇指夸赞，“刚，刚哥！农……农哥……是……是我亲哥！厉害！” 方刚无语，喊他和喊他儿子都喊哥，这辈分。 罢了，说到底还是儿子在外太厉害，他这个老父亲还是欣慰吧。 不过方刚没逛厂子，他和安小芸一起溜达着回家，并说好接下来几天，都送她上下班。 也就是第二天下午，方刚接安小芸时，看见在远处盯着的赵显。 四目相对，赵显往旁边躲，方刚没说什么。 饭后，他叫上叶天朝，路子，两个电视机厂认识的壮汉伙伴，直奔赵显家。 没过两天，赵显一家三口坐火车离开榕城，回乡下。 路子又对方农夸方刚，毫不吝啬自己的佩服。 方农眉毛一挑：爸效率这么高的啊。 他下午回家时，方刚正坐在台阶上，脚边好好趴着好好。 好好小手作乱，在拔方刚的腿毛，边拔还软软的问。 “爸爸，你的胡子怎么长腿上啦~吼！” ‘嘶……’ 好好一用力，方刚疼得直抽气。 却又稳得一动不动，任女儿玩。 方农：“……”爸爸怎么傻乎乎的，这样的男人怎么把赵显一家赶回乡下的？ “咳咳。”方农走上前，帮忙。 “好姐，你把爸爸腿上的毛拔掉，爸爸就会长很多胡子，很扎脸，他会扎妈妈的脸，妈妈会疼。” 好姐惊恐脸，她立马松手，屁股往地上‘啪’地一坐。 她连连摆手，“不扎妈妈不扎妈妈！” 方刚：“……”原来这样就可以。 方农把好姐扶起来，打发她，“你去摸摸蛋哥的头发，看看扎不扎。” 快开学，蛋哥已经把长长的头发剪得更短，刺手得很。 好姐跑去厨房‘霍霍’蛋哥，方农看向方刚，疑惑。 “爸，说说，你咋把坏男人赶回乡下的？” 方刚感受到一股压力。 像是刚去电视机厂上班接手工作，要和上司报告任务一样。 他轻咳两声，“没什么，我只是带人威胁他妈，说若是他们不回乡下，就制造意外，让赵显断子绝孙。” 赵显一个人还可能横，但他妈有要孙子的执念，怕了方刚带的几个彪形大汉，于是疯起来，一定要赵显回乡下。.. 事情这不就成了？ 方农若有所思的发出感慨，“是了，霉三代应该是最害怕绝对的武力威胁。” 第241章 老娘给你弄个牌子挂着 “爸，说说，你咋把坏男人赶回乡下的？” 方刚感受到一股压力。 像是刚去电视机厂上班接手工作，要和上司报告任务一样。 他轻咳两声，“没什么，我只是带人威胁他妈，说若是他们不回乡下，就制造意外，让赵显断子绝孙。” 赵显一个人还可能横，但他妈有要孙子的执念，怕了方刚带的几个彪形大汉，于是疯起来，一定要赵显回乡下。 事情这不就成了？ 方农若有所思的发出感慨，“是了，霉三代应该是最害怕绝对的武力威胁。” 方农无比真诚的夸奖，“爸，你真棒。” 方刚：“……谢谢。” 希望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语气像老子鼓励儿子。 解决完赵显一家三口的事后，安小芸在报社的工作步入平稳，同时她挪出大部分时间来创作自己的第一本小说《生死》。 她事业初现端倪，与此同时，孩子们的下学期开始了。 榕城中学的校长办公室内，方策站在卿文校长办公桌前，面无表情，却又语气坚定。 “我要读高一，学籍不能上高一，我人也必须坐在高一的教室里，卿校长，要么你答应，要么我转学，你选。” 卿文下意识想要阻拦，脑子里闪过一种熟悉感。 这情况，去年是不是发生过？.. “策策啊。”卿文轻咳两声，自觉有理有据的进行劝告。 “去年你心无旁骛，今年你不是参加围棋比赛吗？我一直在帮你关注各种升级赛，你要去下围棋，又要读高一，累，还是别了吧。” 方策从容，“累不累，我说了算，你不必管。” 卿文：“……” 算了，犟又犟不过，优秀也优秀不过。 他摆手，低头，一副颓然模样，“算了算了，想去高一就去吧，你我是管不住了，我老了啊，皮的学生管不了，优秀的……” 说话间，他抬起头，屋子里已经没了方策小小的身影。 卿文校长都气笑了。 “这兔崽子，个人意识也太强了。” 方策顺利就读高一，方农方淡也顺利升到三年级。 换教室要重新换座位，班主任说按照考试成绩自由选择。 由于上学期期末考试方农方淡兄弟俩一个第一，一个第二，所以他俩选择权还很大。 方农依然选择郑大钱同学当同桌。 方淡犹疑了一下，选择满眼都是期待和祈求的裴不了。 他拍着胸脯，“我们上学期都是好兄弟了，只要你不诅咒我三哥，我就不会抛弃你，放心吧！” 裴不了紧紧抱住他。 落后几步的李旺挠着头走进来，“还好我人气旺，不然我都找不着同桌。” 五人小分队坐得很近，碰头悄悄聊天，说放学一起去工地帮忙。 他们这份珍贵的友谊维持得很好，许多年后，依然是碰面吃肉喝酒吹牛的铁关系。 这周六，省报的报纸一出来，安小芸就去街道角的报亭买了一份，看着自己写出的文字一板一眼的刊登在上面，她无比激动。 陈翠花在街道上班 第242章 翠花 我肯定是个好人吧 翠花婶有主意，农农有人脉。 于是没过几天，安小芸刚到报社，就被激动的孟姐拉住。 “小芸，你从哪找到的人才啊，郑谦益太吉利了，以后指不定真要挣千亿！到时你就是发掘他的伯乐，你靠他这一本书就能在报社干到死！” 除了高总编，报社暂时还没任何人知道郑谦益是她。 因此，听到孟姐这话，安小芸莫名有点心虚。 她撸撸头发，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吗？” 孟姐拍拍她肩膀，张嘴就是叨。 “《生死》火了啊！刊登第一章的报纸都卖光了，底下还不知道原因呢，结果这几天报社收到二十几封转给郑谦益作家的信，还有还有，榕大的学生找过来说希望我们告知郑谦益是谁，他们要和郑谦益当面探讨剧情。” 安小芸：“……”这样吗？ 她有些紧张，“拒绝！郑谦益作家不喜欢吵闹！” “那当然。”孟姐扬眉。 “刚出襁褓的新作家，要是被找事的祸害问住，影响创作激情咋办， 别担心，总编吩咐不准透露了，再说除了她和你，咱谁也不知道郑谦益作家在现实生活中的真实身份。” 安小芸更忐忑了。 “收到的差评很多？” 孟姐摇头，“不知道，都有吧，给郑谦益作家的信都在你桌上，下次你带给他吧，老传统，咱们给，看不看是他的事。” 安小芸讪笑。 现在是她要做决定了。 于安小芸而言，大炮到好好的五个小孩，是她的娃。 但《生死》，也是她下足努力，产下来的第六个娃。 不同的是，现在外人还要来评判她的娃。 如果她看见信里都是批评，肯定会影响。 因此，安小芸把信放袋里，忙活一天工作，下午拎着袋子回家。 到路口，她先碰着陈翠花，婆媳俩边说闲话边往前走，又碰到抱着女儿路过的蔡霞。 蔡霞平日里情绪很淡，要离开时突然想到什么，叫住陈翠花，开启话匣子。 “翠花婶，你不是说那天报纸上的小说好看就告诉你吗？很好看，我喜欢，我在等《生死》的第二章，但是去报亭问，第一章的报纸都卖光了，你要看的话，我把报纸给你。” 安小芸张嘴，愕然，没想到妈的同事就是她行走的读者之一。 而陈翠花瞟瞟儿媳妇，扬扬下巴，隐隐的小骄傲。 “我就知道好看，明天你把报纸带给我吧。” “翠花婶你没看怎么知道好看？”蔡霞不解，又想找人讨论剧情。 “不过里面塑造的一个形象和你的性格很像，你若是看了的话，应该会更激动。” 陈翠花当场呆住，“啊？真的？那我肯定是个好人吧？老娘就是个纯纯的好人啊！” 蔡霞要说话，安小芸轻咳两声，“妈，我们快回去吧，好好该等急了。” 好好确实等急了，她已经缠着早回家的三哥方农带她出来接奶和妈妈。 这会，好好远远的看见人，直接像个小炮弹似的直冲向安小芸。 “妈妈！” 她声音软乎乎的，激动且依赖，让安小芸心都化了。 安小芸弯腰搂她，拎着的袋子放到地上，没稳住，里面的信封哗啦啦落出。 距离近的蔡霞帮着捡信封。M.. 安小芸低头看到这幕，心中警铃大响，但已来不及，蔡霞捏着信封猛地起身。 “郑谦益作家收！好几封信都是，安同志，你怎么有这个？” 她反应快，瞬间扭头问陈翠花。 “翠花婶，你没看却说好看，难道因为郑谦益就是你儿媳妇安同志！？” …… 空气寂静得很。 安小芸不是个会骗人的人，但直说，又觉得以这速度，一定会满街道皆知的。 方农跑近，贴心的帮妈妈解围，“我妈妈在省报上班，是负责郑谦益作家的编辑呀。” 他没否认，也没承认，还说了两句实话。 安小芸和陈翠花暗暗松口气。 还是农农反应快。 蔡霞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她又眼前一亮，“那安同志肯定知道第二章什么时候发表，对吧？” “下周二。”安小芸如实解答，“如果没意外，以后每周二都会连载到完结。” 蔡霞握拳，脸色是肉眼可见的兴奋，“真好！” 怀里娃儿直闹，蔡霞抱娃回家了。 留下的一家四口里，安小芸看看陈翠花，又看看方农，小声道。 “妈，农农，真的要瞒好，今天遇到的蔡同志是喜欢《生死》，很好，但要是遇到个讨厌我的，知道是我，故意为敌，当面来批评我，我真的没法继续往下。” 陈翠花很是霸气，“他敢？老娘弄死他！” 对上安小芸视线，陈翠花秒变温顺，“不过我听你的，小芸，你安心写。” 方农乖乖露齿一笑，“妈妈，你可以永远相信农农。” 安小芸正要表达谢意，怀里的好姐小小挣扎，举手，“妈妈，好姐知道好姐知道，你听好姐说。” “嗯？” 好好张嘴，稚气夸奖声立马就来。 “《生死》好看！不看不是读书人！” “9.5号报纸上的小说太好看啦，这个作家一定是天才，写得我热泪盈眶，我要给报社寄信夸她！” 陈翠花和方农察觉不好。 “好姐！别说了……” 但安小芸已脸色严肃的问，“好姐，你从哪听到这些话的？” 爱妈的好姐把三哥出卖掉，“三哥告诉其他小孩的，他还给那些小孩一人五分钱呢~” 方农：“……”就知道现在什么事都要避着好姐干，这个妈宝女！ 陈翠花轻咳一声，“哎哟累了一天，我好饿，我先回去看蛋哥做好菜没。” 奶跑得飞快，徒留方农对上妈妈无奈的脸。 方农挠头，狡辩，“妈妈，我只是想给你鼓励，我太爱你了，你知道的吧？” 安小芸叹气，“可是我想听真实的反馈。” “但是一天了，妈妈你都不敢看读者寄给你的信呀。”方农老耿直了。 “这说明妈妈你还是想听好话，要鼓励，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你就别看信了撒。” 安小芸沉默了下，“那你觉得我该看吗？” “看！”方农别有一番见解。 “如果有人夸你，你就开开心心的，如果有人骂你，你就在小说里给他安排个角色，搞他！” 安小芸内心或许不够强大，但儿子的话，她是真听。 这也就导致以后真的没读者来信骂她。 耳根清净。 第243章 她冒认郑谦益 怕引起误会，安小芸晚上特意和陈翠花讲自己写的故事。 “妈，《生死》讲的是前几十年，一个叫赵淑芬的地主女儿曲折又悲惨的一生， 前面内容大概是她骄纵任性，不懂事欺辱长工，父母纵容， 蔡同志说和你很像的角色，是赵淑芬的母亲，一个以歪理娇惯女儿的富家太太，她嘴毒这点像你，但除此之外，没什么像的。” 安小芸没说的是，这个富家太太不出五章，就会被她写死。 但陈翠花是从那年代过来的人，她唏嘘。 “地主太太啊，以前我年轻的时候村里也有，有钱时出门都叫人抬着走，没钱的第二天早上地主太太就自个吊死在老宅门口了，被发现的时候衣服乱糟糟的，露出的肉白嫩嫩的，哪像个劳动人民……” 安小芸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那我就让她这么死吧！” 陈翠花：“……” 她搓搓手臂，“小芸啊，你写小说挺凶残哈。” 更凶残的，安小芸还没告诉她呢，这小说结局无人活着。 她露出善良的笑，“妈，你还是别看了，免得勾起伤心事。” 陈翠花答应，“成，正好我看字就头疼，不看了。” 看字头疼，许多年后，陈翠花看的电视，到底还是知道了这个无人生还的故事。 —— 安小芸在文学上有天赋，她的《生死》自连载以来，每周一大章，五千字，周周都能收到读者来信。 有催更、有讨论剧情、有骂她的，安小芸都悉数能平静对待。 因为故事发展早有轨迹，或者说现在已经不是她在决定剧情，而是笔下人物借她的手，讲述一生。 10月初，安小芸从报社实习结束回归学校读书，偶尔还会听见同学们聚在一起讨论《生死》。 夸和贬都很正常。 最离谱的是，宁姿跑过来和她八卦。 “小芸，你知道吗？最近很火的郑谦益作家是我们学校的，我和我爸妈一起追这个小说，但是！ 我今天听人说郑谦益是雪姐那个吸血的堂姐姚知非，她男人丁恒正到处乱夸呢，晦气死我了，我赶紧把我家报纸都扔了，以后再也不看了！” 安小芸：“……她承认了？” 宁姿撇撇嘴，点头。 “对啊，她还说《生死》只是她随便写来试水的，连载完就不要了，她写的另一本书《别爱》更好看，马上就印出来卖了。” 安小芸：“……”她要得起吗？ “当谁不知道呢，”宁姿大胆猜测。 “出书肯定是找她市长大伯帮忙的，唉，” 宁姿叹气，“好烦，一想到她，我觉得《生死》都变得不好看了，就像一根刺卡在我喉咙！” 安小芸不得不为宽慰好友，说出自己的秘密。 “姿姿，你继续看《生死》吧，这书不是姚知非写的，她写不出这种东西。” “你怎么知道……”宁姿脱口而出的追问，对上安小芸镇定自若的双眼。 她捂住嘴，恍然大悟。 “我的天！” 安小芸左右看看，“你知道我是个低调的人，怕惹麻烦，你别说出去。” 宁姿一把抱住她，“啊啊啊！《生死》竟然是你写的！小芸姐小芸姐，你快告诉我大丫的结局吧，大丫和王狗蛋生活得很幸福吧！他们俩单纯又可怜应该过好日子啊！” 安小芸：“……”除了被人骂，被亲近人知道笔名还有这一重隐患。. 剧透。 安小芸迟疑，“你真的要听吗？我怕你今晚睡不着。” “别说了！”宁姿捂住耳朵，一脸痛苦。 “我知道了，你这个糟心作家，太残忍了，太可怕了，我好想套你麻袋，打你一顿啊。” …… 安小芸决定一定要藏住笔名。 不然她小命可能不保。 宁姿冷静下来后，问起正事。 “小芸姐，姚知非冒认你的事咋办呢？好名声都被她抢了，听说因为出书，她明年毕业还能拿到什么优秀毕业生？” 安小芸扯扯嘴角，“她想认就认吧，你都想打我，难道其他人不想打我吗？” 宁姿：“……是哦。” 怎么办？ 现在她想看姚知非自作自受，被打，又不想剧情走得那么绝望。 哎。 人生好难。 对了，她还是赶紧回家把报纸捡回来吧！ —— 又过两周，《生死》里，一对可怜单纯的主配角大丫和王狗蛋双双惨死，连句遗言都没留下。 宁姿看安小芸的眼神变得无比幽怨。 安小芸视而不见，跟她一起去找老师咨询考研。 结果路过广场时，两人看见一大堆的同学聚集在一起，其中一同学大声质问。 “为什么要让大丫死！大丫做错了什么？！姚同学，你是不是故意写死配角，调动我们的情绪？你这样太过分了，你对这些配角有仇吗？” 宁姿眼前一亮，她拉安小芸手，“走，看热闹。” 两人一靠近，正好见人群中心，丁恒正护着脸色发白的姚知非。 许久未见，丁恒还是那副衣冠禽兽样，姚知非明显变胖许多，圆圆润润的。 这会，丁恒帮媳妇，他理由十足。 “这位同学，我媳妇对配角没有仇，只是那个吃人的旧社会，大丫那么单纯是活不下去的， 我媳妇写这些，是为了揭露以前的黑暗，让大家更珍惜现在啊！大家试想一下，如果一切按照个人喜好，不尊重现实，怎么对得起那些走在前面的前辈！” 人群里有被说服的不住点头。 作者本人：“……”没想那么多。 宁姿小声叨叨，“还挺会狡辩。” 她因为当初差点被丁恒骗，加上后来丁恒和姚知非找麻烦，对此人深有成见。 宁姿大胆喊话，“你说得这么有道理，既然如此，看在大家都是同学的份上，能不能告诉我们淑芬最后是死是活？” 第244章 他咋这么抢手 《生死》着实太火，火到大家都关心里面主角命运，所以宁姿一说，应和者不在少数。 “对啊！只有两周就要大结局了，你快告诉我们一个准话吧？不然我天天睡觉都不安心。” “就是，我每天睁眼第一件事不是想媳妇，是想淑芬。” “郑作家！快说啊！” …… 众人目光灼热，死死盯着‘郑谦益’—姚知非。 姚知非往后瑟缩，她眼神怨恨的盯着第一个说话的人，宁姿，以及她身边的安小芸。 这两女人出现，准没好事。 “姚同学，你盯着我们做什么？”宁姿出头，安小芸自然不能怂。 她目光犀利，声音温柔却有力。 “还是说你要告诉我们，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小说的主角最后是死是活，这不搞笑了吗？你真的是郑谦益吗？话说到这，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是郑谦益？” 赶在众人多加思考，目光变犹疑前，丁恒握住姚知非肩膀，无比肯定。 “非非是，安同学，你不喜欢我们也没必要在大家面前挑拨，非非性格软，我来告诉你们为什么她不愿意说淑芬最后是死是活。” 丁恒张嘴就是理，还伸出手指比划。 “第一，非非和报社签合同，未连载完前需要对剧情保密，我们是有契约精神的人，马上还会出另外一本书，大家可以理解吧。” 围观的人里有老实的，不住点头。 丁恒微松口气，继续。 “第二，还是那个原因，非非很犹豫淑芬的结局，她还没想好。” 大好的机会，安小芸非要把这冒认她身份的人架上去。 她近乎‘咄咄逼人’。 “郑谦益说还有两期就彻底结束，这时候她可能没写完，但势必心中有数，怎么会不知淑芬是生是死？除非你压根不是郑谦益，你只是冒用， 姚同学，你给我们一个字，生，还是死，两周后，我们从报纸上确定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郑谦益！大家说好不好？” 宁姿带头，喊话，“好！” 其余同学也应声。 “好！” “就按安同学说的干。” 丁恒脸色都变了，眼看事情就要解决，这个安小芸和宁姿跑出来搅事，他压根无法控制局面。 更为可悲的是，丁恒连自己身边的媳妇也无法控制。 涨红着一张脸的姚知非被安小芸激得推开丁恒，大声喊话。 “活着！淑芬必须活着，她是我的女主角，受那么多苦，她怎么能死！？我……唔！”.. 丁恒捂住她的嘴，松开，拽着她，压低声音，“别说了！” 底下一片欢欣鼓舞，均是为淑芬之活而高兴的真爱读者。 唯二另外的是安小芸和宁姿。 前者情绪稳定，嘴角扬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后者是一瞬间心凉的。 完犊子了。 小芸该不会为和姚知非反着来，就把淑芬弄死吧？ 那是她的淑芬啊！ 宁姿面色颓丧。 安小芸拉着她从热闹处离开，猜到她所想，好心解释。 “放心，一个姚知非，不可能影响我原来的打算。” 该死还得死。 宁姿却以为淑芬能活，她松口气，“那就好，不过你到时候要揭穿她不是郑谦益吗？” “两个星期后你就知道了。”安小芸抿唇笑笑。 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丁恒和姚知非也趁乱离开学校，回到他们位于学校五分钟的房子。 门还没关，姚知非就已在发脾气。 “什么破生死和破淑芬，一个克全家的倒霉老婆子不是迟早都要死的！？那么关心她是死是活不如看看自己兜里几个钱，有没有厉害亲戚……” 丁恒眸中掠过一道戾气，表面却是耐着心劝她。 “非非，别这样，等下被人听到不好，我们已经走出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姚知非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哼哧喘气。 她涨红着脸，“现在怎么走？郑谦益万一把人写死了咋办，真他妈无语，取个名字叫挣千亿，我就不信他真能挣千亿，什么破玩意。” “取名叫挣千亿起码说明他贪财。”丁恒有自己的想法。 他若有所思，“你先别管，这事交给我。” 姚知非瞪他，丁恒连忙上前搂住她，哄。 “我知道，认下郑谦益这事，让你受委屈了，可是非非，我明年也要毕业了，你靠出书留校，我呢， 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也想留校，你变好，你大伯才会喜欢我，才会在我留校的事上出力……” 姚知非轻易被哄好，她窝到丁恒怀里，露出娇羞的笑。 “好吧，我都是为了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搞这些，我最讨厌什么文学了，哎我饿了。” 丁恒立刻起身，“我去做菜，你等等。” 本来丁恒他妈是来一起住的，但之前姚知非和方家人在火车上那出，方家人回来后举报姚知非有精神病，举报信上还有丁恒他妈的签字。 姚知非就此恨上丁恒他妈，把人赶回老家了。 —— 第二天。 丁恒站在天农纽扣厂的门卫处，和他说明自己找郑谦益作家的来意。 门卫下意识咕哝，“又是找路子的啊？他咋这么抢手了。” 丁恒眼睛一亮，“路子？麻烦大叔了，我找他有要事，我是榕城大学的学生，不是骗子，这是我的学生证。” 丁恒到底是大学生，年轻，比先前的赵显看起来更彬彬有礼。 门卫大叔进去告诉路子，路子扭头就转达给方农。 方农听完，浓眉一皱，“榕城大学的学生，叫丁恒，那不是之前在火车上纵容他媳妇和我们吵架的男人吗？他找我妈干啥？” 为了解来意，于是又是和上次一样的招数。 路子出面洽谈，丁恒委婉道来。 方农越听越生气。 这个丁恒胆子老大了，他冒充出版社的人，说要签妈妈的《生死》出版，但有个要求是，结局时女主角必须活着。 既然他找上门提要求，必定有需求。 方农正想办法时，突然，丁恒话音一转。 “路子你不是郑谦益郑作家吧？你应该是能见到他的人。” 路子惊讶，“你……你……” 丁恒自信一笑，“你想问我怎么知道？我自有我的办法，但是我希望路子兄弟帮我转达给郑作家一句话，如果他始终不想出面，可以把笔名和《生死》一起卖给我，价格他说，我会尽量满足。” 方农眼前一亮。 哟，这不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吗？！ 第245章 为钱向儿子折腰 又是两天，方农回家，老老实实和安小芸交代丁恒找上门的事。 “……我让路子要价两千，然后拖着他不管，结果姓丁的竟然很快把钱凑齐送过来了，还有一份文学作品转让协议，妈，他还挺有钱，早知道说五千块了，不过妈你放心，就算他拿出十万，我也不会卖你，你的书在我这里是无价之宝哎！” 安小芸听愣了，回神后摸摸他脑袋，感激道。 “农哥你真好你真棒，妈妈为有你而自豪。” 方农挺挺小胸脯，骄傲的仰起小下巴。 他就喜欢听妈妈这样夸他~ 小农农乖乖的问，“妈妈，你说现在咋办呢，钱他非要留下，可能是觉得一直出面的路子叔连话都说不明白，咋说都是他有理。” 安小芸想了一会，“钱当然不能收，但现在退回去他肯定要继续来找事，恩，还有8天，报纸上就会刊登最终章，我们直接把钱和作品协议寄给校长，校长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嗯！”方农毫不迟疑的点头。 “听妈妈你的，妈我现在有钱，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千万不要为了省钱压抑自己，知道吗？” 安小芸：“……好。”又来了，那种被儿子当闺女的诡异感觉。 接下来八天，安小芸很忙。 她沉浸式的把最后一万五千字修改再修改，定章，再在高总编的介绍下，和真正的出版社负责人签订《生死》的出版合同。 周二。 省报一摆放，立马被大肆售出，人手一份，大家奔走相告。 “《生死》大结局了！大结局！” “淑芬，淑芬啊！我来了！” “……靠！郑憨批！沃日你个龟儿子！” …… 速度快的读者看完结局开始辱骂作者，速度慢的读者还在路上。 安小芸今天在学校有大课，但她不是一个人去的。 这个就要说到：追更《生死》的人有她闺蜜林曦月，林曦月昨晚过来，提前知晓结局，走的时候抹着眼泪和机灵的方农诉苦。 “农哥啊，你妈写的小说太招恨了，你妈心狠手辣啊，太可怕了，你……你找个人送她去上学吧，真的，我怕名声走漏了，她被套麻袋，哎不说了我回去哭。” 她说完往外走，方农伸手，试图解释，“不，小姨，我妈不心狠手辣啊……” 林曦月捂着耳朵，不听不听，走得飞快。 方农挠头，不理解，“一本小说有那么可怕吗？比挣不到钱还吓人？” 虽然不懂，但扭头，方农派出方刚。 他一本正经，“方同志，我妈妈身体弱，胆子小，但很昂贵，你必须要保护好她。” 方刚：“……那是我媳妇，要你说。” 方农塞钱给他，“给你，带妈买点好吃好喝的。” 不经意间，方刚捏到厚度，大约一百块，他秒秒钟妥协了，“好。” 他两个多月的工资了。 为钱向儿子折腰，不丢人吧？反正都是自家人。 咳。 因此，最后是方刚送安小芸去上学的。 一路上，两口子间的氛围都有点奇怪。 他们俩好像从不适应，到渐渐能吃儿子软饭了，呃…… 两人一到校门口，只听前方一声吼，方刚和安小芸一抬头，瞳孔微缩，因为有大批人马从学校里冲过来。 方刚护着安小芸往旁边避让，关键时刻，安小芸抓住一个眼熟的女同学。 “苏同学，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学校出事了？” 苏同学激动得脸都红了。 “小芸姐！你看报纸了吗？淑芬死了！她以前走丢的孙女都回来找她了，却发现她至少死在老屋半个月，都臭了！天啊！太惨了！我从来没这么愤怒过，我们要去找郑谦益问，明明她说淑芬能活的！她为什么不当人！” 说完，苏同学往前冲。 安小芸：“……”她写的文字真这么有感染力吗？ 方刚知道《生死》是她写的，但没看过，这会不免感慨，“还好你没说……” 话还没说完，后方传来三个怒声。 “安！小！芸！” 是宁姿。 安小芸扭头看去，愤怒的宁姿赶来了，她手里还捏着报纸，气得话都说不完整。 “你……你！你太可恶了！为什么……” 安小芸捂住她嘴，头疼不已，她压低声音。 “别说了，我有点后悔写这个小说了，姿姿，我不是故意虐主角，而是故事真的这样写最现实，我写的现实不是做梦。”.. 以前下乡她听过太多故事，淑芬其实就是万千封建社会到新社会中的一个普通女人。 能引起如此大的波动，安小芸压根没想过。 她不后悔这样写，但她后悔写。 也许有些晦涩的东西就该自己消化。 宁姿抹泪，“我能理解，但我暂时不能接受，我要单方面和你绝交三天，呜我想雪姐了……” 安小芸：“……” 这会，远远的突然有人喊，“这边，这边就是郑谦益的住处。” “糟了。”安小芸看向方刚，她拧紧细眉。 “我没想到事情闹这大，姚知非冒认我，肯定会被质问，读者情绪一激动，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刚哥，你去报个警吧。” 宁姿没忍住，“你对姚知非都这么好心，怎么就不能对淑芬好一点！” 安小芸无奈的望着她，宁姿忙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情况不一样，但姚知非和丁恒也是自作自受，我爸接到你的举报信了，说今天还会在众人面前揭穿他们假冒……” 姚知非和丁恒假冒——在众人面前揭穿——被指责，这才是正确的报仇。 但读者们情绪太激动，直接赶去两人家，还不等宁校长带人来，姚知非和丁恒齐齐被推倒。 姚知非捂着肚子，白着脸，撕心裂肺，“痛……好痛……” 第246章 狂扯后腿的她 丁恒脸色微变，爬起跑到姚知非身边护着她，大声呐喊。 “别推了！我媳妇摔倒流血了，送医院，马上送医院……” 围观的读者们压根不信，群情激奋。 “骗子！你还说淑芬不会死，淑芬呢？你改结局，把淑芬给我弄活！”. “你站起来，给我们一个解释！” “……” 丁恒护着姚知非，但他个人力量小，独木难支，被挤得不行。 但就这种情况，他也没喊出姚知非不是郑谦益的真相。 “让开！要出人命了谁负责，让开……” 远处，安小芸和宁姿看着这幕，前者神情严肃后者吃惊。 “都疯了吧。” 安小芸不停扭头往回看，在发现方刚疾步带着公安同志过来后，心中松一口气。 千万别出人命！ 也就是这时，另一边，宁有为带着学校的老师们先过去拨开作乱的读者们。 “宁校长来了，让开！” “冷静点，都在搞什么？！再闹抓去教务处！” 读者们大多是榕大学生，当然认识宁有为和老师们，因此很快，宁有为站在姚知非和丁恒面前。 瞧见姚知非躺在丁恒怀里，脸色唰白的样子，宁有为眼皮狠狠一跳。 他正要挥手叫人把姚知非送到医院。 突然，许是察觉声音小很多，姚知非小心翼翼般的睁开双眼，眼珠子嘀哩咕噜的转。 ？ 宁有为和丁恒都没来得及反应，姚知非看见他，突然像是找到靠山，利索站起身，直言。 “宁校长，我是姚知非，你还记得我吧？我大伯带我见过你，你快点，把这些人赶走，他们都疯了，他们想杀了我和我对象！” 这一下，刚刚冷静不少的读者群直接变更暴躁。 “谁想杀你？我们只是想你给个解释。” “你为什么出尔反尔？什么人啊。” “臭娘们，你要真想死，我来满足你……” 他们大家手里都拿着报纸，有愤怒的直接把报纸揉成一团，砸向姚知非。 丁恒恨不得把姚知非打晕过去，这会却必须咬牙护着她。 “大家冷静冷静……宁校长，宁校长帮帮我们，我带非非先走……” 宁有为冷眼睥睨着他，和表情明显不甘的姚知非。 “走什么走，我过来还有事没说呢。” 丁恒心中有不祥预感，下一秒，宁有为一挥手，身后的人立马把装着钱的口袋和一份合同放到丁恒怀里。 宁有为双眼犀利，字字珠玑。 “我收到举报信，我们学校有学生利用自己是榕大学子的身份，欺骗工人群众，这人就是你，丁恒， 姚知非分明不是郑谦益，你拿两千块和一份合同就想强迫人家把《生死》的版权卖给你，然后借口是郑谦益的身份在外招摇撞骗，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当惯领导的宁有为说话极其有力，穿透人心。 一时之间，众人盯着丁恒和姚知非的眼神震惊。 丁恒内心大叫不好，他试图挣扎，“我……我们没有冒认，合同和钱都是假的，宁校长，这我们可以解释……” “你否认这事，那退回来的钱你是彻底不想要了？”宁有为直接打断。 “再且，你买《生死》版权的事没成功，你以为你媳妇假冒郑谦益的事还能继续？” 丁恒面色大变，他惊疑不定的眼神望着宁校长。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戴的面具被人揭露的差不多。 等等。 他还有个备用方案。 丁恒举起手，坚定得像是说真话。 “我媳妇从未冒认过写《生死》的郑谦益，我们是以《生死》忠实读者的身份和大家探讨《生死》，我媳妇写的书叫《别爱》，笔名郑浅忆，深浅的浅，回忆的忆，这都是巧合！” …… 这么一来，他们未曾冒充郑谦益，也就不存在人品败坏？ 宁校长和读者群的人愣住，远处，安小芸和方刚无语，宁姿发出真诚感慨。 “还能这样？他这脑子转得够快的，咋就不做点正事呢。” 但不得不说，丁恒是聪明，但架不住姚知非疯狂扯后腿。 此刻，姚知非见形势到自己这边，站起来就开始闹。 “对，我从未说过自己就是郑谦益！郑谦益是啥傻逼玩意，写本书最后把所有人都写死了，他发个屁财，他写个屁的书，他的手就该被砍断，一辈子都写不出东西！” 女人形容狰狞且疯狂，骂语不休，活像是个疯婆子。 围着他们的读者们立马有不满的了。 他们追书的作家就算有不好也是他们看了小说的读者才有资格骂，这个假冒郑谦益作家的疯婆子凭什么？！ 第247章 你俩又不是对象 ‘啪！’ 有人继续朝她扔报纸。 “姚知非，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骂郑作家！” “你什么都写不出来的冒牌货……” 姚知非都气笑了，她伸出食指，尖声。 “你们……你们因为我是郑谦益打我，现在又因为我骂郑谦益打我，你们讨厌他又维护他，你们是不是犯贱啊……呜……”. 恨铁不成钢的丁恒再次伸手捂她嘴，但他动作永远慢一步。 围观的人出离愤怒，涌上去，把宁校长一群人都挤到一边。 “贱人！龟儿子！冒充人还胡说八道，狗日的！” “你个仙人板板……” 姚知非不知被冲撞到哪，又是悲惨喊声，“痛，好痛……” 立马有人狠狠‘呸’一声，“装！你接着装！” 丁恒却觉不对，他脸色大变，“不是装的，真的，我媳妇 这下，方刚带来的警察冲上前，维护纪律。 “不准闹了，再闹抓去局里！” 围观的人中大部分都是学子，怕被警察逮进去有案底，很快都跑完了。 丁恒抱着姚知非，飞快冲向医院。 所过之处，血滴涌现。 配合着姚知非声声呼疼，足以令人相信这次是真的。 远处。 安小芸、宁姿、方刚站在一起。 看见这幕，安小芸唏嘘，“这不就是狼来了吗？姚知非真是……” “自作自受！”宁姿肯定接话，“他们要是不冒充人，哪有这么一出。” 一切的起因，都是他们看《生死》太火，非要凑上来分上一杯羹导致的。 安小芸垂眸，方刚立刻握住她肩膀，低沉的嗓音里有担忧。 “小芸，你不会在自责吧？” “没有。”安小芸否认，她唇边扬起无奈的笑。 “我没那么烂好心，我觉得挺庆幸的，若不是农农机灵，若不是我和姿姿那天顺势架姚知非，说不定他们两口子真就借着郑谦益的名声，达到目的。” 要趴在‘郑谦益’身上喝血吃肉的人，沦落到怎样的下场，都是活该。 安小芸看一眼方刚，神色慎重，压低声音。 “我只是觉得，不能暴露，不然太危险了。” 方刚用力捏捏她肩膀，肯定道。 “放心，到时就说是我写的，也不能说是你写的，那些人要发泄怒火，就让他们来打我。” 安小芸忍不住笑，“是，你敢说，也要人家敢信吧。” 方刚露出委屈脸，这是看不起他。 明明是三个人的话题，说着说着就是他俩在聊了。 宁姿在旁露出羡慕又无奈的表情。 这时，旁边宁有为走过来，调侃自己女儿。 “姿姿，你看，我就说让你找个对象吧，你小芸姐和她对象关系多好，人家压根都顾不上你！” 安小芸和方刚不好意思的中断小世界。 宁姿撇嘴，“我现在重心是学习考研，雪姐在国外都同时修两门课程，我答应她要等她回来的。” 宁有为就奇了怪了。 “你等她回来也不耽误你找对象啊？你们是朋友又不是对象。” 几人目光下，宁姿瞪亲爸，“跟你个老头说你也不懂，革命友谊革命友谊，搞对象只会影响我学习的热情！算了，我走了。” 第248章 讲道理的陈翠花 宁姿火速离开去学习后，宁有为往安小芸走近两步，轻咳两声。 “小芸啊，你也劝劝姿姿，让她对人家祝严好点，小伙子挺优秀的，就算不能当对象也可以当朋友，不要闹太僵。” 安小芸面露疑惑，“祝严？听着好耳熟。” 宁有为毫不吝啬的夸奖。 “建筑系的第一名，优秀，腼腆，作业做得好，思想也好，一直对姿姿有点意思，这都好几年了洁身自好得很。” 安小芸：“……”男人用洁身自好四个字哦。 方刚在旁提醒，“我们第一次和宁姿、姚知雪在火车上见面，除了丁恒外的另一个男人。” 这下安小芸想起来了，“是他啊，我对他印象可以。” 不过这几年忙于学习都没再交流，没想到人竟然默默追姿姿，还得到宁校长的首肯。 “是吧？”宁有为叹气。 “姿姿单纯，我和她妈总怕她被骗，祝严，我彻底考察过，好男人一枚，但姿姿接不接受就是她的事了，说到这个，” 宁有为满脸敬佩，“姿姿要是有小芸你这么聪明就好了，早早就抓住方刚同学这样的好男人结婚生子，现在娃大了，不仅不耽误你搞学习，还能帮扶你。” 安小芸和方刚：“……” 话是实话，听起来总是有些不得劲。 和宁校长分开后，安小芸去上课，方刚也去上班。 下午，方刚来接上安小芸再回去。 路上，方刚掏一沓钱，耿直，“农农给的，让我给你买点好吃的好喝的。” 安小芸沉默两秒，小声道，“走哪，哪都在讨论《生死》，听别人骂我不得劲，我们先回家吧，钱，你留着。” “行。” 啃儿子的两口子回家，路上碰到陈翠花和蔡霞。 忠实读者蔡霞一见安小芸，面露怨言。 “安同志，你们报社怎么能让郑谦益作家写那么个结局？我今天一早上都心气不顺。” 陈翠花啧啧，“可不是，刚才去劝要离婚的老两口，小霞一开口比我还冲，让人揣着户口本往民政局走就是，真是的，还好翠花我温柔的把人劝回来了。” 安小芸和方刚：“……”妈温柔，不敢想。 蔡霞还盯着，安小芸万能借口，“咳，我已经从报社辞职了，不管这些。” “是被郑谦益作家气走的吧？”蔡霞气鼓鼓的。 “她写书怎能这样写呢，完全是不想要读者了吧，我走了，翠花婶，回家抱我闺女去。” 蔡霞抬脚走飞快，陈翠花欲言又止，还是打住了。 等人听不见，她小声咕哝，“工作还没干完就走，要不是看你心情不好，老娘才不放你走。” 说着话，陈翠花还看安小芸一眼。 她意味分明：儿媳妇你惹怒的读者，我尽力给你安抚了。 安小芸：“……” 她赶紧道，“妈，我们也回去了，我想好姐了。” “去吧去吧，”陈翠花摆手。 “今天我们对门空置的院子搬来一家人，好姐跟着农哥蛋哥去看热闹了。” “嗯。” 安小芸和方刚离开，陈翠花继续挨家挨户的去转达工作内容。 没一会，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人质问的声音。 “喂，我闺女人呢？” 陈翠花扭头一看，一眼认出，这是蔡霞她妈，也就是王爱凤她姐，王爱华。 上次自己骂她了，陈翠花态度变好些。 “小霞回家抱娃去了，你去她家找她吧。” 王爱华满脸都是不信，“我闺女那么爱工作一人，会旷工回去抱娃？你唬谁呢？” 那不是平时吗？可今天她被小说气住了。 陈翠花叹气，“真回去了，那么大个人，我也不能藏起来，是不？小霞她妈，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说到这，王爱华竟也不走，她盯着陈翠花，突然冒出一句。 “是不是你让我闺女不生二胎的？你就是爱凤说的陈翠花，强迫自己儿媳妇生五个，见不得别人家日子过得好，所以让小霞别生了。” ！ 王爱凤竟然在背后这么侮辱她！ 陈翠花恼怒想发火，但一扭头，面对王爱华的脸，想到自己和她都是被王爱凤利用过的可怜人，顿时就发不出火来了。 她决定‘温柔’劝告。 “小霞她妈啊，我没有让小霞不生二胎哈，我发誓，不过，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王爱华皱眉，“嗯？” “第一，你家小霞生二胎，有人带吗？你或者她婆婆？” 那必然没有。 蔡霞现在都是自己在带女儿，她妈和婆婆都还没退休。 王爱华肯定道，“等她生出儿子，我不信她婆婆不回来带孙子。” “那可不好说，”陈翠花撇撇嘴。 “小霞说她婆婆喜欢工作得很，指不定工作就比孙子重要，而且，生儿生女又是一项不确定的事。”.. 不等王爱华说话，陈翠花继续，“第二，你妹王爱凤家倒是有孙子孙女，但一个二个都没啥出息，是吧？” 王爱华震惊，“她孙子孙女最大的才十岁吧？小孩子能有啥出息。” “不不不。”陈翠花可有得吹，她骄傲道。 “我大孙子今年11，拿了体操冠军，二孙子拿了全国少儿围棋比赛的冠军，三孙子赚钱厉害，供他妈念书，四孙子会做菜，我们回家都是吃现成，小孙女可爱又懂事，是我们家的开心果。” 王爱华哑口无言，“我……” “你别不信，”陈翠花扬手。 “这都是街坊邻居们有目共睹的事，就算你妹王爱凤想否认也是没办法的，小霞她妈啊，” 陈翠花非常语重心长。 “你知道吗？你和你亲家不是像我这样围着孩子打转的奶奶，就不要要求多生了，老话说，孔雀只下一个蛋，母猪才是生一窝。” 王爱华：“……我怕小霞她公婆说她生不出儿子，我有什么错！” “那你想想。”陈翠花摊手，无奈。 “生出猪一样蠢笨的孙子，或者狗一样到处惹祸的孙子，小霞她公婆会高兴？” 她斩钉截铁，“明知道你们没人给小霞带孙子，却劝你催生的人，就是巴不得你过不好的罪魁祸首！她在搞事呢！ 她自己孙子孙女都没培养明白，就让别人生，你看我孙子孙女那么厉害，你肯定得听我的啊！” 王爱华犹豫脸，“爱凤？” ‘啪！’ 陈翠花鼓掌，亲切道。 “你信不信，你说你找我聊了，王爱凤肯定要问：陈翠花那老娘们骂没骂你啊，脾气暴不暴啊，让你举报我， 哼，我陈翠花是那种暴脾气的老娘们吗？ 小霞她妈啊，你看我跟你讲的，都很有道理是吧？孩子不能乱生啊！生出来要有人管，管成材，才是真的。” 小霞她妈——王爱华已经懵了。 不过，陈翠花好像确实挺温柔一大姐。 第249章 大哥跟奖杯过 王爱华被陈翠花忽悠瘸了，直接去找她妹。 陈翠花一脸成竹在胸的模样，继续敲居民的门，工作。 看吧，和王爱凤隔空打的这一局，她又赢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陈翠花一到街道办，就见蔡霞抱着娃快步走来。 她神色雀跃，“翠花婶，你和我妈到底说什么了，她昨天去找我姨，大吵一架，是气汹汹回来的，她一直骂我姨自己孙子孙女都管不好，还想让她当出头鸟，弄得母女不和。” 陈翠花好整以暇，“该说不说，都是实话。” 蔡霞点头，惋惜道。 “确实，听说我姨的大孙子昨天上学用石头把教室窗户砸得稀碎，有老师和同学受伤了，所以我姨今天请假去医院看病人了。” 陈翠花有些惊讶，“这种伤人的事他都干得出来，一定得好好教育下，不然长大怎么得了。” 可是昨晚她并没有听见隔壁传出什么打孩子的声。 蔡霞摇头，“我姨宠孙子厉害，昨晚就让她儿媳妇把娃带回娘家了，她儿子想教育压根捉不住人。” 陈翠花：“……你可千万不能学这些，孩子犯错就该打，我们家小孩每个都被教育过。” “说到这。”蔡霞左右看看，疑惑。 “翠花婶，好姐最近怎么不当你的小跟屁虫了？” 翠花婶说点话就让她妈洗心革面，重回‘正途’，蔡霞自觉该感谢她，翠花婶看重孙女，所以蔡霞想给好姐买点小零嘴儿。 陈翠花摆手，边往里走，边解释。 “小孩玩心重，天天跟我来办公室腻了，再说对门不是刚搬来一家人吗？人家有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和她同岁，她新奇得很，想当姐姐的瘾又犯了。” 蔡霞没忍住，“又是双胞胎，咋现在双胞胎都聚堆了……” “可不是么，我奇怪的是，咋能长那么像，我家双胞胎没一个像的。”陈翠花叨叨。 事实上，好姐正是被这问题疑惑住，没跟着奶。 彼时。 她捧着一个比她脸还大的饼，坐在院门口的台阶上，边啃，眼睛还亮晶晶看着对门。 对门的院子里，双胞胎的妈妈正在帮她们洗脸。 两个小女孩扎着一样的双马尾辫，有一样的齐刘海儿，穿的衣服都是白底碎花长袖，和灰色长裤。 她俩连噘嘴、歪头、抿嘴的小表情都一模一样。 好姐看愣啦，都忘记吃大饼了。 这时，方策、方农、方蛋一个个从里走出。 方策揉揉好姐脑袋，嗓音温和，“好姐，二哥上学去了，你乖乖的。” 方农下蹲，‘啪叽’一口亲在她肉嘟嘟的脸上，“三哥也去了，好姐想要啥不？三哥放学给你带回来。” 还不等好姐回答，方蛋蛋直接掐她脸。 “饭桌上还有几个大饼，好姐你闲着没事吃吧。” ！ 好姐噘嘴瞪四哥，伸出小手揉自己脸，软乎乎的指责。 “疼啦，你干嘛掐窝。” 二哥和三哥也看来，方蛋蛋缩缩脖子，“肥肥的，手感太好了嘛。” …… 好姐不理他，冲二哥三哥露出乖乖的笑，挥手。 “好姐什么都不要~二哥三哥上学要加油喔~” “嗯！” 三个身高不一的男孩往外走，方蛋蛋还在愤愤不平。 “干嘛不和我道别，我还多烙了几个大饼子……” 方农无语，“也不看看你干的都是啥事，说的都是啥话，不是告诉你了吗？坚决不能对女孩子说肥。” “我说了嘛？” “说了，二哥你是不是也听见了。” “恩。” 三哥哥吵吵嚷嚷的离开，好姐收回视线，就见对门的台阶上站着一模一样的小女孩，满脸都是羡慕的盯着她。 好姐一喜，站起身，蹭蹭跑过去打招呼。 “大喜，二喜，你们还记得我嘛？我是好姐。” 昨天两家人都认识了，好姐比双胞胎大三个月，是姐姐。 两小女孩同时点头，脆生生的喊，“好姐！” 其中大喜说话流利，人也聪明些，她言语艳羡。 “好姐你有三个哥哥，好好啊。” “不是不是，”好姐使劲摇头，右手大拇指掰下，比出四。 “好姐有四个哥哥呢，好姐还有个哥哥去……” 她一时想不到出国两字，好姐灵光一闪，“去外面的大世界啦。” 大喜二喜睁大眼，大喜踊跃。 “我知道哒，妈妈说外婆就是去其他的世界了，然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外婆啦，你有个哥哥也去了嘛？” 好像有哪不对。 但好像又没问题？ 好姐干脆点头，“是吧，不管啦，你们饿不饿，我四哥给我画大饼了，好姐给你们吃~” 二喜小吃货立马点头，“好呀好呀。” 大喜拍她，教育，“妈妈不让我们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呀。” 好姐大姐大模样式的甩甩手，“那我们告诉你们妈妈一声就可以啦，走，我去说。” 她当先往院子里走，好像她才是这院子里的主人，而大喜二喜是俩小跟班。 大喜二喜的妈妈叫祝听琴，是个文雅温柔的漂亮阿姨。 她正在给孩子们调麦乳精，闻言，利索的给好姐也调了一杯。 “正好，阿姨想出去买点东西，好姐，大喜二喜去你家玩会好不好？对了，阿姨去你家和你大人说一声。” 好姐点头，“可以呀。” 不过，照顾好姐的人是抱着阳阳过来玩的何祖祖。 没办法，大人们上班，哥哥们上学，方家、叶家、林家，三家人的空闲人，就何祖祖。 何祖祖吃坏肚子跑去厕所，三个小女孩啃着大饼子，围着坐在摇椅上的阳阳看。 二喜的饼吃得最快，她含糊道，“拉……拉长得好漂酿哇。” 大喜点头赞同妹妹的话，“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男孩！” 好姐骄傲的用油手拍拍自己胸脯。 “他是我的，他爸爸把他给我啦！以后我可以天天欺负他，但你们不阔以，你们也赶紧找童养夫吧！大了就不好找了。” 大喜二喜面露茫然，“男的就可以吗？” 好姐点头，“恩恩，好姐给你们安排叭。” 她歪歪头，突然指着大喜，“你聪明，你找二哥，” 又指着二喜，“你爱吃，找四哥。” 三哥聪明，会找小妹妹。 大哥……大哥就跟奖杯过！ 第250章 妈妈的爱好 好姐的童言稚语暂时仅限三个小女孩和一个咿呀咿的阳阳知道。 等何祖祖回来，好姐带大喜二喜一起溜大大、训大大，一起玩她的洋娃娃小美，还有叶叔斥巨资带回来的玩具。 一天时间飞速过去。 下午五点多，好姐和大喜二喜谈自己优秀的妈妈。 “我妈妈特别特别厉害，奶说她带我爸考上大学啦，我妈妈读书超棒，以前还当老师~” 大喜二喜不甘落后。 “我妈妈也是~我妈妈很漂亮，喜欢看书，会讲好听的故事~” “我妈妈还会做菜，会跳舞，会插花，会做咖啡，会做衣服~” 好姐睁大眼，她好像输了？ 她后背挺直，开始较真，“我妈妈也会讲故事，还会写故事，我妈妈要出书啦！” 大喜继续争，“我妈妈也是老师，她还是教外文的~” 好姐：“……我妈妈也会外文！” 二喜歪歪头，懵懂又单纯的问，“好姐，你妈妈没有什么爱好嘛？你说她只会读书哎。” 好姐呆住了。 忙完自己事的祝听琴过来接闺女，还给好姐带了点心。 好姐仰头问她，“阿姨，你真的会做菜、会跳舞、会插花、会做咖啡、会做衣服、还会外文吗？” 祝听琴愣两秒，笑着点头，“嗯？大概都会点，好姐，怎么啦？” 好姐摇摇头，一脸凝重不言语。 但等哥哥们回来，她立马拉住二哥和三哥，小肉脸上满是着急忙慌。 “二哥，三哥，我们妈妈难道没有什么爱好吗！” 方策方农面露沉思。 落后一步的方蛋蛋还在试图挤进话题，“我，我在，好姐，还有四哥呢，你们在说什么？！” 方农难得挠头，“妈除了念书，写书，好像确实没什么其他喜欢做的事。” 方蛋蛋举手，“我知道我知道，妈还能吃能睡能骂爸！嘿嘿嘿！” 话说完他自己就乐了。 方策方农方好齐齐瞪他。 方蛋蛋缩缩脖子，“我说的都是实话嘛，妈的爱好不就是和爸在一起吗？还有就是哄好姐，陪好姐玩。” “不能这样子哒！”好姐握拳，小肉脸满是不甘。 “对面的祝阿姨什么都会。” 她掰着手指头数，“跳舞、做咖啡、做菜、插花……” 方农懂好姐的意思，他点点头。 “我们妈妈可以不用什么都会，但必须要有爱好，不然一直读书，读傻了可怎么办？” “对对对！”好姐使劲赞同，“农哥，我就是这个意思呀。” 方蛋蛋左右看看，小心提议，“那让妈妈跟我学做菜？” 两哥一妹又是瞪他，异口同声，“不行！” 方策讲理由，“油烟味重，妈妈皮肤会变差，而且切菜和颠勺，会累着妈妈。” 方蛋蛋：“……哦。” 但难道他的脸就不是脸，他的累就不是累吗？ 唉！ 方农想了想，肯定道，“我们要当体贴、善解人意的孩子，所以这件事不能由我们自己决定，得问妈妈想学点哈，好姐，你去问吧。” 好姐噘嘴，嘟囔，“农哥，好姐没有你机灵呀。” 方农有自己的理由，“但是你是女孩子，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才更好聊，你去吧！有什么事哥给你兜着！” 这下，好姐不能推拒，点头应下，“好叭。” 小团体都散了，方蛋蛋还在咕哝。 “怎么不考虑我呢？我是妈的小儿子，妈说不定会听我的话……” 方策催他，“你还是做晚饭去吧，我给你打下手，等下妈和奶回来饿了。” “噢噢。” 这天晚上的饭后散步时间，好姐没去找新小伙伴玩，而是牵着安小芸的手，要和妈妈一起溜达。 安小芸低头看她，笑，“好姐不喜欢大喜和二喜妹妹了吗？” “喜欢呀。”好姐稚声稚气，“但是今天的好姐是妈妈的，妈妈，我知道怎么分大喜和二喜了。” 姐妹俩长得一模一样，穿着打扮也必须一样，好姐盯好久，终于想到办法，并且试过，很灵。 “嗯？”安小芸疑惑。 好姐立马喜气洋洋道，“拿点吃的出来，咽口水的是二喜，没变化的是大喜！” 安小芸：“……二喜爱吃呀？” “恩恩。” 好姐扯回今晚的正题，她仰头，“妈妈，除了读书，还有什么是能做吗？比如，比如插花、跳舞~~~” 安小芸理解错了，她诧异，“你想学？” 她想了想，“妈妈小的时候，你外公送我去学了一段时间的舞，太累了，妈妈就没继续，但是好姐要想学的话，妈妈送你去。” 好姐使劲摇头，“不去不去，不要跳舞，妈妈，你喜欢什么？” 安小芸老耿直了，压根想不到孩子们想把她送去学艺术。 “我喜欢静静呆着看书，不想动弹，妈妈这样不好。” 好姐懂了，她睁大眼，“但是妈妈你不会改，是不是？” 呃…… 安小芸轻咳两声，“可以这样理解吧。” 她人都到中年了，还改什么啊，这辈子就这样过吧。 好姐回去时愁眉苦脸的。 四个娃的小会议再次启动。 “妈妈说不喜欢要动弹的爱好，”好姐托着腮帮子叹气。 “我不愿意为难妈妈，妈妈没有爱好也可以的。” 方农摇头，“不行，会孤单的，二哥是天才，学习之余还要下围棋呢，妈妈整天学习，写个书还被骂，她需要做其他事来转移注意力。” 但什么事呢？ 四个娃会议商量不出结果，但这事他们偷偷的，谁也没说。 没过两天，陈翠花在晚饭时通知大家一件事。 “今晚大广场那边放电影啊，你们想看都去看，我得去维持下纪律，你们盯着好姐。”. 往常的下班时间，陈翠花有事都是安小芸看好好。 所以这次，安小芸直接问，“好姐，你要跟妈妈去看电影吗？” 好姐从比她脸还大的大碗里抬起头，一脸震惊。 而方农已经问出口，“妈妈，你喜欢看电影吗！？” 安小芸还没说话，陈翠花就乐了。 “是啊，你们妈妈除了读书就爱看电影，以前和你们爸爸搞对象那会，从大队走到县城去看露天电影，天亮才回来。” 安小芸脸噌一下就红了。 天亮才回来——这话歧义咋那么大呢。 而方策、方农、方淡、方好四个娃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 哎！ 早该问问奶的。 姜的还是老的辣呀！ 第251章 她骂你 自从知道安小芸喜欢看电影，方策、方农、方蛋蛋、方好四兄妹都开始关注放电影的信息。 现如今，看电影的价钱不是问题，毕竟露天电影不要钱，电影院的电影票一毛五到三毛一张。 看电影难的是要花时间和精力去关注信息。 比如今天在哪放，放什么，需要提前买票吗？ 明天在哪个旮沓，从家里怎么过去，妈下课来得及吗？ 片子悲伤吗？会影响妈的心情吗？ …… 四个孩子各有各的办法。 方策去围棋协会下围棋，一听电影两字，便默默竖起耳朵，一心二用。 方农惯会招呼，“于阿姨，叶叔，六哥，李姐，帮帮忙，有啥电影票都卖给我，两三张都行……谢了谢了。” 方蛋蛋混不进二哥那样的团队，又无法像三哥的人脉那么广，于是他就老办法，每天放学跑一趟电影院，然后掏出个小本子和笔，问电影院的工作人员近期电影场次，再记下来交给三哥安排。 长期下来，电影院的人都认识方蛋蛋，会主动告知他，还会给他留票。 “蛋蛋，《第十个弹孔》你妈看过了，《神秘的大佛》还有两天上映，据说是好多年没放过的武打片，我给你留两张票……” 至于才四岁的方好小朋友，她的活动范围和力量很有限。 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方好每天早上都要溜大大，她特意往街口的茶馆走。 茶馆人多，她把绳子放开，大大去路边草丛里拉屎拉尿再嗅嗅这嗅嗅那，方好就背着个双手，板着张小肉脸听大家聊天。 街坊邻居的都是熟人，有被王爱凤洗脑的一大姐，觉得陈翠花家小孩精，言语里便带着几分刺。 “好姐，又来听哪有电影放啊？你说你家长辈哦，放你这么小个人出来听，真是不怕你传错话。” 好姐睁大眼看着她，脱口而出，“管你西红柿啦。” 顿了顿，她扁着嘴，重申，“关你什么事！” “哈？”被洗脑大姐扬着嘴角笑，“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这小孩还急了，真是说不得哦。” 周围人没当回事，露出笑容。 可好好觉得事情很大！ 好好皱眉看着被洗脑的大姐，稚声稚气又攻击力十足。 “我急呀，狗咬你你不急吗？” 她轻轻一声，已经是个中胖狗的大大跑回来围着她打圈，好好牵着大大慢悠悠的走了。 被洗脑大姐——卢三妮脑子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旁边人好心提醒，“她……她骂你是狗呢。” ！ 卢三妮后知后觉，气得脸红脖子粗。 “这……这么小的娃是疯了吧！怎么骂人呢！我要找陈翠花要个说法！” 有人提醒她，“别了，陈翠花在街道办上班以来，死人被骂得想从棺材里跳起来打她，狗都被她骂得直跳脚，你吵不过她，还是算了。”. 卢三妮：“……” ——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安小芸靠儿女们出力，刷了今年上映的所有电影。 像一些优秀影片《天云山传奇》，她甚至刷了三遍。 方刚托她的福，也跟着看了。 很快到十一月，天冷了，方刚接到新的出差任务。 这一次，国内第一条彩色电视生产线从日本引进，在天津无线电厂生产。 方刚被派去学习生产彩电。 方蛋蛋一听，眼睛便是一亮。 “狗不理包子！” 第252章 老家来人 堂屋，方农垂在身侧的双手蠢蠢欲动。 四弟个吃货，就知道吃，就知道吃！ 不行！ 忍住！ 晚上还要靠四弟做饭吃，不能把他打哭了。 “狗不理包子你爸买不买我不知道，”陈翠花在旁边拿着签子打毛线，手动得飞快，嘴在不停吐槽。 “蛋你要是眼里再只有吃的，你三哥是不会理你了。” 方蛋蛋无辜的双眼看向方农，方农不搭理他，反而望着陈翠花，一脸担忧。 “奶，爸去天津，谁陪妈看电影？谁保护妈？” 旁边站着的方刚默默挺起后背，眼睛锃亮：现在知道他的重要了吧，他在这个家还是很有存在感的。 就在方刚内心缓缓膨胀时，只听他亲妈以无所谓的语气，大声道。 “这有啥难的，咱家又不是没有你爸就不转了，看电影啥的我和好姐都能去，保护你妈，你花点钱雇个人就行，找路子吧，他结巴但不耽误聪明劲儿，比你爸这个大块头好使。” 方刚：“……”是么。 安小芸猜到他内心所想，无奈的笑笑，把手伸进他垂着的大手里。 方刚扭头，两口子相视一笑，方刚突然觉得罢了，不管家里人说什么话都伤害不了他。 毕竟，最重要的小芸无条件站在他身边。 有去年去首都被冻成‘流浪汉’的前科，方刚这次去天津，打算穿厚点。 可是柜子里一叠一叠的全是安小芸的新外套，新毛衣，新内衣，属于他的角落薄得可怜。 方刚去正屋找还在不停打毛线的陈翠花，疑惑。 “妈，你一天到晚都在织毛衣，你没给我织一件？” “没啊。”陈翠花回答得理直气壮，她头也不抬，木针勾出一朵漂亮的花。 “你一个大男人，穿什么新毛衣，随便穿一件就成，穿太好了还招惹是非，行了，实在没有你去大街上买吧。” 方刚：“……我出差那地很冷，妈，你是我亲妈。” 亲妈陈翠花终于抬起头，她想了想，“那我给你两块钱？” …… 方刚‘愤怒’的走出去，迎面还对上二儿子方策，方策仰头，冷静道。 “爸，你和你妈的事别找上我妈，我妈正在构思第二本小说，忙得很。” 方刚：“……行吧。”. 往外走两步，方刚顿住步伐，他这才想明白，是那小孩的妈，但那是他媳妇啊！ 算了。 方刚抹一把脸，他还是随便穿点去天津吧。 说是随便，临行前，安小芸还是给方刚准备了一套毛衣、毛裤、棉外套，还有情话。 “我会想你的，刚哥，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方刚一脸感动，还未言语，门外传来方蛋蛋的喊声。 “妈妈妈，电影快开始了，三哥今天派我陪你去看，快走吧！” 安小芸拎着装本子和笔的包，步履不停的往外走，“刚哥，一路顺风。” 方刚：“……好。” 哎！ 还是走吧。 方刚离开后，家里少个大块头，大家不习惯了两天，便又恢复如常。 但很快，平静再次被打破。 老家来人了。 且不止一人。 第253章 老娘终于找到你了 早在年初，大队长刘有良就来榕城跟方农修房子。 由于方农年龄太小，刘有良还是他们良子建筑队的对外代表人物。 这十个月，方农各种拉关系，接下的活老多了。 ‘小老板’方农为促进民工们的积极性，通常是房主一结钱，他就立马把工资发给民工们。 有钱有活，于是民工们在这段时间压根就没停过工。 这么一来，某些民工的家属们坐不住了，由刘有良的媳妇徐红梅带队，从青山大队赶往榕城。 徐红梅也就去年来过一次，啥地儿都不熟，知道的就是南岳巷陈翠花家。 她带着三个同村妇女走过的一路引起诸多目光。 “他们怎么都看着我们？”妇女之一——王霞越走越愤怒，她一开口便戾气十足。 “怎么？没见过农村来的女人啊？” 徐红梅安抚她，“换城里人去我们青山大队，我们不也是盯着他们看吗？不奇怪，冷静点。” 王霞抿紧唇没说话，却是趁徐红梅没注意，往后看一眼。 福婶没跟丢吧？ 没过多久，徐红梅四人到陈翠花家院门口。 徐红梅正要敲门，对面突然跑出三个小女孩一条狗。 最前面那个穿着厚实，扎着双马尾，脸蛋白白嫩嫩，粉雕玉琢，手里牵着一条威风凛凛、膘肥体壮的大白狗。.. 正是好姐。 落后的两小女孩穿得一模一样，长得更是一模一样，令人下意识开始找不同。 “你们，”仰着头的好姐已经开始询问，“找谁呀？” 徐红梅回神，连忙低头，笑意吟吟的问。 “你是好姐吧？又长大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红梅姨，之前跟你有良叔一起来过的，有良叔就是大队长，你还有印象吗？” 王霞在旁边低声咕哝，“也就三四岁的小孩能记得什么？方好，你叫你奶出来吧，她肯定认识我们。” ！ 好姐望着她，皱皱小眉毛。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小跟班大喜已经质问。 “你是谁呀，竟然想让翠花奶出来接你？！” “就是就是。”二喜左右看看，叉腰，凶凶的，“你们还是空手来哒！” …… 这就尴尬了撒。 徐红梅试图解释，可王霞一路上的气都出来了。 她震怒，恶狠狠盯着三个小女孩。 “我们千里迢迢，还没见到你们家大人呢，你们竟然说我们空手，你们城里人就那么穷吗？靠着老家人，要饭吃……” 女人声音粗嘎，怒不可遏。 好姐、大喜、二喜三个小女孩被吓住了。 她们走哪都是人见人爱，这是第一次见这样直白表达恶意的女性。 大喜二喜‘哇’一声就哭出来。 好姐胆大，她不想哭，想吵架，又要哄两个妹妹，手忙脚乱，直接无措，干脆也跟着哭了起来。 “哇！呜呜……奶！” 三女娃一哭，徐红梅立马慌里慌张的训人。 “王霞，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被翠花婶知道……” 这会，她身后的一妇女突然伸手指着一方向，诧异不已道。 “哎，那不是福婶跑掉的儿媳妇卢月吗？她怎么在这？还烫头穿得跟个城里人似的，是不是找到其他男人嫁了？” 几人望去，因为和方农合作开烫发店‘变富’的卢月正一脸着急的飞奔而来。 她是看好姐哭冲过来哄的。 “好姐，没事吧？别哭了，有什么话就告诉月姨……” 就在这时，只听一熟悉的老妇怒喝。 “卢月！老娘终于找到你了！” 卢月脸煞白。 第254章 总还是个活的女的 自从1977年冬离开青山大队，三年了，卢月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婆婆，刘福。 她呆怔当场，头发黢黑的刘福涌上来摁着她就是拳打脚踢，再加怒骂。 ‘啪！砰！’ “贱人！抛下一家六口往外跑过好日子！老天爷怎么还不劈死你！ “要不是老娘拼了，背井离乡跟出来找你，你还要逍遥快活多少年，你怎么不想想你男人……” 婆媳俩的出现令在场人都很是惊讶，好姐、大喜、二喜都不哭了，愣愣看着。 好姐最先回过神，她拍一下大大的头，大白狗调转方向，直奔街道办找陈翠花。 此时。 “哎哟，福婶你怎么偷偷跟过来了？！”徐红梅上前拉架，焦头烂额中带着忐忑。 “别打了！别打了，让人看笑话……” 周边围着的人已经很多了，还有人在想要不要叫公安。 但刘福在青山大队撒泼耍赖惯了，口中喊出的话令人迟疑。 “什么笑话！这是我儿媳妇，婆婆打儿媳妇天经地义的事，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必须教训我这个不守妇道的儿媳妇一顿！” “旺旺！” 大大吼声响亮，好姐惊喜扭头，大喊，“奶！坏老太婆打月姨了！” 只见狂奔的大大身后，陈翠花深一脚浅一脚，急匆匆的赶回来。 听见好姐的话，陈翠花喘口气，拍一把大腿。 “我还以为你被打了，哎呀急死我了，哪……哪个坏老太婆，哎，刘福？！” 陈翠花看见刘福，盯着她，目光烁烁，竟让刘福抓着卢月的手松了松。 她梗着脖子，“什么坏老太婆，陈翠花，老娘就是刘福，怎么，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吧？我也是来过榕城的人了！” 陈翠花嘴角抽了抽。 趁此机会，卢月挣脱刘福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四肢被拽疼，脸也疼。 悲从心来，卢月哑声大喊。 “你把我当什么儿媳妇？你把我当生子孙后代的机器，你只想让我在家带娃洗衣服做饭，可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啊……” 刘福伸出手指指着她，话语里质问意味十足。 “但那是你生的小孩，你不管谁管？你怎么当妈的？你把四个孩子丢在乡下，想没想过别人怎么骂他们，骂他们有娘生没娘养啊！” 卢月身体轻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刘福自觉占据道德制高点，望望四周越来越多的人，继续怒骂。 “城里好啊，你回城里过好日子，想没想过最小的四沐被你丢下的时候才一岁多，她应该吃奶，被你丢下天天哭天天嚎……” 只是稍稍想想这画面，旁观者都为之动容。 更别提身为亲生母亲的卢月，她泪如雨下，嘴里喃喃。 “我没办法，我也没办法……” 刘福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语气突然变温柔。 “卢月，你收拾收拾，跟我回青山去，以前的事我们都既往不咎，张川也会好好和你过日子，咱一家好好的，把孩子们带大，好不好？” 给一巴掌，再给甜枣吃。 这是刘福来的路上一直想许久的办法。 很好使，卢月泪眼朦胧的望着她，围观的人也应和着。 “回去吧，你婆婆真好，还愿意接纳你好好过日子。” “就是，孩子为大，没有妈妈带，怎么可能健康长大？受点伤当妈的心都疼啊。” “哎，城里没什么好的，孩子和男人在哪，哪就是家，是不？” …… 在这片对卢月的劝和声中，陈翠花的冷嗤是那么刺耳。 “嗤！” 众多事实证明，事情和陈翠花扯上关系，就总不能如愿。 刘福赶紧低头去拉卢月，强势道，“走，跟我回去。” “等等！”喊停的不是陈翠花，是大队长媳妇徐红梅。 她尴尬不安，匆促走到陈翠花身边，似是才有胆子说话。 “福婶，翠花婶和卢月在榕城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们家张川和邻村的寡妇牵扯不清，寡妇顺走你们家的钱，你们家焦头烂额的……” 话还没说完，刘福脸色一变，甩开卢月，对徐红梅暴跳如雷。 “姓徐的！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家川子是这样的人吗？他一直惦记着卢月，这是他孩子们的亲妈啊，你！徐红梅，你是不是不想让卢月跟我回去，你想让孩子们没妈啊？” 徐红梅连连摆手，着急，“翠花婶，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王霞和小芳她们。” 众人目光落到旁边几个举止拘束的女人身上。 王霞接住刘福目光，犹疑一瞬，“川子确实想着卢月……” 徐红梅很是震惊。 “王霞，你怎么能昧着良心说这话？？川子是想着卢月吗？他天天都在家里骂卢月，他把被骗的事都怪在卢月身上，说卢月不走这些事都不会发生，你怎么……” 刘福挽袖子，怒而上前，“老娘给你机会你还来劲了是吧，老娘让你说，说个屁！” 徐红梅往后躲，陈翠花竖起手，冷言冷语。 “刘福，吵架归吵架，动手性质就不一样了，榕城可不是青山大队，任你趴地上喊几声你死去的男人，公安就能把你给放了！” 刘福止步，她咬牙切齿。 “我不打架！我就是不明白徐红梅究竟有何居心，总之，卢月今天必须跟我回去！” “她不能回去！”这五个斩钉截铁的字，由跑进的方农嘴里喊出。 他气喘吁吁，眼神却盯着奶：奶，快发挥啊！我和月姨合伙办理发店呢，可不能让月姨再被坑回去了。 陈翠花接到孙子示意，轻颔首。 她看着刘福拽卢月，冷笑，“刘福，你想让卢月带着钱回去给你家还债吧？你知不知道她欠钱了。” “啊？”刘福不敢置信的接话，扭头看卢月，面露凶光的质问，“真的？” 关于钱，方农最能接话，于是不等卢月言语，他反应极快。 “真的！她去年生病需要钱，和我认识的一大哥借两千，我大哥让她年底必须还完，不然就是一条腿或者一只手抵债！” 刘福颤抖了下，又狐疑的问，“你们该不会是唬我吧？” 陈翠花冷笑。 “这有什么好唬的？不然让农农带你去找大哥，介绍一下你就是卢月的婆婆，卢月要是还不清钱，就让大哥找你要，缺手缺脚也找你。” 刘福瞬间胆怯。 她僵硬时，陈翠花看着卢月，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还傻着？你快拉住你婆婆，让她和你一起去刷盘子挣钱啊，她虽然脑子不好，体力也不咋样，但挡住脸，总还是个活的女的啊！” ？ 第255章 回青山大队去 农村老娘们，什么带颜色的笑话都听过，刘福哪能听不出陈翠花的意思？ 不就是说她没脑子没力气，让她挡着脸出去卖b吗？！ “陈翠花！”刘福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 “你这样说我，你算个什么东西，别以为在城里你就高人一等了，我家的事你插什么嘴……” 陈翠花双手抱胸，“是，你当然不想让老娘插嘴，老娘是个明白人，才不会像卢月一样，被你几句话糊得脑子都不清醒！” 不清醒的卢月仰头，面露希冀，“翠花婶，你说。” 刘福急得双手紧攥成拳，她大吼，“卢月！跟我回去！” “不。”卢月看都不看她，直直盯着陈翠花。 陈翠花内心叹气，嘴上却不再卖关子。 她话语坚定有力，“第一，我相信红梅的话，所以刘福来找你必定是想让你回去分担生活压力，她图你在城里赚到的钱！”. “第二！”陈翠花望着刘福，满脸无语。 “刘福，你一直说卢月对不起孩子们，没尽到当妈妈的职责，你怎么不说说你儿子这个当爸的呢，一点担当和责任感都没有，媳妇没了不想办法好好带娃和挣钱，想着找寡妇？他还真是个好爹啊！” 刘福嘴唇颤动，她尖声，脱口而出。 “你知道什么！我儿子是无辜的，都是那个姓周的寡妇心狠手辣……” 陈翠花眯眸，犀利打断，“所以你承认你儿子找寡妇的事了！” 刘福：“……”麻蛋！中计了！ 她嘶声，“老娘不管那么多，老娘说错了吗？当妈的生下孩子，对孩子就有责任，卢月抛下四个孩子跑到城里来享福，她怎么做得出来这么狠心的事，她必须跟我回去！” “享什么福啊？”陈翠花讽刺大笑。 “你聋了没听到是不是，卢月本来攒着点钱，生一场重病钱全没了，你帮她还完两千，或者交一只手一只腿，你们才能走出榕城！” 刘福面色凝滞。 方农适时接奶的话，“她根本就是想空手套白狼，再骗月姨回去洗衣做饭带娃！你当月姨是奴隶吗？” 周边人见情形转变，又站在卢月这边。 “哎，这么个花心的男人也没回去的必要。” “真惨啊，回去跳火坑，这辈子算是没了。” “离婚算了，这种男人和婆婆，不要也罢。” …… 当事人卢月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她先前是被刘福突然的出现吓呆，又被她声嘶力竭的质问弄得对孩子们愧疚，所以才会被任由摆弄。 现在她被陈翠花说得回过神，内心抉择越发明确。 卢月直接抓住刘福的裤腿，哭得真情实感。 “妈，你别看我穿得可以，都是为了不丢脸，我欠的钱还没还，你帮帮我，你帮我还两千我就跟你回青山……” 刘福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她下意识的行为是想踢掉卢月。 但这样，就意味着她这趟出门是白来了。 路费、饮食费、遭受的白眼、吵输的架…… 她不甘心啊！ 刘福纠结，殊不知陈翠花正想一步到位。 她给方农眼神示意，方农秒懂，立马大声叹口气，再大声道。 “本来月姨一个人还不起钱，一只手就可以，但现在你找过来，大哥的人肯定把她有婆婆有男人有儿子的事告诉他了，大哥追债会追到你老家去的！” 刘福面露惊惧，突然想起几年前陈翠花三儿子方三铜惹到黑社会，被找到家把女儿都掳走的事！ 吓人啊！她的老命啊！ 刘福抬脚，用力，一脚踢到卢月心口，把人踢出去！ “不行！不许找我们家！” 王霞立马上前，大声提议，“离婚！立马离婚！” 卢月捂着胸口，愕然抬头。 事情进展到这步，正如陈翠花和方农所愿，两人不甚明显的松口气。 不过他们也有疑惑的一点。 王霞是他们这边的？ 这一点尚不可考察，被人多吸引的公安同志往这边走，怕被抓，胆小的刘福立刻看向王霞。 “走，回青山大队去！” 第256章 自立门户 刘福这么一喊，徐红梅立刻盯着王霞，质问。 “是你把福婶带过来的？！王霞，你怎么能偷偷做这种事！” 徐红梅感恩陈翠花一家的恩情，绝不可能把刘福这个祸害带到榕城来。 她刚还在好奇刘福怎么会突然出现，现在刘福一句质问，事情不就有眉目了吗？ 是王霞！.. 几人目光注视下，王霞内心瑟缩，后背却挺直，她硬着头皮。 “都是一个村的，福婶还是我长辈，她想来我就带，不犯法吧？” 徐红梅生气得很，“你又不是没见过翠花婶和福婶打架？” 两人能共处吗？而且现在还是来投奔翠花婶一家。 徐红梅看着翠花婶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一慌，懒得再说。 她直接道，“王霞，你带来的人你自己想办法，我和翠花婶都不会再管了！” 当着大家的面被 “不管就不管，你把我男人地址告诉我，我带福婶找他去！” 徐红梅哪知道地址，要知道肯定都不会来找翠花婶，王霞赌的就是徐红梅给不出，那她就得管她。 但是吧，方农有啊，他甚至写了个纸条，塞到王霞手里。 “给给给，带老虔婆去找你男人吧，祝你们幸福。” 王霞：“……” 她愤愤不平的和刘福去找人，围在陈翠花院门口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 陈翠花牵着好姐，热情招呼。 “红梅，卢月，大家都进来吧，先歇会儿，晚点我让农农带你们去找有良他们。” “好，麻烦翠花婶了，翠花婶，我来……” 一行人涌进去，卢月走在最后头。 方农跟在她身边，小声问，“月姨，你要不要趁这次离婚呀？” 卢月扭头，眼神迫切，“离婚的话，孩子能归我吗？我想见他们。” “我不确定，”方农说老实话。 “我们问问红梅姨，了解下你儿子女儿在大队的情况，再做决定。” 卢月嗅到希望的气味，重重点头，“好，好！”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理成章。 得知卢月的四个小孩这快一年的时间在家各种捣乱，方农就知道他们肯定听了他的话，选择体谅卢月这个妈妈。 那一切就好办了。 首先，方农找路子，让他带几个纽扣厂的工人，冒充大哥，直接去找刘福，耍狠，要钱。 刘福被吓得屁滚尿流，连两天都没呆满，就让王霞给她买火车票回老家。 半个月后，路子带人再带故意装落魄的卢月回一趟青山大队，不仅让卢月和张川离婚，还顺利带走四个孩子。 两千债务压身，刘福和张川对卢月是避之不及。 至于孩子们调皮捣蛋已经上升到新层次，‘大哥’路子想要来抵债，刘福和张川干脆送出去。 人走后，刘福扶着桌边坐下。 她一边拍胸脯，一边庆幸。 “可算走了，那个大哥话少，但一开口就是打打杀杀，吓死我了，哎哟，卢月怎么招惹上这样的男人！还好她生的孩子多，就让他们娘五个去还债吧，川子，我再给你娶个媳妇，生几个大胖小子。” 张川有些恍惚的点头，“好。” 他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那一行人走的时候，卢月抱着最小的四沐差点一跌宕，那个‘大哥’扶了她一把…… 债主会扶欠债的人吗？ —— 这一次，路子带卢月和孩子们回到榕城，想着有事要找翠花婶说说，结果，倒是先听到一个坏消息。 王霞的男人带着工地上几个木工，自立门户了。 人员缺失，方农为此忙得焦头烂额的。 第257章 突然好想大炮 方农明年才10岁，他对人心险恶尚不知全貌。 刘有良岁数和经验是到位了，但他完全没想到会被自己带出大队的人背叛。 王霞的男人叫刘康，矮个矮个的瘦子，比刘有良小几岁，两人一直以兄弟相称。 刘康带着几个同村人离开时，和刘有良大吵一架。 王霞也在，她双手叉腰，泼妇耍横。 “凭什么拦着我们走？我们是人又不是你养的畜生，大队长你现在已经不是大队长了，别以为你一吼，我们就像在大队的时候，什么都听你的！ 大家出来都是赚钱的，你给不了我们更多的钱赚，那我们就去别的地方！有啥错？又不是人人都是像你们这样的傻子！ 康哥，走！” 刘有良被气得不行。 人一走，他点燃叶子烟，蹲在地上骂骂咧咧。 “作孽！什么狗屁玩意！老子啥都不避着他，和人商量大事也带着他，结果他和人勾搭上还带人跑，老子，这让老子怎么和农农交代！” 说话间，方农赶过来，他稚嫩的面庞满是凝重。 “有良叔，人走了？” 刘有良立马踩灭烟，起身，一把年纪的人满脸愧疚。 “对不住，他带了两个木工师傅走，是唯二做木料的师傅，是我没留住他们，他们要求一个月一百块的工资。” 刘有良挫败的抹把脸，“早知道我就把自己的工资分给他们得了，起码把这个房子修完再走。” 方农抿唇，“不行，他们见你一百同意了，肯定要更多，算了，走就走吧。” “可是现在房子还没修好……”刘有良担忧，“我们缺人。” 方农咬牙，“我去找人，高价找，但是有良叔，我们不能再走人了，我找我妈帮我弄一个合同，你和他们签，不能让他们随便跑，跑要赔钱。” 刘有良重重点头，“好！就这么干！早该这么干了！” 方农去市场许以高价，短期木工好找，但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是心灵层面上的。 他找安小芸立合同，安小芸知晓发生什么事，摸摸儿子脑袋，安抚他。 “很想不通吗？农农，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为钱财名利，不重感情。” 方农摇头，“不是，妈妈，我只是觉得，王霞带刘福一出现，我就该知道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我竟然没有防范，让她说动她男人，顺利带走了两个木工，这是我的疏忽，我做事不够全面。” 安小芸一愣。 旋即有些哭笑不得，“农农，人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都算到，你要允许一切意外的发生，然后尽人事，听天命。” 方农直直望着她，叹口气。 “可我不是普通人啊，妈妈，我是要挣很多很多钱的人，我应该考虑更全面的。” 安小芸一时被噎住。 她无可奈何，“别对自己要求太高，农农，这种事发生在现在未尝不是好事，可以让你提前做出应对，不然以后你事业更大，他们掌握更关键的信息再离开，对你是更大的伤害。” “也是。”方农点头，突然想通。 “走就走吧，等我以后发展好了，他们一定会后悔，而且……” 而且和刘康接头的人很会吃差价，刘康他们不一定能挣几个钱，日子还不一定好过。 这些是方农观察出来的，刘康知不知道他就不知道了，他也没义务告诉他。 安小芸揉揉他头发，温柔的问，“而且怎么啦？” 方农回神，摇头，鼓舞志气。 “没事，我想通了，妈，你真好！” 方农凑近，和妈妈贴贴。 安小芸搂着他，笑，“你啊，如果还是不开心的话，就去做点自己开心的事，最近有什么小爱好吗？” “有！”方农从不骗妈妈。 “妈妈，我在集邮，凑齐12生肖，我买了一个集邮册，把它们全都贴起来，可美了，而且邮票还会增值！以后说不定老值钱了……” 安小芸哭笑不得，果然，农农的爱好就是离不开钱。 她提议，“那妈妈给你买邮票收藏？” “不不不。”方农拒绝，他眼珠子一转。 “妈还在念书，不挣钱，我找爸给我买，能薅一毛是一毛。” 安小芸：“……其实我在构思第二本书了，农农，妈妈的第一本书马上就要面世了。”. 方农连连摆手，“妈，还在念书就是孩子，你和我一样，都还是个孩子呢，哪能让孩子花钱？” “噗！”安小芸被逗笑，理直气壮，“行行，那你找你爸拿钱买吧。” 方刚：“……”惨被薅钱。 和妈妈一番聊天，方农心情大好，他花爸爸的钱买邮票后，再疯狂开始处理事儿。 找工人、签合同、谈生意、扩大圈子…… 另一边，纽扣厂事情不是很忙，路子再次找上门。 他红着脸，难得扭扭捏捏，看得陈翠花腮帮子疼，她斜眼睨着他。 “啥事啊？路子，你赶紧开口吧，本来说话就慢，你再一拖延，你让你婶子我今晚还睡不睡觉了？” 路子着急，脸更红，“我……我……我想想找婶……婶子牵……牵……” 陈翠花捂着裤子，大惊失色。 “你想找我借钱？不是，我能有几个钱啊！你找天朝啊，他不是你老大哥吗？” “不不不不……”路子连忙摆手，“不是！” 陈翠花松口气，再次确认，“和借钱没关系是吧？” “嗯！”路子赶紧点头。 陈翠花拂拂头发，冷静下来，抓起旁边放着的长针。 “那就行，你慢慢说，我织毛衣，不着急。” 路子：“……好，牵牵……牵线！” 陈翠花绕个针，“牵啥线啊？红线啊？” “嗯！” 路子应得极快，陈翠花反倒一愣，“啊？谁啊？” 这次路子还没说话，门外偷听的好姐‘哒哒哒’跑进，她高举起手，小脸红扑扑的。 “好姐知道好姐知道。” 其后，大喜二喜两根本也跑进来，异口同声。 “大/二喜也知道。” 陈翠花狐疑，“你们三咋晓得的？” 好姐眯眯眼，嘻嘻的笑。 “路子叔总是去月姨的理发店~他毛都要被洗光啦~” 大喜也有理由，“他总是抱月姨家的弟弟妹妹玩。” 二喜举手，“还给月姨家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带吃的~” 陈翠花看向路子，眼神询问。 路子涨红着脸，对着三个说破他用心的小女孩，只来得及辩解。 “我……我也……也给你……你们买了！” 得。 那就是真的对卢月有意思。 陈翠花拍额头，清脆一声，吸引路子和三小女孩的注意后，她无可奈何道。 “这么大件事，和路子谈真费劲啊，我突然好想大炮，他知道你们路子叔说的话啥意思，哎，大炮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第258章 大炮 我什么都没做啊 大炮归期不定，暂且指望不上他。 陈翠花把好姐三个小女孩赶出去，打算慢慢和路子谈。 在她耐心告罄前，总算从路子嘴里问出不少信息。 原来早在去年，卢月和农农合伙开理发店，路子和她认识后，就对卢月有好感。 但他无父无母无钱，还是个结巴，觉得自己配不上大学生卢月，就一直压着这份心，默默的观察着。 后来关系更近，越来越熟悉。 路子表达些许好感，卢月就退避三舍。 路子自觉受伤，再也不提。 直到前阵子农农请路子帮忙，路子才知卢月心中顾虑，他思考许多，最终还是来找翠花婶。 陈翠花很在乎一点，“你确定你可以接受她的四个孩子，也能接受她不再生？” 路子重重点头，“嗯！我我，我结巴，遗……遗传……” “你怕遗传给孩子？干脆不生？”陈翠花接话。 路子再次点头，“对，我……我对她……娃……娃好！” 陈翠花连问带猜，“你对她孩子像对自己亲生的一样？” “对！” 陈翠花问明白这些关键问题，可算松口气。 “行了，我知道你意思，我明天就去问问卢月，看她咋想的，能成是缘分，不成你也别伤心，婶子再给你留意着。” 路子赶紧摇头，“不，我……我，我，我不找人了。” 他眼里透出一股偏执，非卢月不可的偏执。 想想也是，从去年到今年，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深夜，他一个人究竟把念想在脑海中咂摸了多少遍。 陈翠花拍拍他肩膀，“行，婶子尽力。” 两人正谈着，外面突然传来方蛋蛋又惊又喜的声音。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方大炮哈哈大笑，爽朗话语声随之响起。 “放假啦！我放寒假啦！蛋哥，你总算不是穿着破烂的围裙啦。” 他一一询问，“好姐，你又长高了！” “二弟，你更白了，三弟，你是不是腰包更鼓了？” “妈！炮哥好想你！” 大炮一把抱住妈，力气老大，安小芸哭笑不得，挣扎不开。 等大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抬起头，正见着他奶陈翠花和路子站在一起。 后者脸色欣喜，前者沉着脸看着他。 方大炮一个激灵，膝盖又有点软，他拉着妈的手，撑住，嘴里急急解释。 “奶，我这次出国没犯错，回国也没犯错，我赚的钱一分没乱花，我还扛回来一个大包，里面都是送给你们的礼物，给你带的不是枫叶！是值钱的玩意，你信我！你别生气啊！” 陈翠花……怎么能不生气！ 她和路子说话说得嗓子都干刺眼儿了，结果刚谈完，大炮就回来了！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卡着这谈完的点出现。 陈翠花咬牙，“我不生气，你！怎么不在晚饭的时候回来？” 不会看眼色的大炮，奶说不生气就不生气。 他挠挠头，笑嘻嘻。 “我碰着以前的刘欣教练了，奶你以前说碰着就别放过，所以我让她请我吃了一顿牛肉汤才回来的，奶，真好吃！改天我把蛋蛋带去搓一顿，然后让他回家做吧！” ！ 陈翠花拳头邦邦硬！ 还是方农机敏，他赶紧道，“大哥，快进去分礼物吧，这是你唯一能赎罪的机会了，快。” 方农、方策、好姐再加一个跟风的方蛋蛋，四人一起推着方大炮往里走。 方大炮还傻乎乎的。 “咋又要赎罪了？我做错啥了？我刚到家，什么都没做啊！” 方蛋蛋压根啥都不明白，却还能接上话。 他叹气，“大哥，你信我，在这个家，什么都不做，也是一种错。” 方大炮壮汉委屈：“……那我下次回家跪着爬进来？” 方农真是服了这两傻子。 他催促，“赶紧走赶紧走，分礼物分礼物。” —— 不论如何，除了这一点点的不开心，大炮回家，所有人都很高兴。 方策、方农、方蛋蛋还没放寒假，方好带着大喜二喜，跟着大哥混。 但很快她们三就不想混，因为大哥让她们练跑步、蹲马步、上双杠。 大炮兴致满满。 “来，像我一样，抓紧，握住，用力，往上！” “跑！二喜，我给你前面吊块肉勾着你吧！你咋和我四弟一样就爱吃。” “大喜，好姐，加油啊！” …… 好姐带着大喜二喜，第二天就把大哥甩掉自己玩去了。 大炮无奈，又去找卢月的四个娃‘玩’。 与此同时，陈翠花终于腾出空去找卢月，她一进理发店，忙碌中的卢月便笑着问她。 “翠花婶，你要烫发啊？” 自从离婚，把孩子接过来，卢月的精神面貌肉眼可见的好太多。 她人都变好看了，神采奕奕的。 陈翠花一打眼，就觉得路子配不上她。 不过答应人要办的事，她不能食言。 陈翠花轻咳两声，“不烫，就有个事要和你聊聊，月啊，你给婶点时间。” 卢月答应，“行，马上哈。” 理发店的活儿她一人忙不过来，就听方农的话，还招了两小妹负责打下手。 当然，关乎技术的，都是卢月一个人干。 没一会，卢月腾出空，和陈翠花在理发店里屋谈事。 陈翠花直接得很，“卢月，你有心思再成家不？” 卢月一愣，她下意识往外看。 从透明却模糊的玻璃能看到店门口，大炮正伸出两只手，让她小的两个娃在上面吊着玩。 其余两个在旁边笑，又震惊。 四个孩子，她的命，也是她这辈子最看重的一切。 她不能承受未知风险。 卢月回神，摇头，“没心思，翠花婶，我不考虑。” 第259章 方策 不喜欢去银行 卢月的这个回答早在陈翠花的预料之中，她一点也不意外。 不过她还是得说，“你是个聪明孩子，想必也猜到是谁让我过来提这事的，没错，就是路子。” 卢月怔住，“婶子……” “他找上我，我必须说，但你答不答应他是你的事，卢月，咱们女人存活在这世界上本就艰难，婶子不能代替你做决定，你得自己发自内心想和他在一起，再同意，还有一点。” 陈翠花拍拍她肩膀，轻叹口气。 “为了孩子，也不能亏待自己，你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婶子，”卢月突然想到一点，她喃喃的问。 “我听说你早年丧夫后就一直独自抚养刚哥他们哥四个，你现在后悔了吗？” 陈翠花不假思索，“不后悔，我不后悔拒绝改嫁，我后悔的是没教好刚子底下的三个弟弟！” 翠花怨念重重，“真是的，当年哪知道能歪成这鬼样，活着都累了，哪有空教？我觉得肯定是遗传，他们三都遗传我那死鬼老头子，刚子遗传我。” 卢月大松口气，忍不住露出笑容。 “谢谢翠花婶，你是我的榜样，我向你学习，我想我的首要重任，是教好四个孩子。” 陈翠花：“……” 路子，你找错人当媒婆了啊！ 陈翠花难得感觉到吃瘪，又无从辩解。 她往外走时，正赶上安小芸进来。 安小芸也很惊讶，“妈，你也在？我来找月月说点事。” 陈翠花下意识问，“路子也找你了？” “没。”安小芸很不理解，“我在这和路子没关系，妈，我来找月月说点关于素材的事。” 素材，哦，那就是写小说了。 陈翠花拂拂头发，“行，你们说，我走了。” 她得和路子说说结果去，不能吊着别人。 那滋味，难受。 —— 安小芸找卢月的意图很明确，她想用卢月经历的一些事，写在自己的新小说中。 “是借鉴，不会完全契合你的经历，也不会让周边人猜出原型是你，可以吗？我写出来第一个给你看，你说不行，我就改。” 卢月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她忍不住问。 “结局会很惨吗？像《生死》里的淑芬一样，死了还会有人打郑谦益作家。” 郑谦益作家本人——安小芸：“……我也不确定。” 噢卢月并不知道郑谦益是她。 虽然不知道，但卢月还是说实话，她感慨。 “其实城里人真的很娇气，特别是我的那些大学生同学，家里有人，下乡时间短，也没去过什么贫苦的地方，他们不能接受淑芬的死，但我这样到大队呆那么多年，还经历过那么多事的，就觉得淑芬的死很正常。” 乡下，是个僻静的地方，也是个可怕的地方。 卢月这辈子都不想再过去。 她痛快答应安小芸，安小芸通过她这番话，对卢月又有新的印象，她又想着杂糅到小说主角中。 安小芸一路沉思着回去，‘玩’完卢月家四个小孩的方大炮跟在她身边，各种叨叨。 “妈，张木和他几个弟妹一点体育上的天分都没有……” 母子俩刚进家门口，就见方蛋蛋一脸委屈的跑过来，大声告状。 “妈！三哥今天把我欺负惨了！” 安小芸挑眉，看一眼他身后淡定如往常的方农，“怎么了？” 方蛋蛋气得跺脚，“今天上课老师检查有没有书，我正在找呢，老师问我找什么，三哥，三哥说我在找借口！老师，老师就生气的罚站我了！” 安小芸：“……”好像也没毛病。 方大炮捂着肚子大笑，“三弟说得对啊，四弟你连书都拿不出来，不就是找借口吗？笑死我了哈哈哈。” “我有书！”方蛋蛋生气，“我只是动作慢没拿出来！” 身后方农幽幽道，“谁让你动作慢，你炒菜动作慢，菜就糊了，我是在训练你的动作。” 方蛋蛋挠头，“真的？” “嗯。”忽蛋蛋派大师方农这么一应，方蛋蛋就真信。 “好吧，那我原谅你了。” …… 蛋哥真是好哄。 安小芸和方大炮无奈，方大炮招呼。 “走，蛋哥，我肚子饿了，我给你打下手，你做菜去。” 安小芸回房间整理资料。 方农左右看看，眼珠子一转，去找刚摆出棋盘的二哥。 “二哥，陪我去一趟银行吧，你长得白净，气质好，人家一眼看见我俩，肯定觉得你有钱，就不会抢我了。” 他要去存一笔钱，用来当妈妈的出国基金。 方策抬头，表情不是很乐意，“我不想去。” “为啥？” 方策皱皱小眉头。 他眼角余光瞟到旁边摆着的一本古代史，想了想，解释。 “就像太监不喜欢去妓院一样，我穷人，不喜欢去银行。” 方农：“……好吧，那我找……妈陪我去。” 方策小眉头蹙得更紧。 他站起身，“算了，你别打扰妈工作，我陪你去就是，大不了伤心一场。” 方农咧嘴，“好呐！” 他就知道，用妈对付二哥，一对付一个准。 兄弟俩走一趟银行，存一趟钱，知晓方农存了多少钱的方策脸色更漠然了。 人比人，兄弟比兄弟，能气死个人。 不过很快方农也被气了。 他们到家时，看见找完路子的陈翠花抱着阳阳，身边跟着好姐，一起回来了。 方农疑惑又警惕，“他咋来我们家了？！” 好姐举手，脆生生道，“咩咩，咩咩的爸爸妈妈不在家~” 阳阳听到自己名字激动，伸出小手，好姐顺势握住。 白嫩嫩的小手和更嫩的小手牵在一起。 陈翠花解释，“你们小姨在学校没回来，何祖祖呢摔一跤不舒服，天朝去深圳说去考察什么项目了，我把阳阳抱回来，晚点你们小姨带回去。” 方农目光从两只小手身上移开，脸色紧张。 “天朝叔去深圳考察什么项目？！他又要发财了？” 陈翠花摇头，“我咋知道这些？不过他胆子大，人脉强，发什么财都是应该的，行了，进去吧。” 进去…… 方农觉得自己得快马加鞭的追起来了！不然怎么超过天朝叔！ 第260章 方大炮 我卖 既然立下决心，方农自是仔仔细细扒拉自己的‘产业’，看有没有可扩大经营，提高利润的办法。 他目前参与投资的有①医院卖饭②天农纽扣厂③良子工程队④菜场倒卖菜⑤卖炒瓜子⑥卖果茶。 其中果茶是夏天卖的，瓜子是冬日必卖。 但目前想突破现有的六个项目很难，马上要年尾，工程大多收工了，得明年再接新活儿。 没办法，方农决定从人员上赚差价。 那么首先，闲散在家的大哥就是一号劳动力！ 炮哥年龄大，力气大，跑得快。 院子里，方农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绕着大哥走两圈。 “大哥，你会骑自行车，你帮我卖货吧！” 方大炮挠挠脑袋，竟不是很想答应。 “三弟，我难得早放假，我想在家好好玩，教练说明年有大比赛，我都没啥假期了。” 方农再次忽悠上线，他理直气壮的问。 “可是我们大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你和谁玩？张木他们四个小孩吗？他们要跟我一起赚钱，好姐和大喜二喜不想被你锻炼，也不跟你玩。” 方大炮蹙紧眉头，他抿唇，“我自己想法子玩。” 还想玩！ 方农祭出绝招，他长叹口气。 “大哥，你常年在外，有些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妈需要看的电影越看越多，你寄回来的钱压根不够花，大哥，你以为我赚钱是为了自己吗？我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啊！” 方农握拳，步伐靠近，声嘶力竭，坚定有力。 “没钱，妈看不到什么电影，妈不开心，大家都不开心，我们这个家要怎么幸福！ 大哥！都这样了，你玩着快乐吗！你的心不会痛痛吗？如果不会的话，你就去玩吧！这个家的痛苦，我农农来背负！” 方农一番发言，壮士扼腕，低头疑似掉泪，语气不舍。 “大哥，你走吧！” 方大炮：“……”娘耶，他怎么敢走啊！ 在国家队混，出过几次国，自觉见过世面的方大炮同学盯着三弟，瑟瑟道。 “我……我帮你卖货吧，去哪卖……” 话还没说完，方农猛地抬头，一下又激灵了。 他话如机关枪，啪啪啪。 “你是只会骑自行车还是烧汽油的也会？你骑得好吗？能带多少货？你现在说话会不会随便惹着人？你卖什么比较好？你……” 哪还有一丁点为家庭‘贫困’愁苦的模样？ 方农很快拉着大哥出门去搞自己的大生意了。 全程缩在角落看戏的蛋蛋若有所思。 “三哥的话好耳熟，他好像也这么对我说过，下次我再也不信了！嗯！” —— 方农在家忽悠哥哥弟弟忽悠得信手拈来，在外也是风生水起。 他给大哥安排骑车卖货的活儿，整个假期，赚钱是最其次的收获，最大的收获反而是大炮给他牵了个人脉，让他来年带着工程队去榕城周边的乡下建房了。 卢月的四个娃，被他安排带着瓜子等零嘴，去周边播放电影的地方卖。 就这样，1980年的春节结束，1981年到来。 一开年猛地一次降温，就有个不太好的消息。 叶天朝的奶奶，何大娘的身体不大好了。 第261章 你是大重孙 去年底，何大娘带阳阳时摔过一跤，住院一个月。 出院后，她身形明显消瘦，精神不如往昔。 叶天朝一直‘开疆拓土’的赚钱，突然意识到亲人的苍老，他幡然悔悟，及时刹停脚步。 他挪出时间，带着亲儿子阳阳，陪伴奶奶。 但生老病死，不由人控制。 正月十五夜晚降温，正月十六一大早，林曦月便把阳阳送到方家。 “阳阳他祖祖一大早情况就不太好，天朝送去医院了，婶子，麻烦你帮我带带阳阳。” 陈翠花立马答应，“行，交给我，阳阳挺乖，我能带，你们好好照顾你们奶，身体重要。” 林曦月苦笑，急匆匆的走了。 她得先去学校请假，再去医院接应叶天朝。 因为这出，一大早，方家的大人们吃早饭时闷闷不乐。 方大炮、方策、方农、方蛋蛋知晓发生什么事后，也默不作声。 不懂这些的好姐只管顾着阳阳。 她学奶和妈妈平时哄自己的样子，拍拍阳阳后背，又摸摸他软毛，嗓音稚气。 “咩咩，慢慢吃，你吃不饱的话，好姐拿压岁钱给你买好吃哒。” 压岁钱的一部分是咩咩的，所以是取之于咩咩，再用之于咩咩。 阳阳一岁三个月，目前正学说话。 他坐在摇椅里，白嫩嫩的小肉脸全是兴奋，他挥舞着藕节般的手臂，口水和话语齐出。 “好……好……好姐！” 好姐欣慰脸，“哎！乖。” 坐好姐旁边的方刚看着这幕，心里不是很得劲。 他轻咳一声，试图引起闺女注意，“好姐，他流口水，你当初学说话的时候都没这么邋遢。” 好姐仰头，眼睛亮晶晶，好奇，“真哒？” “嗯。”方刚夸起自己小棉袄，毫不吝啬。 “你特别乖，每天都是一副兴奋样跟在你奶身后，不乱流口水也不馋吃的。” 说着他还嫌弃的看一眼大眼萌娃阳阳。 也不知道阳阳听懂还是没听懂，他伸手擦口水，但莫名越擦越多，场面越来越崩溃。 好姐默默离他远一丢丢，皱皱小鼻子，靠近爸爸。 旁边陈翠花拿帕子帮阳阳擦脸，没带好气瞪自己倒霉好大儿。 “男娃和女孩能一样吗？女孩都要乖点，男娃皮死，你怎么不说你一岁的时候还抓屎吃呢。” ？ 方刚脸色僵硬，他哑声，“妈……” 你是我亲妈！ 桌上其余的人已经呆住，随后迫不及待。 方大炮睁大眼，“真的？爸还干过这么恶心的事？” 方策尚能保持镇定，“书上说那年头条件差，爸应该是饿了。” 方农嫌弃脸，“妈，你别和爸打啵了。” 方蛋蛋眼里闪烁着兴奋，“爸，屎啥味儿，好吃吗？狗屎和人屎的口味不同吗？”. 好姐离爸爸远更多，靠近阳阳。 她没说话，眼神却似有千言万语——嫌弃。 方刚受大伤，他捂住胸口，脆弱的眼神看向身边的安小芸。 安小芸忍着笑。 “咳，你们爸爸一岁时候的事，老早了，如果真嫌弃的话，你们都不能出生，所以你们要嫌弃爸还是要把自己塞回妈妈肚子里？” 这选择题好做，几个小孩都不再发难。 早饭后，大家飞速散去，方刚觉得他们有嫌弃自己的意图，他求安慰。 安小芸直乐，“谁让你说阳阳邋遢，这叫一报还一报，吐槽一岁小孩流口水，你说你善良吗？” 方刚‘不知悔改’，“看不惯他和我闺女关系好。” “他才一岁。”安小芸手指戳他脑门，教训。 “而且也不是他自愿要来我们家的，这不是何大娘身体不好吗？你啊你，说话做事前不要只想着你宝贝闺女。” 方刚连忙认错。 两口子想起何大娘的病，都有些忧心忡忡，他们商量今天下班/方学后去医院看望。 但看望解决不了任何事，在衰老面前，连医生也束手无措。 正月结束，何大娘离开人世，叶家举办丧礼。 老式丧礼，直系亲属头戴孝帽，血缘不近但关系好的亲属手臂上用别针别孝布。 好姐过去时，见阳阳戴孝帽。 她仰头，“小姨，好姐也要。” 林曦月一愣，懂事的方农眸中含泪，眼巴巴。 “我也想戴着为祖祖送别。” 方大炮哽咽，“我也是！祖祖对我好，我就是她的大孙子！” 陈翠花拍他脑门，“什么大孙子，她大孙子是你叶叔，你是大重孙！” 她叹口气，“天朝，曦月，我们都戴上吧，送你们奶最后一程。” 第262章 把你挖出来看看 何大娘的丧事办到最后一天，好姐好似才后知后觉。 这天送走客人、收拾好桌椅，已是深夜，大家都很疲惫，方家大的和小的一起回家休息。 好姐多看了几眼挂在堂屋正中央的何大娘遗像。 出院门后，她扭头问牵着她手的安小芸。 “妈妈，为什么好几天没看到祖祖了呢？她变成照片里的人了嘛？” 安小芸忍着悲伤，“嗯。” 方大炮四个男娃在大队长大，大队人多，他们早就知道死是怎么回事。 这会，方蛋蛋用她的话解释，“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她被埋到墓园了！” 好姐睁大眼，“不要！我喜欢祖祖！让她回来！” “回不来。”陈翠花伸手摸摸她脑袋。 “好姐慢慢会懂，每个人都要死，死了都会入土为安，以后奶也会……” 好姐松开妈妈的手，紧紧抱住奶，嗓音哽咽。 “好姐不要！好姐要奶一直陪着我，呜！” 小女孩埋头痛哭，陈翠花抱着她赶紧往家走。 方大炮四个也赶紧追上去哄。 安小芸叹口气，不经意间扭头，她看见站在院门口的叶天朝抹一把脸，眸中是掩也掩不住的泪光。 这几日，叶天朝撑着把丧事办完，时至今日，他也需要一个发泄点。 安小芸杵杵方刚手臂，低声道，“你陪天朝喝两杯吧，我先回去。” “好。” 方刚答应，又转身回叶家。 兄弟之间，喝起酒，话语尽在不言中。 五岁的好姐被吓到了，这一夜，她窝在陈翠花怀里许久才睡着。 天亮后，陈翠花本来要悄悄起床。 结果她一动，身旁的小人儿便睁开眼，嗓音稚气的叫她。 “奶。” 陈翠花吓一跳，“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又醒了？再睡会吧，时间还早得很。” 早知道昨晚不说那些话了，孩子小，慢慢总会懂生死。 让陈翠花更后悔的还在后头，好姐抱紧她手臂，睁大眼，非常坚定道。 “奶，好姐想好啦，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和祖祖那样走了，我要买一个超级大的长花盆，把你埋在我床边，这样好姐想你的时候，就把你挖出来看看！” 陈翠花呆住。 回过神，她赶紧双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 “哎哟，天灵灵地灵灵，各位神仙千万别听信稚儿的话，小孩子不懂事，说这些……哎哟……那啥，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好姐爬起来坐着，她歪歪头。 “不可以吗？奶，好姐想了一晚上。” 陈翠花望着她干净澄澈的双眸，怪不得也骂不得，她轻叹口气。 “不可以，会臭的，好姐，你放心，奶会好好锻炼身体，多陪你，起码得看到我们好姐长大啊。” 好姐不太满意的嘟嘴，她跪着，贴贴奶的脸颊，软乎乎道。 “还要看着好姐结婚，打老公，奶，好姐抱抱你。” 陈翠花哭笑不得，“好，好……” 这件床头戏言，陈翠花谁都没说，但她用行为举止做出改变。 从这天开始，她开始跟大炮学习锻炼身体了。 早上起来，祖孙俩先快走一千米，顺道把菜买了，回来吃饭，再去上班。 等大炮飞去首都，陈翠花开始和老头老太太们晨练，学打太极。 答应小孙女的事，她认真在做。 不得不说，快言快语的陈翠花走哪都受欢迎。 她去晨练，还招惹了几个老头为她争风吃醋。 盛夏，好姐穿着纯棉的短袖，伸着根手指，尖着声儿，惟妙惟肖的学奶。 “姓李的，姓周的，你们整啥玩意儿？一口一个为老娘，老娘是那种十八岁的小姑娘，看你们吵赢或打赢就跟你们学啊！？真当老娘傻呢！滚滚滚，马老头，老娘跟你跳，过来。” 安小芸、方刚，和三个儿子啃着冰棒儿，看热闹看得直笑。 方农鼓掌，“争奶的，奶都看不上，原来奶喜欢沉默的哇。” 方策若有所思，“也许马老头是扮猪吃虎。” 方蛋蛋眨眨眼，“二哥你竟然说奶是虎哎？母老虎吗？”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方农方策无语的看着四弟。 这时，陈翠花从外面走进来，开口就骂。 “一个二个闲着没事干是吧？都会取笑老娘了，真是的，老娘给你们脸了！” 方农立马站起身，“奶，我去理发店了，最近在和月姨商量打广告吸引客人的事。” 这个孙子能挣钱——陈翠花放人：“去吧。” 方策跟上，镇定从容，“奶，我下个月有比赛，要去围棋社练棋。” 这个孙子能长脸——陈翠花笑笑，“好。” 方蛋蛋举手，说话都结巴了，“奶，我，我做饭给你吃！” 这个孙子有手艺——陈翠花让路，“行。”.. 安小芸和好姐无条件走出去。 剩下的方刚和亲妈大眼瞪小眼。 陈翠花双手叉腰，张嘴就骂。 “你啊你，快四十岁的老男人了！还在看你妈的笑话！老娘真给你找个爹你就满意了是吧？你这么大了是不是还缺父爱……” 方刚：“……”他绝对是刚才笑得最小声的人。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清醒翠花说不找就不找，她坚定的走在自己的道路上，日复一日。 19收尾。 方刚在电视机厂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他带队研发彩电生产。 蛋蛋跟着师傅，也学会越来越多的菜。 与此同时，方农的赚钱计划进展到和卢月合伙开第二家理发店。 主要是这边客人都被吸收得差不多了，两人决定把店开到榕城的另一边去。 到时卢月指派店长，两边跑跑，加倍挣钱。 装修店面持续半个月，在这期间，方农又学会新招数。 卖套票。 他热爱观察，这都是他从生活中学到的。 榕城南边有几个大厂，近几年有许多周边乡下的年轻小伙子小姑娘进厂打工。 从去年年底又流行舞厅跳舞，舞厅经常搞的活动是：小伙子斥‘巨资’买套票。 小姑娘则不需要，人直接过来就行。 且不谈这里面充斥着的成年人激情，反正方农知晓这事，立马觉得理发店也可以卖套票：女人们来烫发，一次性交多少钱，就可以送男性理发券。 别说，国人一算计，觉得不亏，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因此一个二个踊跃登记交钱办会员。 两家理发店生意爆好，方农又在其中忙活半个月。 这天，他埋头‘哒哒’算账时，门外走进一男一女，女的进门便张扬出声。 “老板，听说你们在搞什么活动，充点钱，我烫发我男人能理发是吧？” 方农听着这声有些耳熟，他抬头，轻挑眉。 只见来的赫然是去年在他家院门口闹过一场的王霞和她男人刘康。 两人穿着新衣，焕然一新，神采飞扬，一看就是发小财的模样。 他们没看见柜台后的方农，这时，在里面帮客人洗头的卢月出来了。 四目相对，双方俱是一惊。 老乡见老乡，没有两眼泪汪汪，反倒是嘲笑讥讽。 “卢月，你怎么在这？！哦，原来你是给人洗头发赚钱啊？” 第263章 亏大发了吧 去年那次争执，卢月配合翠花婶和农农，假装负债两千，把婆婆刘福‘吓’回老家。 之后更是一路顺利，离婚，抢到四个孩子的抚养权。 和刘福一伙的王霞觉得卢月无钱无势，偶遇，也以为她只是个洗头小妹，全然没有把她往老板这个身份上想。 这会，见卢月对他们两口子的出现愕然不言语，王霞更是挑眉，难掩得意的撩头发。 “来吧，你帮我洗个头，我心情好，看在都是老乡的份上，在你老板面前多夸夸你的手艺，你也能多拿点工资，是不？对了，你一个月能有几块钱？” 她男人刘康目光直勾勾盯着卢月，扯唇笑了下。 “不超过十块，卢月，你是堂堂大学生，应该会算账吧，不如来帮我……” 话还没说完，王霞狠狠拍红他手臂，斥责。 “你疯了是吧？！找个外人算什么账，我说我来帮你！” 刘康揉着发疼的手臂，嘟囔，“你一个还没脱盲的娘们……” ！ 王霞要被他气死了，但她扭头发现卢月已经在看热闹。 她瞪刘康一眼，“回去再和你算账！” 王霞自顾自往店内椅子处走，下命令，“卢大学生，给我洗头。” 这次，卢月还没反应，柜台后，方农‘唰’的跑出来。 他大声喊，“月姨，不帮她洗！” 王霞和刘康这才发现他。 “方农，你怎么在这？！” 方农聪慧，他想坑王霞的话，绝对能从洗头这事上坑到她，但王霞肯定会不甘心，来大闹，到时候影响理发店的名声，耽误生意，得不偿失。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方农直接从源头断绝。 他用最无辜的语气阴阳怪气。 “我当然是在这打工，当洗头小弟，王霞阿姨，你的头太珍贵了，月姨粗手粗脚，怎么能碰你的头？万一洗糟糕，烫坏了，咋整？她没办法再赔你一个好脑袋啊！” ？ 王霞听着有点不对。 她质问，“你的意思是不把我当客人了？” 方农睁大眼，摊开双手。 “怎么会呢，我的意思是让月姨再努力努力，配得上你珍贵的脑袋时，再帮你洗。” 明面是夸，实则字字是贬。 卢月听方农的，从容点头，“嗯，我不配。” 王霞愤怒，“说来说去你们就是想赶我出去，你们老板呢？把你们老板找出来！” “啊？”方农震惊，“难道我们没告诉你吗？月姨就是这间店的老板呀。” “怎么可能！”王霞大为震惊。 “她不是负债两千吗？被甩还要养四个娃，怎么能开得起理发店？！” 两秒，她又立刻大喊，“难道你傍上大款了！？” 几人谈话，店里其他等着烫发的客人，听得是清清楚楚，都饶有兴致。 方农怎么可能让卢月背上这种坏名声？ 他眼睛一眨，迅速扎心。 “是我奶凑钱给月姨开店的，王阿姨，其实我奶也想给你凑钱开店，但是你和刘康叔叔跑掉了，她就没办法了。” 看吧，谁让你背叛我们的？亏大发了吧？ 王霞果然大为震惊，不敢置信，嘴唇直发颤。 第264章 男人靠得住 王霞这般的乡下女子，一向是哪里有利往哪跑。 去年她偷偷带刘福来榕城，站刘福这边，怼陈翠花和卢月，全然是因为刘福给她送一兜20个鸡蛋。 苍天啊！ 20个鸡蛋不足五块钱，她却因此失去翠花婶的巨款支持！ 短短一刹那，王霞肠子都悔青了。 “农农……”王霞自认为‘能屈能伸’。 她试图再挣扎一下，方农伸手阻拦，一脸高深莫测。 “不要讨好哥，哥会让你心如刀割。” 王霞：“……” 刘康拉她，语气很不耐烦。 “行了，走吧，人家哪会给凑钱开店？卢月是大学生，你大字不识几个，你还真当求求方农，翠花婶就给你钱啊？” 遥望从前，刘康语气莫名带着几丝敬佩。 “我是翠花婶看着长大的，就没见过比她更记仇的老婆子！ 人家抓她一把花生米，她直接薅光人家的花生地！她肯定记着你帮福婶不帮她的仇！” 方农撇嘴，“不问自取就是偷，我奶的理论就是对不起她，要十倍偿还。” 王霞噎得无话可说，又被自家男人语气里的贬低气住。 她涨红着脸，“记仇就记仇，说得我不靠她，就活不下去一样，康子！” 王霞扭头看着刘康，一脸理直气壮。 “等你赚钱也给我开一家店，我就不干给人洗头这活，我要开服装店，专门卖衣服，还可以整天穿漂亮衣服！” 刘康转头往外走，随口答应，“好好好，等以后。” “康子！”王霞喊着追出去，还有空扭头对卢月和方农放狠话。 “走着瞧，看谁以后当富太太！” 两口子相继离开，方农‘啧’一声，冲卢月道。 “你别被她的话影响，我奶说了，人要自己有能力赚钱，安身立业，靠男人当富太太，不如靠个屁，屁还能冲天呢，男人只会让人悔断肠！” 卢月简直哭笑不得，“农农，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以后也是个男人，难道你也靠不住吗？” 方农扬眉，“我只对我妈、我妹和我奶靠得住，其他女人我不知道，但如果她没能力，我铁定靠不住。” 说来说去，就是要自个有能力。 卢月若有所思时，店内其他熟客忍不住应和。 “这话倒是挺有道理的，你奶是个人物，你这小男娃也清醒。” “不过卢老板你这理发店干得风风火火的，大家都认可你手艺，你厉害着呢，别听刚才那女人废话。” “对对对，快帮我看看我的头发是不是洗得咯。” …… 一片热闹中，卢月欢笑周旋。 不论如何，她已经走在自己的路上。 隔天，卢月的大儿子张木从客人闲聊里知道这事，他很生气的找到方农。 “农哥，我妈被欺负了，我要找那个王霞报仇！她和老婆子关系好，以前在大队还掐过我二妹和四妹！” 欺负妹妹，那还了得？ 方农不吝啬传授招数，“你们四个先分成两拨，分别跟着王霞和刘康，有什么异常，及时告诉我，我再告诉你们咋做！” “好！” 没过两天，张木迅速来报，“农哥，刘康进舞厅！每天都进！” 第265章 裤衩子都是破洞的 方农经历的事那么多，这点小事怎么可能为难得了他？ 他不假思索，“把这事透露给王霞啊，他们打起来，我们就可以看热闹了！” 别说，这热闹还不如农农的意。 方农他们五个小孩蹲守在舞厅门口，眼睁睁看着王霞像个疯婆子似的冲进去，扯着刘康耳朵，气势汹汹的走出来。 她嘴里还在破口大骂。 “天杀的，你这个龟儿子，竟然跑来舞厅找女人跳舞，狗日的你不想想我，不想想老家的两个大儿子！刘康，你仙人板板……” 众目睽睽，刘康一个自以为小有成就的大男人面子上过不去了。 他涨红着脸，躲着周围人的眼神，试图甩开王霞的拉拽。 “放开我，我就是来跳个舞怎么了？我又没做错什么事！ 王霞，你能不能女人一点，现在这鬼样让大家都看热闹，你还要不要脸了？！松开！” 刘康一用力，王霞没准备，被逼得后退好几步。 她大为震惊的望着刘康背影，戳老底。 “刘康！你竟然嫌弃我！？当初大队只有我愿意嫁你，你个龟儿子连间草房都没有，结婚的时候裤衩子都是破洞的……” 话说到这，现场传来一阵起哄笑声。 往外走飞快的刘康面红耳赤，再也忍不住，倒头回来拽王霞手臂，捂住她嘴。 “臭娘们，闭嘴，走！” 男拖女，匆匆离去。 留给看热闹的人无限议论。 “这不就是陈世美么，哟，真以为大家不知道舞厅是干啥的地方。” “女的脾气也不好，太暴躁了，哪个男人喜欢这样的？” “什么意思？你也喜欢舞厅里的是吧？你去找啊，老娘打断你的腿……” …… 角落里，方农转头，小脸上满是唏嘘。 “王霞战斗力不太行啊，她刚才就该一屁股坐到地上，哭着踢刘康，这样刘康就没法把她带走，她再吼着骂刘康，吸引更多的人，再打起来，多好。” 他说完，发现张木四兄妹看着他的眼神都是一个意思：你咋这么能呢？ 方农摇头，不以为然，“见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张木忍不住问，“那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算了？”M.. “算不了。”方农撇嘴，话语直白。 “一个不可能放弃进舞厅，一个抓着小辫子一直闹，他俩生活不太平，事业就搞不起走，注定要凉咯。” 凉也好，算是报了他们欺负他们家人的仇。 四个孩子松口气，开始对方农道谢。 不得不说，方农很准，没过几天，他从刘有良嘴里知晓刘康的蠢事。 最近建筑队活多，刘有良喜气洋洋的。 “那龟孙子龟到家了，脾气炸得一直阴阳怪气我，说我接乡下修房子的活是骨子里改不了农民的作风，啥啥活都接，他就不接掉身价的，结果！ 结果这话正好被来找装修队的乡长听见了，乡长当场变脸，说以后旗下大队修房都不让他接，哈哈哈，刘康这蠢货，生活不如意往我身上发泄，发泄错了吧。” 方农笑得咧出白牙，“活该。” 66：最近刚搬家完，人感冒了，腰也闪了，明天一定日4000，求求大家体谅一下，呜呜 第266章 骑骑怎么啦 方农根本不会在刘康和王霞两个人的事上多费心。 不值得。 倒是最近全国人民几乎都在追一部连续剧——《敌营十八年》。 他们将里面卧薪尝胆、果敢厉害的男主人公当成偶像。 有多火呢？ 连好好都是小粉丝，她整天带着大喜二喜，挥舞着小拳头，嘴里口头禅就是片头曲的歌词。 “胜利在向你招手，曙光在前头！” 方农除了钱，从不沉迷什么，因此他了解到《敌营》这么火后，眼睛异常的亮——钱！ 他研制了剧里非常火的道具——飞镖来卖。 材料是鸡毛、铁丝和钉子，人工是张木四兄妹，卖是大家一起卖。 反正总的下来，1981年的夏天，也是方农赚得盆满钵满的一个夏天呢。 在这个夏天结束前的一个下午，好姐穿着碎花模样的短袖短裤衩，拽着大大的绳子奔向街道处办公室，大喊。 “奶，快看，大大疯啦！他总想往别的狗身上压！好姐快拉不住啦！” 话音刚落，好姐手中绳子被拽掉。 几乎有她那么高的大大直接扑向一条瘦弱些的白狗，骑上去，驱动着下半身，不住摇晃，频率极高。 好姐惊讶的张大嘴，陈翠花下意识念叨，“我的个老天爷哟！” 她小碎步赶紧奔向好姐，捂住她的眼。 “别看了，哎呀，小孩子不能看这个，这狗大大是笨狗吗！” 陈翠花骂骂咧咧，办公室其他人都忍不住笑。 “狗嘛，发情了是这样的。” “哈哈哈翠花婶，你家这公狗体力不错啊，啥时候给我家那黄狗配个种，她也该下崽了。” …… 陈翠花不好答应，也不好骂，她捂着好姐的眼往外走。 这时，门外走进来她的老冤家，王爱凤。 王爱凤一进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大白狗骑小白狗，她大为震惊，“小白！” 陈翠花心里咯噔一跳：小白该不会是王爱凤家的狗吧？ 事情偏偏就往最坏的方向走了。 小白听见熟悉的喊声，开始挣扎，大大就更暴力的撞击。 围观人齐齐惊呼，只见猛地一下，倾泻而出。 大白狗哼哧哼哧的喘气声极大。 陈翠花没眼看，捂着好姐眼睛的手也更紧了。 好姐痛呼，“奶，疼！” 陈翠花连忙把手松开些，这时，王爱凤愤怒的声音再度响起。 “疼的究竟是谁啊！小白，我怎么一会没看着你，你就被野狗骑了！” 陈翠花看着摇着尾巴往这边走的大大，也很想问：那么多狗，你怎么就骑到王爱凤家的狗！ 冤家不仅路窄，她还有种亏心的感觉是咋回事？ 对了，和刚子当年回家说要和小芸结婚时一模一样，配不上啊！ 不对不对，她家大大优秀得很！ 好姐甩开奶捂着眼睛的手，奶声奶气的冲王爱凤强调。 “我家大大不是野狗，是好的狗，骑骑你家狗怎么啦？” ？ 王爱凤都气笑了，“你个小屁孩，你知道刚才那是啥意思吗？你……” “行了！”陈翠花怕她乱说话，赶紧喊停。 “好好不懂事，她只是听不得你把大大喊成野狗，老娘……” 陈翠花一脸痛心，“我家狗的错，我赔你一次的钱，要是你家小白揣上崽了，可以送来我家，我一天三顿的养，但是崽归我们，那都是我们家大大的种！” 王爱凤直觉有哪不对，一时又想不到。 旁观人都笑嘻嘻的议论开了。 “是该这样办，哎哟，翠花婶真大气。” “狗的事，人哪管得了，翠花婶肯赔钱，够了，爱凤婶，你俩关系不是好吗？收啥钱啊。” 王爱凤：“……” 她还没开始讹钱呢，怎么都站在陈翠花那边了？！ 第267章 妈你要去看舞台剧了 王爱凤理理思路，盯着陈翠花讲道理。 “翠花你说的，相当于，先强迫我家小白，再借我家小白给你们家下崽，最后无情抛弃我们小白， 这要是放男女关系上，起码得治你家大大一个重婚罪！你要是当这样的婆婆，哪个会给你当儿媳妇？！” 陈翠花睁大眼，“我没把大大当我儿子，但你，爱凤，你是真把小白当闺女啊，重婚罪都说出来了，我咋没听着小白叫你一声妈呢？” 而且小白绝对没精养，她身上完全没大大的白毛干净，眼角也是屎多，哪家‘狗闺女’这么养的？ 王爱凤脸青一片白一片的，她走哭诉路线。 “我抱小白回来就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她今天来街道办也是为了接我，结果却被骑……” 陈翠花掷地有声的打断，“但她只是一条狗啊！” 周围人老多，陈翠花想平和点解决这事。 “大大冲动骑她一次，我赔你钱，要是揣崽，我愿意帮你养她，再给点营养费，下崽了我不要全部，咱俩一人一半行不行？” 王爱凤犹豫脸，“你你赔多少钱？！”. 陈翠花想了想，公平公正。 “前两天隔壁街道抓了个卖y的，据说一次两块，我一次给你两块，不亏心吧？” 王爱凤：“……”这是把她家小白当ji狗了是吧？！ 只是，两块确实不少，围观人都忍不住了。 “哟，王婶还凭小白挣钱了，大大骑的咋不是我家狗，哎，痛失一笔钱啊！” “翠花婶，以后你家大大发情一次你赔一次啊？哈哈哈，怕不是要赔到钱包空空。” 陈翠花对说话的呸了两声，“别搞我家大大，回头我把他阉了，看他怎么骑？” 她边说边数出两块钱，心疼不已的塞给虎视眈眈的王爱凤。 “给，完事了吧，好姐，大大，我们走。” 陈翠花走得快速，身后好姐和大大亦步亦趋的跟着。 好姐不懂事，但心疼钱，因此边走边虎着脸教训大大。 “你干啥乱骑别狗哇，还是那家人的，你就不能清醒一点嗷！ 奶为你赔了两块钱，你知道两块钱可以买多少好吃的火腿肠嘛，还有鸡肉，大大，你好笨，你不是我爱的大大了……” 大大耷拉着耳朵，狗的冲动一过去，他狗生冷静了。 这一老一小一狗的一幕让人忍不住想笑。 这时，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王爱凤嘴里被‘欺负’的小白慢吞吞的跟在一老一小一狗后面。 王爱凤大喊，“小白！小白你回来！” 小白狗脚只是顿一下，又飞快迈步，冲向大大。 王爱凤涨红着脸，愤怒追上去，“小白！小白！” 小白躲着跑老远。 一人一狗上演追逐战。 陈翠花扭头看见这，心情莫名好了些，她瞟心虚的大大一眼，低声道。 “你要是真能把小白拐回家，这两块也不算白花。” 大大晃晃耳朵，支棱起来了。 他扭头，‘汪汪汪！’ 他跑，小白跟着跑，没一会，一大一小的狗就没了狗影。 王爱凤气炸了，她叉腰，“陈翠花！管管你家的狗！他把小白带跑了！” 陈翠花哪肯认，她喊无辜。 “我啥也没说哈，狗能听懂人话？笑死，我也听不懂狗话啊！而且我都听见你叫你家小白了，她听你的吗？” …… 王爱凤简直没有招架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陈翠花带好好离开。 偏偏她又听见身后路过的人开玩笑。 “难道狗也懂出嫁随夫？哈哈哈！” 王爱凤扭头，死死瞪着说话的人，随后快步离去，继续找狗。 不能让陈翠花家里占了这个便宜！ 反倒是开玩笑的人拍着胸口和旁边人嘀咕。 “哎哟，王婶平时不是挺和气的吗？刚才吓到我了，她比整天骂骂咧咧的翠花婶还阴沉。” “我早这么觉得了。” 与此同时，整天骂骂咧咧的陈翠花刚到家。 她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的好姐，和她讲道理。 “好姐，这两块钱该你出。” 好姐睁大眼，两小手下意识捂住兜。 “为啥？奶，好姐不是你最爱的姐姐了吗？” 陈翠花摆手。 “啥啊，当初你要养大大的时候，咱是不是说好了大大的一切花销都是你负责？这几年你舍得给他买鸡肉买火腿肠，现在也要负责起这一笔意外支出呀。” 道理是这样没错。 好姐鼓起肉乎乎的腮帮子，她两只小手抱胸，生闷气。 “为什么大大骑小白要赔钱啊？奶，我不懂，小白没受伤，而且还愿意跟着大大呢。” 陈翠花：“……就，就有那么点原因。” 她要怎么和五岁小女孩解释这？ 好姐一张嘴，就说出更‘天真’的话。 “我也压在咩咩身上把他当马马骑过啊，小姨和叶叔都没让我赔钱！” 陈翠花睁大眼，拉过她，拍她嘴， “哎哟，你现在是什么话都敢说了，好姐啊，你优雅一点啊，你是个闺女呀。” 好姐捂着嘴巴，委屈，“骑骑怎么了吗？咩咩开心，小白也开心哇。” 哎呀哎呀…… 这要怎么说呢。 陈翠花急死。 还好这时，安小芸放学回来了。 了解清楚事情真相后，她拉过好姐，耐心解释。 “没有得到别人同意的事，不能做，欺负别人的事也不能做。” 好姐仰头，强调，“咩咩同意，而且我没欺负他。” “他那么小，还不懂事，你说什么他都同意，好姐，你不能仗着你五岁，是个大孩子了，就利用认知差异欺负咩咩。” 呃。 好姐本来不服，但是妈妈说她是大孩子哎！ 她妥协，“好吧，你是我妈妈，你说什么都对，妈妈，我下次不骑咩咩了，大大骑小白的两块钱好姐也愿意出！” 安小芸一脸欣慰的摸她脑袋，“真乖。” 旁边的陈翠花都看傻了。 靠，小芸说的就是有文化点，但也没几句话啊，咋刚才犟得跟头牛似的好姐就服气还肯赔钱了？ 看来还是得多读书啊！ 这时，门外，方策、方农、方蛋蛋飞奔进来，方农道。 “妈，快收拾东西，咱晚上坐火车去南京，明中午到，晚上忙，后天玩，大后天回来！” 安小芸完全摸不着头脑，“去南京干啥？你们爸爸也没出差呀，他还在厂子里没下班吧。” “和爸无关。”方策冷静，说出重点，“妈，你要去看舞台剧了。” 安小芸：“……我咋不知道我要看？” 方农急，“哎呀，现在知道也不晚呀，妈，你收拾吧，我也去收拾，我雇了路子叔陪我们去，保障安全，奶，你可以放心。” 陈翠花听到这确实放下心些，但她又问。 “你们也不问问小芸有没有空，万一……” “我们三为了安排妈看电影，都快把妈的课程背下来啦，”方农肯定。 “妈接下来几天肯定没事，是不，妈？” 安小芸迟疑着点头，“倒也是……” 方蛋蛋举起小手，非常想刷存在感。 “蛋蛋帮不上什么忙，蛋蛋去准备干粮，卤鸡卤鸭卤花生米，妈和农哥在火车上吃！” 安小芸：“……”得，又安排好了。 她咽口口水。 安小芸本来还想挣扎一下，结果，方策告诉她，舞台剧是《红楼梦》，这是第一次以民族舞蹈的形式搬上舞台，抢到票很不容易，错过这次，下次不一定还有场次。 安小芸眼睛立刻就亮了。 因此，她带上方农，方农带着钱，路子拎着大包袱，三人浩浩荡荡的向南京出发了。 晚间，加班的方刚回到家中，如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去屋里找安小芸。 可惜这次找内屋、厕所、厨房、好好屋，都没找着人。 方刚见到陈翠花踮着脚往外看，问她，“妈，我媳妇呢？” 陈翠花头也不回，“去南京了呀。” 方刚一张疤痕脸仿若发生地震一样，瞳孔紧缩。 “南京！？我怎么不知道？学校让她去的？什么时候的事？她和谁一起去，钱带够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陈翠花嫌他吵，扭头白他。 “行了行了，和农农，路子一起去的，有农农就少不了钱，有路子就没安全问题，放心了吧，大后天就回来了，你别叨叨叨的，娘们唧唧的。” 方刚：“……”那是他亲媳妇啊，这是他亲妈啊！ 怎么都这样！ 哎！ 方刚抹一把脸，长长叹气。 他见陈翠花还在往外望，忍不住问，“妈，既然小芸今天不回来，你现在在望谁？” 陈翠花翘首以盼，随口回答，“望你狗儿子。” ？ 方刚百思不得其解时，陈翠花大喜。 “回来了！快，等他们一进来就关门，等下要是王爱凤过来千万别开门！老娘不能让好姐的两块钱白花！” 方刚看过去，只见大大和一条小些的白狗一前一后的进院子。 俨然一对狗夫妻的样。 方刚：“……” 这个家是乱了大套了。 66：四千送上，大家明儿见哦~ 第268章 不仅是小偷还是骗子 老家老人一直有句口头禅：猫来穷、狗来富、猪来头上顶白布。 因此，陈翠花对小白的‘上门’非常喜悦，更别提这事还让死对头王爱凤感到挫败。.. 陈翠花喜得晚饭给大大、小白都加了两块白肉。 好姐看得心疼，她噘嘴，“咱节约点吧，奶，好姐的小钱包瘪瘪的啦。” “小财迷，”陈翠花轻轻戳她脑门儿。 “就知道在奶面前装穷，在你们妈妈面前一个比一个大方，好像咱家有万贯家财似的。” 好姐吐吐舌头，“农哥说，再穷不能穷妈妈！” 陈翠花：“……”这话是不是有哪不对，农农可真会洗脑。 接下来，直到安小芸回来前，出现在陈翠花和孩子们面前的方刚都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 陈翠花嘴上把他当便宜儿子，孩子们看似不怎么关注他这个老父亲，但实则都对他这个状态表示担忧。 方策非常认真的拉着他解释。 “我们在安排妈妈去南京听舞台剧前，在人员选择上，也认真考虑过你的上班时间，你没假期是第一，其二，生产彩电是关键时候，厂长不放人，所以才没用你，爸，下次有机会，路子叔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路子叔的位置，不就是保镖吗？ 他就是个保镖命。 方刚抹一把脸，话语中都透着心酸。 “你们至少提前告诉我一声吧，我不想当最后一个知道我媳妇去哪的人。” 方策眨眼，“早知道晚知道都是要知道的话，晚知道，悲伤和不舍就能更少一点了。” 方刚：“……是吗？” “从时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方策皱皱小眉头。 “但爸你要是想早点知道，下次我们商量好会提前告诉你，前提是你不要阻碍妈妈，妈妈是有大志向的人，前途一片光芒。” 是是是。 当妈的是个宝，当爸的是棵草。 方刚叹气，打算上班去，还被方策拽住，鼓励。 “爸，上班打起精神，你是最棒的！” “……行。” 他有一个合理的怀疑，学学这是怕他精神不好，工作没了，收入没了，所以才勉强来一劝吧。 有爱，但不多的样子。 —— 只有方刚一个人在家伤心，另一边，安小芸三人过得可开心。 他们坐火车抵达南京后，马不停蹄的去大剧院。 因为票稀少且昂贵，再加上路子和农农自觉没有文化素养，所以只有安小芸一人进去看。 方农在门口掏出票，让工作人员检查完毕，再对安小芸挥手。 “妈，你快进去吧，等你看完了出来就能见到我和路子叔，你别乱跑，别随便和陌生人说话，知道吗？要注意安全。” 这比安文柏同志还要老父亲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安小芸囧，她忽略周边各种扫过来的好奇目光，硬着头皮。 “我知道了，你要跟着路子叔，有事记得找公安叔叔。” “恩恩，快去吧。”方农挥手，坦然自若，“我门儿清呢。” 安小芸再和路子告诫几句，匆匆进去了。 看见妈妈身影消失，方农仰头看路子叔，眼底难掩兴奋。 “路子叔，走，咱有三个小时只属于咱们男人的自由时间！” 路子瞳孔地震，“你……你你你想……想……干干啥！” 方农摆手，迈步走前头，“我能干啥？我就是去看看这边有啥赚钱的行当，找找灵感挣大钱~” 他叶叔为钱走深圳，他农哥为妈闯南京。 别说，这世界上缘分就是那么巧，方农和路子问着路去附近最热闹的夜市，观察一阵，就在这看到一个意外之人。 殷承。 之前被四房方勺和白薇收养，给方小锦当哥哥的流浪儿。 方农上次听说有关他的八卦：是白薇回老家和人抱怨，说殷承卷走她家所有有价值的东西，报警也找不到踪影。 殷承就是个恩将仇报的小偷。 没想到小偷竟然来南京了！ 彼时，人来往往中，方农瞅着长高许多的殷承正大声招揽客人。 “南京特产雨花石，雨花石，一块钱两个，通选，小孩子不骗人，都是正规雨花石哟， 还有云锦，名锦里排名第一的哦，搁古代是皇家御用贡品，送老母亲送媳妇儿首选，排面，大气，只要三十块，三十块……” 他摊前围着很多明显是来旅游的外地人，生意挺好，殷承一直往面前的兜里放钱，笑得喜气洋洋的。 方农盯着多看几眼，路子问，“咱……咱去别别处买买？” 难得来一趟，总得买点什么回去送给卢月和孩子们吧。 方农直接转身，“走吧。” 他们去另外一条街，路上也看见几家卖雨花石和云锦的，但很明显没有殷承那边好看和精致，也不会宣传。 方农由衷感慨，“殷承要不是小偷的话，他做生意的头脑挺好的。” “你……你想……想和他当……当朋友？”路子卡顿着问。 却见方农第一时间摇头，“不，他是小偷，随时可能偷我坑我，我不和这样的人当朋友，太危险了。” 路子深以为然的点头。 两人闲逛间，路过一个白发老婆婆的摊前时，方农轻‘咦’一声，蹲下身，仔细观察。 “老婆婆，你这个团扇好好看，是什么？” 此时，方农拿起来的是比成年男人手掌稍微大一些的花型团扇。 扇面上绣着鸟和花朵，栩栩如生，色泽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精致绝美，比殷承那边卖的好看许多。 白发老婆婆笑出褶子，热情介绍。 “是老婆子自己织的云锦，好看吧？小朋友。” “好看。”方农真心实意的点头。 “我妈妈、奶和妹妹肯定会很喜欢的，老婆婆，这个多少钱？” 漂亮的东西，女孩子都喜欢。 老婆婆伸出手，比划出两根手指头，“四十。” 好家伙，比他爸一个月工资还多四块。 而且殷承那边才卖三十呢。 方农出于节约本能，开始砍价，“老婆婆，我看那边很宽的一块布才卖三十呢，这个团扇这么小，却那么贵……” 老婆婆有点着急，忙解释。 “他们都是伪造的，我织的是真云锦，云锦只能纯手工弄，你看，我扇子上的这只鸟，用了十几种彩线，才漂亮又好看， 这门技术都快要失传了啊，要不是我孙女需要钱治病，我不会拿出来卖的，四十，亏了，哎，这些可以留给我孙女当嫁妆了。” 想起伤心事，老婆婆摇头叹气，极为惋惜。 方农眼睛毒，脑子也精，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老婆婆不是坏人。 他稍稍思索了下，便没再讲价，而是买下团扇。 老婆婆还摆着两块云锦手帕，方农买一块，路子买一块。 给钱时，老婆婆感动得眼眶中都蓄积泪水。 “哎，国家开放，时代发展，骗人的也越来越多了，好多人辨别不了真云锦，买的都是假的，我们织的真的，因为太贵没人买，哎！没落了啊，我奶奶那一辈，是给宫里做绣品的，那才是鼎盛时期啊……” 方农耐心听她说完，好奇，“卖三十的那种是什么锦？看着也好看。” 老婆婆摆手，“那种就是这会看着好看，买回去用不了一年半载就会全部褪色，布料发烂，哎，我孙女不小心听到过，他们买两台机器，大量生产，一块布的成本不足一块钱。” …… 不足一块钱，卖三十的天价。 暴利啊！ 分开后，方农和路子感慨，“看，他不仅是小偷，还是骗子。” 路子老实，“但他……他挣得多……” 一晚上卖二十条云锦，都能挣六百左右。 一个月都当万元户了。 路子从未见过这么赚钱的小摊贩生意，说实话，方农也是。 方农抿嘴，“我妈说了，昧着良心的钱不能挣，我是听妈妈话的好孩子，我不干欺骗消费者的事，不然以后妈妈就不爱我了。” 路子：“……”还好有你妈可以管着你，不然我怕你比殷承更黑心。 两人继续逛，买了些吃的，找到一个小孩子买一小口袋的漂亮雨花石，才回大剧院找妈妈。 安小芸出来的时候很兴奋，她也不管方农和路子听不听得懂了，眼睛几乎在发光般。 “不虚此行，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农农，路子，我们国家民族古典舞蹈真的太好看了，那都是瑰宝，国之瑰宝，太艺术了，太有特色了，若不是担心歌舞团的演员们会累，我真希望他们每个城市都跳一场……” 方农今年十岁，他对国家瑰宝，民族古典艺术始终不是太热衷。 但是看妈妈如此，他仰头，认真询问。 “妈妈，我们国家珍贵的东西，我们应该保护好，不能让它失传，是吗？” “当然！”安小芸不假思索。 “那都是我们中华民族五千多年历史孕育的结晶，农农，我们出生在这片土地上，就有这份义务，要把珍贵的好东西都尽量保存下来，让我们的后代看见。” 方农若有所思，“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第269章 爸妈不要你们了 方农从来不是个逞强的人，他知道何谓专人专用。 护卫妈的事，爸在交给爸，爸不在交给路子叔。 拿奖交给炮哥。 学习交给二哥。 做饭交给四弟。 奶和好姐特长：骂人。 因此，打击售卖假云锦的殷承，方农决定交给专业的人。 他回到宾馆，借了妈妈随身携带，用来写小说的信纸，写一封长长的举报信。 信中，农农把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如实一写，再言辞恳切的请求政府干涉此事，如若不管，事情最坏会到什么程度。 安小芸了解到他在做什么，甚是欣慰。 “这是有意义的事，农农，妈帮你。” 说干就干，安小芸帮忙指导、润色。 最后，一篇文采斐然又颇具大局观的举报信形成了。 直到许多年后，这封举报信还被裱起来，展示在南京的云锦博物馆，被誉为拯救云锦的转折点，被喜爱云锦者大为夸赞。 时间回到现在，第二天一早，方农便把举报信投进政府门口信箱。 之后一整天，他们一行三人都在南京开开心心的游玩。 夜间，他们坐上火车，结束这一趟有意义的南京之旅。 与此同时，夜市人潮拥挤处，殷承售卖云锦和雨花石的摊子前走来几个男女。 殷承多精一小孩？ 他直觉哪不对，心咯噔一跳，面上却仍笑眯眯。 “几位叔叔阿姨，你们想要什么？我卖的都是南京特产，童叟无欺，都是正规的……” 一位短发利落的女性指着色彩华丽的云锦，面上溢出好奇。 “小朋友，这是什么呀？” 南方口音。 应该是来玩的旅客，大概率在政府部门上班，所以一身官气吧。 殷承把心放回去，他笑嘻嘻的介绍。 “这是云锦，名锦第一，以前是宫里达官贵人用的贡品，现在不多了，买到就是赚到，阿姨，你喜欢吗？你长得好看，买得多我可以给你便宜些。” 短发利落女性笑了下，“你看着不大，还能做主？如果我买……” 她转头数数身边的男人，继续，“六条，你能给我便宜多少钱？” 大生意。 殷承眨眨眼，“我能做主，这就是我的生意，阿姨，一条四十五，我给你算四十，一共二百四，行不？” “唷，你还真能做主？”短发女性左右看看，眼神深处满是打量。 “我可不能把二百四给你，你家长辈呢，叫他出来吧，不然你不诚心，我们的生意可要凉了。” 殷承赚钱心切，两百四呢，他豁出去，干脆道。 “这就是我的生意，我没有长辈，我是个孤儿，阿姨，你给我就成。” 几位男女俱是一惊，“这么大的生意，是你一个小孩干的啊？” 殷承摸着头傻笑，“是，我这不是要想办法活下去吗？” 有这么一句，几位男女面面相觑，对视几眼后，由一位男性先开了口。 他一口纯正的南京话。 “既然你全权负责，你就带上货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是政府的，有人举报你大批售卖假云锦，扰乱市场。” 殷承大感不妙，脸色苍白，但他始终还是被带走调查。 他卖东西喊话都是公开喊的，货和人也一起逮到，顺着线索甚至都能找到他造假货的现场。 人赃并获，殷承逃不脱，但他只有十四岁，因此政府把他送到收容所，派人教育他。 殷承开始时长两年苦不堪言的日子。 他知道有人举报他，想方设法的询问过是谁，但匿名举报，谁也不知人是谁。 就连信的字迹，安小芸也是特意左手抄一遍。 她梦中的世界，长大后的殷承大有成就，和方小锦勾搭成奸，所以能不让他记恨上最好。 针对云锦的保护，政府成立小组，联系还会织云锦的老人，组织小团队，让他们教一些愿意学习的云锦爱好者。 卖给方农云锦的老婆婆也是其中一员，她着实有技术，家里也确实困难，政府便救助了她的孙女。 为此，老婆婆将一身手艺，倾囊相授。 国之瑰宝无比重要，方农在用自己的力量慢慢改变世界。 这些事，方农一行压根不知，他们三回到榕城，分分特产，方刚就把安小芸带回屋。 他想求安慰，但安小芸却一心想把看舞台剧《红楼梦》的感想写下来。 甚至，安小芸当着他面夸几个儿子。 “……刚哥，这次要不是学学，农农和蛋蛋，要不是你和妈的支持，我根本无法见到那么好看的舞台剧， 尽管我知道故事的表达形式有很多，但当舞台展现在我面前，我仍然屏住呼吸，大为震惊，刚哥，我还是得多写点作品，多挣点钱，以后去外地多见见世面……” 安小芸说着说着，许久都没听到方刚的回应。 她扭头，看见方刚正拿起一本维修相关的书，在看。 四目相对，方刚无奈一笑。 “大家都在进步，我怎么能落后？我看书吧。” 安小芸释然一笑，“好。” —— 没过两天，九月一到，学校开学了。 这一次除常规人员上学外，五岁的好姐也要念学前班了！ 作为家里人宠着的小宝贝，好姐有新衣服，新双肩包，新鞋子。 一大早，家里手艺最好的安小芸在给她扎漂亮的小辫子。 安小芸问，“好姐，在学校要听话，知道吧？下午放学，你想让谁来接你呢？” 老到陈翠花，小到蛋蛋，都期待的望着好姐，等待好姐的‘宠幸’。 好姐歪歪头，往后一仰，头就落在安小芸怀中，她仰头，奶呼呼的。 “要妈妈接~好姐不怕，好姐等妈妈~” 安小芸笑着答应，“好啊。” 其余人有志一同，失望叹气。 但怎么说呢，输给妈妈/小芸，他们是服气的。 就一个妈/儿媳妇/媳妇，不宠着，能咋办呢？ —— 不过别看好姐说得轻松，她被送到离家两条街的学前班后，第一时间觉得很孤单。 之前家里人不忙的话都陪着她，忙的话她有大喜二喜一起玩，还有大大屁颠屁颠跟在后面，最近还多了一只小白。 总之，好姐第一次在一个陌生环境呆着，入目还全是陌生人。 她举目四望，扁扁嘴，抹眼泪，哭出声。 周边小孩茫然看着她。 好姐心想，她不能一个人哭。 她嘶哑着声儿，“你们爸妈不要你们了，你们不伤心吗？” 顿时，整个教室都是孩子们嚎啕狼狈的大哭声。 第270章 好好上学记 下午，安小芸提前去学前班接好姐。 此时，在学校度过一天的方好小朋友已经成为学前小班当之无愧的大姐大。 好多小朋友都依依不舍的和她道别。 方好背着小书包，稚嫩的小脸很是松弛。 她摆着小手，随意交代。 “明天还要上学，就又见面啦，所以你们都不要太想我~” “回家注意安全，小心车车，路上都有好多小汽车啦~” …… 安小芸和几个同样来接小孩的家长听到这话，她恨不得抹汗，家长们已经笑着议论开。 “哈哈那个小女孩把老师的活儿抢了吧。” “长得很漂亮，可能是在家当惯姐姐了，喜欢照顾弟弟妹妹。” “她爸妈有她，日子一定很开心。” 开心妈妈安小芸同志正想接了好姐就走，却被老师叫住。 面容温和的明老师当着家长，一脸欣慰的夸赞。 “安同志，你们家方好小朋友今天立大功了， 早上所有小孩都在哭，她四处蹿着劝，说爸爸妈妈不是不要他们了，下午就来接他们， 另外，她带着同学们玩游戏，让同学们满教室跑圈，同学们午饭吃得香，午觉也睡得很好呢。” 安小芸：“……”跑累了，那必须吃香睡饱啊。 好姐肯定是嫌同学们烦，所以折腾他们。 当妈的安小芸清楚自己闺女性子，但老师和其余家长都不知道，纷纷夸。 “不错，安同志，你家闺女太懂事了。” “我儿子平时很黏人，我还以为他在学校要哭一天，没想到跟在你家闺女后面乐得哟。” “安同志，你怎么教闺女的，传授点经验吧。” 安小芸：“……”这么热情的吗？ 她一时甚至不知道回答哪个问题。 正为难时，里面，好姐‘哒哒哒’跑近，拦在妈妈面前，仰头，板着一看就很好捏的小脸蛋儿，软乎乎的强调。 “不要找我妈妈，有什么事都冲我来！” 几个大人都笑了。 “我们就是问问你妈妈问题，不是找麻烦。” “就是就是，大人的事，你小孩子不懂呢。” 好姐努努嘴，“我妈妈生性不喜欢回答问题，而且我不是小孩子，我是大孩子，妈妈。” 小女孩转头看着安小芸，求确认，“对不对？” 安小芸对上几个家长视线，摸着闺女脑袋，尴尬的笑笑，“是。” —— 从学校离开，感受着身后家长、老师和孩子们的目光注视，安小芸走路都不自然。 反倒是好姐，时不时回头，大大方方的冲他们挥手告别。 第一天上学，就弄这么大阵仗。 安小芸暗自腹诽：还不如不叫她来接，这种出风头的事，妈最喜欢了。 “妈妈。”走出学校，方好小心翼翼从包里拿出一物，捧到安小芸面前。 是一块用手帕包着的香甜酥脆小饼干。 “这个给你，明老师奖励我管好小朋友们的，我没吃，专门留给你噢，妈妈，谢谢你来接我哇。” 安小芸一愣，瞬间心软得一塌糊涂。 小棉袄啊！ 她揉着小女孩头发，“不用谢我，妈妈来接你是应该的，妈妈明天还来接你，乖乖，你自己吃。” 方好抿抿小嘴，拍拍圆滚滚的肚皮，不好意思的承认。 “我好饱的，妈妈，小朋友们要给我上供。” 安小芸：“……那妈妈也不吃，你给更需要的人嘛。” 不过上供这两个字，真的对劲吗？ 方好是听妈妈话的小孩，她把小饼干转手给咩咩。 因为她们回家后，看见咩咩坐在她家院门口哭。 一看见方好，咩咩扑过来，抱着她，哑着声哽咽着喊。 “呜呜呜，好……好姐……” 自从何祖祖去世后，林曦月的爸爸林从义就退休在家带咩咩了。 这会，他走过来，头疼不已。 “他找不到好姐，哭了快一下午了，好姐，你哄哄。” 好姐习以为常的拍他肩膀，稍稍弯腰，耐心哄他。 “别哭了，咩咩，好姐去上学啦，给你带饼干，给你。” 咩咩眼泪汪汪，扁着嘴，“不……不去！” 好姐挑眉，“不行的，奶说我必须上学，不然没文化，以后吵架吃亏，咩咩，你想我输吗？” 咩咩呆两秒，白着脸，使劲摇头。 “那不就好了，”好姐捏捏他肩膀。.. “我以后每天给你带饼干儿，你和大大、小白一起在等我回来噢。” 咩咩还有点犹豫，好姐继续忽悠。 “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我给你带好吃的，他们都没有喔。” 也是。 咩咩擦干眼泪，终于笑开花。 他捧着饼干，跟在好姐身后屁颠屁颠的进院子。 听到全程对话的林从义背着双手，摇着头对安小芸感慨。 “你看你家好姐，把我们咩咩拿捏得死死的，哎哟，以后可咋办啊！” 安小芸看得开，“走一步算一步。” 就这样，好姐的上学生涯正式开启。 她在学校混得如鱼得水，每天都有好吃的，还带回来投喂咩咩。 咩咩和大大、小白两条狗坐在方家台阶上，巴巴等着好姐，已经成为附近两条街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但差不多一个月，咩咩就没法得到好姐的投喂了。 因为！ 小白怀孕了！ 好姐被奶告知小白生的，是大大的后代，也要她负责赡养后，小脸顿时就垮了。 她蹲在小白面前，孩子气的祈求。 “少生两个吧，小白，好姐压力好大吖。” 陈翠花听得哭笑不得，转头和好姐商量，一起带大大去兽医站那给他绝育。 他们回来的时候，蛋蛋看着大大四只脚诡异走路的样子，某些已然消逝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 他惊恐捂住裤裆，晚饭偷偷给大大加了一小块肉，还背着家里人，悄悄咪咪道。 “同命相怜啊，大大，你忍忍，咱们带把的，在这个家说话没地位哇！” 大大叼起肉，看他一眼，慢吞吞、又坚强的走到小白的碗里，把肉放下。 大大又看蛋蛋一眼。 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蛋蛋总觉得他在嘲笑他没媳妇…… 错觉吧。 第271章 四喜临门 “八月十五月正明，桂花飘香晚风中~~~” 邓丽君情意绵绵、柔情蜜意的歌声在1981年飘荡四方，一曲《晚风花香》承载着中秋思念，如穿肠醇酒，直指内心。 方家上至翠花，下到好好，都哼着邓丽君的歌儿，空气中都充满阳光的味道。 由于安小芸在孩子们的支持下观看大量优秀影片，因此在她第二本小说《月心》创作完成后，在某笔友的力荐下，空余时间尝试着写剧本。 这比写小说难，但安小芸不是容易放弃的人，她写出一个自觉满意的剧本便投给首都的文化部电影局。 前面几次均没有通过，还好电影局的工作人员会写很长的信告知她问题出在哪。 安小芸几次修改，换梗，终于过了一个，名为《喜临门》。 这天下课后，安小芸拿着过稿的信回家。 院子里就两人，陈翠花正指挥蛋哥扫地。 蛋哥动作不停，嘴上还在不满的嘟囔。 “我和三哥一起回家，奶你为啥只让我打扫卫生，不让三哥弄……” 陈翠花哼一声，“你三哥忙着赚钱，你忙啥？花钱吗？” 蛋蛋：“……呜。”扎到蛋蛋的心了。 安小芸喜滋滋走近，报告。 “妈，蛋蛋，我写的剧本《喜临门》过稿了，明年你们就能在大屏幕上看我写的电影！” “天啊，”陈翠花愣几秒才反应过来，双手合十，感激上苍。 “出息，太出息了，咱小芸越来越厉害了，庆祝，必须庆祝！” 蛋蛋眼睛一转，甩开扫把，踊跃鼓掌。 “妈太棒了！妈，我去买一条你最爱吃的大鱼回来！做给你吃！” 他窜飞快，但在门口撞进一个中年男人怀里。 ‘咚！’ “哎哟！” 一大一小同时发出痛呼声。 “方蛋蛋，你跑什么？不想扫地不扫就是，看你急着去投胎的样儿！”陈翠花下意识就是批评。 安小芸则是温柔的帮蛋蛋揉脑门儿。 婆媳俩认出中年男人就是体育局的汪局长，他们有过几面之缘。 每次都是他带来关于大炮的好消息。 想到这，陈翠花面露期待的问，“汪局长，有啥喜事？” 汪局长把手从被撞疼的肚子上拿开，说起正事，满脸激动的潮红。 “翠花婶，安同志，方正同学又拿冠军啦！” 方正同学这次是去苏联莫斯科参加的世界竞技体操锦标赛。 由于时差再加上通讯不便，他拿到冠军两天，汪局长才得到消息，他第一时间赶来通知方家人。 “方正同学拿了自由体操，鞍马，吊环三项冠军！他太棒了！” 陈翠花喜不自胜，“棒棒棒，是我的好大孙，咱家这是双喜临门啊！小芸，你剧本名字起得好，喜临门，这不就是喜临门了吗？！” 别说，还有第三个好消息。 晚些时间，外出的方策方农回来，方策手捧新衣，方农出言，美滋滋报告。 “妈，奶，你们看，我带二哥去电视台了，他再过两天就可以去参加中学生智力竞赛节目！这是电视台发给他参赛的衣服，我瞧过了，都是好料子！的确良呢！” 安小芸知道这个电视节目，最开始是首都电视台弄出来的，考验孩子们的知识面、反应力，走到最后的前三名均有奖品。 节目播出观看率也不低，因为能帮助孩子们学习文化科学知识。 没想到榕城电视台照搬，学学还去参加了。 安小芸和不懂的陈翠花解释一番，随后直白的问方农。 “农农，你是不是看上奖品了，所以让你二哥去参加？” 方农嘿嘿一笑。 “妈你太聪明了，第一名的奖品是洗衣机！听说能洗衣服，还能甩得干干的，等二哥拿到第一，我们有洗衣机后，奶就再也不用洗衣服啦！” 陈翠花惊呆了，也感动坏了。 她左手搂农农，右手揽学学。 “奶的好孙子啊，竟然想着奶洗衣服累，要给我赢洗衣机，呜呜，我的乖孙，抱抱，这是三喜临门啊，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站一边的安小芸露出无奈的笑。 这还没开始比赛呢？妈已经默认学学能拿第一了。 不过，在学习这件事上，学学确实从未输过。 陈翠花刚将对二孙子三孙子的感动倾诉完毕，好好从后院跑来，气喘吁吁，“奶，生……生啦！” “什么生了？”陈翠花没反应过来。 “好姐，你蛋哥正在煮饭呢，放心，保管让你吃熟的。” 好姐急得跺脚脚，安小芸反应过来，往后院走，“好姐说的是小白生了吧？别急，妈去看看。” 好姐重重点头！ “哎哟。”陈翠花都愣了。 “我的个老娘耶，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咋喜事一茬一茬的呢，农农，快，去烧壶热水先。” 她跟上去，一大家子都为小白的生产忙碌起来。 好在一个小时后，小白不负众望，成功生出六只小狗崽。. 方蛋蛋拍着大大的脑袋，祝福他，“大大，恭喜你，儿女双全了哇。” 方策习惯性接话，“狗生巅峰。” 方农嘟囔，“还有我们帮他照顾他媳妇和儿女呢，大大这条公狗当得比我爸还省力。” …… 方刚的老母亲和媳妇都沉默了。 还好，好好蹲在旁边，眼也不眨的看着七条狗狗，她软乎乎的表达喜爱。 “他们小小的，软软的，白白粉粉的，好可爱啊。” 她之前喊穷，现在被小狗崽萌化了，大方得很。 “奶，我有钱，我养他们呀！买肉买蛋买牛奶儿~” 陈翠花咕哝，“好家伙，人坐月子还没狗吃得好。” 安小芸：“……”人不如狗啊。 说亏说，但小白体力太差，该补还得补，不然没奶水，小狗都活不下去。 接下来几天，陈翠花和好姐的心思都在狗上。 方农和方策‘征战’电视台。 穿着的确良白衬衫、蓝布裤、白球鞋，头发输得整整齐齐，面孔干净英俊的方策同学一出现在荧幕上，就吸引住大家的注意力。 这是容貌带来的福利，但更让人刮目相看的，是他应答入流的博大知识量和极快的反应力。 不过有时候，学学反应有点太快了。 这天决赛，主持人念题卡。 “红颜薄命……” 方策抓住话筒，一脸严肃，“因为没有人在乎丑的人能活多久。” …… 现场人和看节目的回神后，都乐了。 有道理啊！ 主持人抹着额头的汗，“咳，问题是，红颜薄命这四个字，出自于哪个典故？” 底下传来一阵善意的笑声。 方策一本正经，并不尴尬，作答。 “元代，《鸳鸯被》。” 第272章 我妈肯定撕你 毫无疑问，方策成功拿下榕城电视台第一届知识竞赛的冠军，顺利拿下奖品：一台双桶白色洗衣机！ 洗衣机‘开洗仪式’这天，安文柏两口子，叶天朝一家三口，和林曦月的父母，都过来了。 陈翠花把衣服塞进左边的桶中，放一勺洗衣粉，塞上一个满是孔的白片，再让开位置，扬手，热情招呼。 “学学，你快过来，这是你用知识赢回来的洗衣机，你第一个按开关！” 方策：“……”大可不必。 但按也无妨，方策听奶话，小手指戳一下，瞬间，接过来的水龙头哗啦啦出水。 没一会，水淹没衣服，洗衣机启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在场比较懂电器的方刚点头，“正常运行，现在就等洗完后，塞到右边甩干。” “还要动手拿一遍，多麻烦啊。”陈翠花双手抱胸。 看似嘴里说着抱怨的话，实则眼神却瞟着身后说悄悄话的林从义和安文柏。 “老安，老林，你们说对不？” 认识这么多年，老安老林再也不觉得陈翠花是个表里如一的谦卑老太婆。 搞这么个‘开洗仪式’，不就是为了装逼吗？ 为了不被骂，安文柏配合着回答，“哪麻烦，这比手洗方便太多，我们都没有。” 林从义附和，“对对对，翠花，你享福了，竟然是我们两条街道所有人家中最先用上洗衣机的，好多人都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呢。” 哎呀夸到心口了。 陈翠花如果有尾巴，定是翘得高高的。 她仰着下巴，揽着边上方策，激动不已。 “都是我们家学学有孝心，我陈翠花这辈子有如此惦记我的二孙子，肯定是上辈子积德，老安，老林，你们啊，都没我上辈子积的德多啊！” 林从义和安文柏：“……”就知道就知道！翠花嘴就是毒！ 他们配合，还是不配合，她都有话要说。 算了，忍着吧。 —— 方家有洗衣机后，可吹嘘事又多一件，陈翠花在外风风光光，却不防这些好消息都被传回老家。 这多亏了王霞。 她男人刘康脱离大队长单干，虽然接不到附近乡下的建房活，但建房市场大，他还能找其他活。. 有工作，但人不够，又成问题。 刘康学大队长，把主意打到老家那群没见过世面，又有一身劳力的壮汉身上。 他挪不出空，就让王霞回老家找人。 王霞下火车，找牛车，快到大队时，她换了一身光鲜亮丽的新衣服，但一路上没看着什么队员。 奇怪，人都去哪了？ “哎，六婶。”王霞瞅着个杵着拐杖的大娘，眼睛一亮，她热情迎上去。 “咱大队的人呢，都去哪了？天冷，这也不是干活的时候啊。” 被叫六婶的大娘转头，眯着眼，好一会才认出人。 “是你啊，霞子，你咋回来了？哦，大家都在打谷场，方家老四在讲话呢，我刚把孙子哄睡，去看个热闹。” 方老四？那不就是在县城盐厂上班的方勺？ 王霞狐疑着跟上去，“大队长不是他当啊，他讲什么话？” “哟，你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六婶白她一眼，一边往前走，一边娓娓道来。 原来经济放开，个人可以做生意后，方勺就从盐厂离职，转头跟人合开一家食品厂。 他从小做大，收入意外的不错。 年初，方勺钱够了，心大了，决心踢掉合伙人自己干，并且还要开分厂。 原本这事不成的，因为合伙人不甘心，找人堵着他办证的流程。 可谁想到方勺他闺女方小锦意外救下县委的孙子，县委就把这事解决了。 这不，方勺回大队来招人进厂。 王霞听的第一个反应是郁闷！ 陈翠花一家在外牛逼哄哄，四儿子一家留在县城还能如此出息。 他家咋就那么能呢？ 等等！ 人要是被方勺招到食品厂，她去哪找人带去榕城！？ “六婶，我有急事，我先走一步！”王霞步履匆匆，甩下六婶就往打谷场跑。 她到的时候，穿着的确良衬衫，看着一表人才的方勺正站在台上，慷慨激昂。 “……在场的嬢嬢大叔，大部分都是看着我长大的，知道我的人品，我方勺一向努力，说上中专就上中专，想进盐厂就势必进去， 现在我开厂，就是想赚钱，带领我们青山大队的队员们一起致富！ 大家来我的厂，工资保证按时发，有我方勺一口肉吃，就绝不会让大家只喝汤……” 队员们面色动容。 方勺的确是个勤劳肯干的出息人儿啊。 跟着他混，肯定比留在老家种地赚得多吧。 正当有人要表态，王霞放声大喊，“等等，等等！大家听我说，我是霞子，我回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王霞快步就冲上台，和方勺站在一起。 底下有队员问，“霞子？你不是跟去榕城了？咋突然回来了。” 王霞深呼吸两口气，大吼，“我来带大家发财的！” 她扭头便问，“方勺，你招大家进厂，每个月开多少工资你还没说。” 方勺拧紧眉头，转瞬又松开。 他回答，“暂时一个月十块，但是大家放心，我们包三餐，节假日有补贴，只要厂子效益好，我肯定给大家加工资！” 王霞嫌弃的看他一眼，再对队员们喊话。 “十块大家就满意了吗？！各位，我带大家去榕城，一个月能赚二十块！” 哇！ 翻倍了！ 队员们一下就议论开了。 “真的假的？霞子你在榕城能拿二十一月？” “也是进厂啊？干啥活？” “霞子你要男的女的，我可以去不？” …… 钱的诱惑是巨大的，在翻倍工资的刺激下，大家都倾向王霞。 站在一旁的方勺脸色难看得要命。 王霞却侃侃而谈。 “我肯定能拿二十一个月，我骗什么人啊，我和康子的家就在青山大队，跑又跑不掉，怎会赖你们钱！ 男的女的都要，不过男的要十个，女的要两个，大家趁早报名，优先挑勤快能干的！” 青山大队人就这么点，她带走勤快能干的，那他厂子还能剩下什么？ 轮到方勺抢话。 “大家冷静点，我厂子就在咱县城，想回家就回来看看，可是去榕城要坐一天的火车，王霞把你们带出去，万一她不管你们，没那么多工资，你们要怎么办？！” 队员们犹疑，对啊，他们又不是单身汉，全都有老有小的。 王霞急了，“方勺，你干什么？你妈他们在榕城过得风风光光的，你咋还不让人出去呢？” 方勺犀利一问，“我妈让你回来带人的吗？” 王霞犹疑，方勺强调，“你要是打我妈旗号办事，我妈知道肯定撕你。” …… 王霞瞪他，干脆直言，“不是你妈让我回来招人的，但是你妈一家在榕城过的什么好日子，你不知道吧？？” 第273章 躺赚的农农 方勺确实不知道。 他意识到他妈和大哥不待见他，再加上自己事业起飞，就不再写信联系了。 他稍一迟疑，王霞立刻扬声。 “我回来前刚听说，大炮在国外拿体操冠军了，一个冠军奖金就是几百块！ 还有方学，他上电视台参加节目，直接搬一台洗衣机回家！ 你们知道洗衣机是什么玩意吗？就是能帮你洗衣服还能甩干衣服，今天洗明天就能穿的新鲜机器！” 王霞第一次吹陈翠花一家吹得这么尽心尽力，骄傲得好像是陈翠花亲闺女一样。 “更别提方刚在电视机厂上班，安老师在学校挣钱的事，连他们的小闺女好姐都在念书了，五岁就在念书，可想而知以后长大该多出息！” …… 听到这些，队员们议论声更大，惊讶感叹，方勺亦是恍惚。 原来妈和大哥一家没回来过年的两年，竟然在榕城过得这么好。 早知道他从盐厂辞职，该带着白薇和孩子们去投奔他们的。 可是现在厂子开了，一切已来不及。 方勺敛住思绪，冷肃声音响起。 “我妈到哪都过得好，她要是带人去榕城，也有能力保证让人过好，可是你能吗？ 王霞，你不是我妈，你不要借着我妈我大哥一家吹牛！你根本负不起责！” 到底是当过领导的人，方勺话语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王霞被噎住，一时竟无言以对。 是啊。 她哪比得上翠花婶？翠花婶在青山大队就耀眼，出去还是牛逼。 翠花婶有威严啊！ 面对大家质疑的眼神，王霞狠着一口气，豁出去了，她握紧拳。 “我知道我不如翠花婶，但我可以给大家写保证书，只要我带出去的，保管你们一个月能拿20元起，不够的话我都补给大家，倾家荡产的补！这样行不行？” 方勺面色微变，众人立刻动摇。 王霞最后再加一剂药。 “我们可能比不上翠花婶，但大地方才有大机会啊！ 只要我们现在迈出一步，以后我们的儿子孙子就像翠花婶的孙子那么厉害，不然他们留在村里干啥呢？ 每天上山捉鸟下水摸鱼吗！这样能有什么出息？！” 传统人的传统思想，都是为了孩子。 所以王霞这药很管用，队员们不再犹豫，纷纷要登记。 王霞喜不自胜，立马找大队的支书帮忙登记。 好家伙，连陈翠花的媳妇，张大芳和黄萍都过来，说想去榕城。 …… 王霞这边闹哄哄的，方勺那就没啥人，来的都是大队有名的懒汉。 方勺找个借口，提前离开大队回县城的家。 他到时，白薇正在客厅带儿子，五岁的方小锦在厨房指挥保姆做菜，时不时还传来她暴躁的声音。 “……不是这样的啊，要一直搅拌，不能黏糊……你不要停……废物！” 方勺一进来，白薇立刻问，“招满人了吗？得尽快开工才行。” 他们分厂流程被前合伙人卡住，耽误多久，买的天价机器就被放多久，这就等于眼睁睁看着钱流失。 两口子都想尽快找廉价劳动力，开工。 方勺沉着脸摇头，坐在板凳上，怒气重重。 “没，有个臭娘们从榕城回来，开20块一个月招人，大队勤劳些的劳力都冲她去了。” 20一个月…… 流水线的工厂工人哪能开那么高工资？ 他们回大队找就是想找廉价的，县城这边工人起码要开15一月。 白薇拍着儿子后背，皱眉问，“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方勺不耐烦，“先找几个15的开工吧。”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白薇继续哄儿子，他们的儿子方博伟才一岁多，但身体弱，又爱哭，离不得亲妈。 沉默一会的方勺看一眼厨房，突然压低声音开口。 “那个臭娘们说，我妈他们在榕城过得很好，几个孙子个个成才，拿冠军，上电视台，大哥在电视机厂上班，大嫂在大学赚钱，我们要不要去找他们？” 他们也得为儿子考虑啊。 白薇惊讶，但也没思索太多，“我都听你的……” 话音还没落下，五岁的方小锦从厨房冲出来，红着的双眼深处有明显的畏惧，声音凄厉。 “不行！不许去！不能靠近方好！”. 两年前那个春节，是方小锦一辈子的噩梦。 她被方小锦克制，被方家几个小子反复丢到井里，被狼狈赶出青山大队，她怎么还会愿意靠近方好？！ 方小锦尖声道，“我让你们挣钱，我不是正在研究食谱吗？不许去榕城！都给我呆在这！” 看着她疯狂模样，方勺和白薇脸上都掠过一道恐慌。 但不管如何，他们还是打消此念头。 毕竟，闺女还是有点邪门在身上的，能让他们挣大钱。 —— 另一边，王霞就‘所向披靡’了。 不出三天，她就带着青山大队十个男劳力和两个勤奋大姐，坐火车奔向榕城。 这其中没有张大芳和黄萍。 说到底，王霞还是有点畏惧陈翠花，她不想直接和翠花婶干起来。 但王霞始终没想到的是，她费劲儿从方勺手中抢人，最终却送给了方农。 事情简单得都没法说，就是卢月的儿子张木还嫉恨王霞和刘康欺负卢月，盯着他们呢，结果看见王霞带大队熟人来榕城。 张木转头把这事告诉方农，方农眼一眨，派出大队长和他媳妇走一趟。 好家伙，刘康和王霞背叛的前因后果一扒拉，十二人哗啦啦跟着刘有良跑。 为此，王霞气得都顾不上怕陈翠花了，直接找上门理论！ 66：这个月都是日更两章哦~明天见~ 第274章 我不要礼物的哈 ‘啪啪啪！’ 拍门声震天响，将院内的人吓一跳。 陈翠花正给大队长媳妇徐红梅，和村里大队来的两妇女讲洗衣机洗得有多干净，有多省事，她发挥得正兴奋呢就被打断。 “谁啊这么晦气，老娘住进来这么久还没人敢大力拍我家的门！” 大队来的两妇女是一对姐妹，李桂兰，李桂芝。 她俩勤劳肯干又机灵，不然也不会在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被王霞看上，带到榕城。 这会，大姐李桂兰往门口走，殷勤道。 “翠花婶你别动，我来开门。” “我猜可能是王霞，”李桂芝脑子精，有所猜测。 “她不甘心，指定要来找麻烦。” 徐红梅惊讶，“啊？” 陈翠花意味深长的瞟她一眼，“你啊，脑子就是不如桂兰桂芝好使。” 徐红梅脸燥红。 这会，门被打开，王霞怒气汹汹的冲进来。 “翠花婶，你未免太过分了！你也是看着康子长大的长辈，怎么能这么理所当然的把我们费劲带来的人抢走！” “得了吧，”陈翠花立刻反问。 “你和康子还是被有良带到榕城的呢，咋还厚着脸皮把有良工程队的人带走单干？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就来说我，有那功夫不如闻闻自己身上有没有发烂发臭！” 翠花一开口，就知有没有。 王霞气得浑身发颤，“你！你……” 旁边李桂兰表态。 “王霞，你搞清楚，我们不是被翠花婶抢走的，我们是知道你和刘康背叛大队长的事，主动走的，你们为了钱踢开大队长，谁知道哪天又甩掉我们。” “对！”李桂芝配合，“没有信用的人不值得相信。” 王霞咬牙，“我已经写了保证书，一定会给你们二十块一个月，不然你们就去我家搬东西！” “啧。”陈翠花出言，“二十块一个月，你打发谁呢？我介绍桂兰桂芝去卢月洗发店洗头发都不止20一个月。” 大地方就有大地方的物价，王霞也就骗骗刚进榕城的老乡，其他人，她能糊弄得了谁。 可王霞也有自己的理由。 她眼神冒火，“难道我带他们坐火车，吃饭喝水都不要钱吗！我还老大远跑老家了！” “我们还你就是，”李桂芝把早就准备好的钱拿出来。 “王霞，我和我男人，我姐和她男人，四个人来的路费和饭钱，都在这里，全给你，还多一块，我们谁也不欠谁。” 王霞把他们带出榕城是恩，但目的是为了让他们付出廉价劳动力，他们拒绝，把钱还回去，也算是平了。 不得不说，李桂兰李桂芝姐妹俩这一出是大家都没想到的。 王霞被塞钱，镇住，而陈翠花赞赏的看李家姐妹一眼。 “行了，钱要到了，滚吧，看在你脑子不好的份上，今天你拍门我可以不计较，但下次不会轻易放过你。” 王霞怒不可遏，她攥紧钱，气笑了。 “行行，算你们厉害，你们都是翠花婶的狗腿子，我倒要看看，她顾不顾得上带你们全家发财！” 王霞说完就走，留下的人心中都无语。 李桂兰第一个表态，“翠花婶，我们绝不巴着你，我们有手有脚的，自己出去找活，什么都干。” “嗯。”李桂芝亦是，“捡垃圾，收废品都可以，我们不怕丢脸。” “哎呀，”陈翠花摆手。 “以前都是一个大队的，老娘还六十多岁了，至于看不清你们是什么人吗？” 再说就算看走眼，她也不怕，又不是撕不过。 陈翠花摆摆手，“等农农回来就知道你们干啥了。” 实际上，这次送上门的十二个人，全是农农安排的工作。 男劳力那边好解决，手巧的学木工，力气大的学泥工。 有两个精明但为人靠谱的，农农直接培养他们，以后当管事，接手他的几门小生意，比如医院卖饭和货郎车进货。 这天农农回来后，观察李桂兰李桂芝的性格，发现她俩能说会道，脑子还精，便提议。 “不如你们去摆摊吧，我来供所有的货，嬢嬢们负责卖，卖出钱，分我四成就行。” 李桂芝快速，“不不不，四成太少了，最差也是五五分，要不六四吧，你六我四。” 农农懒得争，而且自刘康和王霞的事后，他学精了。 “要签纸质合同，然后等你们做起来了，觉得不合适，我们可以再改一次分成比例哈。” 事情就此定下，李家姐妹也有工作了。 知晓这事后，方刚对方农高度赞扬。 他对故乡的土地，故乡的人有一份特殊的感情。 “做得不错，农农，一人富是孤独的，带动当地人富有，成就感会特别强。” 方农撇嘴，“我不孤独，有钱陪着我呢，爸，我这叫是互利共赢，我可不是那种看不见利益就白白付出的小好人。”M.. 他是有针对性的和人搞合作呢。 方刚挑眉，问，“那你投资我媳妇学习，是看到什么利益了？” “不！”方农发出强烈的抗议，“妈妈是不一样的，我只要妈妈快乐，幸福就好！” 好巧不巧，这话被刚到家的安小芸听到了。 安小芸立马感动的叫儿子一声，走过来搂住他。 “农农，你真好，妈也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以郑谦益笔名写的第一本小说《生死》再版了，有笔钱马上到账，妈都给你当本钱，你好好干！” 方农埋在她怀里，声音都哑了，“妈妈，呜呜，农农有你真好~” 母子情深似海，站一边的老父亲，活活像个局外人。 方刚：“……”是他的媳妇啊。 俗话说，恰当的竞争能刺激战斗力。 第二天下班，方刚给安小芸带回来一个喇叭是花朵的唱片机。 “媳妇，你写作的时候偶尔不是卡文吗？现在你可以放唱片，听听歌，休息一下再写。” 方农在旁边瞅着，隔天拿了几本书回来。 “妈，这是最近好火的书，琼瑶写的，给你看。” …… 父子互‘斗’，得利者只有一个——安小芸。 她哭笑不得，以自己太累的理由中止战斗。 11月，天气渐冷，但这个月有一件大事。 方农和方蛋蛋兄弟俩满十岁啦！ 方农看得很淡，仍然沉迷于赚钱。 方蛋蛋很想要礼物，但他觉得不能直接要。 于是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一招。 这天，方蛋蛋仰头望着他外公安文柏，很是认真。 “外公，我不要礼物哈，虽然十岁很重要，虽然我还要整整十年才有下一个十岁，虽然我准备送你满六十岁的礼物，但我是不要礼物的哈。” 安文柏：“……”你是这个意思吗？？ 第275章 十岁生日礼物 方蛋蛋就差把‘要礼物’三个字刻脑门上了，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农历10月25，一大早，睡一张床的方农方蛋蛋睁眼就对上一放大版的熟悉面庞。 他俩吓一跳，发出刺耳的尖叫。 “啊！” “啊啊啊！” 陈翠花直起身，面露无语，“叫啥，是你们奶奶我。” “奶！”方农拍着自己胸口，惊魂甫定，“你整啥呢？” 方蛋蛋委屈，“就是，今天可是我和三哥的生日！奶，你咋清早八晨的吓人呢。” 陈翠花扯起浅笑，嗓音莫名带着丝丝邪恶。 “就因为是你们生日，我思来想去，没什么好送你们的，干脆来送你们一个惊喜。” 方农方蛋蛋：“……”并不想要。 方蛋蛋还想挣扎一下，“奶，只有惊，没有喜啊。” “那是因为我还没送呢。”陈翠花露出和善的微笑。 “我的喜就是今天一天都不打骂你们，不管你们做什么，我都能对你们笑。” 方农挑眉，“真的？就算我想要奶你的私房钱？” 陈翠花盯着他，“你先想想，你能过一辈子的十岁生日吗？” …… 也就是说，今天不打骂明天打骂呗。 得，奶的礼物就是白送。 方农努努嘴，没说话，但算是看明白了。 陈翠花离开后，兄弟俩穿衣服，方农先搞定。 他站床边，看着动作慢吞吞的四弟。 “笨蛋。” 方蛋蛋懵懵的抬头，“咋。” 下一秒，他眼前就多了个深蓝色纸包起来的小盒子。 方农语气无所谓道，“给你，笨蛋生日快乐。” 方蛋蛋一喜，又是一傻，“可是，可是三哥，我没给你准备礼物啊，我们是一起过生日的呀。” “我没啥需要的，”方农把小盒子塞他怀里。 “拿着吧，谁让我倒霉，比你先出生几分钟，憨憨。” 面对四弟，方农就是嘴硬心软第一号，方蛋蛋才不会生气。 他直接抱住三哥，感动不已。 “三哥你太怎么这么好！没有你我可怎么过啊。” 方农话语嫌弃，“走开走开，你都没刷牙，熏死我了。” 实际上，他说归说，手却没推开蛋蛋，嘴角也轻轻扬起来。 兄弟情深。 这四个字不仅体现在双胞兄弟上，还有他们二哥。 方策一向是个文化人，他在吃早饭时送上他的礼物。 十二岁的方策稚嫩的脸一本正经，“我想了想，你俩不能没文化，所以我去书店精挑细选两本书送你们。” 方农的——《刑法》。 方蛋蛋的——《减肥圣经》。 …… 除方策外，过生日的和不过生日的方家人都沉默了。 真会送啊，别人送礼都是送心坎上，学学是直接扎心窝子。 鸦雀无声中，安小芸杵方刚手臂，眼神示意：拿出你的礼物，给学学解个围。 “咳，”方刚发出动静，引起大家注意。 他摸出两本存折，“农农，蛋蛋，祝你们十岁生日快乐，这是给你们的红包。” 多么干脆直接——送钱。 瞧着方农方蛋蛋看存折，方刚一个老父亲心中莫名有些不自在。 他又加一句，“你们不要嫌少，爸会努力的。”你们再等等我。 陈翠花白他一眼。 当爸的当出个儿子样，这语气和孩子们考差了，承诺会努力考好有什么区别？ 这钱对方农来说，确实不够看，但他很知足。 他站起身，走到方刚身边拍拍他肩膀，稚嫩的脸满是宽容。 “没关系的，爸，我知道你尽力了，你放心，等你过五十岁生日的时候我送你个大的。” 五十岁？！ 他快要五十岁了？ 方刚一度陷入恍惚，他仔细算，掰着手指算，还有整整九年！ 呼……不慌。 早饭结束，孩子们要出门前，安小芸把自己从庙里求的平安符给他俩戴上。 “妈没什么要求的，你们健康快乐就好，乖。” 两孩子都紧紧抱住她，说完贴心可人的话，才分别。 以前都是兄弟三人一起去学校，好姐由陈翠花送。 但入冬后，陈翠花老风湿犯了，脚力不行，就变成兄弟三带好姐上学。 这会，好姐穿得厚厚的，肉乎乎的脸埋在围巾里，像个小企鹅似的，‘哒哒’走。 她被兄弟三围在中间。 但她很愁。 “三哥，四哥，好姐该送你们什么呢？好姐脑袋都想疼啦也想不出来。” 这怪不了她，好姐从出生到现在，还没送过谁礼物呢！ 这是她的第一次！ 方农方蛋蛋自然对她没要求。 方农摆手，“别想啦，你还小，三哥四哥什么都给你。” 方蛋蛋跟着重重点头，“对对对，好姐，你想要什么都和我们说，哥哥什么都给你。” 哥哥们这么爱她，那她更不能不送啦！ 好姐到学前班，小手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中。 她可是大姐大，平时要带小朋友们玩的。 她一消停，老师第一个不习惯。 明老师走过来，让小朋友们去旁边玩，再温柔的问她。 “好姐，你怎么啦？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老师看看能不能帮帮你？” 好姐歪歪头，“小明老师，我哥哥今天过生日啦，我想送礼物，但是他们什么都不缺，我也没什么钱，我应该送什么呢~” “一般来说，”明老师指点思路，“送礼要么是送他们需要的，要么就是送你自己最宝贵的。” 他们不需要什么，那就是送她最宝贵的。 好姐眼睛一亮，“好姐晓得啦！谢谢小明老师！” 于是，等方农方蛋蛋放学回家，就见好姐一手搂着一只大大和小白的狗崽子，仰着头，喜滋滋道。 “三哥，四哥，我决定把他们送给你们，我已经给他们取好名字啦，随你们取，这只瘦点的叫小小农，这只胖乎乎的叫小小蛋！” 方农和方蛋蛋：“……” 第276章 让今天变长一点 小白一共生了六个狗崽子，他们狗家共八口，这两个月的时间已经把好姐的钱包吃穷了。 但就算这样，好姐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狗狗，放学回家第一件事也是去逗狗狗。 她很舍不得送出小小农和小小蛋，泪眼汪汪的。 “三哥，四哥，你们一定要好好对小小农和小小蛋啊，就像爸爸对妈妈那样好，不然好姐会心疼的。” 方农和方蛋蛋无奈应下。 别人送的都是礼，只有好姐送的是一辈子的‘负担’。 哎。 家人们都送完礼物了，晚上，方家人和安文柏两口子，叶天朝一家三口，以及林曦月的父母一起吃生日饭。 陈翠花说是送惊吓，但她其实早就定了两个蛋糕，让孩子们许愿，吹蜡烛。 方蛋蛋很舍不得，“好浪费哦，奶，蛋糕好做又不花什么钱，你买整整两个，不就是把钱给别人赚吗？” “呸。”陈翠花想骂又哑住。 “给你买你还不满意了，别说话找骂，赶紧许愿。” 她在街道办上班，听说有一家人的双胞胎兄弟俩闹崩，弟弟痛诉父母不公，过生日都是哥哥先许愿吹完蜡烛，再给他插上继续许。 这不，陈翠花不想农农蛋蛋产生矛盾，干脆买两蛋糕，谁知道还被蛋蛋嫌浪费。 她就是太高看蛋蛋了，这娃子神经怕是比电线杆子还粗！ 许愿完毕吹完蜡烛，大家一边吃蛋糕一边唠嗑，一边等安文柏这个外公送的礼物。 安文柏又不傻。 他投其所好。 “农农啊，外公知道你喜欢钱，但你该有的都有了，所以我给你送一批国库券。” 国库券——是财政局为弥补国库收支不平衡而发行的一种政府债券。 简单来说，就是国家没钱，印债券，让单位或个人买，五年后，国家把本金和利息一起还回来。 在这期间，债券不能自由买卖，不能转让，只能等到期。 安文柏所在的教育局推出债券时，安文柏爱国之心爆发，买巨多。 他拿出来送给农农当生日礼物，也是……实在没钱买其他的了！ 殊不知，农农特别高兴。 他扒拉着一堆债券，美滋滋。 “我相信我们国家，现在和我们借钱花，以后肯定是加倍还，这些国库券要增值的，我还正愁自己年龄不到买不了呢，谢谢外公！” 安文柏：“……你开心就好。” 此时坐在这屋子里的人都无法想到，七年后，1988年开放国库券买卖，有位姓杨的员工利用差价，赚到百万巨款。 三十年后，一张1981年十万元的国库券，收藏价格高达54w。 一张1981年100元的国库券，价值接近三千。 时代飞速进步，国家永远值得信任。 时间回到现在，方蛋蛋眼巴巴瞅着安文柏，“外公……” 是他求要礼物的哎，外公给三哥送那么多钱，又会送他什么呢！ 安文柏没有卖关子，他看一眼身边的向先芬，轻咳两声。 “蛋蛋啊，你就喜欢做菜是吧，我和你外婆商量了下，把东街那间铺子给你，以后你可以在那开个饭店，我还准备了点钱，你想怎么装修，都从我这支钱。” ！ 方蛋蛋眼睛亮幽幽的。 但安小芸先蹙眉开口，“爸，这太贵重了，他俩才十岁，不行，你还是收回去吧。” 方农方蛋蛋有点着急，又不敢说话。 不能反驳妈妈，妈妈会没面子。 可是他们真的很想要哎。 还好在送礼这件事上，安文柏犟得过闺女，他不在意的摆手。 “贵重啥，我们蛋蛋说了，十岁很重要，下一个还要再等十年，而且他还要送我六十岁的礼物，小芸啊，你咋还没蛋蛋懂事呢。” 大家朝蛋蛋看来，眼神只有一个意思：有点茶啊蛋。 蛋蛋红着脸吐吐舌头。 好兄弟林从义打趣老友。 “老安，你这外公当得尽心尽力，我记得两年前大炮和学学十岁生日你也大出血了，对了，再等五年又是好姐十岁生日，你现在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事关好姐啊，安文柏怕啥，他望向林从义怀里不住挣扎，想奔向好姐的小男孩，招呼。 “阳阳，听到了吗？你好姐还有五年就十岁了，你记得多攒钱，不然她就不喜欢你了。” 两岁的阳阳愣了愣，也不知懂没懂其中意思。 他挣扎着跳下来，小手去摸林从义兜里的钱，边流口水边攥着钱走向好姐。 “给……给……好姐！” 好姐不客气的往兜里塞，还大气的拍拍阳阳肩膀。 “咩咩乖，我们一起养狗崽子。” “嗯！”阳阳赞同脸，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屋子里众人哈哈大笑，林从义脸色僵得哦。 人家说的都是男大不中留，怎么阳阳这么小也留不住了！ 哎，阳阳长大后，要是真和好姐在一起，看这耳根子软的，他们林家和叶家两家的钱不都进好姐一人的钱包了？？ 林从义忧心忡忡的情绪只持续几秒，不一会，几人又其乐融融的斗嘴，吃饭，聊闲话。 方农和方蛋蛋十岁生日就这样开开心心的过去。 当晚，三兄弟躺在床上，裹在被子里，望着白色蚊帐顶，都没睡着。 方蛋蛋先叹口气，“二哥，三哥，我想大哥了，你们说，他还记得今天是我们的生日吗？”. “大哥是个好哥，”方策安抚弟弟们，“他会记得的。” 方农另有见解，“我看不一定，大哥有点缺心眼子，算了，等他回来就知道了，睡吧，明天还有明天的钱要挣。” 他翻身就睡，没一会，方策的呼吸也平稳了。 睡中间的方蛋蛋左右看看，突然伸出小手掐掐肉脸，圆溜溜的眼睛睁老大，想让自己精神一点。 他小声嘟囔，“我要晚点睡，让今天变长一点，否则明天一睁眼，奶又要骂我了。” …… 与此同时，在大洋彼岸的另一端，正是清晨五点。 富丽堂皇的大酒店内，一个穿着短衣短裤的虎头男孩从电梯里冲出。 正是参加体操比赛已经拿三个项目冠军的方正同学。 他冲向前台，对金发碧眼的女人喊。 “姐姐，有汉堡吗？有蜡烛吗？有火柴吗？” 太早了，方正没带团队的翻译，说的是国语，前台姐姐听不懂，满脸茫然。 “哎呀哎呀，”方正急得黑脸都红了，他嘟囔。 “早知道就听二哥的多学点外语了，咋办咋办咋办，三弟四弟生日都要过了！我去把翻译哥扒起来……” 方正扭头要冲向电梯，就在这时，有一道干脆利落的女声疑惑响起。 “大炮？” 第277章 安小芸是武器 异国他乡，大炮这两个字，恍若隔世。 方正一时都没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他只以为是幻觉，不过……国语，有中国人！ 他扭头，喊他名字的女人亦是快步走近，漂亮知性的脸上满是诧异。 “大炮，竟然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了。” 方正恍惚脸。 女人扬起唇角，笑着轻抚大波浪的卷发。 “是我，姚知雪，你妈妈安小芸的朋友，你不认识我了吗？” 方正重重点头，“认识！我只是没想到，姚阿姨，我们怎么会在这里碰上啊！” “是很巧。”姚知雪左右看看。 “我接了个旅游团，刚从机场过来，你是来参加比赛的吗？有什么事需要和前台说？” 方正想起正事，赶紧道，“姚阿姨，你快帮我问前台要汉堡，蜡烛和火柴吧，我要给我三弟四弟过生日！” 姚知雪左右看，疑惑，“农农和蛋蛋也来了？” “没有啊。”方正一本正经的否认，再介绍。 “我帮他们许愿，吹蜡烛，再把汉堡吃掉，算是给他们远程过了。” …… 确认不是你想吃汉堡才想出这个借口的吗？ 小芸姐家的孩子，到哪都皮实。 姚知雪笑笑，去前台，用一嘴流利的英文帮大炮要到他想要的东西。 两人坐在酒店的西餐厅，远程帮农农和蛋蛋过完生日，才开始聊天。 “姚阿姨，我每次出来比赛都好想家的，恨不得安上一对翅膀飞回去，你呢，都出国这么多年了，不打算回去的吗？我妈妈和宁阿姨很想你的。” 姚知雪揉揉他脑袋，精致的眉眼间有丝苦恼。 “我也很想她们，但我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方向，再等等吧。” 出国就是为了出人头地，没有工作，回去难道找她那偏心堂姐的市长父亲帮忙吗？ 那不如不回去。 方正唏嘘，“姚阿姨你外语这么好还这么努力，我就太丢脸了，刚才连个汉堡都不会说，等着，这次我回国肯定会努力学外语的！” “加油。”姚知雪想了想，“难得碰上，我买点礼物，你帮我带回去吧。” “好呐。” 方正一口答应。 于是，在方正回国前，姚知雪拎着两袋子来找他。 也因此，她和国家体育队的负责人碰面。 负责人见到姚知雪美丽的外表，流利的外语，坚定的谈吐，不屈的内心，当下就有个大胆的想法。 世事一环扣一环，谁也不知出路在何方，但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国外的方正跟着大部队要启航回国了，国内，好姐正要面临一场分别。 原因么，小白和大大的六只狗崽子已经两个多月，开始活泼好动四处窜了，也就是说，可以送出去或者卖掉了。 之前好姐送两只给三哥和四哥，还剩下四只。 陈翠花特意挑一个风和日丽的周六，找好姐谈送狗的事。 好姐本来正甜滋滋吃蛋哥做的点心。 闻言，她呆住，泪水‘啪’一下就落下来了。 好姐稚气的嗓音微哑，“奶，好姐，好姐可以去打工养他们，好姐不读书了，好姐去赚钱，好姐拉着咩咩一起去……” “不是钱的事，”陈翠花头疼得很。 “好姐，咱家八条狗，有啥用？是要培养狗大军吗？而且他们都是大狗，以后大了后院都不够他们睡。” 好姐在认真想办法，“我，我让农哥买大房子，农哥有钱的。” 陈翠花：“……那也不行。” 她干脆顺着孩子们的思路，破罐子破摔。 “农哥赚的钱是留给你妈妈的，你忘记你妈妈还要出国留学吗？” 也是。 好姐抿着小红唇，又想到一个办法。 “那，我让咩咩给我钱，他爸爸有很多很多钱，行吗？奶~” 小女娃软乎乎撒娇，陈翠花差点就要妥协，反正叶天朝钱多是真的，据说最近又在搞什么大生意。. 不行不行，打住，不能教坏好姐。 陈翠花狠着心，虎着脸，硬着话。 “不能这样，你要是接受咩咩爸爸很多钱的话，那你就要认咩咩爸爸当爸爸，认咩咩妈妈当妈妈，难道你不要你妈妈了吗？” 好姐一愣，‘哇’一声哭出来。 “呜呜呜！妈妈！不要！我要妈妈，我要我妈妈……” …… 不管如何，陈翠花以安小芸为武器，勉强说服好姐卖或者送掉四条狗崽子，家里留四条。 陈翠花揉揉她脑袋，告诫。 “好姐，他们都是你养大的狗，所以送或者卖，给谁，都由你决定， 不过有个前提，不能找亲戚和邻居养，太近了，以后狗还是聚集在我们家汪汪，吵得很，又影响你妈妈写东西，不行的，知道吗？” 为了妈妈，好姐扁着嘴，“好姐知道了。” 好姐决定给狗崽子们找好主人。 为此，她咨询哥哥们的意见，怎样才算好的主人。 方策若有所思，“尊重狗狗自由，不要在狗狗想休息的时候，非要拉着狗出去玩。” 方农直白简单，“舍得给狗花钱！” 方蛋蛋亦是，“当然是自己有一块肉吃，就绝不会让狗喝汤啊。” 好姐眨巴眨巴眼，“好吧。” 不过吧，好姐太小了，她才五岁，认识的人除了亲戚、邻居，就是学前班的跟班们和老师。 排除亲戚和邻居，不就只剩下跟班们和老师吗？ 隔天，好姐背着小书包，跑到明老师面前，仰头，脆生生道。 “明老师，我要开一个班会，我有大事情要说！” 明老师：“……啊？好吧。” 就是好像哪不对。 好姐已经往外走，明老师紧急喊住人，试探着问。 “咳，我可以参加吗？” 好姐大方点头，“可以啊，还可以叫上其他班的老师喔。” 她小小身影往外跑，明老师拍一下脑门，恍然大悟。 想到了。 她才是老师啊！ 怎么搞得方好小朋友是老师一样。 第278章 我哥没给我找嫂子 方好小老师穿得厚厚的，扎着两个小辫子，脚踩一条凳子，手拿一张纸，站在讲台上。 她认真扫一遍教室里满满当当的同学，还有三位窃窃私语中的老师，拍了拍手，扬声。 “安静一下啦，好姐的班会现在开始咯~” 方好是有思路的，她稚气的声音缓缓道来。 “时间：四个多月前的一天下午，地点：我奶工作的街道办办公室，人物：好多好多人，我牵着我家大大去接奶，结果刚进去，大大‘嗖’一下冲出去，‘哐当’压在小白身上！” 好姐在关键时刻卡住。 底下同学们听故事听得聚精会神，惊呼，连连追问。 “哇哦！” “然后呢！” “咋了？好姐。” 以明老师为首的三位老师目瞪口呆，紧急喊停这少儿不宜的话题。 “方好！你，你还要说什么？不要拟声词，不要形容……” 方好歪头，说的刺激话，脸色却还懵懵懂懂。 “拟声词是啥？没啦，三个月前，小白怀狗崽子，两个月前，她生了六个，现在狗崽子都两个月大了， 我奶说让我给他们找主人呢~大家想要家里多一条狗崽子吗？” 三位老师大大的松口气！ 明老师放手，“你要怎么找？你找吧。” 方好看着面前纸上的各种乱画，竖起一根手指头。 “第一，讨厌狗，不想养狗的同学，或者家里人讨厌狗的同学，先出去哦。” 好姐在班上很有威严，她一说，孩子们真听她的，于是依稀有小孩起身出去。 “第二，你们爸爸妈妈没有稳定工作的同学，出去哦。” “第三，不舍得给狗花钱，不肯给狗吃肉的同学，也要出去的。” “第四，近几年要搬家的……” “第五，可以让我去你们家玩，看狗狗的……” 好姐一条一条的筛选，最后，教室里没剩下几个同学，好姐记下他们的名字，打算一一‘家访’。 她可懂礼貌了，拉明老师一起，而且每次上门还要带点蛋哥做的好吃的。 就这样，不到一周，四条狗崽子都送出去了。 明老师见证了整个过程，她看好姐的目光更是惊奇。 才五岁的娃，家里到底怎么教的啊！一个人能办成这么大事，而且家长也放心让她出来办。 事实上，好姐每天回家都会把交流的详细过程告诉妈妈。 妈妈给她盯着步骤，还让她一定要找老师陪同，她才不怕呢。 这会，好姐走在回家路上，她背着双手，望着明老师，语带感伤。 “小明老师，我心里空荡荡的，不太好受。” 明老师正要走心的安慰，听到她咽口水，“要吃点甜的才能好起来的样子~” 明老师：“……” 她左右看看，“我去给你买……” 话音还没落下，好姐拉住她手腕，带着她往前走。 “不用，小明老师，我请你吃呀，虽然我没钱，但是我是好姐~” 是好姐咋了？ 明老师还没搞明白，就见好姐拽着她在一家卖糕点、瓜子零嘴儿的铺子前停下。 好姐熟练的点单，“好姐要焦糖味的瓜子，还要绿豆糕~多的不要~谢谢于叔叔~” 农贸市场于果阿姨的弟弟于聪手上动作利落的装，脸上露出憨厚的笑。 “不用谢，给你。” “多少钱？”明老师打算给钱。 好姐又拽着她走，“不用给钱，小明老师，这是我哥的。” 之后，两人又走到一家餐馆。 “红梅阿姨，我要吃蒸蛋羹，豇豆炒肉，叶叶汤汤~” 这是农农今年开的餐馆，选址很关键，能做盒饭让人去医院卖，能做菜给良子建筑队的人吃，还能卖给其他客人。 徐红梅人笨些但手脚麻利，所以在这帮忙。 她答应好姐，很快把菜端上。 师生两人，小的坦然，大的反倒是战战兢兢的。 吃完，明老师要摸钱，好姐又是一句，“不用给钱，小明老师，这是我哥的~” 呃。 事实上，好姐不仅能安排吃饭和零食，她还能安排休闲活动。 饭后，她把明老师拽去理发店，脆生生道。 “小明老师，这几天您辛苦啦，我请您洗个头吧！” 明老师：“……这又是你哥的？” 好姐挑起秀气的眉，“咦？小明老师，你咋知道？” “呃。”不可否认，明老师心里开始动摇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我猜的，不过好姐，你哥哥这么多家店，人肯定很厉害吧？他给你找嫂子了吗？” 想她中专毕业，还是单身，家里催着相亲呢，要是能有好姐这么乖巧懂事还可爱的小姑子…… 好姐想都没想就摇头，“没嫂子哇。” 明老师轻抚碎发，眼神有些拘谨了。 “那，什么时候让你哥来学校接你一趟吧？老师有些话想和他说。” “可以哇。”好姐想起什么，当先往里走，“说不定我哥就在里面呢，小明老师，快走吧。” 这么匆促就要见面了！？ 明老师一愣，赶紧整理整理衣服，嘴角扬起最矜持的浅笑。. “农哥，你真的在耶！”好姐雀跃声音响起，“我老师想和你说点事~” 明老师压着内心激动，快步走近。 “啥事？”男的声音响起，只是，怎么有点年轻？ 明老师脸上一闪而过诧异。 下一秒，就见理发店门口的柜台后走出个大约一米四左右的男孩子，认真看着她。 “老师您好，我是好姐的哥哥，方农，她的事你都可以和我说，她犯错了？” 好姐噘嘴，不满，“没有啦农哥，你想我点好的吧。” 方农成熟脸，“根据我的经验，老师要见家长，都不是啥好事。” 兄妹俩咕哝，而明老师：“………………” 靠！ 她真是被好姐说哥哥有三家店的事情糊晕了脑子。 她明明见过好姐的妈妈，哪里像是生得出来大儿子的样子！ 太恨嫁了，回头还是答应家里的相亲吧。 只有明老师一个人尴尬的世界形成了。 她讪笑。 “没，好姐很乖很懂事，我没事，我先走了，好姐，别乱跑啊，跟着你哥回家。” 明老师不管好姐的挽留，匆匆而逃。 好姐皱眉，“好奇怪哦，明老师还没洗头呢。” “让她下次来。”方农走回去接着算账，不在意这个小插曲。 “我很忙，好姐，你自己玩。” 农哥是赚大钱的人，忙很正常。 好姐一点都不伤心，反而自己找乐子。 “好嘛，我去玩咩咩。” 第279章 好姐脾气和奶一样 玩咩咩！！！ 方农心中警钟大响。 他一个箭步越到好姐面前，板脸拒绝，“不行！” “为嘛？”好姐歪头，不懂。 方农一本正经，“阳阳还小，会被玩坏，而且他是小姨的儿子，你欺负他太狠，小姨会生气，我们妈妈重感情，她因为小姨生气不高兴的话，就影响学业，还写不出来东西，到时候她的未来就完蛋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去玩阳阳造成的。” …… 才五岁的好姐有点被绕晕了，她背不起这么大的责任呀！ 她放弃理解，无奈，“那农哥你说怎么办嘛？” 方农挑眉，“从今天开始，你不能主动去玩阳阳。” 好姐正要说话，方农赶紧加一句。 “好姐，你是妈妈最爱的女儿，农哥相信你可以做到！加油！” 好姐还能说什么呢？ 她高兴的顶住农哥给她戴的这高帽子。 不过，好姐不主动玩阳阳，生活属实有点平淡。 她脾气都有点暴躁啦。 这天是周六，但大人们都去上班了，哥哥们都有自己的事。 下棋的下棋，做生意的做生意，学做菜的学做菜。 好姐被迫跟着外公安文柏。 安文柏吧，以前沉迷于下围棋，但二外孙方策着实太厉害，把他的自尊心和自信心碾压得是一无所有。 安文柏痛定思痛，决定抛弃围棋。 只要他不下，谁都伤害不了他！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平衡的，少一个爱好，必定有新东西加入进来。 安文柏的新爱好，是淘古玩。 他一到放假，必奔古玩街，各种认真看摆地摊儿的，花钱想淘点好玩意。 这天他就带了好姐去。 “好姐，你就跟在外公后面哈，”安文柏搓搓手，喜滋滋的。 “外公要是捡漏，淘到好东西，你想要什么外公都给你买。” 古玩街道洋溢着一股旧货的味道，不是很好闻。 好姐努努嘴，绷着肉乎乎的脸。 “那你要快点，外公，等下好姐要发脾气了，好姐和奶一样，没有耐心的。” “行行行，”安文柏满口答应，扭头就加入一堆老头的讨论中。 好姐在后面叉腰，叹气。 奶说得对，外公就是个榆木脑袋哦。 要是古玩街真有大便宜占，还轮得着他？农哥肯定天天往这边跑呀。 算了，妈妈就这一个亲爸爸，笨笨的，也要为了妈妈看好他。 好姐个小人儿亦步亦趋的跟着，但有个摊子面前超多人，身上臭烘烘的老头子们挤来挤去，好姐被挤到外面了。 她左右看看，踩到一个圆墩子上，垫着脚尖，寻找里面的外公。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M.. “小朋友，你在看什么？要不要嬢嬢帮你？” 好姐回头看她一眼，不认识的，短发中年女人。 她抿唇拒绝，“不要你。” 好姐看不到外公了，她换好几个石墩子，短发女人都没离开，而是笑着继续问。 “小朋友，你今年几岁啦？” 好姐好烦哦好暴躁哦。 她扭头，张嘴，“姑奶奶一百八十岁了！你要跪下给我磕个头吗？！” 短发女人面色一滞，“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害怕吗？” 好姐瞪她，“怕你个仙人板板的怕。” “呵呵。”短发女人没忍住，“小朋友，你脾气不太好哎，你家大人呢？” 好姐这次倒是认真想了想，手指指着前方，“买香烛，给你男人烧。” 66：今天四川地震，把我大姨妈都给摇出来了……今天更新还差三千字，不疼的话今晚更，疼的话抱歉，就明天补这一章了…… 第280章 运气好的好姐 农农正在低头问二哥清代的陶罐大概值多少钱。 察觉大家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他抬起头，扯扯僵硬的嘴角，直接转移火力。 “爸，你同意好姐去玩咩咩吗？” 方刚脱口而出，“不同意！” 顿时，怨念眼神齐齐朝他射来。 质问人，陈翠花要第二，没人跟她抢第一。 “那咋办？你爸是个不靠谱的，我们都要上班，好姐在家的时候，谁管她？你不让她去天朝家，总要想个办法吧！ 而且谁知道今天那女的还有没有同伙，万一有，听到消息，来找我们好姐报仇呢！”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众人脸色凝重。 大炮踊跃举手，“我我我，奶，我休假了，这次有半个月休假时间，我可以保护妹妹！” 安小芸忧心忡忡，“半个月就走？炮，今年不在家过年了吗？” “教练说不能，明年开年就有比赛。”大炮也舍不得，但又很快振奋心神。 “妈，我拿冠军为国争光呢，你是冠军妈，多有面子。” 安小芸勉强一笑，自己生的孩子自己最心疼，她宁愿大炮没那么大的斗志。 其实现在，同为双胞胎，但学学都比大炮高了…… 这就是学体操带来的坏处。 话题围绕大炮过年不在家进行了下，被陈翠花及时拉回。 “大炮走后，好姐的事咋解决？” 这次，好姐主动举手，天真表态，“奶，好姐把人贩子都骂走了，好姐勇敢，好姐不怕！” …… “强抢的话，你咋办？”陈翠花薅她脑袋一把，“你小胳膊小腿的，打不过人家。” 方刚提议，“我把好姐带去电视机厂……” 他话都没说完，好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疯狂拒绝。 “不去不去，爸爸工作的地方都是男的，臭臭。” 方刚：“……” 他面露委屈，被闺女嫌弃了。 安小芸自然询问，“好姐跟我去学校？” “不行！”这次全家除了陈翠花和安小芸婆媳俩，其余人异口同声的两字。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由说话最利落的方农道。 “妈，带娃影响你学业！而且有同伙来报仇，你也细胳膊细腿，保护不了好姐，万一你受伤咋办，我们会心疼的。” 方刚和方策面露深沉的点头。 方大炮、方蛋蛋和方好如小鸡啄米般狂赞同。 行吧。 方家长辈就这么多，排除两，陈翠花接话。 “得了，老娘去问问能不能每周休两天，不行我就不干了，专门带好姐。” 好姐小的时候，陈翠花都是带着她上班的，但现在不行。 因为好姐学东西的本领太强，陈翠花每天处理的事杂乱，还经常骂人，一家子都怕好姐学上头，以后改不过来…… 这件事就此商定好。 不过晚上睡着前，陈翠花突然后知后觉。 所以好姐小胳膊小腿，小芸细胳膊细腿，都不能受伤，就她，老胳膊老腿是吧？ 啧，这方家的男娃，心都朝小芸身上偏。 —— 过了几天，大炮带好姐去学校请假，然后去榕大找厉教授。 他们回来时，拎着一个袋子。 晚饭后，好姐让炮哥把袋子放到桌上，摊开，露出里面一堆钱！ 大家都惊呆了。 “我的天！” “大炮，哪里来的？” 连钱最多的方农都有点忍不住，“好姐，你卖陶罐的钱吗？这得有好几百了，五百？” 重点是陶罐压根没要钱买，这纯纯是天上掉钱啊！ 好姐骄傲点头，“嗯嗯！五百！都给妈妈学习用！” 大家伙都沉默了。 陈翠花艳羡的眼神望着安小芸。 福气好啊！ 五岁的女儿直接拿回家五百块！ 安小芸轻咳两声，“好姐，妈妈学习不用花什么钱，不过妈妈对你这钱有点建议。” “嗯？”好姐睁着大大的眼睛，“妈妈你说。” 安小芸声音温柔。 “准确来说，你这笔钱是意外之财，靠好运气得来的，我们以前有个说法，捡到的钱都要花出去才行，.. 好姐，今年洪水泛滥，有许多人无家可归，流离失所，不如你捐一部分出去，留一部分存起来，可以吗？” 好姐听妈妈的，“好呀妈妈！” 坐安小芸旁边的方农顺势道。 “妈妈和好姐都是有爱心的女孩子，真棒！以后你们一定会有更好的运气~” 好姐拍拍小胸脯，“当然啦。” 安小芸正要点头，发现儿子在哄自己这个当妈的，她忍不住摇头失笑。 —— 五百块太令人心动了，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好姐和大炮组队往古玩街跑好几次，但好姐一直没买。 大炮问她缘由，好姐抿着嘴。 “那天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想把它带回家，炮哥，现在的都没那个感觉~” 大炮是个直脑子，他挠挠脑袋，问。 “你这个感觉准吗？除了那个陶罐，还在什么时候发挥过作用？” 好姐想了想，眼睛一亮，“第一次见长得漂亮的咩咩。” 大炮：“……” 爸和农农要是知道，又得闹了。 天气渐冷，一个月飞快而过，距离春节越来越近时，大炮再次离开家去首都。 这个没有炮的春节，方家人依然过得很开心，但总有些索然无味。 春节后，由于王爱凤的阻拦，陈翠花想要的假期批不下来，所以她从街道办辞职不干，专门带好姐。 但现在好姐好带，因为她不爱出门了。 不上学的日子，她都在家看动画片《三毛流浪记》。 好姐聚精会神，一集不落的看，看完还和妈妈讲，感动时泪眼汪汪，气愤时脸颊鼓成河豚。 三月，全国正式实行计hua生yu。 这事一出来，不到两天，陈翠花接好姐放学。 两人还没走进院门，就见前方王爱凤和她姐王爱华面对面站着，看起来也是刚碰面。 王爱华手里还拎着几个油纸包，一看就是买的好吃的。 “……姐，快进来，”王爱凤热情招呼，“家里喝茶。” 王爱华甩开她的手，语气泛着冷意，“我不是来找你的，就不进去了。” 王爱凤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姐，你来这里，不找我找谁？” 就在这时，王爱凤抬眸看见陈翠花和好姐，冰山脸立马笑开了。 “翠花姐，好姐，你们回来了啊，我来拜访拜访你们。” 王爱凤：“……？” 陈翠花抢她家的母狗就算了，现在连她亲姐也抢？ 第281章 爸爸你要穿小裙裙吗 现场只有王爱凤一人生气，陈翠花牵着好姐走近，都能友好的和王爱华打招呼。 “爱华，你咋来了？没去接小霞啊。” “王奶奶好。” 王爱华笑眯眯的，“哎哟，好姐乖，小霞知道我来找你们，哎，不介意我进去蹭杯茶喝吧。” ！ 几个意思？ 听着这对话的王爱凤睁大眼。 刚才她招呼喝茶不进去，现在求着去喝陈翠花家的茶？ 她忍不住，出声拦住要往里走的三人。 “姐，你干啥呢，你什么时候和他们家关系这么好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今天找她到底是干啥来的？你还是不是我亲姐？” 人到老年，偏遇着陈翠花这个对手，王爱凤早就失去以前的那些从容自若了。 她几连问，王爱华和陈翠花对视一眼，陈翠花提议。 “说说吧，爱华，不然我怕你妹晚上拎把刀把我杀了，瞧她这傻样。” ……王爱凤恨不得现在就刀了她！ 谁让她一张嘴全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可王爱华是真听陈翠花的，她点头，看向亲妹。 “爱凤，你知道最新下来的政策吧，我是真庆幸当初没听你的话，听了翠花姐的话啊，不然我们小霞还升不了职。” 王爱凤没听到消息，一脸懵，“小霞升什么职？去哪？” “去妇联。”王爱华小声。 “调令还没下来，妇联那边有几个女的都不服从计划，怀上，就被踢走，小霞就上去了， 还好，还好我们小霞没生第二个，不然都有点艰难，上面抓典型呢。” 王爱华谈及陈翠花，声音又大了。 “前两年的我偏执啊，脑子轴，多亏翠花姐劝我，不然我哪能想通？也就没有我们小霞现在的好日子了。” 陈翠花自然谦虚下，“哪有，还是你肯听劝，有些人吧，是怎么都不听的硬骨头。” 硬骨头王爱凤脸僵得很。 她姐还拍拍她肩膀，语重心长的劝告。 “爱凤啊，你有翠花姐这么好的邻居大姐，平时多听听她的话，说不准你早就坐上主任的位置了，哎，你老了，做事自己心里有个想法，别再继续犯蠢好吧。” …… 王爱华和陈翠花祖孙俩进去，留下王爱凤站在外边，风中凌乱。 她都说不清楚自己心底的想法。 愤怒、生气、恼怒，还浮上一股说不清的懊恼。 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设计陈翠花，要是和她当朋友的话，也许好处还更多？ 且不论王爱凤是如何想的，陈翠花一家招待王爱华，把她送走后，陈翠花对刚回家的安小芸发出感慨。 “这事闹得挺惨的，小芸，你听说了吗？有人肚子七八个月大，都被拉去打掉了。” 安小芸目前读研，还是恢复高考第一年就考上的大学，她的同学里各种年龄段的都有，听到这方面的事自然也不少。 她面色凝重的点头，“嗯，还有不打胎就退学的，这个政策实施起来，挺不近人情。” 陈翠花叹气，“用以前的话说，就是缺德！哎，干涉肚子干啥呢，现在不让生，以后说不定催着生。” 她沉默了一下，语气万分庆幸。 “还好我因为要带好姐不干了，不然我还得挨家挨户去查孕妇，哎，我晚上做梦都睡不着啊！” 话是这么说，但街道办排查人口时，明确要求要带安小芸去上环。 当时陈翠花就护在安小芸面前阻止。 “不行！我家小芸生五个娃，身体本来就不好，学习废脑子还废精神，抓去上环万一对身体不好，以后学习不进去咋办？” 街道办来的负责人都是陈翠花以前的同事，一个二个面露苦楚。 “翠花婶，咱都熟，你别为难我们啊，上面规定育龄妇女要上环。” 陈翠花直接摆手，“不为难你们，不就是不生娃吗？我媳妇不上环，我带我儿子去医院做个结扎行了吧？” ？ 负责人齐齐张大嘴，“啊？” 第一次见婆婆护着儿媳妇，让儿子去结扎的。 确定不是女儿和女婿吗！ 负责人迟疑，“按理来说是可以的，但是听说男的结扎，以后身体不好，做不了体力活……” “啧。”陈翠花直接冷嗤，“我不信，短还不行的男人那么多，难道就不活了吗？该干活不还是得干活，没见有啥坏影响的。” ？？？ 站在院子里的众人都沉默了。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翠花婶你悠着点啊！ 连安小芸都赶紧左右看看，再松口气，还好孩子们不在家里，不然肯定要问这话什么意思。 负责人说不过，只能妥协，“那，翠花婶你带你儿子去，然后让医院开证明交给我。” “得，你们别找我儿媳妇就行。”陈翠花答应得老快。 “明天我就带我儿子去。” 街道办负责人离开的时候，正好赶上方刚回来。 方刚很疑惑，为啥他们看他的眼神都如此……同情？ 他往里看，对上亲妈的眼神，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头皮发麻。 果不其然，晚上，陈翠花宣布明天要带方刚去医院做手术的事。 “你去请个假，我必须跟你去，医院那些人叽叽歪歪些对男的不好的屁话，老娘就和他们吵架！” 方刚：“……行。” 坐他身边的方蛋蛋拍拍他手臂，仰头，一脸同情中带着丝丝看热闹。 “爸，你别怕，不疼的。” 方刚无语，“你又没做过，蛋蛋，我们要做的不是一种。” “哎呀。”方蛋蛋自觉很懂。 “都是唧唧嘛，爸爸你的更大，割得多，还更疼呢，对了，你要准备条裙子，很方便的~” …… 安小芸赶紧叫停。 “行了，不要讨论这个，好姐听着呢。” 好姐含着满嘴好吃的，见提到她，憨憨摇头。 “好姐不懂，但是，爸爸，你要穿裙子了嘛？要我给你扎辫子嘛？” 方刚：“……不需要，谢谢好姐。” 第282章 她真是你亲妈吗 当夜，方刚和安小芸睡前谈话。 安小芸摸着方刚手臂内侧的腱子肉，缓缓问。 “刚哥，如果你不想去结扎的话，我和妈说……” “没有不想。”方刚难得打断她的话，侧身搂她入怀，男性气息铺洒在她头顶。 “在自己受苦和让你受苦这两个选择中，小芸，我和妈，孩子们都一样，选我自己受苦。” 安小芸内心震动，好久都没开口。 从碰到刚哥开始，让她感动的事着实太多，她几乎用尽毕生词汇来感谢了。 安小芸抱紧方刚手臂，嗓音微哑。 “刚哥，能遇上你，碰到妈这样的婆婆，有大炮他们五个孩子，我肯定是积了几辈子的福。” 还有，76年生好好前，她梦到惨状，及时挽救人生，绝对是上苍有好生之德。 既如此，她怎能浑噩度日，不改变一切？ 安小芸雄心壮志，野心满满。 此时，抱着她的方刚手已经触摸到柔软，他呼吸加重，眼尾泛着迷离。 但他正要进一步，享受夫妻生活时，就见安小芸突然从他怀中挣脱，满脸认真。 “刚哥，我想到我的新剧本写什么了，我去记下来，你先睡。” 她利索爬起床，打开书桌的台灯，提笔构思写作。 而被撂下的方刚：“……”让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如何睡得着？ 他想趁结扎前尽情一次，不能如愿的话，那就希望明天的时间过得快些吧。 可惜，方刚的希望注定不能成真。 隔天，陈翠花风风火火的带着方刚走进医院，专门负责此事的大屋子。 在满是妇女上环的大环境中，他俩还没开口就被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赶人。 “大妈你超年龄了，没必要上，快回去吧。” “老娘又不傻！”陈翠花急吼吼，下一秒就拽着方刚手臂上前，“我带我儿子来做结扎手术。” 大屋子啊，几十来号人啊，陈翠花就这样大咧咧说出口了啊。 方刚怔住，一大把年龄，恨不得掩面而逃。 妈就不能小声点吗？ 事实上，小声？ 在陈翠花世界里不存在的。 她又没做错事，为何要小声？ 女医生惯例问方刚的媳妇如何不上环，宣传结扎有害。 陈翠花一一驳回，女医生转移视线，她看着方刚，眼露同情。 “这位同志，她真的是你亲妈吗？你是自愿结扎的吗？你……有没有工作？工作单位能接受你结扎吗？” 关键时刻，方刚自然不会掉链子。 他硬着头皮点头，“我有工作，自愿结扎，她是我……亲妈。” 最后一句，他都要没那么肯定了。 女医生抓住一点，仔细劝。 “男人工作使力大，结扎影响大的话，对工作有不良影响，一个家就毁了，这位同志，我建议你问下单位领导的意见……” 她使劲使眼色，方刚都明白了，人精如陈翠花哪能不懂？！ 她怒上心头，叉腰，指指点点。 “这位医生，你怎么能教我儿子以单位领导不同意为理由呢！他愿意结扎，你给他开单子不就得了！你管我们家毁不毁！ 而且你是医生也是个女人，结扎可能有坏影响，可难道你就敢担保上环对女人只有好处？” 女医生一时无言，又生气，只能涨红着脸道。 “大家都让女人来上环，男性来结扎的，在榕城，你家是第一个。” 陈翠花下意识往周围一看，果然入目之处，全是女人。 她心中不知为何有点悲凉感，声音却更大。 “上环和结扎都有风险，老娘家就是愿意让儿子来担！让儿媳妇过好日子咋了，你们找不到我这样的婆婆，被迫上环，就别拦着我儿媳妇过好日子！” 陈翠花所向披靡，一字一句，戳中人心，最后自然是成功开到单子，让方刚去做手术。 她甚至大声说方刚工作单位的名字。 “电视机厂！我儿子是高级技工，靠脑子吃饭，他要是靠力气吃饭，哪养得活我们一家八口？” 方刚已经麻木了。 特别是他还被同单位的女同事认出来。 毫无疑问的是，明天，他结扎的消息就会传遍这个电视机厂。 事实上，方刚结扎的消息差点传遍整个榕城，电视台的记者不知从哪听到消息，找到他，要做采访。 方刚并没有靠结扎当好男人出名的想法，连连拒绝，逃去厂里。 陈翠花就不客气了，她以婆婆的身份，大肆发表见解。 “我儿子心疼我儿媳妇，自愿结扎，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阻拦？ 我儿媳妇很好的，出身好，学历高，有文化，温柔聪明还懂事……” 提前从孩子们嘴里得到消息的安小芸也赶紧逃去林曦月家。 她要是以这种八卦出现在电视里，真的会头皮发麻。 此事给方家带来好几天的动荡，之后，各种在这阶段的离奇事件发生，就没人顾得上方刚了。 毕竟大家都有各自的事要忙活。 倒是方蛋蛋还惦记着他亲爸。 他给结扎的第一狗——大大做好吃的时候，总会记得给他爸做一份。 方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顿觉嘴里的肉没味，他咬着后槽牙。 “我没事，好得很，不信你问问你妈！” 方蛋蛋仰头，眼神算懵懂无知。 “我问妈妈干啥呀，爸，你自己的身体只有你自己知道好坏。” 他捏捏方刚垂在身侧的手，话语坚定。 “爸，你别逞强，我不会笑话你，我不是炮哥那缺心眼，也不像农哥只知道管妈妈，我心里是有你的，爸爸。” 方刚眯眸，“你想要什么？” “嘿嘿。”方蛋蛋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祈求。 “爸，外公给我的馆子我想开起来，我找农哥找人管，但是农哥要收我很多钱，我没钱了，爸爸，你有私房钱吗？” 方刚：“……只要你不给我做补身体的，我能支持你点。” 方蛋蛋以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脱口而出。 “爸爸，有好吃的你都不吃，你个笨蛋。” 方刚一眯眸，方蛋蛋连忙改口，“不是不是，你不是笨蛋，我才是！” 至此，方刚结扎一事告一段落。 6月，方家有两件大事。 第一，大炮在第6届世界杯体操赛再次夺冠。 第二，方策小同学要参加高考了！ 第283章 直视我崽种 大炮能力突出，自比赛来，每年都在夺冠。 再加上如今还不能从电视上看实时转播，他们全靠体育局局长延后几天的传话，压根不能同步兴奋。 所以，不夸大的来说，在方家，夺冠的消息已经激不起太大的波澜了。 倒是方策13岁的低龄考大学一事，挑衅着方家人本就不粗的细神经。 这一年6月底，学校办了个考前动员会，要给考生们加油。 陈翠花自告奋勇，她本意是想被老师夸，但没想到反被激励。 她回来时满眼坚定，整个人就跟打鸡血似的雄起。 “学学！考第一！拿状元！读首都大学！为老方家争光，为你妈争气！” 方家其余人：“……” 方策一如既往地镇定，“我会全力以赴。” “必须的！”陈翠花拍他肩膀，落手的力道比以往都小。 她大手一挥，甚至宣布。 “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成立护卫高考状元小组，小芸要上学，刚子要上班，你俩就不算了， 农农，蛋蛋，好姐，和我，我们四个分成两组，不间断的保护学学，学学要啥有啥，想啥有啥，我们必须实行全方位的保护和照顾！” 好姐拽拽奶的衣服，赶紧跟上。 “奶，还有大大、小白、小小农和小小蛋，一人一狗护卫，保护农哥！” 她是要当高考状元妹妹的女孩子，得奉献自己和狗子的力量！ 陈翠花赞同，“好！就这么办！” 其余人：“……”还有10天就要高考，现在护卫，不仅晚了点，也夸张了点吧。 不管如何，翠花和小翠花雄赳赳气昂昂的保护学学。 直到高考开始的第一天，她俩带着小白和大大两狗保驾。 校门口，陈翠花看看周围多得跟下饺子似的高考生，再看看身前比他们矮还小的学学，突然心疼。 她摸摸方策头发，语重心长。 “学学，奶知道你聪明，但拿状元太累了，你尽力就行，别把自己逼太狠，知道不？” 好姐亦是拽拽方策衣服，仰头，“二哥，考上就行，好姐为你骄傲！” 大大和小白：“汪汪汪！” 方策：“……”之前雄心壮志，现在怂如包子。 他一如既往的镇定从容，“相信我，我进去了。” 顺带掏出零花钱，再操个心，“你们找个阴凉的地方歇着，买点冰饮料喝。” “恩恩。” “去吧。” 祖孙俩目送他离开，还没坐下来歇歇，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女人的嗤笑。 “哪里来的没见识的，竟然随口就说拿状元，状元是那么好拿的吗？而且身高发育不好的娃，脑子肯定也不咋样，现在当家长的，真是盲目乐观啊。” 陈翠花和好姐一顿，扭头望去。 只听话是从一个卷着黄头发，穿着崭新蓝色的确良，以及白半身裙的四十岁左右女人嘴里说出来的。 她摇着扇子，抬着下巴，一副高傲样的城里人样。 大大和小白已经狗眼怒目而视，“汪！”胡乱猜测我主人！ 卷发女吓得往后退好几步，捂着胸口，慌里慌张。 “哎呀，怎么这么没有公德心啊，竟然带大狗来这种地方，万一咬到我家孩子，耽误他高考怎么办？赶紧，报警把狗赶走啊！” 好姐站出去，稚声稚气，又极其有道理。 “不行！我家狗不咬人，是你乱说话，你说我二哥脑子不咋样！他们护主，是好狗！比你这个崽种还好！” …… 话顺嘴了，好姐眼睛一转，赶紧伸手捂住嘴巴。 卷发女人直接气住了，她伸出食指指人，“你！你这么个小孩，竟然骂我！？你，你管管！” 她话后面的‘你’，食指直接指着陈翠花，责令她管管。 要是她找安小芸告状，安小芸说不准还当面意思下教训好姐，但此刻在场的是陈翠花。 这可是一手把好姐教出来的王者。 王者翠花嘴角一勾，“我管什么？我家四条狗都不会随便冲着人嚷嚷，是要比某些人好。” ！ 卷发女人直接红着眼，“你也骂我！真是太过分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你就算是崽种她娘也不能随便说我哥！”好姐意识到奶不会批评她，就小手叉腰，大声喊。 “我二哥才13岁，已经跳级参加高考，他聪明机智，厉害得很呢！还有你竟然说我们没见识……” 好姐腮帮子鼓得肉肉的，她受不了这口气！ “我和我奶认识体操冠军、郑谦益作家、榕城赚钱最厉害的人、榕城最会做菜的小孩、榕大校长，还有，榕城第一个结扎的男人，还，还还去过首都，你！你有什么见识？！” 陈翠花：“……”其中有些真的不必说啊好姐。 围观的，送考的家长们有些都哈哈大笑。 卷发女人直接笑出声。 “你这些算什么啊，你用别人的成就吹你自己，出息，你这种认识谁谁谁的话，我能说几天几夜，你倒是说你自己的啊。” 好姐脑子没反应过来，一时被堵住了。 见状，卷发女人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好像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好姐扁扁嘴。 还得是陈翠花，她‘喂’一声，“直视我，崽种。” …… 卷发女人看过来，陈翠花言语犀利。 “和一个五岁女孩比见识和人生阅历，人类进化的时候你是刻意躲起来了？” 卷发女人脸僵住，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紧。 “欧耶！”好姐鼓掌，“对，我才五岁呢！我还是个孩子！” 她把自己当大人惯了，没想到这，但某些时候，还是当孩子好~ “行！”卷发女人语气发狠。 “我吵架吵不过你们，你们一老一小的都是泼妇，我告诉你们，我孩子他爸在市里招生办，你们有种就报上名来。” 高考时刻，招生办，多敏感的一个地点。 陈翠花有点迟疑，好姐已经仰着下巴，拍着胸脯，大方喊出。 “姑奶奶大名方好，小名好姑奶奶，姑奶奶的哥哥，就是你爷爷，大名方策，政策的策！” M.. 第284章 你没事干可以骂我啊 好姐报完大名，直接反问卷发女人。 “你为什么不报上名来？是因为你妈妈还没给你取名字吗！” 卷发女人：“……我叫马玉！” 好姐头抬得高高的，“知道了，马子！” …… 马玉攥紧手，难掩怒气，“行，我说不过你们，你们等着。” 她怒气汹汹的离开。 等她身影消失后，有一直在看热闹的人凑过来和陈翠花说话。 “大妈，她好像是招生办主任的媳妇，你，你该拦着你孙女说名字的，万一她针对你家孙子呢。” 陈翠花眉头蹙紧，突然想起什么，“招生办主任和教育局局长，谁的官大？” 他们平民百姓，对官职这些不了解，但在场还真有了解的。 “教育局局长级别高，如果你们能找到他过问你们家人的高考成绩，招生办主任也不敢乱动手脚，你们认识吗？” 好姐连连点头，“认识认识！” “刚才你怎么不说？你说了，说不定马玉自己得找台阶下，不会放狠话。” 好姐吐吐舌头，陈翠花一句概括，“我们都忘记有这个便宜亲戚了。” 自上次好姐差点在古玩街被拐一事后，安文柏本就不稳的地位，更下一层。 但关键时刻，该用就得用，谁让他是外公呢。 没热闹看后，人群逐渐散去。 陈翠花和好姐带着大大小白找个僻静地坐下，好姐去买了三个冰棍。 “奶，你一个，我一个，大大和小白分一个。” 她举着一只舔，另一只拿着，两只狗来舔。 大大明显让着小白，小白呼哧呼哧舔更多。 陈翠花瞅着这一幕，忍不住感慨。 “咱家这宠妻的家风算是养成了。”连狗都是宠妻的好狗。 她盯着好姐看，有些走神。 好姐抬头，软乎乎的问，“奶，肿么啦？你的冰棍都要化掉了哎，快，别浪费，吃哇！” …… 陈翠花表情一言难尽的舔两口，看着好姐的眼神格外复杂。 “好姐，你现在吵架这么厉害，以后可怎么得了？” 好姐歪歪头，不知道怎么回她。 陈翠花说出担忧，“以后你和你妈怪我把你带坏了咋办？你现在这样，和我有什么区别？” 非要说区别的话，好姐明显更莽了。 想当初，她翠花来榕城还缩着尾巴过一段日子，但现在的好姐是猛烈出击，说干就干。 “有区别的！”好姐倒是很认真。 “奶，我五岁就读书啦，我以后要跟妈妈一样读很多书，奶，你去学校念过书吗？” 陈翠花：“……没有。” 好姐摊开握着冰棍的两只手。 “那不就得啦，奶，你别担心，两个有文化的女孩子比你更聪明，懂的也比你多，怎么会怪你把我带坏呢~” 呃，有道理。 陈翠花舔冰棍，眼神唏嘘，“我听明白了，好姐，你说我没文化还笨，我竟然被五岁的你嫌弃了。” “我没有嫌弃，我只是说事实嘛！”好姐咕哝。 “奶，你不要胡搅蛮缠哦，等下我认真了，我怕你输。” 陈翠花：“……噢。” 陈翠花觉得自己被超越了。 从这个方向说，确实也怪不到她头上。 人多八卦多，没一会，陈翠花和好姐便坐台阶上，竖着耳朵听旁边女人们聊天。 哪家回城的知青带回来娃了，哪家婆婆苛刻儿媳妇了……” 于是，这一轮高考结束，祖孙俩听一耳朵八卦，回去绘声绘色的给家里人讲。 虽然好姐很多事都搞不明白，但她模仿很厉害。 大部分都是从她嘴里讲出来的，陈翠花只做补充。 这让她越想越挫败。 第二天，农农和蛋蛋放学回来，就见他们奶坐在堂屋外的台阶上，托着下巴，愁眉苦脸样。 “奶！”方农快步走近，吃惊。 “你怎么这个表情？是妈和好姐怎么了吗？” 就知道问妈和好姐。 陈翠花白他一眼，“她们好得很，好姐带你们刚考完的二哥出去散心了。” 方农和方蛋蛋松口气，又更不明白。 “那奶你愁眉苦脸啥啊？爸工作没了？” 陈翠花摇头，“你们爸也好得很，我愁自己。” 兄弟俩对视一眼，“奶你有啥愁的？” “哎！”陈翠花深深叹气，直起身，把烦恼倾泻而出。 “我不工作是为了陪好姐，但你们好姐已经不需要我了，我不知道干什么，我找不到我的价值了！” 现在回街道办，人家也不收她这种超年龄的老人了。 方农还在想办法，方蛋蛋已经提出单纯的意见。 “奶！你没事干的话，可以骂我爸，我外公，还可以骂我啊，为了让你感到有价值，这些我愿意付出！” 陈翠花和方农都无语的看着他。 “方蛋蛋，你脑子秀逗了吧。” 方蛋蛋挠挠脑袋，“我没有，这对奶你来说是最简单的活了嘛。” “但是没钱。”陈翠花双手抱胸，说出真理。 “没有金钱的劳动没有任何做的意义，难不成你要花钱找骂？” 方蛋蛋一脸为难，“不行，我为了开馆子，还找爸要钱了，奶，我穷得批爆！” …… 陈翠花瞬间来火，她抄起旁边棍子，“跟谁学的，不准对家里人说脏话！” 她追着方蛋蛋打，人生一下就有希望，方蛋蛋吓得嗷嗷求饶，喊三哥。 方农还有点当哥哥的觉悟，在方蛋蛋受重伤前，喊住。 “奶，我想到你可以干啥了！” 陈翠花打住，双手叉腰，眼神威胁，气喘吁吁，“干啥？” 方农露出十拿九稳的微笑，走上前。 “奶，你可以专门当红娘，给人介绍对象啊！” 陈翠花疑惑，“那不就是媒婆吗？我能干这个？” 方农重重点头。 “肯定能啊，奶，你想，我爸妈婚姻幸福，你有五个厉害孙子孙女，这就是你的招牌，现在是个人都想找幸福一生的对象，你看人又厉害，给他们一牵线，一搭桥，事不就成了吗？” 也是。 她打听消息准，吵架也厉害，谅也没人敢搞她。 陈翠花眯眸，决定开干，“行！干！” 她想当媒婆的举措没遭到方家任何人的反对，于是第二天，陈翠花就风风火火的去周边打广告了。 她这一打，打到前同事蔡霞那。 蔡霞之前升职到妇联，听说陈翠花想当红娘，立马提意见。.. “翠花婶，咱妇联开会，现在上面对大龄青年的婚姻问题很担忧啊，你看你要是想当红娘，能不能跟我们合作，正式搞一家店铺，弄个招牌，整成官方性质，优先把那些大龄青年解决了！” 那不就等于有妇联护着吗？ 陈翠花眼睛一亮，“行啊！” 因此，半个月左右的时间，陈翠花和妇联一起办的‘翠花婚介所’正式营业！ 与此同时，1982年的高考成绩出来了。 第285章 外公你钱多吗 对高考最关注的除了各学子的家长，学校教师，还有教育局的各处领导。 事关升学率，考生成绩就是他们的政绩，和升职挂钩。 这天，招生办办公室主任，也就是马玉男人—田伟背着双手踱步到封闭办公室。 “田主任。” 正在忙碌中的工作人员冲他打招呼，田伟腆着个大肚子，一一应下。 他走到一位正写东西的工作人员面前，问。 “小李啊，你负责整理咱榕城市区高中考生的成绩吧？” 现如今未通电话未开网络，传达成绩基本靠教育局列成绩单，传到学校，学校老师再下发给考生。 小李头也不抬的点头，“对，今天之内我会整理好，交给安局长过审查。” 试卷已经批好，成绩也定性，是改不了的。 但田伟得听媳妇话，所以他想的招是，耽误下那个叫方策孩子的成绩单发放，让人急上那么一两会。 如果他报的是榕城市内的大学，他还可以靠关系把录取通知书卡到最后发放。 让他家人骂他媳妇！ 田伟发胖的脸笑着，心里有重重算计。 他组织语言，问出第一句。 “今年咱们榕城有年龄很突出的考生吧？” 刚开放高考时，年龄突出的一大批，老的小的都来参加，但出新规定后，不再有那种年龄很大的考生。.. 田伟一问，小李还没说话，旁边的人直接答。 “有啊，我听说有个13岁的高三生，啧啧，我13岁还在读初中，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是怎么了，厉害得很。” 13岁，应该就是他了。 田伟笑眯眯，“小李，他考得怎样？” 小李以为田伟和13岁考生又是亲戚，来打听成绩的。 他点头，“考得不错，田主任，你怎么不问安局长？” 田伟丈二摸不着头脑，“问安局长做什么？” “13岁考生方策，”小李比他更惊讶。 “是安局长的外孙啊，田主任你不知道的话你打听他做什么？安局长和上面的宋局长都来打听过，并且让人对好几遍成绩，然后喜滋滋的走了。” 外孙？！ 田伟睁大眼，一时间什么话数都忘了。 “安局长的外孙，那宋局长来问什么？” 宋秀媛就是林曦月她妈，她几年前就是局长，去年升职到更高，所以安文柏才当局长的。 别看小李负责基层活，但他知道的八卦可多。 “宋局长好像认了方策当孙子。” …… 他一个小小的招生办办公室主任，怎么干得过两位局长？ 把马玉报仇这事算是凉了。 田伟颇为垂头丧气，他突然想起什么，抬眸便问，“那，方策考得怎样？” 如果考得差劲，马玉应该会开心些。 但事情再次让田伟失望了。 “安局长和宋局长都高兴的成绩，能差到哪去？”小李感慨良多。 “如果没意外，他就是这一届的状元！毕竟750分的总分，他考了716，首都大学的预备学子，咱榕城新闻又要热闹了。” 田伟：“……呵呵。” 他家里也要热闹了。 马玉这个蠢货，惹谁不好惹状元，还是他上头人的外孙和孙子！ 现在他连贺喜宴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去。 与此同时，安文柏和宋秀媛刚一前一后抵达方家，把方策分数告诉方家人。 安文柏激动得老脸都红了。 “以我这么多年经验来看，状元没跑了！学学，你真的对得起你的名字！你太棒了！” 宋秀媛亦是不太平静，“我想过学学考得好，没想到这么好，学学，你前途不可限量，去首都好好深造吧。” 被夸奖的当事人方策很冷静，甚至蹙着小眉毛。 “我要去首都读大学吗？我想妈妈了怎么办？” 众人：“……”真不敢相信，这是高考状元嘴里说出来的话。 也是，他才13岁。 陈翠花翻白眼，“你妈有你爸呢，你别瞎操心，考状元留在榕城干啥，白瞎你的好成绩了。” “对，”方农拽拽他手，一脸坚定。 “二哥，你要是不信任爸的话，总信任我爸，我会照顾好妈妈的。” “还有我还有我……”方蛋蛋紧接着举手，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好姐打断。 好姐拍拍小胸脯，语气坚定。 “我！好姐，在线护妈，二哥，你放心去吧！” 方策：“……”好姐的语言文化不是跟奶学的吗？怎么有点炮哥的味了。 关键时刻，还是安小芸站出来。 她轻咳两声，握住方策肩膀。 “行了，学学想做什么，心里肯定有数，学学，我们可以和外公，送奶奶沟通一下。” 方策脸色凝重，“好。” 考得好就可以嚣张，至于报志愿一事，压根轮不上陈翠花等人管。 他们不懂的事，从不瞎出意见。 ‘散会’后，陈翠花和好姐悄悄走到一边。 祖孙俩心中都是一个想法，“该怎么才能碰到马子呢？” 有仇必报是祖孙俩的特性，她们必须要把学学的厉害吹出去！ 陈翠花有想法，“咱问问你外公那个主任的儿子在哪上学，然后拿成绩时，我们直接去他班上见他妈咋样？” 太直接了，好姐喜欢！ “就这样办，奶！” 说干就干，祖孙俩拉过一直嚷嚷着要办升学宴的安文柏，“外公，我们要问你一个问题！” 安文柏涨红着脸，“要钱吗？办升学宴我可以出钱！” 他就想靠状元外孙出个名！ 但这不就是送上门的冤大头吗？ 陈翠花和好姐对视一眼，好姐眨眨眼，“外公，你钱多吗？” 66：明天见哦~爱你们！ 第286章 你不能处 安文柏从好姐状似单纯的一句问话中嗅到危机。 他眼里泛出警惕，“不多，刚够办个升学宴吧。” “唔，”好姐撇着嘴，委屈脸，“好姐看外公这么豪气的样子，以为外公会帮帮我困难的妈妈呢。” 安文柏下意识关心闺女，“你妈妈哪有困难？” 好姐很是认真，“天热了，妈妈呆着写作，汗水哗啦啦的流，外公，你给我妈妈买个电风扇吧。” 安文柏：“……”他家还没用上电风扇这种新奇的玩意呢。 不过也是，小芸每天坐着的时间长，热着了，可不行。 安文柏咬着后槽牙，“买！” 好！ 又节约一笔！ 陈翠花和好姐对视一眼，眼底都是洋洋得意。 瞅着她们的安文柏顿觉自己是冤大头。 为了少吃亏，他立马道，“我帮你们出买电风扇的钱，你们得说服学学办升学宴啊，我要让那些老头都来吃个饭。” 秀一秀，炫耀一把。 陈翠花想起正事儿，轻咳两声，转移话题。 “对了，你们招生办办公室主任，他媳妇叫马玉的，他们娃和学学一个学校，读的几班？” 安文柏本一脸迷茫，突然又想起什么，伸着手指头交代。 “哦哦对，一班的，他媳妇来吹他们儿子读书厉害，要去首都大学什么的，当时我们学学刚跳级到二班，我怕学学跟不上，没敢吹。” 谁能想到学学这么厉害呢！天之骄子啊！ 安文柏一高兴就飘，一飘就不分场合。 “刚子文化不好，所以学学爱学习这点肯定遗传小芸，小芸遗传我，看来我高低也是个状元命，就是没赶上好时候。” 陈翠花：“……你就是说我传给刚子的不好呗，老安，你命好学习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以后千万别靠刚子，五个娃结婚生子要三大件，我让他们都找你，好吧，就这么定了，好姐，走。” “啊？哎！翠花……”安文柏还一脸懵逼呢，咋三大件就归他了？ 现在三大件已经不是以前的自行车、缝纫机、手表了，而是电视机，洗衣机和电冰箱。 他哪出得起五个孩子的啊！ 等等，好姐是女孩子，也不需要这些啊！ 该说不说，陈翠花和好姐若没走，知道他的想法，又得和他吵吵。 咋一个教育局的高层领导，还区别对待男女呢，而且正因为好姐是女孩子，才需要更多的好东西傍身啊！ 这些是以后的事。 第二天，方策要回学校拿成绩单。 他出门时，打扮得干净整齐的陈翠花和好姐正笑眯眯的站门口等他。 方策立马开始头疼。 “奶，好姐，我，我喜欢安静，不想热闹。” 他和他爸妈是一样的性格。 但奶，三个弟弟，以及好姐，全都是社交疯狂分子。 今天奶和好姐一去，整个学校都得热闹，指不定奶还能让校长拿个话筒，她在台上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方策想想，头皮都开始发麻。 陈翠花轻推好姐一下。 好姐立马哭哭脸，泪眼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 “二哥，我和奶为了你高考，带着四条狗守护你那么多天，还在考场外被人指着鼻子骂，呜，现在到验收成果的时候啦，你让我和奶跟你一起去享受一下荣誉，都不行嘛？” 方策脸色微变，“你们被人指着鼻子骂？是不是说反了？” “真的！”陈翠花睁眼说瞎话。 “我一个六十老太太，好姐才五岁，平均一下，一个才三十二岁半，对方四十多，正是壮年，我们干不过。” 呃。 年龄能这样平均？ 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方策一个天才脑子，被他奶诡异的计算方式糊住了思考能力。 “二哥~~~”好姐拽住他短袖下摆，软软撒娇。 “你就带我们去嘛，咱家只有你能拿状元，其他人都没指望啦~一辈子就一次的事，你舍得让我和奶错过嘛~” 祖孙俩一个歪理糊弄，一个撒娇攻击，方策一时没办法，应下。 “行，走吧。” 陈翠花和好姐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好耶！” 她俩兴致冲冲的走前面，快到学校，念叨声里说出一些方策无法接受的话。 陈翠花环顾四周，遗憾不已。 “还是不够招摇，早知道真该弄块红布，上面用黑笔写13岁状元方策的奶奶。” “我举的就写13岁状元方策的妹妹，”好姐还别有创意。 “再备个大喇叭，农哥卖东西用的喇叭就可以，边走边吼，嘻嘻。” 陈翠花对她竖起大拇指。 “棒！不过现在来不及了，学学，你和校长关系是不是不错，让他给你开个表彰大会，把这些都安排上咋样？” 方策：“……我和卿校长关系差，见面能打架那种。” 所以你赶紧打消离奇的念头吧。 陈翠花撇嘴，有自己猜测，“他是不是觉得你跳级，少交很多学费，不开心啊？这什么轻校长不够大气，不能处。” 说话间，祖孙三人已经走进高三教学楼。 认识方策的同学都用崇拜、敬佩、景仰的眼神看着他。 13岁的高考状元！ 前途无量。 他们何德何能，能和这样的天才同一届啊！ 陈翠花和好姐脸都要笑开花了，时不时还左右主动搭话。 “这是我孙子。” “我二哥！厉害吧！” 方策木着脸，加快步伐。 就在他要走进自己班上时，远处，一个秃顶的卿校长快步靠近，泪洒校园，声扬远处。 “方策同学！你太争气了啊！呜呜你站住，马上给我站住，让我抱抱……” 方策：“……” 他机灵的往旁边一躲，卿校长双手一圈，猛地圈住他身后的陈翠花。 陈翠花睁大眼，立马推开人，绷不住了，直接骂骂咧咧。 “整啥整啥，占老娘便宜，滚犊子啊！” 卿校长涨红着脸，都结巴了。 “我……我这不是想抱方策同学嘛，他第一名，给我们学校大大的争气，我当校长的，必须奖励。” 陈翠花嫌弃脸，“奖励不给点实际的，就给个抱抱啊，你这校长不够大气，真不能处。” 卿校长立马否认，“不不不，我能处，大妹子，你想要啥我给啥，你说！” 第287章 状元他爷爷 自踏进这个学校，陈翠花已经第二次被惊呆。 她竟然被人叫大妹子！？ 以她如今的‘江湖地位’，走到哪都要被叫一声姐，嬢或者奶啊！！！ 陈翠花仔仔细细的看对面卿校长，虽然确实秃顶无头发，但说破天也就五十出头，咋就叫她大妹子了？ 她还没提要求，方策已经怕得不行。 他赶紧主动抱住卿校长，本想在他背上拍两下，却拍到他屁股墩。 方策立马松开，他字字咬重音。 “卿校长，这个奖励就够了，我奶啥都不想要，我奶宅心仁厚、一无所求、无欲无求，是个高人。” 方策疯狂给他使眼色：我是在救你也是在救我自己，卿校长，快点奉承起来！ 卿校长还没理解，陈翠花和好姐震惊的看着方策，后者稚声稚气。 “二哥，你对奶怎么有这么大的误解呀？” …… 也不知道卿校长到底懂不懂，但他靠直觉说话。 “大妹子，你就是方策的奶吧，一看你就有高人相，怪不得方策能拿状元，从上到下的基因好，遗传好，他能拿状元，绝对有一大半的功劳都是你的，你是我们学校的大功臣！大妹子，走着，我给你泡茶喝？” 陈翠花喜笑颜开的，翘着兰花指。 “卿校长，你真会说话，我哪有什么功劳啊，我亲家是教育局的，他说方策考状元都是他的功劳。” 卿校长连连摆手，一脸否认。 “哪能？言传身教，孙子是你的孙子，是你带大的，那就是大妹子你的功劳，谁也没法抢！他抢我批他，我可是校长。” 陈翠花已经忘记自己说的话了，开口就是，“哎呀你这校长大气，会说话，能处！” 被落在身后的方策和方好：“……” 奶咋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了呢。 有点奇怪。 方策拍方好，“你跟奶去喝茶，我回教室拿成绩单。” 想了想，他强调，“我拿完成绩单就走，不和你们一起。” 和她俩一起行动，风险太大了！ 方好一句话打消方策的念头。 她眸中掠过一道狡黠。 “二哥，你要是不跟着奶，我们回家你听到的消息可能是奶要在各个学校开状元奶奶的分享大会了。” 方策愣两秒，咬牙，心中升起一股愤恨感。 好想回家，好想妈妈，呜呜，当状元好难。 他不得不跟上去。 这下，刚看热闹的一群高中生才敢议论。 “状元好生气好委屈的样子，他都得状元了哎，有啥不高兴的？” “是不是他家人来少了，就一个奶和一个妹，我妈说我要是考上状元，全家都来学校帮我庆祝。” “就你，下辈子吧。” “哎哎别吵，校长好像挺喜欢状元他奶的样子。” “嘿嘿，校长丧妻。” “那要成了，他就成状元他爷爷了？划算啊！” …… 陈翠花好像被卿校长的崇拜糊住脑子，一路笑呵呵。 还是方好拽住她衣服，大声提醒，“奶，马子。” 站在一班教室门口的马玉瞬间涨红脸，她转身欲走，陈翠花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连忙喊。 “卿校长，这位就是马玉！马玉，见到熟人你都不打个招呼吗？我们一直在等你爱人找我孙子的麻烦。” 被点名道姓的马玉身体僵住。 她扭头，讪讪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卿校长沉着脸，“为什么要找方策同学的麻烦？你们有过节吗？” 好姐脆生生告知缘由。 “校长，这个阿姨看我二哥矮，就说他没脑子，还骂我奶没见识，异想天开，她说她爱人是招生办的，威胁我们！” 瞬间，马玉仿佛被周围人的眼神贯穿了，无所遁形。 连她儿子也觉得丢脸，推她一把，“妈，你怎么会怎么说。” 马玉要辩解，卿校长已然凝声开口。 “不管你爱人是招生办还是什么办，你这样的行为都太过分了！ 再且，方策同学接连跳级，13岁就参加高考得到状元，他没脑子，你有脑子？他肚子里的知识比你全家人看过的书都多！ 最后，你竟然说大妹子没见识，异想天开！她能有方策这样的孙子，是那种大字不识一个、胡搅蛮缠、撒泼打诨、得理不饶人的家长吗！？” 方策猛地抬头，眼睛发亮。 是啊！ 他奶就是啊！ 连陈翠花挺直等卿校长为她出气的背，都挺得没那么直了。 怎么有点子心虚呢…… 这会，马玉已经羞躁不已，她低着头，攥紧手，哑着声。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对不起，要我怎么样你们说就是……” 卿校长看向陈翠花，诚心发问。 “翠花妹子，我让她当着大家的面，给你们道歉如何？” 陈翠花连连点头，“行，行，够了够了。” 方好抬头：啊？够了吗？奶都不问问她儿子考得咋样，多出出气！ 唔，奶有点不对劲。 方好开始观察卿校长。 等马玉道歉完毕，一行人转移到校长办公室，卿校长和陈翠花谈笑风生。 主要是卿校长吹捧方策，他从第一次见方策说起，大夸特夸，陈翠花听得乐呵呵的。 方策和方好在旁边快要听累了，终于，学校的老师来叫卿校长去开一个早就定好的会议。 卿校长意犹未尽，“翠花妹子，我和你一见如故，你教育孩子有一套，回头我一定要和你多请教。” “行。”陈翠花应得快速，也吹捧。 “校长，你是个开明、大气、懂事的校长，学学遇到你，答应他不停跳级的要求，是他的福气。” 那不然咋地，方策同学说他不答应，就要转校啊。 …… 方策一手拉着奶，一手拉着妹，赶紧往外走。 他们离开后，卿校长和老师去开会。 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么，停住步伐问，“我记得方策还有两个弟弟在我们学校念书，对吧？” “对，应该是读三年级吧。” 卿校长跃跃欲试，“安排一下，我要去他家家访。” 第288章 你就是他们的宝啊 “呼~” 方策到家，瘫坐在凳子上，深深喘气。 早知当状元这么累，他就控制分数只当第二了！ 院子外，他奶和他妹还在跟对门大喜二喜家吹嘘，说校长对他们家人有多看重。 “一口一个翠花妹子，给我倒茶，请教怎么培养学学，哎呀，我能说什么？学学那是我能培养出来的吗？我就说天赋啦，结果卿校长说我谦虚，说我过分谦虚就是骄傲，哎呀，状元奶，那可不得骄傲吗……” 在学校一套说辞，出来一套说辞，这就是他们奶。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方策神游天外，累到心窒。 不知过去多久，他面前站着一人，以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二哥，你是不是很累？” 是方农。 这个家最机智的小孩儿。 方策如见救星，立马直起身，眼神灼灼。 “比做我人高的试卷还累，三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摆脱？” 方农想了想，“有，二哥，你围棋协会没比赛吗？你去比赛吧，如果没有的话，你再去参加知识竞赛，毕竟……” 他往外看一眼，压低声音，“我们拦不住奶和妹，那就眼不见心不烦。” 方策：“……是这个道理没错。” 但。 方策扁扁嘴，白皙秀气的面庞看起来比方农还要稚嫩。 “我舍不得妈妈，而且我要去首都读大学，这个暑假还想多陪陪妈。” 方农眼底掠过一丝嫌弃。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天天都是妈？二哥，你高考状元，要有大局观，要大气，要舍得，这些还用我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告诉你吗？” 话刚说完，门外，安小芸抱着几本书走进来。 方农眼尖，第一个涌上前，热情洋溢。 “妈，累不累？我来帮你搬，怎么这么多书啊？妈你都要看完？你太棒啦！你怎么这么厉害哦，不愧是我农哥的妈……” 方策：“……”只有他一个人天天都是妈吗？ 笑话。 方策抹一把脸，继续心累。 不过第二天，就不只他心累了，蛋蛋也累。 放学后，蛋蛋哭着进家门，小嘴喋喋不休。 “奶，奶！校长和老师要来我们家家访了，呜呜，他们要是告状的话，你们能不能不要当着他们的面打我啊，等他们走了再打行不行？呜呜怎么就要家访呢，我这学期虽然考得不好，但也不差啊……” 跟在后面的方农翻白眼，嘟囔，“就不能想点好的？万一是来夸奖我们的呢？” 方蛋蛋听到了，他使劲摇头，“不不不，蛋蛋不配。” 方农：“……”也忒有自知之明了。 此时的陈翠花懒得管方蛋蛋，她挥着扫把。 “赶紧的，扫地擦桌子再准备茶叶，可不能让你们校长和老师觉得状元家不干不净，我们不能给学学丢脸，对了，学学呢？” 牵着狗子的好姐在旁边举手，“二哥一大早就去围棋协会下棋了。” “明明是通知我们，要来家访我和三哥的，怎么又成不给二哥丢脸了。”方蛋蛋小声咕哝，语气还有点不满。 方农拿过扫把，等奶转身，直接打不争气的四弟腿一下。 “你这个笨蛋，校长为二哥来更好，这样你就不用挨骂了，最坏的情况你知道是什么吗？” 方蛋蛋懵懂摇头，“啥？” 方农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最坏就是，校长看二哥拿了状元，以为咱家有这天赋，逼着你再考一个状元。” ！ 天啊噜！ 再考一个状元？ 方蛋蛋惊呆了，他问，“三哥，第二个状元为什么不能是你！？” “因为我聪明啊，”方农毫不迟疑。 “而你不机灵，说不定你被套进去都不知道，方蛋蛋，你记得打开眼睛和耳朵，千万别答应校长和奶要努力，那样，你到高考前都是一头不停拉磨的驴了。” 有方农的这话，方蛋蛋警惕心拉到最满。 傍晚时分，卿校长和两兄弟的班主任梁老师到访，陈翠花带领家人热情迎接，一一介绍。 “卿校长，梁老师，这就是我争气的儿媳妇和儿子，还有五个孙子孙女，四条狗。” 卿校长不住点头，面露赞赏，“都是有福气的人和狗，翠花妹子，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就是他们的宝啊！” ？ 其余人都觉得这对话好像有毛病，但一时又挑不出来。 呃。 但陈翠花很高兴，她挥一下手，不好意思。 “卿校长你太会夸人了，每次都夸到我心口，哎呀，别站着了，快进来吧，里面坐。” 这时，卿校长不知从哪提出一袋苹果来。 “翠花妹子，贸然来访，这是礼物。” 陈翠花有皱纹的脸惊喜交加，“来就来，怎么还带礼物呢，校长你太会做人做事了，怪不得能当上校长。” 梁老师：“……？”这话是内涵没准备的他吗？ 说真的，他当老师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家访要带礼物的，啥情况啊？有学生拿个状元，校长人就疯了？ 梁老师幽怨的看校长一眼，但校长已经跟着翠花，大步往前进，压根不关注其他。 这时，方·小机灵鬼·农凑到梁老师面前，悄咪咪的问。 “梁老师，这次家访，是校长拉你来的吗？” 梁老师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感慨，“你和蛋蛋虽然成绩不好不坏，整天和郑大钱、裴不了、李旺活蹦乱跳，翻天覆地，但班上比你们差劲的多了去，我哪有功夫来找你们家访？” 方农凉凉的看着他，“梁老师，怪不得你是个体育老师，你都用的啥词啊。” 说完，方农跟进去。 他要继续观察，证实心中的猜想。 ？ 梁老师很懵。 他不是来家访的吗？咋还被骂了？ 这个家访——他不想家了！ 与此同时，方农瞅着机会就问出个大问题。 他状似天真道，“卿校长，你不是比我奶小吗？怎么一直叫我奶翠花妹子啊？我都见别人叫我奶，翠花婶的。” 正喝茶的两人一愣，随后，陈翠花也看向卿校长。 大家都盯着他，卿校长大为惊讶，“比我大？不可能啊！我看翠花妹子最多五十岁，我都五十二了！” ？？？ 到底是什么糊住了卿校长的眼睛，是没看到翠花婶脸上的沟壑吗！ 方农确定了。 是爱情。 66：祝大家中秋节快乐月圆人团圆～66要回老家过个节，下一章晚点啦 第289章 这老头不老实 方农人精一样的猜到卿校长的心思，但卿校长压根是半分都不掩饰。 他知晓陈翠花六十二的高龄，只有微微的惊讶，随后突然开始介绍。 “翠花，我家人口没有你家这么兴旺，我早年丧妻，只有一个闺女，那丫头当知青的时候嫁给一老师，后来两人一起去首都教书，两人也就一闺女，我孤家寡人多年了。” 陈翠花面露同情，真情实感，“平时不热闹吧？” “那不是耶。” 卿校长被戳中心事般，摆摆手，“不止平时，日日，天天都不热闹，不像翠花你家，五个孙子孙女，一人说一句话，场子都闹热得很。” “不，”方蛋蛋慢吞吞解释，“我和我大哥是冷场王，我二哥不爱说话，也不咋闹热。” 众人沉默：真相了蛋。 卿校长表示还可以圆，他双眼专注的看着陈翠花。 “翠花是个爽利性子，说话做事都痛快，你们一家生活肯定很和谐！” 陈翠花笑得花枝乱颤，让安小芸和方刚都觉得不对劲了。 卿校长一来，妈咋一直在笑呢。 这时，方蛋蛋幽幽道，“我奶确实痛快，打得痛，骂得快！” “方蛋蛋！”陈翠花威胁三字响起。 巨大的压迫感朝方蛋蛋翻天覆地的袭来，他精神抖擞，立马否认。 “我在说胡话，我今天喝了假酒，啊，我是谁我在哪！” 众人无语：焉巴了蛋。 陈翠花重新展露笑颜，“卿校长，我这个小孙子说话不把门，有点傻，你别在意。” 卿校长观察垂头丧气的方蛋蛋。 “根据我这么多年当校长的经验，每个小孩都有自己独特的闪光点，蛋蛋同学的许是还没被发现……” 他突然扭头看向一直神游天外的梁老师，问。.. “梁老师，你给方淡同学当了这么久的班主任，知道方淡有什么特长吗？” 梁老师脱口而出，“他特能吃！” 甭管体育课语文课数学课，只要是课间，梁老师总能见到蛋蛋嘴里在嚼东西。 他一直在吃！ 这倒也是实话，但说出来感觉哪不好呢。 卿校长正要说点好听的，就见陈翠花斩钉截铁，不容置喙道. “对！我家蛋蛋就是特能吃！能吃能做一条好汉！这就是他的闪光点!” 呃…… 方蛋蛋‘噌’的站起来，眼眶含泪，“特能吃能做，要被逼着考状元吗？” 他已经被农哥吓怕了，就怕被拽去当驴子用功考状元。 方家人无语，方农直接上来拽住他肩膀。 “不用！奶和卿校长都没提状元，你提什么，你个笨蛋，跟我走吧。” 方蛋蛋被拖着走，出口的声音都是哑的，“为，为啥不提啊。” 方农压低的声音颇为语重心长，“因为在他们眼里，二哥的状元都不是头等大事了。” “啊？”方蛋蛋不明白，方农不再解释，到此为止。 靠近大门的安小芸和方刚听到这话，对视一眼，突然明白了什么。 两口子无语凝噎，瞅着没听见农农话的卿校长和陈翠花继续谈笑风生。 妈真是……鲜花未老啊！ 当天晚上，吃完饭后，卿校长和梁老师告辞。 回学校的路上，卿校长甩着手，蹦着走，当了好几个小时隐形人的梁老师没忍住，问。 “校长，你咋这么高兴呢？” 卿校长不经思索，“翠花答应明天来学校参观，我给她定方策同学考上状元的礼品。” 这就值得高兴了？ 梁老师懵懵的，“校长你咋这么闲？你没事做吗？” 卿校长顿住步伐，眼神打量他，似有所思，“梁老师，你还是单身吧？” “嗯。”梁老师挠挠头，“校长你要给我介绍对象吗？谢谢你。” 卿校长连忙否认，“别，你这个眼力，我给你介绍也得泡汤，回去了。” 梁老师看着他往前的背影：“……” 他眼力咋了？ 哎！ 与此同时，安小芸被方刚催着去问陈翠花。 方刚一脸委屈，“媳妇，我要是问妈，妈不告诉我心里话肯定还捶我一顿，你忍心看我挨打吗？” 安小芸：“……行吧，我去问。” 她走进房间时，陈翠花正哼着歌儿铺被子。 “妈。”安小芸决定直入主题。 “你看上卿校长了吗？” 陈翠花身体一僵，回头，“啥玩意？哪就看上了？” 她一屁股坐在床边，安小芸和她坐在一起。 “你和他在一起话好多，而且一直在笑，还有，校长一直不叫你姐，我和刚哥都觉得他别有用心。” 陈翠花撇嘴，“我和谁在一起话不多？不过他确实不叫我姐，这老头，不老实。” 安小芸眨眨眼，“妈，如果他想和你过日子，你愿意吗？” “呸！”陈翠花干脆利落。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咋就愿意了？小芸啊，你傻了，妈这个年纪，有人聊天什么的就聊着，但要谈未来，就没必要，我可不想再给老头洗衣做饭，过几年他要瘫了我还得伺候，我一个人多好，以后是你们伺候我咯。” 安小芸懂了。 妈是真清醒！ 卿校长的夸夸夸也没阻止她的牛逼。 那就不必他们小的担心了。 事实证明，翠花婶是言行合一。 第二天她去学校定了方农状元的奖品：一台电冰箱！ 之后，翠花婶就疯狂的投入到自己的婚介所事业，每天都在里面忙碌。 卿校长为了接近她，第一个派出单身梁老师去登记。 一周后，梁老师和一位女同志见面，成功告吹。 卿校长不管吹没吹，以此为由，邀请翠花出去干饭，逛公园。 翠花去了。 之后，他多次派出学校的其他老师，有成的，有没成的，但翠花吃的饭是最多的。 翠花觉得不能再乱吃了，于是打算挑个时间和卿校长说清楚。 此时，卿校长派不出单身老师了，决定自己上！ 第290章 婚介所不办也罢 街道附近居住着许多大龄、有工作的单身男女，他们会趁休息时间来新开的婚介所拜托陈翠花处理人生大事，所以一到周末，婚介所就很忙，忙到蔡霞、安小芸都被叫过来帮忙登记信息。 这天，婚介所内。 陈翠花在里边屋子，听已经相见过的男女说对对方有什么不满，方便安排其他人。 而大厅照旧排成两条队伍登记，一条归蔡霞，一条归安小芸。 两人按照表格，惯例问名字、年龄、籍贯、家里人口、房、车等等信息。 “我儿子叫白富民，本地户口，31岁，早年知青下乡，回来进了机械厂的卫生所上班，他想找个二十多岁，好看些，家里简单的女娃子……” 一位满头小卷卷，尖下巴，面色略显富态的老婆子正对安小芸介绍自己身边站着的儿子基本情况。 她儿子随她，白胖白胖的，看着安小芸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色眯眯的。 安小芸心里不满，面无表情，手握着笔，准备记录。 “您家里还有什么人？有房吗？多大？” 白富民正要张嘴，他妈周老太身体更靠近桌子几分，抢话。 “姑娘你放心，我家老头子是机械厂的一级工，一个月六十块工资，房子是厂子里分的，楼房里的两间房呢。” 安小芸蹙一下眉，照实写上去的同时道，“不是我放心，是和您儿子相见的女孩子需要了解这些，她……” “哎呀。”周老太突然打断话。 “哪需要去找什么其他女孩子，姑娘，我看你就挺不错的，是妇联的正式工人吧？一个月多少钱工资？你看我儿子咋样？不是我自夸，他孝顺老实，妥妥的好男人啊！” 旁边蔡霞都听愣了。 登记这么多，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像周老太这样，不问问安小芸是否婚配就直配自己儿子的。 不过安小芸长嘴了，不等周老太的戏演更深，她快速道，“我有对象，还有个孩子了。” 周老太和白富民愣住，随即都很是遗憾。 周老太摆摆手，“这样啊，那你错过我家的好孩子了。” 安小芸、蔡霞以及其他围观的人：“……” 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但周老太和白富民自己不觉得尴尬，后者继续冒出对女方的要求。 “我妈没说明白，安同志，你帮我登记一下，我喜欢尖下巴，黑长直发，大眼睛，小嘴巴，瘦，腿直，笑起来有酒窝的女孩子，家里父母最好都有正式工作，没有弟弟。” …… 安小芸没忍住，“你是不是还要求她家出多少嫁妆？” “对。”这次是周老太接的话，她一副不肯吃亏的脸色。 “我家彩礼有三转一响，她家就出眼下时兴的彩电、冰箱、洗衣机吧。” 正常人都忍不住如下想： 你特么也知道三大件是眼下时兴的啊，那你怎么不出？还拿过时的三转一响恶心人？ 真是麻了。 安小芸收笔，不打算写了。 她面露客气浅笑，“好的，我都登记好了，下一个。” 周老太站起来，她儿子已经先行一步。 但坏就坏在她儿子白富民又走回来，冲着安小芸问出一句。 “安同志，你有没有妹妹？堂妹或者表妹，能不能介绍给我？” 安小芸：“……没有。” 有也不能给你霍霍了。 白富民又遗憾了，他妈也道，“看来我儿子就喜欢你这个调调的，安同志，你对象干啥的，有我家好吗？我倒是不嫌弃你二婚……” 话还没说完，只见里屋有一道人影直接冲出来，正是陈翠花。 她大气不带喘的，开口就是骂。 “你他娘的，老兔子和老兔崽子算计到老娘头上来了，还真当老娘不存在了是吧？没有家教的狗逼玩意，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清楚，这是老娘的儿媳妇，老娘五个孙子孙女的亲妈！还想撬老娘墙角，家里没水就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缺德傻逼样！” 陈翠花一顿输出，周老太和白富民傻了，周围人却直呼过瘾。 蔡霞甚至站起身，一顿鼓舞，“说得好！” 翠花婶牛逼！ 安小芸倒是轻咳两声，拉拉她妈。 这是你工作的场合啊妈…… 陈翠花动作极轻的甩开她手，气得涨红脸，出口的话依然掷地有声。 “老娘就是这个脾气！老娘想骂就骂，想战就战，不能任由这傻逼玩意骑我头上来！小芸你别管老娘，老娘要是连你都护不住，这个婚介所不办也罢！”.. 终于，周老太找到说话的机会了。 她跳着脚，伸手指陈翠花，骂骂咧咧。 “你！你是这个婚介所的管理人吧？你怎么这样骂人！我要投诉，我要投诉你们！你侮辱我和我儿子，我要搞得你们婚介所开不下去！” 陈翠花往前跃两步，直接拍掉她的手，声比她更大。 “你去啊，你赶紧去，你不去投诉你特么就是个傻逼！ 什么玩意儿，当大家都跟你和你儿子一样脑子被狗屎糊住了是吧？！就你俩这蠢思想能找到儿媳妇，绝壁是女人全家都进水！不然谁家愿意女儿嫁给一个三十一岁还是个孩子的男人？啊！还要求女人大眼睛小嘴巴腿直还要瘦，我呸！” 陈翠花爆发了，她盯着旁边看呆了的白富民，骂语凶狠。 “女人到底爱你啥啊，爱你土爱你作，爱你兜里两块多，爱你丑颜四十多，还是爱你回家不洗澡就钻被窝？！” …… …… 人群哄然大笑。 太特么精准了吧！ 白富民堂堂一个大男人，被这话骂得红了眼眶。 见状，周老太护子心切，眼睛绯红。 “啊！我和你们拼了！” 她朝陈翠花扑过来，双手就是挠。 陈翠花自然是毫不示弱，勇猛冲击，抓头发。 “老娘让你惦记老娘儿媳妇，老娘弄死你！” 安小芸和蔡霞赶紧上前帮忙。 就在这时，门外，卿校长跑进来，加入几个女人之间。 “你们别打了，别打了，公安同志要过来了。” 但老女人战斗力太强，卿校长反倒是其中最弱的，他时不时就被挠一下脸，扯一下头发。 还好真的有人去叫了公安同志，公安同志一来，双方人马可算分开。 好家伙，打眼一看，卿校长就是其中受伤最严重的伤员！ 他痛得龇牙咧嘴，“呼……只要她们不再打架，这伤我可以不计较。” 陈翠花当即虎目一瞪。 第291章 好姐为奶报仇 “怎么就不计较了！必须计较！老卿你可是一校之长，被个泼妇欺负算怎么回事！？” 卿校长还想说点什么，对上陈翠花愤怒的双眼，下意识哑住。 他一哑，陈翠花意识到什么，心中一咯噔。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在老卿面前骂人…… 他是不是都看全了？ 周老太靠在儿子身上，气得不轻，“他的伤大部分都是你抓的，姓陈的你别全往我身上赖！今天这事我没错！” 陈翠花没说话，安小芸便交代重要信息。 “公安同志，是他们先动的手，我妈是还手，正当防卫。” 周老太要气炸了，“你也不听听你妈骂我们骂的都是什么话！？” 安小芸四两拨千斤，“你重复一遍。” “你！”周老太哽住。 安小芸又想到一点，她面色平静，说出的都是戳心之言。 “事情究竟怎样，你们提出的要求如何过分，我们双方都明天， 周老太，白同志，你们要是想闹大，我们奉陪，但是事情要是闹到机械厂，我会如实把你们挑媳妇的要求说出去，到时候……恐怕对你们的名声不太好吧？” 周老太和白富民脸色都是一变。.. 妈的！ 婆婆不好惹，儿媳妇看着漂亮跟面团似的，还会威胁人。 要是传到机械厂，老头子怕是觉得丢人，回家要打人了。 ！ 周老太咬牙，决定忍气吞声，“那你们想怎么样！？” 安小芸胜利一笑。 事情的最后，在公安同志的见证下，周老太和白富民赔偿卿校长看伤的钱，并且当着当时在场人和安小芸慎重的道歉。 之后，他们母子俩冲冲离开婚介所，留下一地的争议。 安小芸和蔡霞继续忙，陈翠花陪卿校长去卫生所处理伤口。 两人以前都是欢声笑语，今天却是沉默。 沉默着去卫生所，沉默着处理完伤口，再沉默着在外走。 陈翠花从不是扭捏的人，就这么一趟，她感觉自己都要憋疯了。 她干脆问，“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我记得你们学校单身的老师都安排过一轮相看了。” 卿校长也不知是被挠糊涂还是咋了，尽说老实话。 “我还没被安排，我也是单身。” 陈翠花：“……你想找漂亮小姑娘？” 她声音有丝尖锐。 卿校长赶紧摇头，“不是，就我这个岁数左右的就行，没想过单身小姑娘。” 你这个岁数左右…… 比他大十岁的陈翠花轻哼一声。 “让卿校长您失望了，我们这儿还没有这么大岁数的女同志来登记，要是有了，我第一个通知您来相看，也算是谢谢您这段时间请我吃饭。” 卿校长终于意识到哪不对，他试图解释，“呃，我没惦记别人，翠花，我的心意……” “打住。”陈翠花喊停，她无比认真。 “我是个老娘们，不是小姑娘，我听不来那些腻歪的话，而你，卿校长，今天在看过我骂人后，也想想要不要说那些话。” 卿校长面露迟疑。 确实，他还从未见女人发飙起来这么厉害的…… 骂架的能力绝对是他人生所见的第一名。 陈翠花摆摆手，双手抱胸，端的是一副高冷无边，不受任何影响的冷心冷情模样。 “卿校长，你我都不是小年轻，走过大半辈子，想要什么，自己心里都有数，我实话实说，我怕你钱比我少，后代闹事，让我干些破家务，瘫得还比我快，那我有什么必要，是不？” “额……”卿校长显然没想过这方面，他和这世道普通男人一样，没考虑过那么远。 陈翠花心里复杂得很，但脸上都能保持平静。 “你再好好想想吧，我回去忙了。” 不说再见，也不知道有没有下次再见，翠花走得毫不留情，倒是卿校长在原地，被烈日晒许久。 婚介所这一场架，直接给陈翠花固定根基，大家觉得她敢想敢做，敢骂敢当，为人还通透，让她撮合的对象，质量要好些，于是婚介所更忙了。 陈翠花压根没空思考卿校长，每天醒来就忙，晚上累到倒头就睡。 但尽管如此，心细如发的方家人还是发现了不对。 除陈翠花、大炮外的所有人都聚集在堂屋。 由方农先开了个口子，其余几人纷纷应和。 方策抿着小嘴：“奶这几天不提我考状元的事了，我说我报首都大学的生物学，她也没问我那到底是干啥的，以前她都会问我一嘴。” 方农摸着下巴：“我说帮她免费卷头发，她不去，以前她会说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方好很是失落，“奶都不怎么管我啦，我跟着奶去婚介所，她忙得都不给我饭吃，我是回家吃饭哒~” 方蛋蛋举起手，“我！我那天做滑肉汤放了三个蛋，奶都不骂我！以前奶只让我放两个！” …… 安小芸和方刚无语凝噎。 前者有点猜测，只能帮妈圆圆。 “你们奶最近心里存着事，又忙工作，你们别去打扰她，等她处理好了，又是以前那个痛快利索，说骂就骂，说打就打的奶了。” 方蛋蛋说出心里话，“那还是让她一直存着事吧。” 不然他都不能放蛋自由了。 方农白他一眼，又眨眨眼，“妈，事情和卿校长有关系吗？” 安小芸看着自己人精样的儿子，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方刚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呢？”方农摊手，一脸无辜。 “我只是想让奶开心而已，女孩子不能把情绪积压在心底，会老得更快喔。” 方蛋蛋、方好都还不懂。 “三哥，奶怎么和卿校长有关系呢？” “三哥，卿校长欺负奶啦？好姐为奶去揍他！” 安小芸几个吓一跳，赶紧阻止她。 但好姐从小被奶带大，她是个很爱奶奶的孙女。 第二天，她背上自己的小包包，带上蛋哥做的小饼干，坐在婚介所外面的台阶上蹲守卿校长。 第292章 护短的好姐 好姐从小跟在陈翠花屁股后混，她机灵、懂事、暴躁，还时不时口出令人震惊之言，所以许多人对她印象深刻。 这会，出入婚介所的人看见她都要打声招呼。 “好姐，蹲这干啥呢？咋不进去呀。” “好姐，好久不见，你长高了。” “好姐，你奶在里头呢。” 好姐熟练的回应。 “我等人。” “我还在长身体，肯定会长高的呀。” “我知道，我不等我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好姐把斜挎小包包里的小饼干都吃完了，天色也渐渐变黑。 好姐白白嫩嫩的小肉脸绷紧，小嘴抿成一条直线。 可恶！ 再不出现，奶都要回家啦，卿校长都不来找奶的吗？ 生气气！ 发火火！ 好姐站起身，小小身影在台阶上踱步，同时低声自言自语。 “如果他在两分钟内出现，我少骂两句。” 两分钟过去，没有人影。 好姐深呼吸，近乎破罐子破摔般，“如果他在奶出来前站到我面前，我就不骂啦！” 话音刚落，只听一道男人疑惑的声音。 “好姐，你怎么在这？” 好姐抬起头，肉肉脸上全是震惊，“你是会读心吗！？” 来人正是卿校长卿文。 他满脸茫然，不懂，“读心？我不会，好姐，你在说什么？” 好姐噘噘嘴。 她刚发誓哎，要是直接开骂，下次老天爷就不答应和她做交易了啦。 好吧，那好姐讲道理！ 好姐仰头，“老卿同志，你是来找我奶的吗？” 熟悉以后，陈翠花叫卿文叫的就是老卿，好姐有样学样，加了个同志。 卿文尴尬的点头，“是。” 他一直在思考陈翠花那天说的话，今天在对面那条街道徘徊许久，最终还是憋不住，走过来，和好姐搭话。 好姐跳下台阶，在前面带路，“你跟我走。” 卿文跟上，一小一老站在街道拐角的僻静处，好姐小手叉腰，气鼓鼓，当先发问。 “老卿同志，你怎么欺负我奶啦？” 卿文不大跟得上她思路，挠挠头，“没欺负，怎么了？” “你骗我。”好姐不太满意。 “二哥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还骗我，等大哥回来的时候，我让他把你拎着甩起来！” 卿文：“……”莫名有画面感是怎么回事？听说几个娃的大哥年纪轻轻，已经是体操冠军。 但卿文真的没欺负，他眼神有些恍惚。 “咳，我就是有点话想和你奶说，好姐，你奶在里面吧？” 好姐还没答话，陈翠花沉着的声音已经在旁边响起，“我在这。” 一老一小看去，只见陈翠花一步步走近。 她言语干脆，“好姐，你去旁边等着奶，奶和卿校长谈完就过来。” 好姐不太满意，她攥紧小拳头，光明正大的威胁。 “好姐盯着你呢，你老实点！” 陈翠花和卿文：“……” 好姐往旁边走，退到陈翠花觉得听不见的位置，小手抱胸，站稳，双眼死死盯着卿文。 “咳，”卿文找个话题打破两人之间的僵硬。 “好姐被你养得好，护短，好事。”.. 66：明天把这章补三千字哈，今天去医院看眼睛了，总觉得看文字不舒服 第293章 祖坟冒青烟 安小芸和方刚对视一眼，都觉得奇怪。 当妈的问。 “什么大事？你二哥是状元，学校有奖励，够他的学费和生活费了，不需要你拿钱。” “不不不，”方农一本正经。 “二哥又不是我妈，我干嘛供他读书，我只供我的妈。” 安小芸和方刚沉默住。 该说双标呢还是夸他有孝心呢？ 方农打开口袋的口，露给他们看，“而且这么多钱，只供二哥读书也太大材小用了。” 安小芸摇头，“别卖关子了，农农，你直接说吧，要我们干啥的？” 不知不觉，他们两口子对农农拿出巨款的事一点都不意外了呢。 方农看看门外，压低声音。 “我看报纸上说已经可以个人购买新住宅了，还可以分期支付，妈妈，爸，你们拿这些钱去首都买吧。” 两人吓一跳，方刚奇怪，“我怎么没看到报纸上出现这个？你在哪……” 他还没问完，方农就甩一份报纸在他面前，“这。” 方刚和安小芸仔细阅读时，方农说出自己的分析。 “这已经是年初发布的消息了，前几年知青回城的人多，连工作都解决不了，后来可以自由买卖了，工人有钱就想搞对象娶媳妇，所以奶的婚介所才那么火，那搞上对象了肯定要筑巢生娃呀，所以城里住房绝对会紧张。” 方刚耿直发问，“我们家这个房子够住，而且你还去首都买房？天高地远……” “炮哥都在首都多少年啦！爸！”方农嫌弃脸。 “二哥也要去了，以后我也会去的，难道我们三都不配在首都有个落脚地吗？” 方刚挠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首都肯定比榕城贵。” 他们现在住的两层带院子的房子，宽敞，大气，当初才买成五千，要是去首都，估计就够买个一居室。 方农肯定，“以后会更贵的，物价在涨哎，爸，以前月姨烫头五块一次，现在她收八块了。” 方刚交代自己的伤心事，“我的工资没涨。” 方农：“……呃。” 这让他怎么接？总不能骂自己亲爸没出息吧？ 关键时刻，还是安小芸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她想起那个梦里，锦鲤方小锦后期有钱就囤房的行为，说明买房绝对不会出错。 “咳。”安小芸表态，“我支持买房，农农，你放心，妈帮你把事办好。” 方农一脸赞同，“好的哎，妈，你读的书多就是不一样，看得和我一样远，不像有些人……” 他话未尽，但谁不明白呢。 方刚叹气，反正他都习惯了。 他交代，“买房的事我和你妈盯着，农农，你机灵，多看着点你奶和你妹，有什么事就去找叶叔和小姨，知道吧？” “知道。”方农摆手要出房间。 “你们放心去首都吧，我在家等你们的好消息。” “嗯……” 不得不说，安小芸和方刚都有种儿子=老父亲的感觉。 别说，他们爸还没有农农贴心呢。 隔天，安小芸、方刚、方策坐火车去首都。 他们一出站就看见首都大学迎接新生的牌子。 三人一走近，一面容漂亮的女孩目光在方策稚嫩的脸上多打量了会，客气询问。 “大哥大姐，我们这是首都大学迎新的队伍，你们……是要问路吗？去哪儿呀？” …… 这是没把他们三当成要去首都大学的。 安小芸正要开口解释，谁知身后突然传来中年女人嚣张的声音。 “让开让开别挡道！我儿子是首都大学的新生，耽误他报名你们赔得起吗？”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红衣黑裤，烫着卷发的中年女人大包小包的走近。 她身边跟着个戴眼镜的十八岁左右男生，被众人注视，他红着脸拉自己妈。 “妈，你别叫唤……” 中年女人甩开他，不满意得很。 “什么叫唤，我又不是猪，我这不是为你好吗？你是堂堂首都大学的学生！你争气得很！咱家祖坟冒青烟了！” 男生使劲拽，“这话你在家说说就行了，首都卧虎藏龙，到处都是首都大学的学生，妈你低调点……”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妈打断。 “哪哪都是，他们就不是啊，还挡道。” 中年女人指着安小芸一家三口。 对视间，方策掏出录取通知书，递给最开始说迎新的女孩。M.. 他语气冷静，“我是首都大的新生，麻烦姐姐把我和我爸妈带去学校。” 在场人瞬间一愣，女孩接过通知书，和伙伴仔细看。 还是那个中年女人，狐疑着问。 “这年头还有伪造录取通知书的？有啥必要啊？你这么矮这么小，也不像是读大学的年纪啊。” “他跳级了！”女孩出声，同时很是震惊。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今年榕城的理科状元，13岁天才方策同学！你报的生物学系，我是你学姐哎弟弟！我叫林清。” 方策伸出手，和她友好握手，“林学姐，你好。” 旁边中年女人一声惊呼。 “13岁状元上首都大，艾玛这不是冒青烟，这是祖坟着火了吧。” 众人：“……” 还是那个男生接话，他羞躁得很。 “对不住，状元，叔叔阿姨，我妈说话不过脑子，她没有恶意，就是……就是没礼貌，又爱一惊一乍，脑子有泡，小地方待久了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广，你们别介意。” 中年妇女，冯二雅瞪了他一眼，却没说啥。 众人：“……”我们觉得你说话也太耿直了些。 这时，男生介绍，“我也是首都大的新生，我叫罗斯奋，也是生物学系的。” 若罗斯奋他妈碰到的是方家其他人，今天就要吵吵。 但安小芸、方刚和方策都不爱热闹，因此便把此事掠过。 一行人由林清带着，坐上去学校的公交车。 一路上，冯二雅对着窗外，各种惊呼。 “画像！国旗，哎哟……那楼怎那高……那个那个我在电影里看过……” 当真应了罗斯奋说的话：没见过世面。 安小芸和方刚没关注他们，他们小声商量着把房买在哪合适。 第294章 妈妈抱抱 都是一家人，想买房这事逃不过方策的眼，事实上，方策还帮大忙了。 他们到首都第一天，尽忙方策入学的事，期间耳边一直循环着冯二雅和罗斯奋这对母子互怼的声儿。 三人表示：真的太吵了！ 偏偏方策和罗斯奋还即将是大学四年的舍友。 冯二雅表达歉意的方式是。 “儿子，以后多照顾这个状元弟弟，他足足比你小五岁！” 不等人回答，她又感慨。 “艾玛，你跟弟弟学着点，大学也跳个级，早一年毕业，早一年娶媳妇生娃，鞭策你娃，也搞个天才娃出来。” 罗斯奋气咧咧，无比耿直，“你看你有遗传这基因给我吗？” “嘛玩意……” 母子俩说着说着就吵起来，方策在心中默默决定：他一定要早点读研究生，离开这个宿舍。 学校的事处理好，一家三口就开始看房子。 就近原则，他们先看的就是首都大学附近的房。 越看，就越不满意。 一大问题就是没新房，基本都四合院、平房、塔楼，前者一套贵，打底要五万起，还没什么人卖，后两者破破烂烂的，不好好修缮一番压根无法住人。 方刚一个大直男简直无法理解花大量巨款买这些房子有何用。 但没办法，媳妇和儿子要买，他只能陪着。 安小芸在漫无目的一天后觉得这样看房不行，她喊停。 “我们得找熟悉首都的人帮我们，这样找下去，不会有结果。” 方策顿了顿，“炮哥？” 爸妈不会把炮哥忘记了吧？ “你炮哥后天才回国。”安小芸作为亲妈，还是知道自己好大儿行踪的。 “他刚比赛完，估计要放假几天。” 方刚提议，“那就后天去找他，明天我带你先玩一玩，妈和好姐都玩过了，你不玩一趟回去，她们会骂我。” 安小芸失笑，“也行，刚哥你来过一次，有什么好玩的？” “你喜欢吃鱼，这边有一家……” 站一边的方策默默看着，感觉自己是个隐形人。 等询问他意见时，他识相的拒绝。 “我不跟你们去，我要在这读书，好几年，还怕没得去？” 安小芸迟疑着问，“那你一个人做什么？” 方策咬牙，“我和罗斯奋，冯阿姨呆在宿舍。” ！ 为了让爸妈过二人世界，小小的他付出太多了！ 于是当天下午和第二天，安小芸和方刚去著名景点约会，到饭店吃吃吃，方策回宿舍看书。 罗斯奋和他妈吵归吵，但人还可以。 方策往耳朵里塞两团棉花，安然度过。 第三天，一家三口坐公交车，颠簸着去找方大炮。 他们三出现在那，站岗警卫立马认出来。 “我知道，你是正哥他爸，你是正哥他弟，我马上通报进去，让正哥出来见面，你们去等待室等着吧。” 两人都来过这，但警卫只见过一次就记得，记忆力也太好了。 安小芸面露惊奇。 方策为妈解惑，“我听说，爸来的时候跟个流浪汉一样，炮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妈，爸没把这种出丑的事告诉你吧？” 安小芸看方刚一眼，大眼里有笑意，“嗯。” 方刚：“……”这种事能不能别提了。 “至于我。”方策抿嘴，“我和奶一起来的，奶还没说话，炮哥就跪下来了。” 安小芸：“……懂了。” 他们一家子‘奇葩’，走哪都给人印象深刻。 大约十五分钟左右，门外飞快窜进一道人影。 正是大炮。 他惊喜大喊，“妈！你终于来看我了！” 他扑到安小芸怀里。 安小芸愣了下，随后一边拍他后背，一边哭笑不得。 “你啊你，别激动，你爸和你二弟也来了。” 大炮贴紧妈，不肯离开，嘴里嘟囔着，“他们不重要！妈，抱抱！” 方刚和方策：“……”行吧，便宜儿子/大哥。 大炮是个能屈能伸的小男子汉，他平时在国家队都是当哥的，但妈妈一来，当着警卫们的面，他直接猛男撒娇。 “妈，我把奖牌和奖金都留着，唔，全给你。” “妈，我过节的时候特别想你……” “妈，你变好看了！” …… 好一通腻歪，知道安小芸觉得被压累了，方大炮才直起身来。 他扭头，露出白花花的牙龈和牙齿。 “二弟，爸，好久不见。” 方策记仇，“我不重要，你和我打什么招呼？” 方大炮走近，哥俩好的搂住他肩膀，压低声音。 “哄妈妈，你懂的，咱就差几分钟出来，哪能不重要呢，二弟，妈写的信里说你高考考状元，你真牛逼！” 他竖起大拇指。 方策谦虚，“彼此，你也不错，又拿冠军。” “那可不，咱妈真厉害，生的双胞胎，个个都牛！” “嗯。” 在旁边听着的方刚：“……”合着真的就没他什么事咯？ 麻木了。 好一通寒暄后，警卫们都感慨颇多的出去了。 屋里就剩一家四口，安小芸才和方大炮说起他们此行的目的之一，在首都买房。 大炮惊讶得不行，“咱家钱多到可以在首都买房了吗？我是不是可以不给家里交钱了！？” 方策第一个眯着眼看他，“你想让奶再来第二次吗？” 大炮缩缩脖子，“不想，算了，我继续交吧。” “咳。”安小芸打破尴尬，“所以，大炮，你认识什么靠谱的本地人可以帮帮我们家吗？” 大炮想了想，点头，“有，我找我教练，他说只要我好好拿冠军，其他他啥事都帮我解决，买房这种事，他肯定也可以。” 这是赖上教练了。 也行吧。 安小芸刚松口气。 大炮想起重要事，拍掌。 “对了，妈，我忘记和你说了，姚知雪姚阿姨跟我一起回国，然后去政府上班了，她好像因为外语特别好，去外交部啦。” 安小芸吃惊，“我还真不知道这个消息，应该是太慌忙了，那我等下去找她。” “嗯嗯，姚阿姨也想你呢，我给你她的地址吧！” 有大炮当传声筒，安小芸一家三口见完教练，和教练约好明后天看房的时间，又去见姚知雪。 自姚知雪78年出国，她们已经有四年没见过面了。 第295章 杀鱼工 安小芸三人到大炮提供的地址，是一套很大的四合院，离姚知雪工作的政府很近，她租住在这儿。 不过几人入目之处，杂乱无章，垃圾遍地，臭味蔓延。 安小芸和方策同步蹙着细眉，他们都有点洁癖。 方刚作为大男人，自告奋勇，“我进去找她，你们在这等我。” 他正要迈步，从他们面前路过，提着一条白鲢的大妈顺嘴一问。 “你们三找谁？” 安小芸看着她，礼貌道，“阿姨，我们找姚知雪，她刚搬来这……” 提鱼大妈撇嘴，“原来是她啊，也是，你们外地人找外地人。” 她话里浓浓的嘲讽味道不加掩饰。 安小芸三人一窒，怎么又是看不起外地人的？ “自个住进来就够招人眼了，还把什么人都往这边领，烦死，早知道不租给她了……” 提鱼大妈咕哝着进屋，嫌弃语连连。 安小芸越看越生气。 她大步跨进去，路过提鱼大妈时板着张脸。 “外地人怎么了？缺胳膊还是少腿吓着你了？大妈，我对你礼貌是我的教养，不意味着你能诋毁我！我自己进去找知雪！” 安小芸说完，冲进去就喊人，“知雪！姚知雪！出来！” 大院里其他忙着的人看着她，都露出不解。 而提鱼大妈终于反应过来，她气得脸涨红。 “什么玩意？你竟然在我的院子里凶我！我……” 她要上前，被方刚和方策父子俩同时拦住。 方刚沉着疤痕脸就有点吓人，“别惹我媳妇。” 方策握着拳，“别和我拼妈，我可能会受伤，你一定会没命！” 提鱼大妈愣了愣，脸一变，鱼一甩，嘴一张，直接嘶吼。 “来人啊！陶平！你妈被欺负了啊！你死哪儿去了啊！” 同大院的人都忍不住叨一句。 “陶大妈又开始作了，上午刚吵完，天天跟唱大戏似的，她不累吗？” “晓不得哦。” …… 几人都在‘各司其职’，连鱼都在地上不停板。 就在这时！ 紧闭的一间屋门突然被从里面拉开。 随后，一头长卷发的姚知雪从里面跑出来，握住安小芸的手，又惊又喜的喊。 “小芸姐！你怎么来了？” 她性格内敛，轻易不展露情绪，现在如此激动，完全是见到许久未见的友人，高兴。 安小芸压根来不及回答，只听陶大妈又凄厉的嚎开了。 她想过来撕扯姚知雪，却被方刚和方策拦着，就只能张嘴大骂。 “贱人！贱人，你怎么把我儿子拉到你房里去的？你勾引我儿子，你不要脸！” 安小芸看去，刚才姚知雪出来的屋子里，还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他寸头，面容白皙清秀，算是小帅。 应该是陶平。 局面成这样，他走到他妈身边，很尴尬的解释。 “妈，是我去姚同志屋里的，她灯和门都坏了。” “她怎么不和我说！为什么要叫你去！”陶大妈有自己的思路，且坚决不肯妥协。 她恶狠狠盯着姚知雪，“贱人！借着这些勾搭我儿子，想嫁给首都本地人解决户口吧！？真恶心！” “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别说话，你个眼皮子浅的，老娘花大价钱给你找的工作你不去，在家和贱人鬼混……” 姚知雪凝着脸。 她走上前，沉声打断。 “陶大妈，你说话放尊重点！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 陶大妈梗着脖子，“大家都看见你和我儿子从你屋里出来，大白天的！干啥呢！” 姚知雪眼眸微厉，她不答，反而转身走向屋里。 “躲什么躲？逃什么逃？姚知雪你个贱人……”陶大妈又叫嚣开了。 安小芸语气不善，“你的嘴是进过首都的下水道？这么脏，恶臭。”.. “你……”陶大妈冷眼一瞪就要骂。 陶平赶紧阻拦，“妈！你消停点吧！” “……天爷啊，我三十岁守寡，改夫姓，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结果是个为外地女人不认娘的混蛋啊，我不想让你娶外地女人有什么错……” 陶大妈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地哭嚎。 直让陶平束手无措。 这时，刚进屋的姚知雪出来了。 她右手拎着个大包。 安小芸心中立马有熟悉的感觉，呃…… 这会，姚知雪站在陶大妈面前，左手往里一掏，掏出一把小手臂长的刀。 她随意拿在手中。 “你！姚知雪！你要干什么？！”陶大妈怕得连忙退几步，脸色大变。 陶平过来护着他妈，劝，“姚同志你别冲动，我妈就是激动些，她没有恶意。” 姚知雪冷笑，“是吗？我发现了，手里不握把刀，你们都觉得我好说话，好欺负。” 她轻轻把玩着长刀，任性自由的模样，看得陶大妈和陶平都心惊胆战，就怕她松手，长刀捅过来。 “我是外地人没错，实话实说，我还无父无母，无兄无妹，孑然一身，谁把我惹火了，我一刀捅下去，你死，我坐几年牢出来，又可以了呢。” 陶大妈颤着声儿，“你敢！你以为坐牢是什么轻松事吗？人家把你拉到北大荒去劳改！” 姚知雪耸肩，“那我捅死自己得了，反正我啥也没有，死了一了百了，但你不一样了，陶大妈，你还有个儿子，是吧？” 这他妈不就是比谁豁得出去吗？！ 陶大妈瑟瑟发抖。 姚知雪提出自己的诉求，“把房租和押金全还给我，我要退租。” “你……”想都别想！ 陶大妈话还没吼完，姚知雪更近两步，尖锐的刀被照得发光。 她话哑住。 下一秒，姚知雪蹲下，从地上捡起陶大妈刚甩的鱼。 她手起刀落，鱼死。 她开膛破肚，里面顿时涌出一地散发着腥味的肠子和血。 姚知雪动作优雅，语气轻松，“看，这把刀，挺好使的。” …… 事情的最后，姚知雪拿到该拿的钱，拎着行李，和安小芸一家三口走出去。 安小芸很抱歉，“刚才没帮得上你，知雪。” “你们一来，她露出原型，我成功搬走，已经是帮我了。”姚知雪很看得开。 “不然继续住下去，以后天天闹，我烦。” 是这个道理。 不过…… 方策仰头，“姚阿姨，你杀鱼怎么那么熟练？” 姚知雪漂亮的脸上有些恍惚，“我在国外杀四年鱼了，赚生活费。” …… 方策表示理解，“你没有儿子养你，是比较困难。” 姚知雪：“……”是这个道理吗？ 第296章 要供不起妈妈了 “小芸姐，四年不见，你儿子更宠你了。”姚知雪不得不感慨。 她望向方刚，“刚哥，你心酸吗？” 方刚：“……”酸，相当心酸，但这话说出来怪没面子的，罢了。 四人走到一间僻静的馆子，点好菜，边吃边聊天。 谈话中，安小芸让姚知雪和他们一起住首都大学附近的宾馆，等买好房，就住新买的房。 姚知雪摇头拒绝，“我再重新租房，不能这样占你家便宜，你家的钱都是孩子们辛辛苦苦攒的，不容易。” 安小芸和方刚：“……”心理压力有点大了呢。 安小芸转移话题，“咳，知雪，以后你就打算在国内发展了？你……爸知道吗？” “不知道，”姚知雪挺平静的。 “这四年我没联系他，他也没联系我，他既然属意姚知非当女儿，就让他们父女情深吧。” 提到姚知非，安小芸给她讲姚知非冒充郑谦益的事。 “后来姿姿和我说，姚知非那次真流产了，她婆婆从乡下来照顾她，但后来想方设法，却怎么都怀不上娃，也是报应，不过你爸更同情她，提拔丁恒进政府单位了。” 姚知雪嘴角勾起嘲讽的冷笑。 “他愿意提拔就提拔，我看，他那蠢脑子，迟早会被丁恒算计，他活该。” 至于父女情早就没了，姚知雪不是那种心软的女人，她自觉心狠得很。 “不提他们了。”姚知雪笑笑，“给我说说姿姿吧，听说有人在追她。” “嗯，就是当初我们在火车上第一次见面，那个建筑系，比较腼腆的男生，叫祝严，宁校长很喜欢他……” “姿姿27岁了。” “你也28了呀。” …… 姐妹聚首，聊的都是这些八卦。 方刚和方策吃饱后，便耐心等着。 稍晚一些，安小芸三人陪姚知雪住她工作地点附近的宾馆，才分开。 “明天大炮的教练来帮我们找房子，我们顺便问问他有没有这附近靠谱出租房子的吧。” 安小芸提议，“知雪一个漂亮女孩子，独自在外，真不容易。” 方刚耿直，“我看她拎着把刀，挺容易的。” 安小芸瞪他，方刚立马噤声。 转眼便是第二天。 一家三口和方大炮的教练碰面，教练把他们介绍给他老婆的弟弟。 “这邢化，从懂事就在首都窜，对哪哪都清楚得很，专门给人找房子啥的，你们跟着他吧！邢化，这是冠军爸妈和哥，你别糊弄啊，他们以后要在首都常住的。” 双方均好好答应着。 于是开始看房。 有熟人介绍，再把要求列出，这一看起来，就精准很多。 但方策仍然以一人之力，犀利的帮爸妈拒绝不中意的房子。 房子临街——吵。 房子太破——烂。 房子太贵——穷。 房子太小——窄。 …… 下午，他们遇见一套很漂亮的小别墅，据说以前是高官住的，现在人急需脱手，拿钱出国。 邢化嘴都要干了。 “这套真不错了吧，不临街，大，不破，有花园，也不贵，大哥大姐，你们看……” 方策犹豫，“这整屋好像都是松木的地板。” ‘啪！’ 邢化鼓掌，“对，小兄弟有见识，贵着呢松木地板。” 方策抿嘴，“松木含有大量油脂，烧起来非常快。” 几人：“…………” 咋尽想不吉利的呢。 好吧，转战下一套。 从天亮到天黑，他们终于还是定下来一套四合院。 距离首都大学大概要走十五分钟，大，算不上旧，屋子还可以，简单收拾下可以住人，周围也没有恶邻居。 就是怎么砍价都砍不下去了。 方刚只敢小声叨叨，“三万块，买这么一幢住也不能住的大宅子，不知道是图什么。” 安小芸做过梦，她凑方刚耳边。 “梦里说以后这么一套房，值千万。” 方刚算数不是特别好，他掰着手指，眼睛逐渐睁大。 “八位数！真的？！” 安小芸扭他手臂一下，无语，“我唬你做什么？” 那就是真的。 要是真的…… 方刚振奋，“明天继续看房，再买一套！” 安小芸：“……你有钱吗？” 方刚面瘫脸，看不出一点羞耻。 “和大炮借，他有奖金，还有私房钱，学学肯定也有，都薅光，等我们回去，立马寄钱过来。” 安小芸：“……”亲爹啊！ 不过投资收成的比例着实太高，谁能忍住不心动？ 第二天，两口子继续看房。 这次是在姚知雪工作地附近看上一套，他们买了，办好手续后，租给姚知雪，让她过来住。 姚知雪很惊讶，“你们这都定下两套了？看来我也得攒攒钱买房，不能没有家。” “可不是么，冲！” 来来回回折腾一个多星期，搞定两套房，学学也顺利入学，两口子才打算回去。 这次他们带上放假的方大炮。 说实话，方大炮一路都忧心忡忡的。 安小芸问他咋了，他唉声叹气。 “妈，你说说，你以前没有爱好，农哥他们给你找了个看电影看书的爱好，那不咋花钱，但现在……你买房的爱好，太贵了啊！” 来一趟首都买两套，花了六万块。 六万！ 不是六块！ 也不是六百！ 炮哥愁死了，他一下一下锤着自己的小腿。 “我还要怎么练，才能多拿几个冠军供你呢，愁啊，要不妈你少去点首都吧。” 安小芸老脸一红，她左右看看，还好没人注意这边。 她赶紧承诺，“行行行，我不去了。” 许是话说得太急，大炮误解了，他连连解释。 “妈，你别生气，我不是不让你买，是让你少去几次！算了算了，你去吧，想去就去，等到家了我和农哥想想法子，好姐也大了，是时候挣钱了。” 安小芸和方刚：“……” 夺笋啊，现在连五岁的好姐也要干童工了吗！ 第297章 好姐帮你抽她 一家三口各自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榕城南岳巷。 谁曾想，刚到，就看一场热闹。 其中一边主角还是自己家。 事情是这样的。 方家的邻居王爱凤之前看到她姐王爱华和陈翠花关系好，连带着蔡霞升职，所以她就想和陈翠花重归就好。 正好陈翠花又冒出个开婚介所的新鲜主意，还和妇联合作上了。 婚介所开在南岳巷，上面决定从街道办调人去帮忙，表现得好，再回街道办大概率会升职，所以，王爱凤就想去。 她向陈翠花低头，说好话，献殷勤，谁知道陈翠花仍然没选她。 这么一来，王爱凤算是彻底把陈翠花恨上了。 她再也不‘讨好’她，反而更加恨！ 最近，王爱凤远在广东打工的儿媳妇给她寄回一件裘皮外套。 好家伙！她拿着衣服，直接搁门口秀上了。 “我儿媳妇给我寄的，好看吧？听说要七八十一件呢。” “哎，没办法，儿媳妇孝顺，为我家生儿育女，还孝顺我这个婆婆……当然是因为我对她好啊，不像有些婆婆，看起来不错，私底下啥样，她自己心里最明白……” 几个平时和她玩得好的女人都附和着。 这时，陈翠花和卿文带着好姐回家，正撞上这场面。 没办法，王爱凤专门挑的这个点。 见到三人，她伸长脖子，声音更响亮。 “有没有福气这种事都是自己作的，有些老婆子，为老不尊，老不正经，把老头子往家里带，这作的是什么榜样啊，也不怕教坏小娃，果然农村来的和我们土生土长的就是不一样……” 这他妈。 陈翠花步伐一顿，扭头，眯眸看去。 王爱凤退缩了几秒，旋即立马瞪回来，“干啥！” 她拍拍外套，“我夸我新衣服呢，咋的，你嫉妒啊？” “呸！”好姐奶凶奶凶的帮奶怼人。 “你化了妆都没有我奶化成灰好看！你丑死啦！我奶嫉妒你啥？！” …… 这话听起来不太吉利啊。 陈翠花摁摁好姐的脑袋，双手叉腰，张嘴就骂。 “王爱凤，你几个妈，这么说话！瞎几把嚣张，搁这给老娘阴阳怪气，你觉得老娘哑巴了还是脑子秀逗了干不过你！ 老不正经带老头子？你他妈也带啊，你带得回来吗！你脱光了躺路上都没老头子看你一眼，人家嫌你臭！骂你全身上下都是窟窿心眼子！ 还有，你他妈还说老娘是农村来的，是，你是城里人，你信不信你再闹，老娘能把你搞到农村去当农村人！” 翠花一顿狂暴输出，直接把周围人都听愣了。 卿文吓得赶紧把好姐耳朵捂住，好姐还不满的掰开呢。 “好姐要听，好姐要学习！” 卿文：“……”这你学个屁啊！ 不对不对，他咋被带歪得说脏话了？ 这时，王爱凤又被气到了。 她直直走上前几步，脸涨得通红，尖声。 “陈翠花！你疯了吧！你听听你骂我的是什么话！那个，你，陈翠花的姘头，你能忍受这种母老虎，跟她回家！？你脑子被猪油糊住了吧！？” 后面几句，她是盯着卿文说的，质问他。 瞬间，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盯着卿文。 连陈翠花和好姐也是，她们眼里都透着一个意思：给老娘好好说！ 卿文从来没觉得有这么大的压力过。 教育局下发升学任务也没这么大压力啊…… 他握紧手，轻咳一声。 “首先，我不是什么姘头，我在追求陈翠花同志，我们是合理合法的关系，其次，她这个性格……非常好！不会被人欺负，很好，很不错，我喜欢！” ？ 陈翠花和好姐满意点头，王爱凤直接被气笑了。 “是不会被欺负，她把我欺负惨了啊，我是在劝你，你这个人怎么不知好歹，你见过她骂人，难道不怕她天天把你骂得狗血喷头！” 卿文儒雅的脸有丝疑惑，他回答得一本正经。 “你阴阳怪气，拐着弯骂人，翠花才骂你，我又没天天做错事，她为何要天天骂我？” ！ 王爱凤讽刺的笑更大声。 “你不了解陈翠花！她无理骂三分，有理骂十分！你要是跟她结婚，你这辈子就完蛋了！你是不是傻啊！” 这次轮不着卿文说话，陈翠花直接挽袖子。 “是！你都说老娘有理骂十分了，老娘就让你见识一下，你他妈的，老娘忍你很久了，再哔哔一句，你看老娘抽不抽你！” 旁边好姐有样学样，挽袖子。 她鼓着肉肉的腮帮子，“奶，好姐帮你抽她！” 王爱凤：“……” 妈的！ 都因为这事想打她了，看来是真看上这老头了。 她一定要把这段关系搅黄！ 王爱凤酝酿话语，她做好豁出去被打的准备，正打算哔哔。 旁边看热闹的大姐一直盯着卿文，突然叫一声。 “哎！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中心学校的校长？我孙子把老师打了请家长，我见过你！” 在这种场合乍然被认出来，卿文还是有点不自在。 但也没啥不能承认的。 他点头，“是我。” 王爱凤和看热闹的人齐齐震惊。 终于逮到说话机会的卿文连忙道。 “翠花脾气是有点急，但我就中意她这样的直性子，不藏心机，有事说事，这位大姐，” 他盯着嘴大得能塞鸡蛋的王爱凤，语重心长。 “你找翠花麻烦的行为着实太恶劣了，你欺负不到翠花，但你这样给你家孩子做坏榜样，害人终害己，最终倒霉的是你一整个家。”.. 这老头是学校的校长啊！ 他说他家小孩没出息…… 王爱凤心态崩了。 她颤着唇，试图说话。 边上陈翠花双手抱胸，冷哼，“你和她说这些干啥，她要是能听才有鬼。” 好姐脆生生接话，“还不如抽一顿呢，奶说发现痛才晓得改~” 众人无语凝噎。 说没道理吧，有那么些道理。 说有道理吧，又觉得哪不对。 这会，方大炮从外面急吼吼冲进来。 “奶！好姐！我回来了，要抽谁，我来抽！” 跟在后面的正是方刚和安小芸两口子。 三人归来，陈翠花和好姐都很高兴，顿时都不在乎什么王爱凤了。 “小芸！” “妈妈！” 祖孙俩把安小芸打量一番，然后再欢迎方大炮。 “哎哟，大炮，你长高了些，又壮了点，让奶看看。” “炮哥，抽她！” ‘咔嗒！’ 响亮的关门声响起，众人一看，王爱凤已经逃进屋，关门躲起来了。 那必须躲啊！ 方大炮他是冠军！ 他抽人，疼！ 好姐很不满，“她玩不起~真扫兴~” 呃。 这闺女才五岁，怎么和妈一模一样？ 安小芸心想着，赶紧打断。 “咳，好姐，我们进去吧，爸妈给你和你奶买了金子……” 今年金饰品重新恢复售卖，首都那边款式多，安小芸去看看，结果就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手…… 好姐眼睛一亮，高兴得很，又连忙问，“妈妈你有吗？” “有的，你二哥给妈买了。” “好耶！” ……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进屋，卿文摸摸鼻子，跟在最后面。 门一关上，但那股喜悦的氛围仍然传到外面。 街坊邻居们满脸大八卦的表情！ 陈翠花要二嫁给学校校长啦！ 第298章 挣钱给妈花 暂不管外面如何传言，此时的方家热热闹闹的。 分完金首饰后，陈翠花握着安小芸的手问她这一路发生的事。 好姐搬个小板凳坐奶和妈脚边，双手托腮，双眼专注，认真听。 方刚把带回来的东西收拾下，卿文校长去厨房帮方蛋蛋打下手。 见此情形，方大炮拉着方农到屋里，沟通家里大事。 “三弟，咱奶要嫁人了？？” 方农摆手，不甚在意道。 “没有的事，我和奶说过了，咱家只能多人不能少人，奶舍不得离开妈和好姐，再说，她把卿校长培养得可好了。” 也是。 方大炮摸摸鼻子，“卿校长都进厨房打下手了，真自觉啊。” 有他方家男人的风范，不错！ “对了，三弟！”方大炮握住方农的手，满是痛心。 “妈这次在首都花六万块买两套房子，她这个爱好太费……” 话还没说完，方农已经是满脸喜悦，“什么？买了两套！妈好争气！” 方大炮：“……？” 他一脸茫然的松开方农的手，挠头。 “嘛意思？三弟，你现在都不把六万块放眼里了吗？我只是出去参加个比赛，你就赚翻了？” 方农翻白眼，“不是，六万很多，但是两套大房子会赚更多，这是投资你懂不懂，算了，你还是好好比赛吧。” ……被嫌弃了。 方大炮撇撇嘴。 “就你懂，那你给妈出钱买房子吧，去一次六万，一年两次12w，一年三次18w，一年四次24w……” 方农嘀咕，“这时候你算数挺好的哈。” 方大炮越算越感伤。 “靠你一个人肯定不行的，实在太多了，爸一个月才36块呢，要不咱……” 让好姐赚钱吧。 话还没说完，方农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 “炮哥，相信我，你只要每次比赛都拿冠军，就是为这个家，为妈做的最大贡献。” 每次比赛都拿冠军！那就一点喘息的空间都没了！ 大炮有丢丢怨念，“三弟，你安排我，安排二弟和四弟，咋没想着安排下好姐呢？” “好姐才五岁！”方农强调，“她是妈妈宝贝的小闺女，不能算她。” 方大炮咕哝，“我还是妈妈的好大儿呢。” 兄弟俩正说着，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 小小的好姐大步迈进来，她小肉脸满是坚定，软乎乎道。 “炮哥，农哥，你们别担心吖！好姐已经有赚钱的办法啦！” 好姐拍拍平坦的胸口，“养妈妈这件事，好姐肯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 方大炮和方农惊讶。 “你有什么赚钱的办法？好姐，妈说了，不该要的钱不能要，连外公的钱你也不能再骗了。” 上次安文柏把电风扇送到方家来，安小芸把好姐训了一顿，还是安文柏一直强调说自愿的自愿的，这事才算过去。 好姐连忙摆手，“不不不，好姐要靠自己的双手挣钱给妈花！” 方大炮和方农两哥哥对视，都不是很相信这话。 不过人就是不能随便提，说外公，外公到。 此时，门外，安文柏匆匆跑来，惊讶的喊。 “小芸小芸，听说你婆婆要嫁人了！哪个大哥这么有勇气！佩服！”.. 方大炮往外看一眼，惋惜。 “外公咋不能像我一样，成长一点呢，看我都没当着奶的面问这个，他一定会挨奶骂的！” 好姐拔腿往外，“走，看热闹去。” …… 果不其然，他们刚到堂屋门口，就见陈翠花站起身，把外公骂得哦。 “啥意思？什么有勇气！？娶老娘是很需要勇气的事吗！安文柏你高兴老娘嫁出去是不是，老娘告诉你，老娘绝对不会离开这个家！死也要死在这！” 安文柏低着头，狼狈解释，“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啥意思？”陈翠花质问，“到底高不高兴我找对象？” 安文柏：“……” 总觉得说高兴要被骂，说不高兴也要被骂。 他太难了！ 这时，听到动静的卿文从厨房跑来，双手还在胸前戴着的围裙上擦。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又开骂了，翠花别一直发火，对身体不好。” 陈翠花呼口气，“好。” 她看安文柏，狠狠白他一眼，“看见了吗！听听人家说话！再想想你开口说的那些话。” 安文柏：“……”有什么不同吗？ 他抬眸看去，双方对视，安文柏眼底出现浓浓的敬佩，“好汉！” 敢和翠花在一起，是条好汉！ 卿文摸不着头脑，“啊？” 陈翠花翻白眼，“别管他，这是小芸的亲爸，安文柏，全身上下的心眼子凑不齐一个。” 卿文：“……安局长你好，之前我和你偶然见过，我叫卿文。” “……呵呵呵。”安文柏对陈翠花说他已经习惯了。 他傻乎乎的，“欢迎你卿老弟，随时来找我聊聊，咱们男人，要团结一气，万众一心……”对抗陈翠花！ “卿校长！端菜！”厨房蛋哥一声喊，立马打断安文柏的话。 卿文豪不耽搁的往外走，“等等，你坐着，我去端菜，” 安文柏：“……”被翠花荼毒了！恨！没有队友了！ 第299章 好姐赚钱记 就安小芸和方刚去首都送学学的这一个星期左右，卿文打着方家没有成年男人保护，容易被小偷光顾的旗号，几乎是天天送翠花和好姐回家，顺便留下来吃晚饭，再帮着干一些粗活。 等卿文反应过来，发觉自己已经像个‘老长工’一样任劳任怨的打下手，洗碗，扫地，遛狗时，已经来不及了。 但翠花会变着法夸他。 “农农，蛋蛋，看看，学学老卿同志，什么都会，什么都干，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男人！” “老卿啊，累了吧，我让蛋蛋给你泡一杯好茶。” “好姐，你瞧，以后就要以老卿同志为标准找对象，不到老卿同志的标准不许带回家见我哈。” …… 慢慢的，老卿同志腰杆挺直，骄傲得哦，也干得越来越勤快了。 他是一校之长，能为翠花的孙子孙女做表率，是一件好事嘛。 至于累？不累的！ 他还不到六十，他还年轻！ 于是，安小芸、方刚、安文柏以及大炮见到的就是‘劳模’卿校长。 他勤快到，安小芸几人都觉得他是这个家的男主人，而他们是客人…… “刚子，洗澡水在锅里，洗脸帕都洗干净晾干了，牙刷都换了新的。” “碗放下，我来洗，怎么好让你们累着。” “大炮，你坐着休息，难得回来，和弟弟妹妹多玩玩。” 回来多次，大炮第一次受到这待遇。 他傻乎乎，憨憨的笑，“奶，老卿同志真好，他让我有家的温暖，你别欺负他啊。” 方农：“……”大哥不是不乱说话吗？又犯傻了。 偏偏还有更傻的在前面顶包。 安文柏摇头晃脑。 “大炮说得对，亲家，你把这个欺负走了，上哪找冤大头啊， 我想起来了，卿校长本来都能升到教育局来的，但他说喜欢孩子多，热闹的地方，哎，真是个大善人，不然怎么甘愿被你坑。” 陈翠花白这祖孙俩一眼，直飞刀子。 不等她骂人，方农赶紧走向外公，拽他。 “外公，走，我送你回家！” 再不走，奶又要骂了，到时候为难的是妈妈哎！ 安文柏还不乐意，“我还没说完呢，我劝劝你奶，你奶就是不惜福……” ‘啪！’ 陈翠花拍桌子站起来。 方农跳起来捂住外公嘴，拖着人往外走。 安文柏挣扎：“呜……”农农怎么突然长高了！ “咳！”安小芸为父平火气，她走到陈翠花面前，温柔劝导。 “妈，你别介意，我爸不了解你，但我明白，你一向恩怨分明，卿校长也不是傻子，你们没感情，你对他不好，他怎么可能……干活？” 要不说，语言是门艺术呢，同样是劝陈翠花和卿文好好过日子，安小芸的话说得就让陈翠花熨帖。 她点头，愤愤不平。 “对啊！你爸说的话就好像老娘占老卿多大便宜似的，他就没想过，老卿跟我在一起，直接拥有作家儿媳、冠军孙子、状元孙子、赚钱孙子、大厨孙子、机灵孙女，还有四条大狗！我还说他占老娘便宜呢！” 安小芸赶紧拍着她背安慰。 “我爸傻，妈，回头我训她，你别生气，不值得哦……” 婆媳俩说着往外走。 留在屋里的方刚：“……”全家连狗都说了，就漏掉他，是怎么个意思？ 而且他媳妇竟然没发现！竟然不来安慰他！ 哎！ “爸，”好姐在旁边拽拽他大手，仰着一张白嫩且肉乎乎的小脸，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别伤心，奶是太爱你，才会没提你，但，你和妈妈不在的时候，奶每顿饭都要念你~” 念你有没有照顾好妈妈，有没有舍得给妈妈花钱，有没有哄着妈妈~ 好姐肯定，“爸爸你还是奶的好大儿~别难过哦~” 方刚差点就被贴心棉袄给忽悠住了。 他热泪盈眶，“真的？” “嗯嗯！”方好重重点头。 奶教的，要说不要钱的好话哄着男孩子，男孩子就会帮忙做事情啦，爸爸也是男孩子~ 好姐吐吐舌头，“爸爸，你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嘛？我需要一些东西~” 方刚：“……好。” 他看明白了，妈对卿校长的路数，被好姐活学活用了。 罢了。 习惯就好，就像卿校长一样。 不得不说，因为老卿同志的优秀表现，方家从老到狗，都毫无心理负担的接受了他。 当然，他还不能在方家和翠花同床共枕，仍是每晚忙完，蹬着个自行车，高高兴兴的回家。 日子平淡，上班的上班，念书的念书。 大炮每天除训练外，带着卢月家的四个孩子痛快玩，享受难得的不长假期。 倒是方农心里一直存着一件事：好姐说过的赚钱。 她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要怎么挣钱呢。 虽然方农记得自己也是五岁开始挣钱的，但他那是利用大队小孩玩不到什么新奇玩意，以及哄叶叔要‘小姨信息费’。 可现在他们在城里，好姐也不能再哄长辈的钱，她要如何挣钱？ 方农的疑问很快得到解答。 这天是个周末，早上，好姐惯例要去遛大大和小白。 大大是条大狗，很有威慑力，而且好姐遛惯了，不会反被遛，所以方家人一直很放心她去。 方农直觉不对劲，他拉着方大炮和方蛋蛋跟上。 “好姐好像带了东西出去，走，我们跟着看看。” 大炮咕哝，“应该是偷偷找阳阳吧。” 蛋蛋早就不帮阳阳说话了，他鼓着腮帮子冷哼。 “阳阳懦夫，咱不让好姐找他，他就不来找好姐，什么人啊。” 饶是方农阻拦的好姐，但他闪过的第一个想法仍然是：阳阳刚满3岁，怎么来找好姐…… “先跟着好姐看看吧。”方农是当之无愧的领头羊。 他眼眸坚定，“如果真是阳阳，我们一定要教训他，哪有偷偷摸摸的，连我们当哥哥的教训都听不了吗！” “嗯！”大炮和蛋蛋同仇敌忾，重重点头。 但这一波，三男孩还真是冤枉阳阳了。 好姐牵着两狗，压根没往阳阳家去，她直奔榕城较为热闹的市场之一。 那里有方农开的一个店，好姐把两狗套在门口，自个走进去。 没一会，她一只手滚着一个能钻过成人的圆铁圈，另一只手拿着个有缺口的破碗走出来。 好姐找块空地，摆上破碗。 她把两条狗的绳子解开，再用手扶着圆铁圈，热情洋溢的冲大家招呼。 “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快来看狗夫妻钻铁圈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喔~” “狗子还会作揖和坐下~” …… 别说，看热闹的人们瞧着小萌娃要街头表演，还真的越聚越多了。 远处望着这一幕的方大炮三兄弟目瞪口呆。 方大炮脱口而出。 “苍天啊，三弟，好姐把你当年没干成的事给干成了！！！” 第300章 好姐都不放火 方农五岁还是六岁的时候，有一个伟大的计划。 他想让炮哥表演连翻跟斗，胸口碎大石，高空旋转，钻火圈，蛋哥表演吃饼。 至于农哥自己就吆喝，他们妈妈负责收钱。 这个计划因为安小芸说滥用童工被迫中止。 可方大炮久久不能忘记，他在训练得很累的时候，脑子里有两个精神支柱。 一个是赚钱养妈养妈养妈。 另一个是，好好拿冠军！不然要回家被农哥逼着钻火圈！ 那是狗钻的！不是人钻的！ 如今，噩梦照进现实，方大炮大惊失色。 方蛋蛋倒是有点惋惜，“好姐是不是不拿我当蛋哥了，这种赚钱的事竟然不喊我。” 方大炮瞪他，“喊你干啥，喊你坐旁边表演吃东西还是颠大锅？！” “都可以啊。”方蛋蛋双眼真诚，“我又不怕。” 方大炮无语凝噎。 边上沉默的方农倒是若有所思。 “我怎么没想到让狗子打工呢，他们一家四口都吃白饭，还是好姐敢想，我要看看她能挣多少钱。” 方大炮：“……”多残忍！连狗也不放过！ 三兄弟并未出现，开始认真看好姐带狗街头卖艺。 人多后，她扶着铁圈，嘴里稚声稚气的指挥。 “大大！你是狗家之主，上呀！钻过来！” 又高又壮实的大大‘嚯’就冲过铁圈，矫健有力。 旋即，机敏灵活的小白紧随其后。 人群发出惊呼。 “哎哟，这狗真能听懂人话啊！” “有点意思。” 好姐吆喝着两狗再钻一个，随后，她把铁圈放下，用小手指挥。 “大大，小白，我熟三二一，一起坐下！三，二……一！” 两狗有志一同的将后腿趴下，仰头看好姐。 好姐伸手，软乎乎的，“握手手~” 大大一个左手一个右手，握住好姐的两只小手。 “松手~”好姐站直，用手指指自己身旁，“坐我这边哦。” 两狗立马一左一右的蹲在她两边。 最右边的小白最矮，好姐高些，但比站着的大大矮。 一女孩两狗形成鲜明且强烈的对比，让众人都看待了。 好姐学电视剧里的人，两手交叠放在胸前，认认真真道。 “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我要养活狗夫妻还有他们的两条狗实在太艰难啦，所以带他们当父母的出来表演，请大家可怜可怜我们人狗一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吧~” 她端着破碗，围着人群走圈圈。 大大和小白一步不退的跟在后头，即是保护，也能让人近距离的观察他们。 有些人还想摸摸大大，好姐同意后，大大也乖顺得任摸。 一片热闹的和气中，好姐的破碗渐渐有一毛两毛的钱了。 差不多要满时，她就抓一把放自己的斜挎包中，然后继续让狗表演，收钱。 …… 等看够狗子，围观人不由地关注起小萌娃来。 有人扬声问，“小妹妹，你家大人呢？他们让你带两条狗出来赚钱的吗？” 好姐食指竖在嘴边，左右看看，确定没熟人才松口气。.. 她摆手，“不是啦，我家大人不晓得我来赚钱呀，他们都忙呢，是我看到电视里可以这样做，想到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就出来卖艺啦~” “噗！” 人群里有人笑出声。 “这女娃真机灵，还知道学电视里卖艺，我家娃只会喊电视里有啥好吃的，让我给他买。” “可不是。” 又有人问，“小妹妹，你家有电视，说明有钱啊，你赚钱来做什么？” 好姐立马警惕起来。 别人觉得她有钱，就绝对不会再给她钱啦！ 那可不行！ 只有让人觉得穷才能达到卖艺的目的呀！ 好姐极速酝酿，眼睛一眨，酝酿出泪水。 她眼泪汪汪的。 “电视可以在别人家看的呀，我家没钱的，我奶奶弱弱的，我妈妈为了前途很累，我爸爸工资太低了……呜呜我还有四个哥哥要吃饭读书……” 这一哭，收到的钱多了许多。 远处。 方大炮懵逼脸：“奶……弱啊？” 都要手撕老虎了，弱！？ 方蛋蛋茫茫然：“妈……累啊？” 一整天读书写字，累？！ 倒是方农点点头，“好姐说的都可以狡辩，哦不，解释成真的，反正爸工资确实低。” …… 不过事情没那么顺利，很快，有公安同志看见人员聚集，赶紧过来维护。 但看见是个五岁的小女孩带着两狗表演，顿时都傻眼。 “小妹妹，你家大人呢？” 好姐眨眼，“公安叔叔，咱不让狗卖艺吗？” “影响治安和秩序了呀，而且你家这大狗可能会咬人，到时候要被打死。” 公安对小女孩说话都变客气了。 “你家要是有困难，就去街道办寻求帮助，叔叔带你去行不行？但是不能带狗聚众。” 好姐噘嘴，正要说话，方农带着一哥一弟跑出来。 “公安叔叔，这是我们妹妹，她不懂事，我们来把她带回家……” “对对，你不要关她，她才五岁，差点没断奶！” “钱，钱，我们可以捐出去！” …… 好姐颓丧着一张稚嫩的脸，低着头，跟在哥哥们后面。 后面被套上绳子的大大和小白有样学样，狗体都透露着一股丧劲。 哎。 人生第一次赚钱，不仅被公安叔叔批评，还被三个哥哥发现啦！而且钱也没啦！ 农农虽然爱钱如命，但还是要以身作则，教好妹妹。 “好姐啊，公安叔叔不让干的事不能干，不然妈妈知道要伤心，知道不？” 好姐抿着嘴，委委屈屈。 “哥哥，为什么电视剧里能干呀？里面还有钻火圈呢，好姐为了安全，都没有放火。” 旁边方大炮打了个冷颤。 妈耶，好姐还真想过。 方农认真解释。 “那是电视剧，电视剧演的都是假的，人不会受伤，狗也不会，但卖艺可能会。” 好姐眼睛一亮，“那我演电视剧去吧~” 第301章 给好姐打扮打扮 好姐随口一说，方大炮三人都愣住，方农若有所思的嘀咕。 “是哦，别的小女孩都可以，我们机灵还优秀的好姐为什么不行？” 好姐握住他手往前跑，兴冲冲道。 “农哥，我们去告诉奶和妈妈吧，奶和妈妈同意，我就去拍电视剧赚钱啦！正规滴！” 一高一矮两小孩跑前面，站原地的方大炮伸出自己的手。 他咕哝，“好姐为什么不牵我，我又不是不认识奶和妈妈。” 方蛋蛋望他一眼，摇头晃脑的点评。 “大哥，你咋就看不明白呢，好姐和奶一样，都喜欢人夸她，夸得越到位，她就越开心，你啊，是大哥没错，但就是败在这张嘴上。” 方大炮瞅着他，“你还说我，你比我好到哪去，好姐也没牵你的手。” “那是因为我争不过农哥，”方蛋蛋真诚又老实。 “我承认我比农哥迟钝，但你是傻。” 方大炮：“……”靠！ 他赶紧摆手，“都一样都一样，大哥不说四哥，得了，我牵你的手回去吧。” 大炮力气大，扯着蛋蛋就去追前面两人。 方蛋蛋慢吞吞的想：这哪一样了，迟钝和傻有本质的区别啊！ 罢了，懒得和笨笨的炮哥理论，他嫌累。. —— 孩子们思维单纯，演戏=合法赚钱。 但陈翠花和安小芸这一辈人，知晓当戏子的不易，有一句话叫：台下十年功，台上十分钟。 光鲜亮丽背后都是深深的苦楚。 所以，当好姐脆生生的和奶、妈妈说自己要去演电视剧时，婆媳俩脸上出现的并不是喜色，反是为难。 方家人在教养孩子的事上有犹豫时，一律听生娃最大功臣——安小芸的。 这一刻，安小芸依然‘挺身而出’。 她摸着好姐柔软的头发，问，“好姐，你是喜欢看电视，想演，还是单纯想挣钱呢？” 好姐诚实，“挣钱呀。” “你很想很想挣钱吗？”安小芸追问。 “如果你有半天很闲的时间，你最想干什么？” 旁边方农差点脱口而出：数钱玩！！！最开心了！！！ 但好姐不一样。 她想了想，摇头，“不是很想挣钱，妈妈，我每天想干的事情都不一样呀。” 小女孩掰着手指头数，“比如遛狗狗，和咩咩玩，还有跟奶奶去看热闹……” 安小芸笑笑，声音温柔。 “这些都不是挣钱，说明你和农哥喜欢挣钱、蛋哥喜欢做菜都不一样，我们好姐喜欢玩，就没必要为了挣钱去演电视剧，这样太委屈了，爸爸妈妈，奶奶还有哥哥们都会心疼你。” 这有什么好委屈、心疼的呀。 好姐心想：我要正规的赚钱让你自由买房吖。 算啦，说出来妈妈又要唠叨啦，她还是多挣钱给妈妈一个惊喜叭！ 好姐大眼坚定，“妈妈，不要心疼，好姐想试试，也许就真的喜欢上啦。” 娃子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安小芸和陈翠花对视一眼，陈翠花轻点头，接过话茬。 “咳，好姐，奶婚介所有几个剧院的员工登记，我问问他们招不招小孩，你去试试？” 好姐跃跃欲试，“好呀。” 陈翠花看向几个男孩，一一安排。 “炮哥负责保护好姐，农哥机灵盯着好姐，蛋哥多做点好姐喜欢吃的。” “好耶！” “行。” …… 安小芸读过教育学的书，她尊重孩子们自我探索的精神。 也许在误打误撞中，孩子们就找到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 所以能支持的，她都尽量让孩子们尝试。 但没啥文化的陈翠花不一样。 她就是野！ 她就是横！ 小孙女想演个戏玩玩，又没啥难度，上啊！冲啊！ 于是当天她就找剧院的员工牵线，第二天她直接带大炮和好姐去剧院。 近年来，国家看重文化，于是越来越多的故事片在全国上映，这些故事片基本是在各地的剧院搭景拍出来的。 榕城剧院也有本土故事片在拍摄，还是情景剧。 拍一部分，在本地电视台播一部分，看反响要不要继续拍。 陈翠花他们三到的时候，剧院正在拍摄室内吵架戏。 文盲婆婆为难儿媳妇，逼她把工作留给自己亲女儿，然后让儿媳妇留在家生儿子传宗接代。 邻居们前来劝架，一团吵闹中，儿媳妇吼出离婚，婆婆晕倒，于是儿媳妇被众人指责不孝，委屈落泪。 演员们个个贴近人物，表演准确，一遍吵过，真实的让人觉得这就是生活中发生的一幕。 导演喊结束后，一行人迅速出戏，露出客气的笑脸，彼此握手，打招呼，去休息。 好姐都看呆了，她小声呢喃，“原来演戏是这样的呀。” “就是扮演角色。”方大炮大点，懂得多些。 他同情道。 “你拿到的角色是个傻子的话，你就得演出个傻子样。” 好姐：“……”炮哥干嘛乌鸦嘴啦。 小小的好姐扭头，回击，“好姐知道的，表演成炮哥你平时的样子，就是傻样。” 方大炮：“……”好扎心。 很快，导演被帮翠花牵线的工作人员带过来，他是个四十多岁左右的男人。 他看一眼祖孙三人，直接安排。 “下一场女主流产戏正好缺个稳婆，婶子你收拾收拾上，这男娃有点矮，得，当卖货郎儿子吧，这女娃……也太好看了，你先呆着。” ？ 陈翠花三人睁大了双眼。 啥意思。 明明是好姐想演电视，结果就她没被安排上！ 还是因为太好看没被选！ 好姐还没不满，工作人员连忙解释。 “周哥周哥，翠花婶和她孙子都是陪同，想演电视的是这个小女娃，她叫好姐。” 周哥打量好姐，咕哝。 “这么好看肯定得当女主或者是女主的娃，不过我这女主生的女儿昨天被写死了，算了，让她活过来吧，来人，给好姐打扮打扮，等下让她出来哭她妈。” 陈翠花三人：“…………” 这么随意的吗！ 一家三口被安排得妥妥当当，眼看就要被推向‘战场’，陈翠花忙喊。 “我不演戏的啊，我演不来，哎呀哎呀……” 和她相熟的工作人员忙凑近，“翠花婶，你就两句词：1.娃保不住了！2.节哀！值两块钱呢！” 陈翠花眼睛一亮，“行！老娘上！” 好姐抓住工作人员衣服，“我呢我呢？” “你就抱着你剧里的妈妈哭，一直喊妈妈就行了，应该有一块钱吧。” 好姐不太满意，“喔……” 大炮挤过来，“那我呢？” “你没词，”工作人员眼露同情，“你是个傻子，跟在你爹身边流口水。” 好姐没忍住：“噗！” 方大炮：“……”呜！ 第302章 小翠和大翠 一场流产戏码，热热闹闹的在搭好的院子中开始了。 女主，也就是儿媳妇刚怀上娃，听见卖货郎卖货的声，嘴馋，把人叫进来想买点吃的…… “等等！卖货郎的儿子，你流口水再流多点！流那么少，像话吗！？” 方大炮：“…………”阿巴。 赚钱不易啊！他要回去比赛，拿冠军，阿巴阿巴…… 回到剧情，儿媳妇想花钱，婆婆就阴阳怪气。 “哟，刚怀上就歪起来了，要是生个儿子得爬老娘头上吧，就管自己吃，也不孝敬孝敬老娘。” 儿媳妇忍气吞声，不想吵架，于是接过卖货郎手里的桃酥，第一给婆婆送来，婆婆立马开吃。 结果儿媳妇付钱的时候摸不出钱。 “妈，我的钱都给大郎了，你帮我付钱吧，等大郎回来我还你。” 婆婆立马变脸，把桃酥一扔，叉腰大骂。 儿媳妇往后退，踩上青苔，‘哗啦’一倒，嗷嗷喊痛。 这时，好姐冲出来，满脸悲伤，硬挤泪水，“妈，妈，妈……” 听见声跑过来的邻居：“赶紧，叫稳婆来看看……” 稳婆翠花风风火火的出场，脱口而出，“好姐，你边儿呆着去。” 导演挥舞着剧本喊停。 “整啥呢整啥呢，自己加词她也叫小翠不叫好姐啊，还有，小翠，你倒是哭出来啊，你不哭咋回事？” 翠花做错了翠花道歉，但好姐老耿直了，她从女主身边爬起来，露出干净白嫩的脸。 “我哭不出来呀。” 对漂亮的小女孩，导演尽量控制脾气，“咋哭不出来呢，你没被打过啊。” 好姐摇头，“好姐乖，没被打过。” 导演追问，“你妈没被人欺负过啊？” 好姐瞪眼，“谁敢欺负我妈，我大耳刮子抽他！” 翠花赞同，“说得好！” 众人：“……” 人群渐渐响起笑声，导演都被气笑了。 “行吧，你还挺横的，得，那你抹点水，然后埋头抱着你妈，别被看着脸就成。” “好呐。”好姐脆生生答应。 只要不哭就行。 重新开演，这一次倒是过得很顺利。 演完后，好姐蹦蹦跳跳的跑到奶和大哥身边，仰头。 “奶，演戏不是很难哇。” 翠花点头，“我也觉得，就是要忍忍怒气，搁我是这家儿媳妇，我把她恶婆婆头盖骨都掀起来！” 饰演恶婆婆的老演员正好路过，闻言步伐一顿，只觉天灵盖都在疼。 她步履匆匆的离开。 这时，方大炮委委屈屈的举起手，“阿巴阿巴……” 好姐又笑了，“炮哥，演完啦，你不是傻子啦。” 方大炮很难受，“……我觉得演戏很难，我要回去拿冠军。” 翠花无语。 炮说得好像拿冠军很简单一样。 哎，娃各有志啊！ 这会，好姐拽拽她衣服，“奶，导演一直在看我。” 几人看去，果然发现导演若有所思的双眸，四目相对，导演朝他们挥手。 翠花带着两娃走过去。 导演兴冲冲，“好姐继续拍吧，我把剧本改改，让她护妈。” 漂亮女娃，伶牙俐齿，机灵活泼，护妈第一，智斗恶奶——绝对会是这部情景剧的新看点！ 翠花犹豫了。 客串，好姐觉得演戏简单，是因为她当背景板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但当正式角色，要求肯定更高。. 好姐不知者不畏，“我愿意演护妈的好娃！” “等等，”翠花想到个好办法。 “我儿媳妇会写剧本，还过稿被拍出来了，好姐要拍的戏份都给我儿媳妇看看，她答应了才可以拍，行不？” 导演不是很愿意，但又想要好姐，“让她先来吧，我看看水平。” 呃。 水平？ 一个能写出爆款大作——《生死》的作家，对故事矛盾的塑造、人物复杂心理的变化，那简直是信手拈来。 安小芸先是管好姐的戏份，随后给导演提意见，后来导演都听她的。 情景剧《弄堂一家》，好姐是9月中旬开始拍的，密集拍了一个月，每天都去剧院拍。 但播是一直在播的。 11月初，炮哥已经回到首都，好姐走在街上，有人叫她小翠了！ 电视剧里的小翠喜欢吃桃酥，好姐走在路上，还有陌生的叔叔阿姨往她手里塞桃酥。 …… 好姐靠《弄堂一家》小火，还光明正大拿到六岁人生中第一笔工资！ 108块！ 这天，好姐遛大大和小白时，顺道去剧院，从导演那领钱。 她数完后，小心翼翼的把钱揣在斜挎包里。 一个多月的相处，导演周立很喜欢这个机灵聪慧的小姑娘。 他笑着问，“好姐，你和你妈有空没，我们再合作一部电视吧，周叔把你捧成大明星，全国的人都认识你。” 好姐头也不抬的拒绝，“不行的，大翠不会同意哒。” “大翠？”周立疑惑。 好姐歪歪头，“就是我奶呀，大家都叫我小翠，我奶不高兴，所以我们都叫她大翠~” 周立：“……哦，她为啥不同意？” 好姐嫌弃脸，“大翠说你只给我工资，却让我和我妈都为你工作~资本家都是酱紫滴~” 周立失笑，“那我也给你妈妈开？” “不要。”好姐摆手，“不稀罕。” 周立沉默了下，“那我们一起拍新的电视剧？你妈没空，你来也行。” 好姐摇头，“不行，我明年要读一年级，我要享受最后的学前班时光~” 周立：“……学前班没啥好念的，你这么聪明，读啥学前班，浪费时间。” 这次好姐瞟周立一眼，说得更直接。 “笨叔叔，拍电视赚得太少啦，小娘不干咯。” 周立：“……”这话有大翠的味道了。 ———— 66：别担心，好姐以后还是外交官~明天见~ 第303章 漂亮的咩咩 小翠花—好姐在强大的家学渊源下，是相当聪明的。 她说拍电视赚太少，她不干咯，是实打实的原因之一，但周立不信，只以为是她家大翠不许，也就作罢。 晚饭后的家庭会议上，好姐和家里人报告自己的第一次工作。 她稚声稚气，“大家喜欢我，是因为我在《弄堂一家》里漂亮可爱又帮妈妈，这都是装的呀，我长大后没那么可爱，也要演其他电视剧，要是个坏人或者傻子，他们就不会喜欢我啦，这种喜欢太假了，好姐不要。” 安小芸多多少少理解闺女的想法，“你不喜欢扮演别人，是吗？” “嗯嗯。”好姐点头，“我要做自己，得到大家的喜欢~而且我发现啦，” 好姐想起在剧院认识的演员叔叔阿姨，她吸吸鼻子，“要演好，还得学很多东西，好累的。” 有那什么都学点的功夫，她不如选个喜欢的，一门心思学到底呢！ 好姐拍拍斜挎包，遗憾宣布，“好姐一个月108块工资的演电视工作，结束啦~” 方家人沉默，特别是方刚：“……” 干嘛要把具体的数字说出来伤他心？说好的贴心小棉袄？ “好了，”安小芸轻轻拍拍闺女头发。 “尝试过知道自己不适合也行，好姐你还小，慢慢来。” 好姐抬头，眼睛亮幽幽的，“妈妈，好姐有新的梦想了！” “嗯？” “好姐要当首都大学的老师！”好姐挥舞着小手，肉肉脸非常坚定。 一边织毛线一边听唠嗑的陈翠花率先问出口，“为啥子？” 好姐脆生生，“我听见林爷爷让咩咩以后考首都大学，咩咩还有很多不会的，我要去首都大学教他呀。” 众人：“……”这思路，好像也没问题？ 罢了。 安小芸鼓励闺女，“那你要好好学习，像二哥一样，成绩优秀才能进大学当老师。” 二哥啊，那就是当状元？ 好姐瞬间皱起细细的眉毛。 她不行的吖！ 要不，还是不给咩咩当老师了？ 怕被训，机灵的好姐并未把梦想的飞速改变说出口，而是悄悄咪咪寻找新的赚钱办法。 这哪瞒得过赚钱小能手—农农？ 农农帮妹妹，他耿直道。 “好姐，你还是太小了，赚钱难，不如帮农哥卖衣服吧，老规矩，你卖得多，分到的就更多。” 以前好姐去医院帮农哥卖过饭，她是知道这种合作模式的~ 此时，好姐脑海中冒出个更好的主意。 她歪歪头，“农哥，好姐可以带人帮忙卖吗？” “可以。”方农答应得痛快，毕竟时常跟好姐玩的小孩就是大喜二喜，不碍事。 只是！ 方农这次算错了，好姐带的才不是大喜二喜，她带咩咩！ 原因么？三岁的咩咩超级漂亮的好吗！ 卢月和方农合作的一间月妹理发店门口，惯常有个摊子。 夏天，农农让人卖《血凝》里火的幸子衫、光夫衫、大岛茂包，赚得盆满钵满。 这会冬天了，他高价进裘皮大衣、漂亮棉衣、毛线衣，在卖呢。 好姐让三岁的咩咩站在凳子上，给他披上一件红色的女式裘皮大衣。 红色大衣将咩咩从肩膀往下的位置都裹住，却衬得他白嫩脸蛋，唇红齿白，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的。 帅！ 萌！ 美！ “咩咩你好靓呀。”好姐毫不吝啬的夸奖，她摸摸咩咩脑袋。 “你乖乖的，不哭，等卖完，好姐给你买点心吃喔~” 咩咩在家是个皮猴子，在好姐面前却相当乖巧。 “恩恩！咩咩听好姐的~” 于是，好姐稚声稚气的招呼起来了。. “卖衣服啦，首都最时兴的漂亮衣服~漂亮阿姨你买一件过年吗？” “帅气叔叔，你不给你媳妇儿买一件吗？” “姐姐，穿新衣好看~走过路过都不要错过呀~” “……” 漂亮事物总是引人注目，周边路过的人们围过来，买不买都得唠嗑那么两句。 “哎哟，小姑娘，这你妹妹呀？漂亮得跟洋娃娃一样。” “好乖，一直搁这笑呢，也不怕生，小姑娘，叫阿姨？” 阳阳脆生生，“漂亮阿姨~” “哎哟，我买！来一件你身上红色的！” 好姐一边收钱，一边利落的折衣服，装到袋子里。 “好呐，阿姨，60块钱~给我就好~” 两娃配合默契，卖得飞快，让方农的‘员工’，也就是从青山大队出来打工的李丽看得目瞪口呆。 她这摊子因为摆在理发店门口，人多，卖得也不少，但好姐和阳阳一来，这卖货比出货速度还快！ 这么下去，缝纫厂的阿姨不得把脚踩冒烟了？！ 究竟是好姐和阳阳太厉害，还是城里人太看重颜值啊！ 李丽摸摸自己粗糙的脸蛋儿，陷入愁绪。 “李阿姨，”好姐拽拽她衣服下摆，要求，“你再去里面抱衣服出来卖撒。” 他们还有囤货在里面呢，趁热打铁，好姐要一口气卖咯。 李丽连连点头，进理发店的货房搬衣服去了。 她一走，摊子前就剩下两小孩，有贼眉鼠眼的矮个子男人凑过来摸衣服，满是算计的双眼却盯着好姐身前的小布包。 里面装满了钱，打眼一看，都有几百块。 这家大人真是不像话，这么多钱能让小孩子拿着吗？ 要是被抢走，也是活该。 男人正算着要怎么抢。 就在这时，摊子前有大妈认出好姐。 “你是翠花婶家的小孙女好姐吧？哎哟，我以前和你奶一起唠嗑过，好姐，你奶呢，怎么让你出来卖衣服咯，你妈给你生了个妹妹啊？” 好姐眼睛眨了眨，“奶奶，我奶整了个婚介所呢，她要给好多叔叔阿姨牵线做媒~今天很多派出所的叔叔都去了~” 贼眉鼠眼的男人思路一顿，家里长辈和派出所关系好？ “啊？你奶连公安的媒都敢做？”大妈惊呼，“胆子变大了！” 好姐歪歪头，一字一句，清晰有力。 “这有啥不敢的喔，我奶说了，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她从不害人，但要是人害她，或者害她宝贝的我，她变成鬼，也要把人剁剁剁的砍掉咯~” 大妈感慨，“哟，你奶还是你奶，厉害，之前她一连把你们街道几个人都送去劳改……” 贼眉鼠眼浑身一僵，后退，离开。 是个惹不起的，算了，命比钱重要。 好姐看着他瘦小背影，撇撇嘴，胆小鬼。 第304章 祖传的王八 接连三天放学后的时间，好姐利用咩咩的‘美貌’，直接把方农的库存清空了，她自个净赚两百八。 晚饭后，方家人都在，好姐从方农手里拿过工资，一边数票子，一边喜滋滋。 “果然，做生意比演电视赚钱哒~” 方家人，特别是方刚：“……” 方刚挺挺背，轻咳一声，“好姐，下次爸跟你去卖衣服吧。” “不行！”方好牌漏风小棉袄脱口而出，拒绝得干干脆脆，快得令方刚差点都没反应过来。 随后，屋子里响起陈翠花毫不掩饰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刚子你四十岁了咋还没点b数，你长得有人家咩咩可爱吗？能让大妹子花钱吗？嘴有咱好姐甜吗？你靠啥卖衣服？靠你那面瘫，小孩看了直哭，做恶梦的脸啊？” 方刚：“……”再中一刀。 好姐怕爸爸太伤心，连忙安慰。 “爸爸，卖衣服你不行，吓人你第一名，好姐要是被小孩子欺负，就找你去吓！” ……你这是安慰吗？ 分明是狠狠的一刀！ 方刚伤心得很，他的亲亲好媳妇机智的转移大家注意力。 “咳，好姐，你把阳阳带去卖衣服，负责照看他的林爷爷呢？”.. 好姐抿嘴，直接把林从义给卖了。 “林爷爷在一边和老头下赌钱的围棋，他太菜了，我和咩咩卖完衣服去接他，还给他付欠的钱，五毛钱。” ！ ！ 陈翠花怒了，她拍桌子。 “林老头这是咋回事？不仅让我孙女给他带外孙，还让我孙女出钱赎他！不行，我得让他把五毛钱还回来！” 方家人嘴角抽了抽。 方农赶紧摁住冲动的奶，“奶，你等等，” 他扭头问妹妹，“好姐，阳阳帮你，你买啥给他了？” 好姐理直气壮，“一天一个大白兔奶糖呢，奶说，男孩子手里不能留钱，咩咩的都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方家人：“……”霸道好姐。 这下连陈翠花都坐下来，悻悻道。 “算了，林老头坑你五毛，你赚他外孙的可不止五毛。” 叶天朝一个生意人，手里钱的钱买大白兔，怕是都能堆满几幢房子了，他肯定也没想到自己亲儿子能被好姐一块大白兔就糊弄住吧。 这会，好姐把这几次赚的钱都拿给安小芸。 她软声软气，“妈妈，给你，买你喜欢的大房子~好姐还会努力哒~” 安小芸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心中又感动不已。 “好姐，妈妈说了不用你挣钱，你好好享受你的童年就好。” 方刚压根还没说话，火也烧到他身上。 “没啥好享受哒~”好姐拍拍胸脯。 “妈妈，靠爸爸挣钱太慢啦，你还是靠我和农哥叭~农哥，俺们最厉害~” 方农笑嘻嘻点头。 方蛋蛋不满，“我我我，我也比爸爸挣得多，我的馆子在挣钱啦！一个月不只36块~” 方刚：“……”今晚这个家是没法呆了。 —— 其实，现在的方家也就是在吃晚饭时才能聚集人，热闹热闹。 平日里大家都在忙各自的事。 这天傍晚，蛋哥、方刚、卿校长都在厨房里忙活。 方农在屋里算钱。 安小芸、陈翠花、好姐正在堂屋里聊婚介所里的八卦。 安小芸大为惊奇，“真的？祖孙三同时看上一个寡妇？” “对啊！”陈翠花撇嘴，“倒是都不挑嘴，祖传的王八。” 安小芸：“……噗！” 好姐不懂就急问，“奶，奶，为啥就是祖传的王八呢？” 陈翠花嘴张了又闭，“小孩子家家的，等你大了就懂。” 好姐噘嘴。 怎么又是这样啊！ 三个在方家生物链顶端的女人正在唠嗑，这时，安文柏拉着一男人迈进大门，兴致冲冲的喊话。 “亲家，小芸，刚子，汪局长来说好消息啦！” 体育局的汪局长，他每次来都是说同一类型的消息：大炮拿冠军啦！ 老实说，不是现在的方家人飘了，而是他们听习惯了，都不觉得意外了。 此时，陈翠花就有几分百无聊赖。 “大炮拿冠军了？真棒！” 她鼓掌，鼓得都有气无力的。 安文柏瞪眼：“……！不是，他没拿冠军！” “那是啥好消息？”陈翠花三人摸不着头脑，厨房里和屋子里走出的两大两小也搞不懂。 安文柏推汪局长，“你说。” 汪局长一路被拽过来，他累啊！ 他急喘两口气，挥着手。 “方正同学确实还没拿冠军，他去印度参加第九届亚运会了！好消息是，是，我们可以看现场了……” ！ 陈翠花就像兔子似的，‘咻’一下就窜到汪局长面前，眼睛绿油油的，如那荒年间看见肉的狗眼。 “你要把我们送到印度去！？妙啊！老娘这辈子还没在天上飞过呢！飞一次，死了也行，包来回吗？有吃的吗？印度话咋说……” 汪局长愣几秒，连连打断。 “不是不是，不是现场看，是电视看，到时候会连接播放，就是那啥，直播。” 以前的都不是直播，而是大炮拿冠军后，延后几天，方家才得到消息，所以都不能同时喜悦。 所以这次能直播，上面还是费劲了的，方家人也能从电视里看见他们家的冠军在赛场上是如何的优秀！ 多好的消息啊！ 汪局长知道的第一时间就来了，路上碰着老朋友安文柏，又被赶紧拽过来。 谁知道用词失当，一下拔高陈翠花的期待值，又让陈翠花‘啪’一声落到地上。 陈翠花布满皱纹的脸难掩失望。 “哎，老娘都六十多了，也不知道进棺材前有没有机会坐上飞机，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认命了啊，翠花认命……” 她这么一说，着急的人可不少，比如好大儿方刚，好儿媳安小芸，还有小翠花好姐。 但最快的是卿文校长。 他快步走到陈翠花身边，嗓音柔情蜜意。 “翠花，你别伤心，等明年我就带你坐飞机，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钱你不用担心，我的都是你的。” 陈翠花满脸感动，“老卿，你对我好。” 安文柏在旁边牙都酸了，而才发现卿文的汪局长：“卧槽！卿校长，你你你……” 你咋和冠军奶搅在一起啦！ 第305章 我奶想我了 都是一个教育系统的，卿文和汪局长，安文柏以及林从义等人之间或多或少都碰过面。 但汪局长也没想到，多年丧妻、眼光老高的卿文和陈翠花一个没文化的农村六十老婆子在一起了！ 他吃惊的嘴能塞下鹅蛋。 安文柏拍拍他肩膀，安慰。 “卿校长登堂入室好久了，老汪，以后你们要经常碰面了！” 他负责传达炮哥的消息，炮哥是卿文的继大孙子啊！那可不得经常碰面吗？ 汪局长迅速反应过来，轻咳两声。 “恭喜恭喜！” 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该恭喜卿文和陈翠花喜结连理，还是恭喜卿文靠继孙子，文坛地位大幅度提高。 说起来，卿校长现在不仅有冠军孙子，还有状元孙子、小童星孙女…… 这一波，他赚了啊！ 汪局长望着陈翠花的眼神有丝后悔，他怎么没早想到这一‘上位’办法呢！ 他也是单身啊！长得也不差！哪配不上一个农村老婆子！？ 陈翠花：“……” 她多人精，她哪看不出来？ 翠花白眼小小一翻，似是无意识的感慨，“哎，有点饿了。” 卿文立马行动。 “翠花，我去厨房，你先歇着，不要着急，今晚有你喜欢吃的土豆炖排骨，对了，我给你拿个点心垫吧垫吧。” 说着，系着围裙的卿文往厨房赶。 那小意殷勤的模样，看得汪局长目瞪口呆。 他抹一把脸。 算了，这种伺候老太太的舔狗，他不当也罢。 陈翠花赶人，“行吧老汪，我知道了，等开播那天，我肯定召集一大家子人坐在电视面前看我大孙子发挥，谢谢你咯，再见，不送。” 老汪欲言又止，他想尝尝老卿做的菜来着。 倒是安文柏有自知之明，他乐呵呵搂着老汪肩膀。 “走吧，我媳妇做好菜了，咱哥俩喝一杯。” 两老头一出去，翠花‘啪’，毫不留情的关上门。 老汪：“……” 寂静的路上，老汪犹豫下，还是问。 “老安，老卿怎么愿意和她在一起啊，陈大姐，看着不太好相处……” 安文柏还在为大外孙高兴呢，听到这话，他一百个赞同。 “很不好相处啊！我见她一次，被她骂一次，别说，习惯了也还行，她要是哪天不骂我，我还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汪：“……”你有病吧。 安文柏继续，“不过我算是看明白了，老卿喜欢她这调调，我这亲家在老卿面前也不咋骂人，他俩，一个锅配一个盖，凑上了！” 他唏嘘不已，“我闺女偷摸和我说了，让我别觉得她婆婆配不上老卿，她婆婆魅力大还有一堆出息后代，这就是她最大的优势啊！” “也是。”老汪也不得不承认，“老卿是赚了。” 他和老卿，都是早年丧妻。 不同的是，老卿闺女远在首都，关系不深。 他儿子吧，从小身体不好，走三步喘两步，给他生出来的孙女也是个林黛玉。 现在老卿直接坐拥子孙满堂了，那一屋子的崽，热闹得哦。 老汪很是羡慕这点。 安文柏拍拍他肩膀，取笑。 “按理来说，你比老卿先认识翠花，但你下手不够快，老卿，我告诉你，现在整个方家，除去那五个娃，其他就算是条狗，都是有伴儿的，你就别打主意咯。” 老汪：“……去你的！” 谁会打狗的主意啊！ —— 第二天，吃完早饭，陈翠花一一吩咐。 “小芸，你和宁姿，你同学，你老师， 刚子，你和你厂里的同事， 农农，你和你那些生意合作伙伴，卢月阿姨什么的， 蛋蛋你和你同学，好姐你也是你同学，你们全部都要说炮哥参加比赛，直播的事，一定要传达清楚时间，哪个台，知不知道！” 安小芸和方刚两社恐：“……” 三个小孩胸脯一个比一个拍得响。 “包在我身上，奶，我农哥办事，你放心！” “没问题，奶，蛋哥我办事，你也放心。” 好姐眼睛亮幽幽的，她重重点头，稚声稚气的喊。 “好姐不仅告诉同学，还告诉大喜，二喜，咩咩，我还让大大和小白出去告诉其他的狗，让他们到时候都来我家看炮哥！” 方家人：“……” 让狗也知道好消息的这传统，怎么在好姐这还流传下来了？ 陈翠花摆手，豪气冲天。 “行，反正这次，咱家大炮一定要一炮冲天，炮最好给老娘支棱起来咯，不然等他回来，老娘撕掉他的皮！” ‘阿嚏！’ 遥远的地方——印度新德里。 由于此处和国内有两个多小时的时差，所以方家在吃早饭时，这边人还在睡觉。 窝在被子里的方正同学发出大声的喷嚏，陪他睡一间屋子的黄教练立马警醒。 “正哥，你没事吧？” 这马上要比赛的当口，可不能感冒。 方正揉揉鼻子，咕哝，“没事，应该是我家里人想我了，可能是我妈或者我奶。” 黄教练疑惑，“不对啊，我听说你奶来看你，你啪地就跪下了，你这么怕她，她平时肯定很凶，她还会想你？” 方正同学的‘奇葩’家属探亲记，由警卫传播，已经是全国家队的八卦了。 甚至，正哥喜提‘秒跪哥’的称号，当然，没人敢当面叫就是了。 “会想的啊。”方正无比坚定。 “那可是我亲奶！教练，我要起来训练了。” 黄教练看一眼时间，才五点多，“你再睡会，咱不着急。” “急。”方正利索起来，就势做热身动作。 他坦诚。 “这次直播我奶他们能看到，就意味着大半个榕城的人都要被她通知到位，我要是表现不好，给她丢老脸，我奶能踮着脚追我追出十里地，操棍子揍我，我现在多努力一点，回家就能少挨点打。” 黄教练：“……”多有自知之明的冠军啊。 1982年11月25日。 第九届亚运会进行体操比赛项目这一天，正是周末。 方家把电视机搬到堂屋外的台阶上。 底下，方家四个大人，三个小孩再加四条狗整整齐齐坐在第一梯队。 往后，安文柏两口子，林曦月叶天朝咩咩一家三口，林从义和宋局长。 再往外，卢月、卢月的四个娃，路子，刘有良大队长和她媳妇，对门邻居一家…… 第306章 老娘再也不揍大炮了 超多人挤在方家这个本就不大的院子里，热热闹闹，翘首以盼冠军的出场。 但久久都等不到，就有没啥耐心的邻居问了。 “翠花婶，你大孙子咋还不出来？到底有没有他啊，这都十一点了。” “可不是，大冬天的坐在一起，风呼呼的吹啊，我连肉带骨头都凉了。” …… 最前排，陈翠花脸色就跟锅底似的迅速变黑。 她正要起身暴躁骂人，身边卿文拽住她手臂，主动请缨。 “翠花，你坐着，我来！” 毕竟是一校之长，卿文还是非常有震慑力的。 只见他站起身，伸出的双手往下一压，人群下意识一静，卿文温文儒雅的声音娓娓道来。 “大家稍稍冷静，汪局长通知的时间是早上十一点，离现在还有8分钟，为什么这么晚呢？主要是我们国家和印度有时差，那边时间比我们这晚两个小时……” 卿文是个干净整洁，说话有条理，眼神有力度，笑眯眯，亲和力满分的秃老头。 人们愿意听他说，顿时都不闹了。 陈翠花满是皱纹的脸闪过骄傲，她搂着怀里的好姐，凑向坐另一边的安小芸，小声叨叨。 “小芸，你看我找的男人比你找的男人靠谱吧？男人啊，关键时刻，他得像一堵墙，帮女人遮风挡雨，支棱起来！” 安小芸：“……” 她身边的方刚一脸面瘫相：“……妈，我听见了。” 稳稳坐在他们三身后的叶天朝一家三口其实也听见了，咳咳。 但翠花不怕，她摆手，“听见又怎样？老娘耿直的，就是大实话不好听。” …… 安小芸为自己对象挽回，“妈，刚哥挺好的。” “喔。”陈翠花从不和儿媳妇对着干，她直接夸她。 “小芸，你啊，真善良，你是顶顶善良的女人，眼力好得噢，精准找到刚子。” 几人：“……”怎么觉得翠花婶和卿校长在一起后，直接骂人次数变少，但阴阳怪气的功夫上档次了？ 现场唯有卿文科普的声还在继续，打破小范围僵硬的是叶天朝怀里的阳阳。 他使劲蹦跶两下，奶声奶气，又清晰有力，“当墙！墙！” “哟！”叶天朝表情吃痛的把他往外挪挪。 “臭小子，你这是要撞坏你老爹啊，你抢什么抢，家里啥没有？” 阳阳小手一把抓住叶天朝头发，“好……好姐的！” 家里的好东西都是好姐的！ 叶天朝‘哎哟哎哟’的直叫，林曦月赶紧帮忙，前面陈翠花乐得不行。 “真是亲儿子，孝顺，实在太孝顺了！阳阳加油，你好姐就喜欢孝顺的漂亮小孩！” 窝在陈翠花怀里的好姐鼓掌，“棒！咩咩棒！” 阳阳一被鼓励，笑得乐呵呵的，小手却抓得更用力。 叶天朝个老爹叫得那个大声，一时间又热闹起来。 就在这时，专注盯着屏幕的安文柏赶紧提醒。 “出来了！中国体操队出场了，快看看，炮哥在哪呢？” 一群人齐刷刷坐好，伸着脖子，端正看彩电的小屏幕。 这年头，方家的彩电已经是市面上最好的彩电，还被方刚这个维修工多次调整，但画面仍然糊得很。 最前排的眼睛都快花了，还得是陈翠花，她指着屏幕里一堆矮布丁大叫。 “最后排左边第三个！艾玛，大炮竟然还能矮个里面拔高个！” 众人：“……”为国家争光的时候，计较矮不矮的干啥。 大家聚精会神的看，只听呜哩哇啦的外国语，传出。 在场英语最好的安小芸负责翻译。 “主持人介绍了今天参赛的有哪些国家队，我们国家马上就要和日本队比赛了。” “大炮在第二批。” 人群议论纷纷的。 陈翠花双眼矍铄，“炮哥必须把小日本给我整垮！不然回来就是我把他摁倒！” 好姐双手合十，“炮哥最牛炮哥最棒炮哥冲啊！” 邻居唏嘘，“哎哟，大炮竟然真的在印度，还和小日本比赛，争气啊，就算赢不了，上去揍小日本一拳也是为国争光啊！” “那不能，这是大事……” 时间悄然流逝，渐渐的，轮到方正同学上场。 安小芸翻译：“这是单杠。” 只见穿着国家队专用运动服的大炮一步一步的走到台上，绷着小脸，举起双手，对大家深深鞠躬。 比赛比多了，方大炮压根不怯场，而且这次直播回国内，妈和奶他们都能看到，他一定不能掉链子咯！ 大炮起跑助跳，双手握住杠杆，开始做起转体动作。 他灵活又机敏，动作丝滑，流畅得要命。 方家院子里，响起一阵阵惊呼。 “哟，大炮真有两把刷子。” “他不累的呀？” “哎呀我真怕他掉下来。” “妈呀妈呀妈呀，他连翻跟斗了，冠军，肯定拿冠军！” 大炮在欢呼声中落地，举起双手，谢幕。 他跑向团队，握拳和队员碰一下。.. 很快，其他项目也一个个进行。 大炮参加的体操项目不少：单杠，吊环，跳马，双杠…… 他不高的身躯在赛场上拼搏，舞出一笔又一笔优异的成绩，小脸噗红，为国争光。 宣布成绩时，英文结果刚出，国语还没出口，安小芸‘噌’一下站起身，满脸激动。 “大炮拿金牌了！小日本是铜牌！” 满院子的人都欢呼了。 “天！天，大炮争气！太争气了！” “放国歌升国旗了，天啊！老娘的好大孙！老娘再也不揍你了！” “我竟然和冠军当邻居了，我太牛逼了！” “炮啊，外公没有看错你啊，你当初来的时候，外公就知道你是个厉害的孩子，呜……” 连狗都：“汪汪汪！” 从门口路过的人探头看看院子，再抬头看看天，妈耶，这里面的人是中邪了吗？ 不过等知道发生什么，路人都进来，加入这场狂欢。 “你们南岳巷竟然能出体育冠军！艾玛，我高低得搬过来住！” 只翻译了一句的社恐安小芸看着大家欢呼，表情犹犹豫豫的，到底该怎么插嘴呢？ 其实，大炮不止一个金牌，他拿了四个！ 19图爽，部分为剧情服务胡诌，66会尽力据实，但有些实在是没办法，希望大家不要特别较真，呜呜（亚运会是真的呀！） 第307章 我能生十个 拿完奖牌，国内主持人对几位获奖的体操运动员有个简短的采访。 第一个就是脖子上挂着四个金牌的方正。 主持人很是专业，“方正同志，请问你对今天的比赛结果满意吗？能说说你的感想吗？” 方正咧嘴，露出白花花的牙龈，显得憨厚憨厚的。 “满意，我的感想就是，回家终于不用挨奶的打啦！奖金可以给妈妈，让她买想买的东西！” 比如，房子！. 四个金牌再加奖金，应该可以在首都再整一套？ 大炮喜滋滋的。 主持人沉默两秒，继续。 “全世界人民都看到你的出色表现，请问你走到现在，有什么想感谢的人？” 提到这个，方正就有得说了。 他一板一眼，“我想感谢我全家，我奶，我妈，我二弟，三弟，四弟，小妹，我爸，我家大大，小白，我外公，我卿爷爷……” 一个都不能漏！ 要公平！ 不然回去会被骂！ 碰到方正，再专业的主持人都得无语凝噎。 您家这人丁，够兴旺的。 这段采访转播回国内，方家的院子里全是笑声和调侃。 “翠花婶，你以后要是再打冠军，我们都不依的哈！真是的，有出息的孩子不能打！你想打小孩就来打我家的吧，说不定就被你打出息了。” “小芸，你真有福气，大娃赚钱想着给你买东西，这种心疼儿子的妈妈，我能生十个！” “艾玛，大炮这么一报人我才发现你家人是真多啊，大人多，出钱出力，小孩多，有未来，但是狗也多，哈哈哈几个意思。” …… 大家都在欢呼雀跃中，唯有当妈的安小芸看着屏幕，眼眶微红，细眉轻蹙。 方刚担心问她，“怎么了？” 安小芸叹气，“最后一场，大炮下来的时候抿嘴了，他肯定腰疼。” 哪有那么容易拿到的冠军？大炮私底下付出的努力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到的。 方刚握住她肩膀，安抚，“别担心，他不止现在为国争光，以后还会继续，所以他教练会管好他。” 也是。 但当妈的总是忍不住惦记。 安小芸再度看向屏幕。 方正一行人已经退出赛场，镜头飞速划过，安小芸轻轻的‘咦’一声。 “我怎么好像看到了知雪？” 方刚想了想，“她英语好，也许跟翻译团队出去了。” “也是，她有本事，肯定有辉煌的未来。” 当然，不仅是方家人关注这场体育赛事，许许多多的国人也在关注。 盐城。 小锦鲤食品厂的厂长办公室，正坐着一个衣冠楚楚，面容白皙的男人。 正是方勺。 虽然之前他回大队找员工，被从榕城回来的王霞横刀夺‘爱’，但他的食品厂还是开起来了。 主要生产的，就是方小锦掏空脑袋想出的几款小零食：魔芋素毛肚、辣条、奶片…… 此时，方勺正埋头奋笔疾书写着什么。 门外传来有节奏感的敲门声，首先进来的是方小锦，随后是抱着儿子进来的白薇。 一家三口里，方小锦穿着最是洋气。 她披着及肩长发，脸蛋白皙，气质偏冷，但孩童本该稚嫩的双眼却透出一股阴鸷感。 “合同签了吗？”方小锦问方勺。 方勺摇头，“还没消息，一季度三千斤的量还是太大，广市那边不能同意……” 方小锦沉着脸打断，“他必须同意。” 几乎就是她话音刚落，门再次被敲响，负责对外业务的经理涨红着一张脸，报告好消息。 “厂长，合同签了！马上就寄过来！广市那边让厂里赶紧准备好a线产品！他们马上付三成的钱。” 方勺震惊的看着方小锦。 方小锦双手抱胸，语气平淡，“我说能成就能成，别太吃惊。” 且不谈她动用自己能力解决此事，辣条，在后世，那可是风靡国内外，价值七百亿的好东西！ 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合同罢了。 方勺收起震惊，打发走员工，和白薇对视一眼。 白薇忍着心里发麻的异样，笑着夸奖闺女。 “小锦很厉害，妈妈就知道你能让爸爸发财，咱家过上好日子，小锦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哦。” 方小锦轻哼一声，“那必须的。” 要不是为着让家里日子好起来，她至于这样消耗好运值吗？ 她怕的，就是方勺和白薇太穷，非要带着她上榕城去找陈翠花一行人。 她算是怕了方好那魔星！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门又又又被敲响了！ 这次闯进来的是一男人，叫方太平。 青山大队隔壁的大队找上门来的，他说自己是方勺他爷爷的哥哥的孙子，拖家带口的赖上方勺了。 方勺看他算是能干，让人在厂子里当装卸工。 方太平比方才那经理脸更红，更激动。 “勺啊，你大侄子拿冠军了！四个！贼牛逼啊！” 方勺脸上掠过一道不耐烦，不甚热情，“恭喜你。” 他只以为是方太平的儿子在学校拿了什么第一，毕竟，方太平的儿子确实算他侄子。 方太平几步走近，拍大腿，无比激动。 “恭喜我干啥啊！你该恭喜你大哥啊，是你大哥家的大炮拿第一了！ 我的娘啊，电视上都播出来了，方大炮那小子真有出息，说感谢的人时还说到了翠花婶，不然我都不能认出来的啊， 勺，你和你妈你大哥还有联系吧，他们教孩子咋那么厉害呢，直接教到国外拿冠军去咯……” 方勺一家三口都顿住。 方大炮？又拿冠军了？ 去年王霞回来青山大队抢人时，就说大炮拿冠军，当时方勺一家都没太当回事，但现在，电视播了？四个冠军？ 这么争气？ 光宗耀祖的大事啊！ 方勺和白薇顿时觉得三千斤的订单不香了。 如果他们的儿子拿四个冠军，他们还愁什么大订单签不到？ 方小锦看着他俩神色，咬咬牙，心中恨得要死。 恨这两口子贪得无厌，也恨方大炮，这个炮灰早就该死了，怎么还活到现在拿冠军！ 该死的！ 方小锦双手紧攥成拳，眼眸晦涩，暗暗蓄力。 “哇！”白薇怀里的方博伟突然大哭出声，打破这片诡异的气氛。 下一秒，白薇惊呼，“小伟吐血了，快，送医院……” 第308章 咩咩必须喜欢我 方大炮在亚运会夺得四个体操冠军一事，余韵尤其的长。 这就是电视转播给大家带来的便利，若是像以前那样由汪局长嘴转达，喜悦就只有那么那么几秒钟。 且不说老家，就说榕城，陈翠花对方大炮的爱，达到了巅峰值。 她见天儿的念叨。 “天冷了，不知道大炮衣服穿没穿够？” “听说要对冠军做采访，不知道大炮有没有提我这个优秀的奶。” “哎哟，大炮不在家的第42天。” …… 这天吃完饭，陈翠花乐呵呵的说趣事。 “今天我刚走到巷口，就有人抓着我问这边有没有空房子，他们听说这巷子出了体操冠军，来买房子的。” 买房‘狂’人——安小芸、方刚以及方农都同时停住筷子，眼神变幻。 方农迫切的问，“奶，你咋说的？” “没了啊。”陈翠花坦诚，“真没了，早就被你小姨夫买光了。” 方农愤愤，“阳阳他爸真精！”都不给他留点儿！ 陈翠花看得开，“没事，以后都是好姐的。” 捧着大碗刨饭的好姐抬起头，脸上还有饭粒呢。 她点头，含糊不清的，“嗯嗯！” “妈。”安小芸无奈。 亚运会那天后，她已经和陈翠花谈过不要再给好姐灌输阳阳的东西都是她的了。 这要是以后阳阳有对象，好姐不平衡了咋个办？ 陈翠花心虚的摸摸鼻子，“咳，我错了。” 她拍拍好姐脑袋，重新灌输。 “好姐，阳阳的东西如果不是你的，你就挣许多许多的钱，全部买回来，好不？” 好姐歪歪头，怎么能如果呢？ 她强调，“必须是窝滴。” 陈翠花：“……” 方农在旁边插嘴。 “好姐，只有爸妈这样的两口子才能共享财产，爸的就是妈的，妈的还是妈的，你想和阳阳当两口子啊？他那么弱，都保护不了你。” 好姐放下勺子，右手拍拍胸脯，稚语坚定。 “好姐保护他！好姐凶凶哒！” 方家人：“……” 方蛋蛋凑热闹，“爸喜欢妈，妈喜欢爸，他们才在一起，要是，阳阳不喜欢你呢？” 好姐想了想，捏紧小拳头，“揍他！必须喜欢窝！不喜欢，就是揍得不够多！” …… 完了。 拉不回来了。 方家人头疼得很，安小芸甚至拉着方刚想半夜要怎么拽回好姐。 结果第二天，吃早饭时，好姐也有想法。 “妈，奶，好姐要去学功夫！你们帮我找找师傅嘛，这样就能一直打咩咩了！” 方家人：“……” “好姐，打人是不对的。”安小芸还在挣扎，“学功夫也不是为打人……” 好姐抿抿嘴角，“街头的李奶奶说，两口子打架，不能抓。” 众人沉默。 街头李奶奶家的儿子家暴媳妇，街道办和妇联都上门许多次了，结果呢。 既无法把家暴犯抓进去，也没法说服被家暴的妇女离婚。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 但是，好姐干嘛学这些啊！ 歪了歪了。 安小芸当即拍板决定，“好姐，你先不学功夫，妈给你找个国学班。” 好姐还不太懂，“喔。” 方农露出同情脸。 国学班哎，全都是讲各种道理的老师，好姐惨了，要成为个小淑女了。 只是，方家人都没想到，好姐进国学培训班，没成为小淑女，反而把老师气了个半死。 这都是后面的事。 吃完早饭后，孩子们都各自去学校。 安小芸在家写了会剧本，她要出门前，突然想起一事。 “妈，我有个好消息。”安小芸叫住陈翠花。 陈翠花趁着空，正往洗衣机里丢衣服呢，闻言扭头，“啥？” 安小芸露出脸颊两侧的小酒窝。 “我写的第一部《生死》不是卖得很好吗？一直在刊印，昨天报社主编告诉我，《生死》入选了第一届茅盾文学的选拔，有很大的概率会得奖。” 陈翠花反应了下，“哎哟，你也要拿奖啦？有奖金吗？” 安小芸摇头，“应该没有，但有颁奖大会，拿奖的话，以后书能卖更好，我也会有更多钱。” 原来如此！ “真是个好消息！”陈翠花不得不感慨。 等感慨完了，她握住安小芸手臂。 “不过小芸啊，你可别去颁奖大会，我怕你被打。” 安小芸：“……我知道。” 她就没打算去，就是和家里人分享下就算了。 “那妈，我去……”安小芸正要告别，听见门口传来有节奏感的敲门声。 ‘笃笃笃。’ 婆媳俩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五十岁左右男人正站在门口。 他中等人才，浓眉大眼，气质稳重。 活脱脱一个帅大叔！ 他的出现，让巷子仿佛都有光了，旁边几家邻居都竖着耳朵听方家这边的动静。 这时，帅大叔对安小芸婆媳俩开口，“你们好，我找安小芸。” 安小芸和陈翠花对视一眼，轻摇头。 不认识，但有点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 婆媳俩走近，陈翠花下意识护在安小芸面前。 “你谁？找我儿媳妇干什么？” 男人盯着安小芸，动作轻微的翘了下嘴角，“安同志是吧？我是姚峰，知雪是我女儿。” ！ 姚知雪的市长爸爸！ 怪不得眼熟，知雪和他脸型，眼睛基本是一模一样的。 安小芸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她轻点头。 而陈翠花反应慢一些，但一回想到那些历史，她就脱口而出。 “原来是你啊，把别家闺女当亲生的，逼自己亲闺女出国四年的冤大头！” 沉默。 一时之间，氛围就很沉默。 姚峰勉强保持住脸色，他不搭理陈翠花，而是问安小芸。 “安同志，我能不能进去和你谈谈？” 堵在门口，也不像话。 安小芸点头，“可以，在院子里。” 为了避嫌，他们连大门都没关。 坐下后，姚峰一直盯着陈翠花，陈翠花撇嘴。 “老娘不听你们谈话，不过你别想欺负我儿媳妇，小芸，你注意着点啊。” 安小芸笑笑：“好。” 陈翠花这才走到边上去。 66：好姐会变好的，她现在才6岁！大家相信她！不要骂她！明天见！ 第309章 更厉害的后台 姚峰当上位者已久，谈事情直入主题。 “安同志，恭喜你大儿子方正同学参加亚运会夺冠，实际上，我是在那天的转播里看见了知雪，她和你有联系吗？” 没错。 姚峰来找安小芸，就是问自己亲闺女的情况。 在姚峰眼里，姚知雪是个记仇、狠心、不孝的闺女。 出国四年，她没有往家里寄过一封信、打过一通电话。 他们是亲父女，她因为他这个当爸爸的对非非好一点，就不理他了？ 狼心狗肺。 四年间，姚峰没有想到过亲闺女，但乍然在电视里见到闺女的脸，他还是愣住了。 而且当时并不只他一个人看见，他多年兄弟、姚知非、丁恒都聚集在姚家看亚运会。 兄弟震惊，“哎呀，峰哥，刚才一闪而过的是不是知雪？你看见了吧？她去印度工作了？不对，那是我们的代表团，她进国家队了？” 姚峰脸色瞬间不好看。 作为父亲，他压根不知道。 他找理由圆过去，但之后越想越不对，于是他叫秘书查当年和知雪关系好的安小芸地址，找上门来。 其实和姚知雪关系最好的是宁姿，但安小芸的大儿子方正拿体操冠军一事，已经通报到他这，之后是要嘉奖的。 姚峰想着安小芸知道的肯定更多，才找上门。 彼时，方家大院，姚峰一问出口，安小芸就轻蹙细眉。 她一板一眼的回答，“有联系，但不多，姚市长想做什么？” 姚峰也不客气，“你转告知雪一声，让她尽快回家一趟。” 回家？ 安小芸同情姚知雪，她和姚知雪坚定站一边，因此她几乎脱口而出的质问。 “回家做什么？让她看着你对姚知非和丁恒好如亲闺女亲女婿，一次又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吗？！” 她在榕城大学读研，宁姿更是有名的八卦小能手，哪能听不到消息。 安小芸看着姚峰不好看的脸色，点明。 “姚市长，你把丁恒安排到zf，他步步高升，风光无限， 至于他媳妇姚知非已经进榕大后勤部，传言过不了两年就会坐上后勤部主任的位置，但这四年，你知道知雪在国外过的什么生活吗？” 为好友不值，安小芸冷冷嗤笑。 “她去菜市场杀鱼，理发店洗头，修车厂洗车，饭店端盘子……” 姚峰皱起的眉头足以夹死苍蝇。 “她怎么赚这种钱？读的书都读到哪去了？” ？ 安小芸更气了。 她双手紧攥成拳，双眼微红，语气近乎咄咄逼人。 “作为一个父亲，你没有心疼她赚钱不容易，反而嫌她干这种活赚钱丢人， 姚市长，或许你有没有想过，她干这些活不是因为干不了体面活，而是因为只有这些活的时间自由，她能有更多的时间学习！知雪她用四年时间就读完普通人要七年才能学完的博士课程了！” 姚峰神色微僵。 他心苦涩，但嘴上仍道，“她可以不受这些苦，当年出国，是她要一意孤行……” “如果不是意识到自己背后无人，谁会愿意吃苦？”安小芸冷漠打断。 “有一个只会让人伤心的父亲，不如没有。” 姚峰眯眸，“安同志，你在教我怎么当父亲？” 上位者威胁一般的仪态，让气氛瞬间改变。 但安小芸也不怕，她站起身，双眼直盯着他。 “不敢，我只是有感而发，这世界上的稀罕事很多，只是一个不爱自己女儿的父亲，没什么稀奇的。” 姚峰：“……” 他拧眉，“安同志，非非的爸爸是我亲弟弟，他和他媳妇死得早，非非从小就无父无母，知雪没成家不懂事，你呢，你是五个孩子的妈妈，知道无父无母的孩多可怜，我多照顾她一些是应该的……” 安小芸越听眉头越紧。 “正因为我是五个孩子的母亲，用命生下他们，我更知道不能因为旁人让自己的孩子吃苦！ 姚市长，你对姚知非好，想过知雪在天之灵的妈妈吗？她眼睁睁自己女儿过苦日子，没给你托个梦吗？” 句句质问，姚峰已经面色凝重。 但他根本不过脑，反而有自尊被挑衅的难堪。 他怒道，“安同志，我好言好语拜托你帮忙，你倒好，你现在是在教训我吗？！” 安小芸还没说话，远处竖着耳朵听动静的陈翠花立马‘哎哟哎哟’的出声。 她大步走近，站在儿媳妇面前，手一下一下拍着胸脯，仰头瞪着姚峰。 “好大的官威啊！我好害怕啊！天啊！这年头连两句实话都不让人说的吗？我们老百姓胆子小啊，小芸，你怕不怕，我们还是赶紧把方正叫回来吧，他好歹是个体操冠军，让他在家守着我们，那样我们就可以不被欺负了！” 把方正叫回来？ 姚峰眯眸。 那是体操冠军，国家队的骄傲，如无意外，是要继续为国争光的。 这老婆子一封信把人叫回来，上面保不齐就要问什么情况，到时候老婆子把他的事说出去？ 没必要搞这么大。 姚峰脸色渐渐放缓，他语气微松。 “方正同学要忙着训练和比赛，再说，没人欺负你们，我来这，只是私事，安同志，还要麻烦你了。” 安小芸抿嘴，“我可以提一句，但她怎么选择，和我无关。” 姚峰还想再说点什么，看看陈翠花，没开口。 他很快迈着步伐离开。 他一走，门外八卦的邻居们跑进来，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好奇。 “市长啊？啥事啊？是不是要夸你们家大炮的？” “哎呀，差点吵起来了，啥情况啊？” 陈翠花不敢光明正大讲市长八卦，她眼珠子一眨。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我有个认识的姑娘……” 陈翠花是很不知者不畏的，对围成一圈又一圈的人讲奇葩。 安小芸皱眉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可怕的。 他们一大家子，都不靠市长吃饭。 再说，这个姚峰在姚知非的事上那么不清醒，指不定什么时候做出糊涂事。 也就是这天晚上，榕城某处楼房中，穿得人模人样的丁恒刚下班回家，姚知非就冲到他面前，眼睛绯红，面色急切。 “阿恒！我大伯今天去找安小芸了！他肯定想把姚知雪叫回来，姚知雪回来，我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你快想个办法啊！”M.. 丁恒面上掠过一道厌恶。 他确实是靠姚知非的关系，被姚峰关照才步步高升的，但他现在，已经不怕姚峰了。 因为他有更厉害的后台了。 第310章 奶肯定不够疼 不怕姚峰的丁恒面色淡定，他放下公文包，大赖赖的坐在沙发上。 “回来就回来，不耽误我过好日子。” 姚知非震惊，追到他身边坐下，抓住他手臂的手用力。 “阿恒，你什么意思？姚知雪和大伯才是亲父女，我大伯帮她就不会再帮我们了，再说姚知雪现在出息了，还进国家队当翻译……” 听到这，丁恒眯眸。 不过他也不怕，他甩开姚知非的手，语气疏离。 “没事，我自有办法。” 姚知非愣住，呆呆的看着丁恒。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丁恒会一直哄着她，小意奉承，他绝不会让她的话落地上，也绝不会就冷淡的几句话打发她。 怎么现在这样了？ “我去洗个澡。”丁恒起身往卫生间走，却不料！ 姚知非突然暴起，她将丁恒整个人拽着往沙发一压。 她爬上去，自个鼻子凑到他脖子处嗅，神色癫狂。 “你肯定在外面有女人了，丁恒，你背叛我，丁恒，我饶不了你……” 丁恒愣几秒后，脸色大变的推她，“你疯了！姚知非！滚开！” 他乍一用力，姚知非滚到地上，但回神后却更大力的压上去。 对了，自假冒‘郑谦益’被揭穿那次意外流产后，姚知非就一直没怀上小孩，她以为是自己太瘦，就一直进补，结果现在已经胖到一百六十斤左右。 她‘泰山’压顶，双手狠狠抓丁恒脸皮和脖子，嘴里嘶吼。 “你骂我你骂我，丁恒，你良心被狗吃了，要不是我，你怎么能到这个地位……啊！丁恒……” 丁恒竟不能反抗，他目眦欲裂。 “疯子！妈，妈！” 他在厨房忙活晚饭的亲妈张四娘听见动静跑出来，立马拉架。 “哎哟我的个天啊这是咋了啊……” 整个丁家，一片混乱。 当然这些，方家人都是不知道的。 他们晚饭的话题也是姚市长今天的上门。. 主要讲述人员就是陈翠花。 她还借此给几个小孩紧紧皮。 “农农，蛋蛋，好姐，你们要争气，不然以后谁都能跑到咱家来让你妈妈办事，今天要不是你们奶我借炮哥的名头把他吓走，这狗市长还想威胁我们呢！” 三个孩子重重点头。 争气！ 给妈妈撑腰！ 方农还别有疑惑，“他这么笨，真的能当好市长吗？” “那谁晓得。”陈翠花撇撇嘴。 “反正我就希望你们姚阿姨不要搭理他，这种爸不要也罢，让他的好侄女孝顺去，对了，小芸，你真要帮他转达啊？” 安小芸点点头，“有机会的话会和知雪提一句，知雪有决定权。” 陈翠花皱皱眉，转瞬又道。 “行吧，姚知雪是见过世面的女人，我看她心里肯定有数，不说了，我肚子有点疼，我得去蹲个厕所。” 她说着起身，屋子里其他人都很关心。 “奶你没事吧？” “妈，是哪个位置疼？” 陈翠花直摆手，无所谓的态度。 “没事没事，拉拉就好。” 但是，陈翠花这次说的还真不算，她没拉完就好，大半夜的，她疼得抱着肚子直在床上翻滚。 天冷了，和奶一起睡的好姐吓得跑去拍爸妈的屋门。 “妈，爸爸，快醒醒，奶肚子疼得人像条蛆在床上滚！” …… 不管如何，安小芸和方刚都醒了，他们以最快速度把老娘送去附近的医院。 农农、蛋蛋、好姐全都一窝蜂跟着了。 妈/奶是他们家的主心骨，不跟着不行啊！ 深夜，医生和护士对陈翠花一通检查，最后下判断。 “这位同志是长结石了，先住院吊水，吃药，明天再做个详细检查确定结石大小和位置，看要不要手术。” 手术。 听到这两字，陈翠花就颓了，都不怎么顾得上疼了。 她恍恍惚惚的，“老娘活六十多年，身体那么好，还没动过手术，老娘不敢动啊，老娘不动……” 彼时，陈翠花已经在病房躺着，方刚去 安小芸则是去租个热水瓶买点杯子让她吃药，所以留在床边的就三个小孩。 听到陈翠花的话，方蛋蛋好心劝慰。 “奶，没事的啊，动手术嘛，很简单的，打个药，眼睛一闭再一睁，就好啦。” 方农赶紧拽他手臂，给他使眼色：不会说话就闭嘴啊！ 陈翠花果然很生气，她白着脸。 “我呸！你那包皮手术和我这是一样的吗！啥都不知道就乱咧咧，笨蛋！” 方蛋蛋：“……”他只是想安慰一下奶嘛。 哎，委屈。 这会，方农给他展示什么叫正确的安慰方法。 方农握住陈翠花的手，很是认真。 “奶，你别担心，不管什么情况，农农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不动手术的话我就包了你的住院吃药钱，动手术的话我们就花钱让医生用最好的麻醉药，一定不能让你多疼一下！” 陈翠花感动啊。 “谢谢农农，农农你真是奶的好孙子。” 方好也赶紧握住奶的手，急切表态。 “奶，农哥做的好姐都能做到，好姐也是你的好孙女，奶，看着你难受，好姐心可疼了，像是被虫子咬，呜呜……” 陈翠花泪光闪闪，“乖孙女，乖孙子，还好奶有你们，还好你们不是蛋蛋那个笨蛋……” 方蛋蛋挠挠头：他觉得奶肯定是还不够疼，不然咋还能骂他呢？ 这边病房还在祖孙情深，另一边，安小芸拎着水壶、杯子、帕子急匆匆从医院大门走近。 谁知眼神随意一瞟，就看见大厅有个头发散乱、脸上抓痕累累的胖女人正坐地大嚎。 “狗男人，龟儿子……我帮了你，你却这样对我……啊！我要杀了你……” 安小芸步伐一顿。 呃，这女人好眼熟。 周边看热闹的病人和病人家属议论纷纷。 “听说她是被男人和婆婆打的，都快疯了，女怕嫁错郎啊。” “不不不，互殴，她男人先一步送去楼上救治了，伤也不轻呢。” “谁知道啥情况啊？” 妈那儿等着用东西，安小芸顾不得看热闹，继续往楼梯处走，结果她听到身后传来一熟悉的男人嗓音。 “非非！” 安小芸扭头一看，是姚峰着急的走向那个胖女人。 姚知非？ 她怎么大变样了？ 安小芸错愕不已。 第311章 看热闹治病 安小芸和姚知非，一个在榕大读研，一个在榕大后勤上班。 但前者努力，后者摸鱼，她们根本没碰见过，所以安小芸从不知，姚知非竟然胖成这样。 而姚峰着急跑来，姚知非扑到他怀里，一副父女情深的情景，让安小芸看了只为姚知雪心凉。 好大伯，但绝不是好父亲。 安小芸快步往楼上病房走。 她一进去，办完手续的方刚立刻接手，“我去接水，小芸，你歇着。” 安小芸有些恍惚。 方农发现了，自是担心的问。 “没什么，刚上来的时候碰到姚知非和她大伯，姚知非坐在地上撒泼……短短几年，她变化真大。” 安小芸话刚一说完，陈翠花和三个小孩眼睛都是一亮。 陈翠花捂着肚子起身。 “小芸，医生说结石要是不大的话可以自己消下去，要多运动多喝水，我先走动走动。” “啊？”安小芸不理解，“可是妈，你还在挂水。” 陈翠花无所谓的摆手，“你帮我扶着就行，就先去楼下溜达吧。” 安小芸：“……”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走动是假，看热闹是真吧。 方农机灵，“奶，我帮你开路。” 方好警觉，“奶，好姐陪你！” 方蛋蛋慢一步，已经被陈翠花安排。 “蛋蛋，你就在病房呆着，医生和护士找我们的话，你下来叫我们，乖哈。” 方蛋蛋：“……！！！” 他不想乖！ 他想闹了！ 事实上，陈翠花的威严由不得方蛋蛋反驳，他留下来，而陈翠花带病带儿媳妇和孙子孙女下楼看热闹去咯。 他们还没下楼梯，就听见楼下传来姚知非撕心裂肺的喊声。 “……他们母子俩打我，一起打我，呜呜，大伯，你要帮我做主，你看我的伤，呜呜……我的伤我好疼啊大伯……” 陈翠花肚子好像都不疼了。 她步伐矫健的下楼，迅速找到隐蔽角落盯着热闹中心。 安小芸帮她举着吊瓶，只能亦步亦趋。 两大人旁边站着两精神饱满的小孩。 “哇！” 陈翠花、方农、方好同时发出低低的惊呼。 方农好奇得很，“姚阿姨这个坏姐姐丑、胖、还笨，姚阿姨他爸是傻子才会为她把姚阿姨气走吧？” 陈翠花犀利指出。 “这个姚知非亲爸妈死得早，成了你们姚阿姨她爸最心疼她的地方！” 果不其然，姚峰抱着伤心欲绝的姚知非，气得双眼都红了。 “非非，你别怕，你爸妈走得早，大伯一定为你做主！走，我们去找丁恒。” 安小芸几人：“……” 说丁恒，丁恒到。 脸上被抓伤，头上包着纱布的丁恒被他亲妈张四娘扶着，从另一个拐角出现。 早几年，张四娘也是他们大队另一个‘翠花’。 听到姚峰的话，她立刻站出，大声嘶吼。 “什么啊？明明是你侄女先对我儿子动的手，她不分青红皂白就压在我儿子身上抓他，你们看！” 张四娘把丁恒拽出来，痛心不已。 “你们看我儿子，看看他脸上，他头上，都是这娘们打的！哪家媳妇这样打自己男人的！她不守妇道啊，要是在我们大队……” 要沉塘的！ 眼见着她就要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丁恒拦住。 他扯动嘴皮都疼，艰难道。 “大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非非要打我，我只是正常下班，在沙发上坐着，说去洗个澡，非非，我那么爱你，结婚这四年，也不在乎你没生小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真的很难受。”.. 丁恒一张白皙脸，被挠得不像样，但装虚弱还是很有一套。 “好装！我都反胃了！”方农作势‘呕’一声。 好姐也拍拍胸口，“坏男人！” 陈翠花到底活更久，看更远，她鄙夷道，“这狗男人真有一套。” 果不其然，围观的人听丁恒的话，心疼坏了。 “我的妈呀，不嫌弃这女的丑，胖，也不嫌弃她不生小孩，这么好的男人去哪找！” “作孽啊，好男人都被贱女人祸害了。” “我还以为她多委屈呢，结果她把人家打得更惨！” “同志，你离婚吧，你这么优秀，去翠花婚介所找陈大娘给你介绍个好的。” …… 隐蔽吃瓜的陈翠花几人：“……” 这特么也能扯到她头上来？！ 但或许是被离婚两字刺激到了，姚峰怀里的姚知非突然爬起来，冲到丁恒脚边坐下，紧紧抱住他的腿。 她仰头，泪水横流，颇为丑陋。 “阿恒，阿恒，我们不离婚，你原谅我吧，我爱你，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呜呜……” 姚峰大为震惊，他起身往这边疾走几步，语气恨铁不成钢。 “非非！你动手肯定有缘由，他们母子打你也不对，你不要道歉，你来大伯这！” 丁恒眸中掠过一道讥讽，语气虚弱。 “我没事的，非非，你去你大伯那吧，你大伯想怎么为你出气，我都受得住……”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姚知非猛地从地上爬起，扭头对上姚峰。 “大伯，你不要针对阿恒，阿恒是我男人，我爱他，我离不开他，你不要怪他，是我的错，我乱打人……” 丁恒伸手将她搂到怀里，情意绵绵，“非非，我不怪你，真的，我们是一家人。” “呜！”姚知非埋头在他怀里，发出大哭声。 姚峰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扭头，一言不发的大步离开。 围观的人都被这诡异的发展闪了腰。 哎哟妈呀。 咋这样呢？ 女的骂半天男的，甚至找大伯帮出气，男的一出现，也有理，结果眼看着要离婚的两人竟然和好，还把大伯气走了？？ 骚啊！ 丁恒抱着姚知非，慢慢往外走，张四娘撇着嘴跟在后面。 当事人一散，围观的病人和病人家属也散了。 陈翠花发出深深的感慨。 “姚知非，废了！” 好姐抬头，“奶，我感觉她成疯女人了呀。” “就是疯女人。”陈翠花肯定。 “围着一个男人打转的疯女人，好姐，你以后千万不能这样，男人可以有，但不能成为你的全部，不然他稍稍一变，你心理有落差，就会和刚才那女人一样发疯。” 好姐懵懂点头，“好的呀。” 安小芸没拦着婆婆教闺女这些，她也有些感慨。 “说起来，姚市长宠着姚知非忽略知雪，对知雪也好，不然知雪长成这鬼样，怕是她自己也要杀了她自己。” 陈翠花点头，“是这个道理，这个丁恒心计重重的，几句话就让大家同情他，我估摸着姚市长要栽他头上。” 这谁说得准呢？姚市长这个市长，难道是白当的吗？ 他们只想看热闹，并不想参与表演。 “妈，”安小芸问，“你肚子还疼吗？” 陈翠花大大咧咧的，“不疼了，老娘好得很。” 方好恍然大悟，“原来看热闹可以治病呀，奶，好姐下次痛痛知道怎么治了。” 陈翠花：“……”倒也不是这样。 第312章 翠花领证 一行人回到病房，陈翠花确定自己不疼后，开始赶人。 “行了，刚子你把小芸他们娘几个送回家睡觉，然后你过来陪床，明天他们还要上学呢。” 方刚：“……”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要上班的？ 哎。 谁让这是亲娘呢，方刚照办。 不过他再次出来的时候，拐个弯去学校家属院找卿文。 凌晨三点多，卿文被叫醒，迷迷糊糊的站门口，但一听陈翠花住院的消息，立马清醒了。 他套上厚厚的衣服，着急的冲前面，嘴里念叨。 “咋住院了？这大冬天的，吃错菜还是受凉了？哎，刚子，你说说你，也不看着点你妈，那可是你亲妈，她身体不舒服，我心痛啊……” 方刚：“……”突然觉得找卿校长是个错误。 到医院，方刚更觉得大错特错。 因为卿文和他妈一大把年纪，在那腻腻歪歪，而他惨当电灯泡…… 罢了。 方刚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撑过后半夜，第二天早上，安小芸过来送饭，让方刚去厂里请个假。 好消息是，陈翠花经过一上午的检查，确定结石较小，不需要动手术，开药回家静养。 她当天下午就出院了。 也正是这天晚上，卿文拉过方刚，轻咳两声，和他商量。 “刚子，你瞧，我不放心你妈一个人住，也不放心你能照顾好她，我住下来吧，等你妈好了我就和她去领证，也算是光明正大。” 方刚心无波澜，面无表情，“卿校长，你看我是能做这些主的人吗？” 他在这个家，没地位的啊！ 都知道的事，为什么要来扎他的心呢！ 卿文轻咳两声，“呃，那我和你媳妇说？” “你直接和我妈谈。”方刚耿直。 “只要我妈愿意，这个家，没人拦得住她。” 卿文：“……” 方刚突然接一句，“但你竟然愿意和我妈领证……” 即便陈翠花说卿文和她在一起就无痛拥有几个好大孙，但是吧，卿文有城里户口、是学校校长、有巨额存款的条件，比陈翠花好太多。.. 不领证，两老人凑合一起过日子，没人会说什么。 但领证了，就意味着陈翠花要分他的钱和房子了。 方刚没说完的话，但卿文猜到了。 他当即吹胡子瞪眼，“我卿文是那种防着身边人的臭男人吗？找对象就是要把钱交给她管啊！” “那你住我家，不怕别人说闲话？”方刚继续。 卿文摆手。 “别管他们，他们说闲话都是嫉妒我直接有你们这一群家人，别说你妈舍不得离开你们，我也舍不得啊，好姐多乖，农农聪明，蛋哥做饭又好吃，那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都晓得！” 突然，不知藏在哪偷听的好姐直接冲出来，俏生生的喊人。 “爷爷！” 卿文一愣，好姐直接抱住他腿，“你对奶好，你就是好姐的好爷爷！” “对！”方农和方蛋蛋两兄弟也赶紧出来，应和。 “卿校长，你从了我奶，就是我们的爷爷啦！” “爷爷，蛋哥我给你做好吃的，我知道你喜欢吃鸡，我给你炖鸡汤，做大盘鸡~” 卿校长感动得眼都有泪光了，他伸手，将将圈住三个孩子。 “好！好！爷爷会好好对你们的，呜呜，你们真的让爷爷感受到家的温暖了，早知道爷爷应该和你们谈的，呜……” 方刚一滞：“……” 欺负人！ 哎！ 屋内。 听着外面动静的安小芸和陈翠花对视一眼，安小芸笑，“妈，恭喜你。” 陈翠花嘴角翘着，眼里是笑意是怎么藏都藏不住。 “有啥好恭喜的，老娘都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 安小芸板脸，“妈，大好的日子，你胡说什么呢！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知道知道。”陈翠花也怕安小芸生气。 她转移话题，“老卿过来跟我住，不能无名无分，小芸啊，叫你爸，天朝他们，摆几桌吧。” 安小芸：“……好。” 陈翠花兀自言语。 “挑个时间，让刚子去帮他把东西都搬过来，唔，我这屋子得修整修整，起码给老卿腾个柜子放衣服……对了，他是文化人，是不是需要书桌？哎呀，靠窗那买个桌子，再安个灯，还得买点红被子，对了，得看个黄道吉日再去扯证啊……” 安小芸：“……” 不愧是翠花婶，这一安排，一下就有种娶‘媳妇’的味道了。 翠花婶娶‘媳妇’是个大事，她身体好后就和卿文一起忙活，把周围的知情邻居们都给看愣了。 于是，黄道吉日这一天，老两口穿得板板正正，喜喜庆庆的，由着安小芸一家五口和四狗陪着去民政局领证啦！ 从首都回来的方大炮和姚知雪一回方家，就扑了个空。 方大炮挠头，一如既往地憨厚，“咋一人一狗都没呢，今天周末啊！” 姚知雪提议，“要不去找你外公问问吧？” “行。” 两人刚出门，就撞见对面家的双胞胎女孩。 “大喜，二喜，你们好姐一家人呢，去哪啦？” 二喜还愣着，大喜脆生生的喊话。 “冠军哥哥回来啦！冠军哥哥，好姐他们陪你奶奶去娶压寨夫君啦！！！” 方大炮和姚知雪：“……？” 第313章 爷爷辛苦你了 压寨夫君四个字，清脆响亮，振聋发聩。 不止姚知雪和方大炮听见了，跟在双胞胎后出来的祝听琴也听见了。 祝听琴尴尬得要死，她快速走到闺女身边，冲方大炮和姚知雪解释。 “咳，大喜不懂事，乱说话，大炮，今天你奶和卿校长领证，你家人都陪着去民政局了，去挺久，应该快回来了。” 方大炮松口气时，听见二喜老实的咕哝。 “姐姐都是跟好姐学的，好姐说的压寨夫君~” 大喜点头，“对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大炮倒是觉得没啥，“好姐肯定看啥武侠电视了。” 六岁的小女娃，最爱跟着电视里崇拜的人物说话做事。 方大炮和祝阿姨道谢，转身要和姚知雪一起进院子。 也就这么两步路的功夫，他还被邻居们叫住了。 “翠花的大孙子，我们在电视上看见你拿冠军了，你太厉害了！” “对，方正是吧，我就很好奇，你怎么走上这条路的，我问你奶，你奶说是她的功劳，啊这……” “大炮啊，你回来就撞见你奶要给你找新爷爷，你不生气啊？” 大炮好脾气的回答左右邻居的话。 “一般般厉害~” “按理来说，确实有我奶的功劳，要不是我奶说要揍我，我不会想着离家出走，也就不会搭车，更误打误撞帮人考核，最后拿到奖金……” 最后一个问题，大炮面露震惊，惊诧不已。 “我有资格生气的吗？我配吗？不，我没资格！我不配！” 姚知雪和众人：“……” 搁别人家，能拿体操的大孙子，绝对是这个家需要捧起来的金疙瘩，能让全家人围着打转的宝贝。 但在方家，他好像没啥地位。 也是，方家还有个高考状元，在首都大学上学呢。 众人内心唏嘘，这会，方大炮和姚知雪已经进屋。 方大炮端茶倒水的招待姚知雪。 这次从印度回国，方大炮被教练带回来，先是看腰，保养，再接受采访，安排后续培训计划。 因为接下来有世界杯体操赛，84年有洛杉矶奥运会…… 时间紧，任务重，所以方大炮这次的假期只有短短五天。 正好姚知雪也放假，就一起回榕城来了。 姚知雪虽是客人，但她不仅聪慧，还了解方大炮的嘴。 她想了想，提醒。 “大炮，你刚拿完冠军，你奶肯定稀罕你，你注意点，别说那些不讨喜的话，比如压寨夫君这种字，你不能提。” 方大炮轻松摆手，“我晓得，姚阿姨你放心，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方大炮了！我会管好自己的嘴。” 姚知雪：“……最好如此。” …… 大约十几分钟，浩浩荡荡的方家人在巷口出现。 被簇拥在中间的陈翠花和卿文穿着新衣服，满是皱纹的脸布满新婚的喜意。 他们旁边，方刚、安小芸、方农、方蛋蛋、方好两大三小孩则一人手里一袋糖，热情的发给邻居们。 “叔叔，沾沾喜气，吃糖。” “阿姨阿姨，吃糖糖~” 现如今，市场虽然买卖自由，但都是走过困难时代的人，有点钱都捏着捏着的用，谁家新婚小夫妻一领证就大方发糖啊？ 因此，接了糖，大家的好话像不要钱似的砸来。 “恭喜恭喜！翠花婶和卿校长喜结连理，白头偕老啊！” “祝你们相亲相爱，幸福一生。” “翠花婶，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听到这，陈翠花变脸，冲说话的年轻汉子‘呸’一声。 “说啥呢，你看我这岁数生得出来吗？” 年轻汉子微红着脸，边挠头边解释，“顺嘴，顺嘴了哈。” 众人齐齐哈哈大笑，气氛一片融洽。 这时已经快到方家，众人只听极大一吼。 “奶！”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圆脸显憨厚的寸头孩子正站在门口，双目灼灼的望着这边。 方正冠军！ 大炮！ 方家的大孙子啊！ 最盼望大孙子的陈翠花泪光闪烁，她立马甩开老男人，直接冲过来，张开双手的同时还在嘶声大喊。 “大炮！你终于回来了，奶想死你了！” 大炮同样拔腿跑过来，“奶，我也想你啊！呜……” 祖孙两人动作极快的紧紧抱在一起，泪水横流，让周围的方家人和非方家人都沉默了。 随后，不知是谁，突然鼓起掌。 “祖孙情深啊！翠花婶好样的，肯定是你无私的付出才培养出大炮这么厉害的冠军，瞧啊，他们抱头哭呢！” “对！翠花婶牛，冠军厉害，我佩服你们，我要和你们学习！” “翠花婶今天领证，冠军大孙子还回来了，双喜临门！你们可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翠花婶是我们南岳巷的好家长，应该被评劳模……” …… 一顿吹捧后，陈翠花终于松开大炮，她擦擦眼角的泪水，和大家伙道谢。 “没那么夸张，谢谢大家的抬爱，我陈翠花啊，就愿意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过。” 短短一条街道，耽误半个小时，方家一群人再加四条狗才进院子。 这时，方好看见姚知雪，眼睛一亮，立马迎上去。 “漂亮的姚阿姨，你来我家玩啦~好姐好想你哦，抱抱~” 这个小颜控。 安小芸笑着走过去。 也正是这时，和奶手牵手的方大炮左右看看，招呼和方刚说话的卿文。 “上门爷爷，你快走前面来啊。” ？ 一瞬间，方家人不管在干啥，都沉默住了。 大家脑海里都冒过一个想法：大炮！你咋还是那个张嘴乱说的大炮啊！ 陈翠花果断放开他的手，“大炮，你说啥？” 呃。 大炮后知后觉不对，但他这人有点子憨。 他都说了肯定是觉得没问题的，他叨叨。 “我就是喊一声卿爷爷啊，今天是他和奶你的大好日子，也是我们方家添人进口的一天，对了，听说卿爷爷还有个闺女，卿爷爷，你可以把你闺女一起带来我家过啊，我喜欢人多，我奶喜欢热闹……” 话还没说完呢，陈翠花就怒了。 “你这娃张嘴胡咧咧啥呢，我喜欢热闹个屁，哎哟方大炮，是不是我不打你你就觉得啥话都能说！” 她边说边逼近两步，方大炮直接一窜好几步，抱头鼠窜，委屈求饶。 “怎么了嘛，哎哟，奶，我没说错啥吧，呜呜，我拿冠军了你咋还要揍我……” 陈翠花双手叉腰，压根不追。 “谁让你嘴不把门，而且我还没揍你你就跑，你心虚个屁！好歹是个冠军，硬气一点行不行？”. 方大炮确定奶不会追上来，大冬天的，他擦着额头的汗。 “面对奶你，我硬气不起来啊，奶，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赶紧洞房吧，别打我了。” 说着他立马看向笑呵呵的卿文，眼神却是同情的。 “卿校长，辛苦你了。” 众人：“…………”你是真勇啊！ 陈翠花：“……！！！” 手痒痒！ 第314章 生米煮成熟饭 大喜日子，又有卿文这个上门夫君劝着，大炮到底是没挨打。 奶和爷爷进屋里。 妈和姚阿姨去谈悄悄话。 爸去街上买肉。 剩下四个娃呆在院子里聊天。 方蛋蛋都敢对大哥预言，“大哥，你要是在家里常待，肯定逃不过奶的毒打。” 方大炮擦着汗，没反驳，反倒很是庆幸。 “不止，也许还要被逼着去剧院扮傻子，大街上钻火圈，还好，还好我七岁的时候离家出走，误打误撞练体操去了！” 练体操，就是最适合他大炮的路！ 方大炮掷地有声，“拿冠军，真的太简单了！” 方农：“……”这话你出去说都会被翻白眼，甚至会被打。 把不住嘴的笨笨大哥！ 方好小朋友才不管这些，她拽拽大哥的衣服下摆，一脸期盼。 “大哥，你给好姐带礼物了嘛？” 方大炮拍拍胸脯，“当然带了，走，大哥给你们分！” “好咧！走起！” 两人往里，方农和方蛋蛋跟上。 方农比比自己和大哥的身高，有点心酸。 他比大哥小两岁，但快和大哥一样高了。 这就是妈说的学体操，长不高吧。 孩子们在热闹的分特产时，安小芸正和姚知雪转达姚峰让她回家的话。 “他找上门来拜托我，我也试图说服他，但没用，知雪，我不干涉这事，决定权在你，我多事帮转达，希望你别生气。” 姚知雪摇头，“我怎么会怪你？小芸姐，你对我帮助太多了，我只是觉得心凉。” 回想姚峰和姚知非那些事，她脸色冷沉。 “伤害已经烙下，不管怎样都消除不了，我不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女人，所以我不会心软，放心吧，小芸姐，我也只有五天假期，时间一到我就回去上班了。” 安小芸点头，配合的转移话题，“你工作怎样？” “暂时就是打杂，翻译也是个顶替的……” 这一天，方家过得很热闹。 晚一点，方家摆上宴席，邀请叶家和林家，安文柏家，大队长一家，卢月一家，亲近的人们来一起吃个喜宴。 直到十一点多，才散去。 孩子们闹累了，都睡了，翠花婶和卿校长也睡得香香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安小芸去完厕所，回床上躺着，见方刚还睁大眼望着头顶。 她不懂，“你睡不着？” “嗯。”方刚侧过身搂住她，微叹口气，“我在想我爸。” 这…… 安小芸没见过自己正儿八经的公公，她回忆了一下。 “妈以前说，他好赌、怯懦，又愚蠢，是自己作死的。” 都是陈翠花的原话。 方刚没法反驳，他垂眸，“其实有个事，我和我妈一直没说，二弟三弟四弟都不知道。” “恩？” 许是见亲妈有新的幸福，方刚久藏于心底的一角也缓缓被揭开。 “我爸赌博欠下巨款，实在还不上，他买一瓶农药，是打算一家人吃的。” 全部带走，这样就不用受苦还债了。 安小芸大吃一惊，她稍稍推开些方刚，盯着他眼睛，好奇。 “然后呢？！” “然后我妈闻到味道不对，哭着把农药倒了，她骂我爸，要死一个人死，不要拖着我们一起死，后来我爸就自己寻死了。” 那么艰难的岁月，陈翠花一个女人带着四个娃，怎么熬过来的，也就方刚知道了。 “我妈以前不会骂人、脸皮薄，她生完四弟没奶水，带着我去找赌博的爸要钱，话还没出口，脸就红得不像样，是后来慢慢变成现在这样的。” 安小芸抱紧方刚手臂。 “我没觉得妈这样有什么不好，我们这个家能这样都靠她，所以不管她想做什么，只要不教坏小孩，我都会支持她。” 方刚赞同，“我也是，我听别人说她和卿校长在一起是她占便宜，想分卿校长的家产，但如果她这样干开心的话，我也支持，不过等她骗完，我会照顾卿校长。” 安小芸：“…………” 她掐方刚手臂一把，骂骂咧咧。 “你这个憨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妈是那种人吗？行了，睡觉，别想有的没的了！” 方刚噘噘嘴，抱住她，闭眼睡觉。 第二天，陈翠花一大早就带方大炮出去吹嘘了。 不过她严令禁止，不许大炮多开口说话！ 大炮委委屈屈的答应，才被带去炫耀。 姚知雪和安小芸去见好友宁姿。 宁姿读的英文专业，也读博了，但她校长爸爸给她找了个在zf的兼职，有时间她就会去帮对外部门翻译文稿。 三人见面，交谈甚欢，欢快到宁姿忘记自己的工作了。 她一拍脑门，嘚吧嘚。 “小芸姐，雪姐，你们跟我走，到zf外等我，我得去交个文件，等交完你们跟我回家吧，放心，我爸让我搬出去一个人住了，哼！我知道他想让我和祝严生米煮成熟饭，但祝严那怂货从不进门，行了你们等等我……” 宁姿跑得飞快，留下的安小芸和姚知雪面面相觑。 “咳。”安小芸感慨，“宁校长真是开放啊。” 姚知雪挑眉，“他应该很喜欢祝严。” “还有姿姿的年龄……” 说话间，突然有熟悉男人的声音响起。 “姚知雪，你回来了？” 姚知雪和安小芸扭头望去，面色都是一凝。 是丁恒。 第315章 方家的主心骨 出门遇渣男，晦气玩意儿！ 安小芸和姚知雪两人心里都冒过如此念头。 她俩面色冰冷，丁恒却是笑着靠近，慢悠悠道。 “多年不见，安同志和姚同志对我还是有误解，不过姚同志，你知道吗？我现在是你的姐夫了。” 姚知雪冷言冷语，“我连姐都不认，有哪门子姐夫？” 丁恒轻挑眉，“知雪，可不能这样，非非经常都念叨你呢，还有大伯，他希望你回家，你什么时候有空，回去一趟？” “没空。”姚知雪拒绝。 正好，交完文件的宁姿紧急跑出来。 她冲丁恒重重冷哼一声，三个女人一起离开。 丁恒瞧着她们背影，目光凝结在中间—厚重的棉衣也挡不住姚知雪的曼妙身姿。 丁恒舔了舔唇。 77年那个冬天，他们一起坐在来榕城的火车上，他一眼看中的人，本就是容貌最佳的姚知雪。 可惜这女人仗着家世，凶得让人不敢靠近。 现在么…… 丁恒眸底掠过一道笑意，他转身往楼里走去。 与此同时，宁姿正在两位好友面前透露丁恒的小道消息。 “丁恒真的太会钻营了，他才来zf几年，明明是背靠市长，但和副市长关系也很好，我偷偷撞见过他们一起吸烟谈重要的事……反正我和我爸说，我爸就让我躲着他走，别被他恨上。” 安小芸轻挑眉，“副市长有女儿吗？” “有！”宁姿脸上露出一丝厌恶。 “就我隔壁办公室的，普通人，但脸上有个黑痦子，为人嚣张霸道，跟姚知非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姚知雪和安小芸已经明白丁恒的路数，她接着问，“丁恒和她关系好吗？” 宁姿下意识思考，“还行吧，会有工作上的往来，偶尔……” 她反应过来，大为震惊，“什么？你们的意思是他俩……不对啊，丁恒结婚了啊！姚知非不盯着他吗！” 姚知雪和安小芸同时撇嘴。 后者道，“有心出轨的男人，出去买包盐都能乱搞，更别提丁恒每天有那么多时间都在单位。” 也是…… 宁姿大受震撼。 她恍惚，姚知雪和安小芸配合着将话题扯开。 “姿姿，你和祝严，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宁姿脸一下爆红，她抱住姚知雪手臂，软乎乎撒娇。 “雪姐还没对象呢，雪姐你比我大一岁，你先搞对象！” “我就不谈了。”姚知雪拒绝得利落，也不避讳在好友面前说实话。 “我没有在父母恩爱的家庭长大，虽然看见小芸姐和刚哥一家的幸福生活，也相信爱情，但着实不相信爱情会出现在我身上。” 姚知雪反握住宁姿的手，一贯冷淡的语气微松。 “你不一样，姿姿，你爸妈恩爱，祝严对你穷追不舍，就算你爸创造机会，他也尊重你，这样的男人值得，姿姿，你可以过和小芸姐一样的幸福生活，你必须幸福。” 宁姿一愣，下一秒立马抱着姚知雪哭得稀里哗啦的。 “雪姐，还是你对我好，呜呜呜你怎么不是个男人啊，我想嫁给你，我一定给你生好几个孩子……” 路人好奇看来，打量审视，姚知雪和安小芸简直是哭笑不得。 这天，安小芸和姚知雪去宁姿的小窝做菜，聊天，畅聊，互相吐槽。 安小芸最被吐槽的一点就是。 “小芸姐你竟然不会做菜！你都是五个孩子的妈了你竟然不会做菜！我的天啊！你还不如我呢，我还会做两个菜！番茄炒蛋，蛋炒番茄！” 安小芸和姚知雪：“……” 安小芸厚着脸皮，“我有好婆婆好男人还有个大厨儿子，就是不会做菜怎么了？你们打我呀。” …… 宁姿咬牙恶狠狠，“可恶！炫耀是吧！你等着，我要生出更可爱更厉害的宝宝，让你嫉妒死！” “噢哟，原来某些女孩子看着单纯，实际上都寂寞得想和祝严生小孩啦……” “不是！哼……” 这边热热闹闹，方家是难得的安静。 仍然是老模样，蛋哥炒菜，卿文和方刚打下手。 最后，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摆在桌上。 只是…… “哎！” 餐桌上几人时不时唉声叹气，弄得卿文都不敢吃了。 当‘上门爷爷’的第二天，他有点忐忑啊。 卿文左右观察，轻咳两声，小心翼翼的问。 “翠花，你叹什么气？是我做的让你不满意了吗？” 陈翠花摆手，“不是，和你没关系，就是小芸不在家啊，这吃饭，没滋没味！” “就是！”方大炮重重肯定，还有些不满。 “我就放假五天，妈还出去干饭，她难道不知道吃一顿少一顿吗？万一哪顿就吃不上了……” 话还没说完，方农沉声打断。 “大哥！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方好怒目，“大哥你怎么能凶妈妈呢？你这样好姐就不喜欢你啦！” 方大炮挠头，“我……没凶啊。” “凶了。”方蛋蛋慢吞吞道。 “大哥，你飘了，你不把妈妈当我们的大宝贝了。” 方大炮委屈，“我没有！哎，我道歉好吧，我和妈妈说对不起！” “不行。”方农拒绝，“妈本来不知道这么糟心的事，你说了她就知道了！” 方大炮：“……道歉你们说不行，不道歉你们要骂我，到底要我怎么办嘛！” 他可太难了啊！ 别人家冠军也这么难吗！ 大炮的难受显而易见。 还没彻底融入这个家的‘上门爷爷’卿文直接选择转移注意力。 “咳，”他指着门口，“大炮，你看，你爸比你还难受。” 从吃饭开始，就搬条凳子坐在门口，眼睛直勾勾往外望的，正是方刚。 众人看去，同时沉默住了。 好一颗巨大的悲伤望妻石。 有比较就有伤害，方大炮觉得自己好受多了。 “要不？”卿文再次提议，“我们把饭菜留着点，等小芸回来了，再一起吃一顿？” 陈翠花拒绝，“像什么话，得了，小芸聪明得很，知道吃饱，吃吧，将就吃点，刚子，回头把宁姿和知雪都叫到家里来吃饭。” “好……”回答的声有气无力的的。 卿文：“……” 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家不能没有安小芸。 年纪轻轻的她，已经是粗大的主心骨！ 第316章 死也不会 “知雪，你怎么……你怎么……” 丁恒面色震惊，狼狈喊出一句后，身体一整个往后倒去，发出‘砰’一声巨响。 这时，门口两人反应过来，姚知非顿时眼眶血红。 “阿恒！！” 她拔腿冲过来，丁恒一脸虚弱，还安慰她。 “非非，我没事，你别怪知雪，她不是有意的……” 本来姚知非心神都在他的伤上，听见这么一句，顿时怒了。 她扬手，直冲姚知雪的脸扇去，“贱人！你竟然捅我男人，我一定要让你付出……” 姚知非压根没得手，因为姚知雪直接抓住她手腕，把她往后一推，直接撞入姚峰怀里。 姚知雪面容讥诮，声音冷冽。 “听好了，我只说一次，他想强迫我，我拿刀逼退他，结果他看见你们来，直接撞到我的刀上，这怪得了我？”.. 姚知非从姚峰怀里直起身，涨红着脸争辩。 “你放屁！我男人有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种贱人！” 躺在地上的丁恒虚弱点头，表态，“非非，你相信我就好，我只爱你。” 姚知非蹲下，泪水一下就砸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的，阿恒，我只相信你。” 姚知雪：“……”妈的智障！ 这时，兰秘书叫来几个男人抬丁恒去医院，在出去前，丁恒再次道。 “大伯，你……你不要怪知雪，她真的……算了，她说的都是对的。” 姚知雪眯眸，字字凛冽，“丁！恒！” “你不许威胁我男人！”姚知非打断，她扭头抱住姚峰手臂。 “大伯，丁恒有我怎么会招惹姚知雪，姚知雪分明是看不惯我过好日子，想要破坏我的好生活才这样污蔑阿恒，大伯，你相信我的，是不是？” 从进来就沉着一张脸的姚峰望望她，再看着姚知雪。 他语气里有浓浓的失望，“知雪，你不该用刀捅人。” 姚知雪心里失望一层接一层。 在她和姚知非之间，他甚至不用思考，就直接选择姚知非。 这样的父亲…… “大伯，我先把阿恒送去医院，”姚知非满意得很，她看向姚知雪。 “你最好祈祷阿恒没事，他要有事，我饶不了你！” 姚知雪冷哼一声，“他怎么会有事，他自己捅上来的，位置找得精准。” “你！” 姚知非还要再吵，丁恒一声呻吟，她立马回神，大呼小叫的让人把丁恒抬走了。 敞开大门的办公室只剩下姚峰和姚知雪父女俩，气氛压抑逼仄。 姚知雪直入主题，“我要把户口迁出去，你开同意证明。” 姚峰皱眉，“我让非非不追究你这次的事……” “这次的事和我没关系！”姚知雪冷冷打断。 “非要说有关系，那就是丁恒骚扰我！姚市长，姚知非只是死一个爸妈，你的脑袋就被屎糊住了吗……” 话还没说完，姚峰暴怒，仍然伸出手想打人。 同样的，姚知雪并不会让他如愿。 她躲闪开，距离拉远，眼神冷如冰。 “从小到大，你都把姚知非当亲生女儿，她做错事推我头上，你打我，骂我， 她要下乡，你让我代替， 她和丁恒欺负我朋友，你置之不理， 现在丁恒污蔑我，你也相信他们，姚市长，你既然这么相信他们爱他们，何苦要我当你亲生女儿？” 姚知雪越气越冷静，“签一份同意书，我从姚家迁出，断绝父女关系，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姚市长，我们两不相欠。” 姚峰有些恍惚的面庞被她的话震惊了。 他愤怒，“你要和我断绝关系！？姚知雪，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姚知雪不假思索。 “以前的二十多年我没享受过你身份地位带来的好处，以后更不需要，断绝干系，一了百了，姚市长，你不同意，该不会是还想着从我身上吸血吧？” 姚峰一个大男人，自是不肯承认这种事。 他立马否认，“我不是那种男人！” “那就签字！” “你别后悔！” “我姚知雪死也不会！” …… 一个激，一个受不得激。 很快，愤怒下的姚峰写下同意迁出户口证明，并且还盖上章。 拿到这张纸，姚知雪心情大好。 她甚至不说一句话，走得毫不留情。 这时，姚峰的脑子才稍稍冷静些。 他也不会想到，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闺女。 另一边，姚知雪怕姚峰反悔，她一路紧赶慢赶的去办手续。 还好一切顺利，处理完户口后，姚知雪直接买两只烧鸡，提着去方家。 “姚阿姨~”好姐从另一边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准确握住姚知雪的一只手。 她闻到好闻的味道，吸吸鼻子。 “你买好吃的啦？” 姚知雪笑眯眯，“嗯，阿姨买烧鸡了，晚上一起吃，大鸡腿给我们好姐，好不好？” “好呀！”好姐开心点头，又喜滋滋道。 “对了，我们赶紧回家吧，妈妈让人带话说，晚上宁阿姨要带对象来我们家做客呢~我要告诉奶，让奶多买点菜，蛋哥回来做。” 这几天婚介所不是那么忙，陈翠花抓着空在家做泡菜，咸菜。 “哦，”姚知雪挑眉，边走边道。 “这丫头，昨晚都没说，今天突然叫人回来，这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下马威什么意思？ 好姐歪歪头，不懂，不过她脆生生的问。 “姚阿姨，我妈妈说你和宁阿姨关系很好，她以前还差点觉得你们是一对呢，女孩子和女孩子，可以是一对吗？就和我爸爸妈妈一样？” 姚知雪愣两秒，失笑，“可以的，但要看自己喜欢，姚阿姨和宁阿姨关系好，但姚阿姨把她当妹妹，她把我当姐姐。” “喔~”好姐准确找到替换的，“就像大喜和二喜一样的亲姐妹是吗？” “嗯。” 好姐不甚满意，她皱皱鼻子。 “姚阿姨和宁阿姨是好姐妹，大喜和二喜是好姐妹，奶和我是大翠和小翠，那我妈妈呢，我妈妈的好姐妹是谁呢？” 这把姚知雪问住了。 她只能反推，“那你觉得是谁呢？” 好姐抿嘴认真想，突然眼睛一亮。 “是爸爸，爸爸白天一直望望望，晚上和妈妈咚咚咚！我昨晚又听见了！” 姚知雪：“……噗！” 第317章 土木工程 方家这晚吃饭的比寻常多人。 多的就是姚知雪、宁姿，以及宁姿的对象，祝严。 77年的第一次见面，安小芸给祝严下的判断就是腼腆男。 好几年过去，他白白瘦瘦，干干净净，但还是腼腆。 男人们都在厨房忙活，堂屋内几个女人盯着他，祝严快被吓死。 最漂亮的姚知雪同志为什么眼光那么‘毒辣’啊！ 安小芸想着打破僵硬，她把几个孩子叫进来，给他们分祝严带来的大白兔。 “乖，都去谢谢祝叔叔。” 宁姿一贯耍宝，厚着脸皮，“还要谢谢我，要不是我，你们吃不着。” 孩子们还没说话，姚知雪训她，“矜持点。” 宁姿：“……哦。” 方大炮嘿嘿笑，“宁阿姨见了姚阿姨，就像我爸见着我奶一样，怂了吧唧！” 宁姿瞪他，“方大炮，你别以为你拿了冠军我不敢打你哎。” “你又打不过我。”方大炮嘴里含着糖，说老实话。 “我不敢打奶，我还不敢打你吗？” 安小芸眯眸，“方正。” 妈叫大名了！ 方正缩缩脖子，“我错了，我不敢。” 宁姿倒是摆手，“没事没事，他打，我有对象帮忙啊！” 方大炮看看祝严，评估一下他的身材，小声咕哝。 “两合伙也打不过我，人贵有自知之明。” 宁姿和祝严：“……”.. “咳。”姚知雪直接转移话题，她以一副评估的眼神望着祝严，语气沉稳。 “姿姿说，你是学建筑的。” 祝严后背挺直，一板一眼。 “对，我是土木工程的，四年都是第一，毕业后打算考研，但宁校长让我去住建部工作两年。” 姚知雪和安小芸都明白其中深意。 住建局干两年，有经验能选择更好的导师，毕业后也会有更好的就业。 宁校长把未来女婿的路铺得很好。 当然，宁姿的路也很不错，她现在一边读研一边在zf对外部帮忙，毕业后也会很厉害。 对比姚峰，宁校长是多么好的父亲。 姚知雪压下心中不受控制浮起的酸涩，她语气淡淡的，“土木工程，又土又木。” 祝严：“……” 众人：“……噗！” 姚知雪目光直接看向祝严，“你爸妈要是不喜欢姿姿，你怎么办？” 祝严心头直发慌，“不会的，我爸妈他们非常喜欢姿姿，而且，而且我们只有过年才回老家……” “不对不对！”方农赶紧打断，帮忙。 “祝叔叔，你应该说你喜欢姿姿，姿姿是跟你过！” 说完，他看看姚知雪，缩缩脖子，躲到大哥后面。 祝严紧张得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表态。 “农农说得对，我不会让姿姿受任何苦，我老家的人和事都跟她无关，我不会让人烦她！” 气氛紧张，把大家长陈翠花都搞懵了。 她一脸琢磨不明白的表情。 “咳，知雪啊，你这咋像岳父的夺命连环问啊，行了，别为难小祝了，收拾收拾准备吃饭吧，农农，你带祝叔叔去洗个手。” “好嘞！” 农农答应得飞快，祝严赶紧起身跟出去。 一出门，方农扭头，就见祝严擦额头的汗，悄声道。 “我见宁校长都没见姚同学那么紧张。” 方农：“……”宁校长咋不摆岳父谱呢。 宁阿姨和姚阿姨都是妈妈的好朋友，方农自然是要帮着维护的。 “宁阿姨家都是和善的人，姚阿姨是怕他们被你欺负，但我知道你不会欺负人，所以祝叔叔，你别紧张就行了。” 祝严老老实实，“我又土又木。” 方农：“……”还自称上了。 很快，祝严去厕所，正在洗手。 方农悄悄在他旁边道，“祝叔叔，我刚才帮你说话了，对吧？” 祝严点头，“对，谢谢，农农，你真是个机灵又聪明的好孩子。” “那祝叔叔，你可以帮帮机灵又聪明的我吗？” 方农眨巴眨巴眼，祝严自是上钩，“什么？你说，能帮的我都帮！” 方农握住他衣袖，嘿嘿笑。 “不是什么大事，祝叔叔，你是学土木的，又在住建局上班，你可不可以帮我画一些图纸呀，你肯定会的吧。” “会倒是会，”祝严好奇，“你要这个做什么？” 方农挑眉，“我和人弄了一个小小的队伍，叫良子工程队，祝叔叔，我要是有大客户，要求高的话，你帮我画画图纸吧，我按市场价给你钱，好不好？” 顿了顿，方农拍胸脯保证。 “祝叔叔你要是帮我，今晚我保你全须全尾的离开我家！不然，就不好说了。” 祝严：“……”威胁吗？ 他怎么觉得自己一开始就被算计了呢。 姿姿说得果然没错，方家小孩的心眼子比大人都多！ 不过只要不涉及透露私密，祝严还是愿意帮忙的，于是两边达成友好合作。 ‘战火纷争’的一晚，有方农保驾护航，祝严得以安心吃饭。 但祝严和宁姿逃出方家后，姚知雪直接盯上方农。 方农当着大家的面，梗着脖子。 “怎么了嘛？姚阿姨，你瞪着我我也要说，你超级漂亮的！” 姚知雪气泄，“我漂亮还要你说，我说你一晚上都护着祝严做什么，你收他钱了？” 方农嘿嘿笑，“我收的可不是钱，是能传宗接代的图纸。” 他们团队亏在没有专业搞建筑的，没有图纸就不好谈合作，以后问明方案，找祝叔叔画出好图纸再去谈~ 图纸还可以重复利用~ “农农，”安小芸皱着眉头问。 “你不要借着宁阿姨的面子，就要求祝叔叔为你做这做那的。” 方农抿嘴，“我按照市场价给他钱，大不了，他实在没空的话，我让他拒绝我。” 让祝严拒绝？ 姚知雪轻哼一声，“那家伙是个实诚的，怕是要被你玩得团团转。” 方农立马看她，“姚阿姨，你看，你承认祝叔叔是个老实人了吧，你明明很看好他和宁阿姨，却为难他。” “老实人也会变坏。”姚知雪有理有据。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宁姿还有我这个后盾，他要是变坏，我比宁叔叔还要先废了他！” 第318章 就你有大伯 五天时间一到，早上，姚知雪和方大炮坐火车回首都。 正是周末，所以方家人，以及宁姿祝严都送他们上车。 再依依不舍，也终究会有的分别。 之后，方家人回家。 他们压根来不及感伤，就庆幸他们走得早！ 因为！姚知非找上门来了！ 彼时，她正在方家紧闭的大门口，叉着腰，破口发飙。 “姚知雪！你滚出来啊！躲在方家算什么本事，你勾引我男人，见不成捅他一刀，他还在住院，你倒是清闲的躲在方家是吧？你信不信我报公安抓你！贱人玩意……” 她喋喋不休，满口脏话。 方家对门大喜二喜她们妈妈祝听琴忍不住上前劝。 “这位同志，方家人一大早就出门了，你别这样……” 方家旁边，翠花婶的老对手——王爱凤阴阳怪气。 “人在不在又何妨，人家被方家人害了，骂几句还不行啊。” 姚知非直接开启无差别攻击，她伸出食指，嗓音尖锐。 “都给我闭嘴！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算个屁蛋玩意！” 祝听琴和王爱凤：“……” 姚知非站方家门前，继续骂骂咧咧。 “安小芸！你想讨好我大伯就接近姚知雪，没想到她压根不受宠吧，你现在还包庇她，你也是个贱……” “疯婆子！”方农猛地冲到她身后，仰头放狠话。 “你竟然骂我妈！你准备好迎接我的报复吧！” 随之跑过来的还有方蛋蛋、方好。 两小孩和他们哥哥一样，小脸怒气汹涌，张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骂人。 “你会后悔的！” “缺德冒烟儿的丑家伙！” 姚知非一愣，随后更愤怒。 她‘哐哐’朝三小孩走来，方农护着弟妹后退，方刚上前迈两步，拦在中间。 他身形威武，脸色冷漠，话语刺骨。 “我不打女人，但打欺负我家人的泼妇。” 姚知非一滞，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后退两步，切回正题。M.. 她左右寻找，“姚知非呢！？把人给我交出来！她捅伤我男人的事，我来找她算账！” 方刚不善言辞，陈翠花推开他，直接挽袖子对上姚知非。 “算账？算尼玛哪门子的账！你就是姚知非吧？” 陈翠花把姚知非上下打量一遍，露出嫌弃的眼神。 “人胖五官丑，脾气坏脑子笨，真不知道你大伯怎么眼瞎的。” 姚知非睁大眼，几欲喷火，“老太婆！你说什么！” “老娘说你蠢啊！”陈翠花才不怕，她每一句话都在姚知非的怒点上蹦跶。 “老娘家五岁小孩都知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却不知道！你怎么不想想你没知雪好看，没她有文化，也没她有前途，为什么那个丁恒要和你结婚？当然是图你大伯的权势地位！他现在图到了，下一步就是把你踢掉去找更硬更好的靠山，只有你，傻逼的以为他要和你白头偕老，呵，做白日梦吧你！” 被激怒的姚知非高扬起手，失去理智的冲上来。 但陈翠花也不是吃稀饭的。 她一手握住姚知非的一只手臂，用力把人往后推，胖却虚的姚知非一下就坐到地上。 陈翠花居高临下的冷笑。 “你找知雪算账，你当我不知道呢，你从小就抢她爸爸，抢她东西，逼她下乡！知雪才该找你算账！她人美心善、心胸宽单不计较，放过你，现在甚至和你那好大伯彻底断绝关系，所以姚知非你到底有什么脸来找她算账？！” 姚知非抬头，双目仇恨，“我……她……那都是我大伯愿意给我的！” 陈翠花眯眸，“是吗！你敢以你男人的性命对这句话起誓，说你从未开口问你大伯要知雪一丁点东西吗！” 瞬间，姚知非无话可说。 她是个狠人，也是个笨蛋，但她对丁恒，是真爱。 她不敢起誓，因为她真要过。 从小她仗着奶奶和大伯对她的同情，刻意想要姚知雪的东西。 那时奶奶和大伯就会说。 “知雪，给姐姐吧，姐姐喜欢。” “知雪，你懂事，乖，给姐姐。” 那时，姚知非看见姚知雪那张漂亮脸蛋上露出惊愕、难过、忍耐的表情，她就开心。 可随着时间流逝，那张漂亮脸上出现的表情越来越少，于是，姚知非就从大事上下手。 比如，抢对她有好感的男人当对象，让姚知雪代替自己下乡…… 她每一次都赢了，为什么这次不能！ 姚知非回神，有些跌宕的从地上爬起来，她面露狠厉。 “你凭什么要求我起誓，死老太婆，你算什么东西！我要见姚知雪！” 陈翠花叉腰，骂骂咧咧。 “你他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第一你不能找知雪算账，第二，你该清醒清醒看看丁恒是个什么狗比男人，第三，知雪不在榕城，她已经走了！” 姚知非大为震惊，暴怒不已。 “她为什么要走！她肯定是心虚，该死的，我就不该听阿恒的话，我应该直接报警！靠！” 陈翠花：“……”我草。 她为此女的脑回路感到震惊，但姚知非却突然将狠厉的眼神望过来。 “死老太婆，安小芸，还有你男人你娃，你们今天对我的侮辱我记住了，我现在就回去找我大伯，他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姚知非说完，噌噌的离开。 原地，安小芸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皱眉。 陈翠花不服气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 “找就找，就你有大伯，我晚上做梦，叫我大伯把你带去底下团聚啊！” 呃…… 陈翠花一句话，周围人都乐开了。 这时，方农知晓妈妈的担心，捏捏她的手。 四目相对，他仰头，压低声音道，“妈，你别多想，我来找人解决他大伯。” 安小芸揉揉他脑袋，“不用，妈来。” 两天后，宁姿跑到方家，告知。 “我的天啊！知雪爸爸好像要完蛋了！今天上着班呢，他被带去派出所，说是配合查案，但我听说他好像涉及侵吞什么东西，和对外非法泄露资料，怕是要坐牢！” 安小芸和方农震惊之下，互相看向彼此，脱口而问。 “是你吗！？” 静默一瞬，两人又同时否认。 “不是我！” 第319章 长得有点像爸爸 安小芸和方农自认没有这么大权利把姚市长搞下台，整个方家对这件事都是恍恍惚惚。 但随后几天，宁姿带来的另一个消息更令人震惊。 “姚知非死了！她竟然死了！” 方家人震惊。 陈翠花噌一下站起来，“怎么死的？” 宁姿恍恍惚惚的，还是陪她过来的祝严解释。 “下毒，警察已经查明白了，是她婆婆张四娘下的毒，说是看不惯她这个恶媳妇，不能生娃，又整天欺负丁恒，张四娘已经被监管。” “我的个娘哎！”陈翠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她大伯一下台，她就死翘翘，这事要和丁恒没关系，老娘死都不信。” 安小芸见祝严欲言又止的样子，问，“还有什么隐情吗？” 祝严点头，“丁恒他妈被监管后，丁恒出具了一份亲属谅解书，我问过我朋友，也就是说，他妈可能只坐几年牢就出来了。” ？ 杀人偿命啊！ 但丁恒是姚知非唯一的家属，他出具的谅解书是有效的！ 靠！ 这下，安小芸也不得不说，“丁恒太狠毒了。” 姚峰下台，姚知非死，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那姚市长呢？”陈翠花忍不住问。 “他不为他喜欢的侄女主持公道吗？” 宁姿撇嘴，“他自顾不暇，狗咬狗一嘴毛，他掰扯了好多当官的出来，现在那些当官的都联合起来想把他搞死，然后丁恒因为找到其他靠山，避开了，真是，咋就没把丁恒搞垮呢？对了，这些事我们要告诉雪姐一声吗？” 安小芸摇头，“没必要，知雪和她爸断绝关系，她更不关心姚知非，不用告诉她。” “行吧。” 陈翠花抚摸着好姐头发，幽幽道。 “看吧，好姐，女人可以不幸福，但必须脑子清醒，不然会被坑得连命都没了。” 好姐懵懵懂懂的，“哦哦，好姐听奶和妈的~” 陈翠花点头，“嗯，我有预感，这事还没完。” 事实上，陈翠花的预感一点错没有。 不到半个月，榕城骤然大降温的一天，又有一个新消息。 丁恒探监，姚峰用藏起来的牙刷捅进他脖子，鲜血横流，之后，姚峰自杀。 两人，同归于尽。 而第二天，就是丁恒和副市长的女儿，那个痦子妹领证的日子。 消息太大，传遍榕城大街小巷。 方家人知道后，安小芸还是去邮局给姚知雪打了一个远途电话。 说自己不会心软的姚知雪就是不会心软，她只是停顿了一下。 “他亲妈会给他收尸，我不会回去，最近部里马上要进行考核，我正在争取当外交官的随行翻译。” 安小芸‘嗯’了一声。 “我无条件支持你的任何决定，知雪，我和姿姿都是你的家人，姿姿说了，你守护她，她也会守护你。” “我知道。”姚知雪通过电流传回来的声音有些哽咽。 “能在大学碰到你和姿姿，是我莫大的荣幸，小芸，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后，安小芸走出去，外面突然飘起毛毛细雪。 路过的行人缩在宽大的棉衣里，絮絮叨叨。 “今年真冷啊，好多年都不下雪了。” “哎哟，瑞雪兆丰年，明年是个好年。” …… “小芸。” 熟悉的男人声音响起，打断安小芸的沉思，她侧头看去，是方刚。 男人伸手圈住她肩膀，带着她往家走。 “冷，回去吧。” “嗯。” 丁恒争夺权势，姚峰为满足自己的照顾欲，姚知非偏激又糊涂，但这些都是别人的故事。 寥寥尘世间，她只想守住自己偏安一隅的幸福。 榕城的第一场雪后，时间过得飞快。 先是方策放寒假了。 不过他放假也是窝家里看书，时不时出去参加几场围棋比赛，压根不会被方农的‘赚钱养妈’大计影响。 方农说没钱的话，方策就一脸高深。 “我这学期拿到的奖学金，兼职费，围棋奖金，都给妈了，比爸半年挣得多，你有空激我，不如找爸赚钱。” 方农：“……行吧。” 随后，方农方蛋蛋方好也放寒假啦。 这时，陈翠花也有一个大好的消息要宣布。 “上面要给老娘的婚介所要装电话啦，哈哈哈！学学你以后在首都打电话可以打到婚介所找我！” 自开业来，婚介所解决太多大龄单身同志的个人问题，上面对婚介所那是一片褒奖，连带着隔壁市很多人都要来婚介所登记。 于是为了方便，就打算给婚介所整一台电话。 可别小看这时的电话，贵，还不容易搞到，最起码，陈翠花是方家第一个拥有电话自主权的人！ 她喜不自胜。 压根不知道安装电话后，工作量加倍的痛苦…… 就这样不知不觉，1983年到了。 这一年过年有一个很稀奇的事，第一届现场直播的春节晚会开始了！ 家人吃完年夜饭后，围在电视面前看节目的传统就此开始。 李谷一老师在春晚唱完《乡恋》，这首歌在之后大半年都是大家的热门哼唱歌曲~ “你的身影，你的歌声~永远印在我的心中~” 1983年的上半年，大炮和学学过了14岁生日。 农农斥巨资给家里安上电话。 安小芸趁着和方刚去魔都出差，花三万块买了6套房子。 方好小朋友学前班毕业，下半年马上就是一年级新生啦！ 6月中，天气有些炎热的中午，方好溜大大和小白，路过一个在发传单的女孩子。 她突然顿住步伐，歪歪头，面露疑惑和不解。 这个姐姐，看起来好眼熟呀，长得……有点像她爸爸喔。 “小妹妹，你要是见到这张纸上的女孩子，可以来这个地址告诉我一声吗，谢谢你。” 女孩一米六左右，很瘦。 她穿着碎花上衣和灰色裤子，上面都有大块的补丁，她头发绑成两个辫子放在身侧，脸灰扑扑的，汗水直流。 一看就是从农村出来的女娃。 方好接过纸张，瞟一眼，惊呼。 “姐姐，这上面的姐姐，不就是你吗？” 女孩摇头。 “不是，这是我妹妹，她被拐很多年了，我在找她，你要是……妹妹，要不我多给你几张，你带回家给你家人好不好？” 第320章 做那个生意赚钱 发传单的女孩转身，去发其他人，好姐才注意到她走路时，右脚是跛的，似是腿比人少一截。 好姐抿嘴，这时大大往前窜，好姐便拿着纸张回家了。 几乎是在好姐刚离开没多久，有一个中年妇女路过。 她无意间转头，看见发传单的女孩，当即顿住步伐，惊讶的叫住她。 “大花？！你怎么在这！” 女孩扭头，认出中年妇女，有些惊喜，“王姨。” 中年妇女正是王霞。 就是她，被大队长媳妇带来榕城，顺带偷摸把刘福带着，随后直接和方家闹崩，教唆自己男人刘康脱离建筑队单干，之前她去理发店，还和卢月、方农闹了一场呢。 大约一年的时间，王霞变化挺大。 她头发烫成波浪大卷，穿着偏时尚，但长又浓的睫毛，超白的粉底，吃小孩色的口红…… 妆容太重了，略显她风尘气息。 王霞上下打量大花，面露嫌弃。 “你从大队出来了啊？咋就这样子，土了吧唧的，对了，你咋不去找你奶和你大伯？” 大花低头，双手在胸前扭捏，怯怯道。 “我三妹差点害了大伯母……” 她说的是方家上次回家过年，三花和方小锦合伙，差点弄死安小芸的事。 而众所周知，安小芸是方家的宝，有那么一次意外，方家再未回过大队。 有此前提，再加上大花面皮薄，她不想打扰奶一家。 王霞眼珠子转了转，立马招呼。 “要不你跟王姨走吧，王姨给你找住处再找个工作，走走……” 大花迟疑，下一秒就被王霞握住手臂往前拉。 “赶紧的，我忙着呢……” —— 与此同时，另一边，好姐刚进家门。 家里有客人，好姐很有礼貌的叫人，“红梅阿姨~月姨~” 是徐红梅和卢月。. 两人平时都忙工作，难得来方家做客，这次来，是和陈翠花安小芸分享大八卦的。 见到好姐，两人不约而同露出宠溺的笑。 “好姐又长高了，今年七岁吧，马上就要一年级了。” “对啊，更漂亮了，唇白齿红的小美女~” 好姐大大方方的迎接夸奖，她骄傲的挺挺小胸脯。 “对呀，好姐是奶的小孙女，遗传奶，可漂亮啦~” 陈翠花端着茶水出来，听见这话，高兴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好姐，你谦虚点。” 好姐正要说什么，就眼尖的看见安小芸正从门口进来。 她立马改口，“好姐不谦虚，好姐遗传奶和妈妈的美貌，好姐要感恩~谢谢奶，谢谢妈妈~” 噗！ 众人哈哈大笑。 遗传奶和妈妈，那你爸爸搁哪去了？ 安小芸无奈，走过去坐下。 陈翠花轻咳一声，开口就把端正坐着，眼睛亮幽幽等听八卦的好姐打发走。 好姐很是不满的嘟囔。 “又来了又来了，小孩子不能听的话又来了，哎！等好姐长大，也不让你们听我们大人的八卦，因为你们都是老人啦！” …… 好姐离开后，卢月感慨。 “你们家好姐真的太精了，我们家四沐要有这么聪明就好了。” 她最小的闺女张四沐比好姐大两岁，下半年读三年级，但人憨憨傻傻的，问个话都要反应半天。 陈翠花摆手，“傻人有傻福，行了，你们快说有啥八卦。” 卢月：“……” 徐红梅赶紧道，“翠花婶，小芸，你们还记得王霞吧。” “当然记得。”陈翠花冷哼一声。 “这瓜婆娘坑我家农农，农农愁眉不展好几天呢，她咋了。” 卢月重整精神八卦。 她压低声音，悄悄咪咪，“她去做那个生意赚钱了。” 陈翠花秒懂，面露鄙夷。 安小芸懵：“啊？” 陈翠花给儿媳妇解释，“就躺下，张开腿，叫呗，” 安小芸脸迅速红起来，呃……妈也太直白了吧。 “你们咋发现的？”陈翠花奇怪，“她还来找你们麻烦？” “不是。”徐红梅和卢月也被翠花婶的词汇镇了一下。 前者连忙回神解释。 “去年底她男人刘康帮人修房子，结果有个工人出事死了，他们天天被找上门闹事，赔了很多钱，中间一直没消息， 也就上个月吧，有人约有良吃饭，聊天的时候发现刘康没干修房子这一行了，后来有良去问，发现刘康整天在舞厅跳舞，给王霞牵线，让她卖，而且他们手底下还有其他女的。” 安小芸目瞪口呆。 陈翠花讽刺。 “没出息的玩意儿，能光明正大赚钱的事不好好干，非要干那肮脏事，图点钱就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也不想想老家的娃以后怎么见人，老娘要是刘家祖先，老娘从坟里爬出来带他们下去！” 说到这，陈翠花想到什么，她看徐红梅。 “有良知道这事后有没有给大队递消息，别让大队里无辜的父女和女娃子被他们俩老鸨给骗了。” 徐红梅点头，“说了！有良写了信，应该到了。” “王霞没回大队，”卢月扯扯嘴角。 “我店对面开了个抢生意的理发店，昨天我还看见王霞到那去卷头发，她现在可妖精了，一脸粉白得跟刷漆似的，嘴巴又红通通的，穿个白裙子，夜晚出去准能吓死路人。” 陈翠花握拳，语气发狠。 “她最好别惹我方家人，不然老娘要她好看！” …… 徐红梅和卢月面面相觑。 那哪敢惹啊，你家这，人人都不简单。 几人八卦着，安小芸默默喝一口茶水。 她瞎写故事，也没写过王霞刘康这种主动坠落的人设，他们的出发点难道是：不要成本纯赚钱吗？ 震撼啊！ 安小芸手微抖，茶水落到衣服上。 旁边卢月‘哎哟’一声，随手拿起边上的纸擦，结果被徐红梅看到，她惊呼一声。 “这纸上画的人好眼熟啊，翠花婶，这是不是你们老三家的二花？” 陈翠花拿过纸，摊开，四人仔细的看。 安小芸点头，“还真是，这上面写的寻人启事，找方二花，失踪时10岁，哎？这是哪里来的？” “这……”卢月弯腰去拿，结果一连好几张。 她想了想，“好姐，她刚才就坐这上面呢。” 陈翠花连忙把好姐叫来。 好姐高兴得蹦蹦跳跳。 “奶！好姐可以晓得秘密了嘛？其实好姐都听见一点点了，奶你要从坟里跳出来扒拉谁呀？” 陈翠花：“……” 她深吸口气，举起纸张，“不是，这是哪来的？” 不是听秘密。 好姐嘟嘟嘴，轻哼一声，又被转移注意力。 “这个呀，是路上一个姐姐递给我的，奶，这张纸上的姐姐，和爸爸好像呀，她是爸爸的女儿吗？” 第321章 好姐单打独斗 姐姐！ 能发传单找二花的姐姐，那只有大花了！ 这么多年，她竟然还在找二花？！ 这娃怎么突然出现在榕城？ 方三铜和黄萍也来了吗？！带着三花吗？！ 问题巨多，陈翠花噌一下站起来，她着急。 “好姐，走，赶紧带奶去找那个姐姐。” 好姐歪歪头，果断转身往外走。 四个女人立马跟在她身后，还听见她叨叨的声音。 “姐姐还真是爸的另一个闺女呀，奶要有新的孙女了，好姐不是独一无二的小可爱了，哎。” 这小娃，还感伤上了。 陈翠花和安小芸心里因大花有的沉重一下放开。 她俩正要解释，就见好姐举起握成小拳头的手，坚定道。 “没关系，好姐要单打独斗啦！好姐以后不是小翠，也不是小翠花，好姐就是好姐！吼吼吼！” 陈翠花四人：“……噗！” 安小芸揉一把闺女的脑袋。 “好了，别给自己加戏，好姐，那是你大花堂姐，你爸爸弟弟的女儿，快，带我们去找她吧。” 好姐睁大眼，“好吧，快。” 结果显而易见，一行五大人一小孩到那个位置，并未见到大花。 好姐迷迷糊糊。 “我就是在这里看见那个姐姐的呀，她穿着奶扫灰穿的那种花衣服，跛着脚发单子呢。” 跛脚……那肯定是大花了。 几人面露不忍，陈翠花习惯性的骂。 “这娃来榕城怎么不来找我们！给她能的，一个人就能找到派出所都找不到的人是吧！？” 安小芸握握她肩膀。 “妈，大花今年17岁了，她不是小孩子，你别光顾着骂，我们想想办法找她吧，我先去派出所问问。” 卢月和徐红梅对视一眼。 “我们去周边转转，也许她还没走远，要是看到人，我们就带回去。” “行。” 几人一通忙活，还叫上在家的方刚、方农等人，但直到天黑，也没大花消息。 方农拍胸脯，自告奋勇。 “奶，你别担心，明天我就召集我全城的弟兄们去街头找大花姐，她既然想找二花，肯定会去人多的地方！” 陈翠花点头，有些恍惚。 “好，农农，刚子，你们费点心，大花和二花啊，命都苦。” 两个女孩，一个被父母打断腿，一个从小被拐。 方农和方刚齐齐应下，第二天都去找人。 七岁的好姐也想去，陈翠花犹豫了下，拒绝。 “不行，好姐，东北二王杀18人的事，奶给你讲过吧，你跟着我们跑不快，耽误事，一个人的话又容易遇到拐子，你就在家呆着，乖乖等我们回来。” 唔……M.. 好姐一点不想乖。 她想找姐姐。 但奶不让她一个小孩出去，那她一个小孩带两条狗总可以出去了吧？ 好姐喜滋滋的说服自己，跑去后院牵着大大和小白准备出发。 出门前她鞋带散了，好姐蹲下自己系鞋带，眼神瞟到地上，昨天大花姐姐递给自己的单子。 咦？ 好姐抓起单子，依次放在大大和小白的鼻子前，让他们闻。 “电视里说狗鼻子可灵了，大大，小白，你们闻闻，带我去找大花姐姐好不好？找到了，好姐给你们买大骨头啃，听懂了就汪一声。” ‘汪！’ ‘汪！’ 好姐喜不自胜，“成交，走！” 两狗一小孩出发了。 狗在大街上窜得飞快，好姐第一次跟得很狼狈，但她一点也不想叫停。 她要比奶和哥哥们都要先找到大花姐姐！ 与此同时。 另一边，大街上，陈翠花和方农被方农的‘小弟’叫到一边。 “农哥，这个大妈说她见过你姐。” 祖孙俩眼神迫切的看向知情人。 知情人是个老大妈，她可热心，忙指。 “就昨天，我买菜回家，看见个打扮得妖精妖怪的女人把一个跛脚发单子的女娃子往那边带走了，那女人脸跟白墙一样，嘴巴红得像喝了公鸡血……” 这形容，陈翠花一下想起昨天卢月嘴里的王霞！ 她拍大腿，“糟了！” 大花和王霞互相认识，她俩要是先撞上，王霞肯定把大花带走。 王霞！她干的是什么恶心勾当啊！ 陈翠花眼睛都红了，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 “走，找红梅！！！” 她拔腿就冲，方农几人吓一跳，老大妈咕哝。 “哎哟我的个娘啊，你奶这是要去拼命啊。” 方农让比他大的‘小弟’给老大妈点好处费，连忙跟上奶。 陈翠花找徐红梅干啥，自然是问王霞的窝点在哪。 在馆子上班的徐红梅看见这么生气的翠花婶，怕得一激灵。 但事关大花的性命，她连忙摘下围裙，“走，我带路。” 几人急冲冲赶往王霞所在地，方农让人去派出所把公安叫上，在另一边找大花的方刚、安小芸等人知道消息，也都朝这边赶来。 一时间，浩浩荡荡一堆人，冲向王霞和刘康租住的房子。 陈翠花首当其冲，她刚到巷子，还没问身后的徐红梅是哪个院子，就听见其中一个院子内传来熟悉的大喊声。 “你……你们怎么不穿衣服！啊啊啊！我不干净了！大大！咬他们，咬！” 是好姐的声音！ 其中夹杂着还有男女怒骂声。 “哪家的孩子！？” “滚出去！” “狗狗狗……” 陈翠花等人面色一变，纷纷朝里冲去。 这次，方刚冲第一，直接把站在院子里捂着眼睛跳脚的好姐搂进怀里。 “爸爸来了，别怕。” 好姐头埋在爸爸怀里，一点不怕，还大声指导。 “找姐姐，大大和小白说大花姐姐就在这里！” 陈翠花怒吼一声，朝着没穿衣服的王霞冲过去。 “王！霞！老娘的大孙女呢！！！” 第322章 狗随我妹 王霞和刘康租的是靠近大门的屋子。 大大和小白两狗勇猛撞开门，屋里情景直接展露在被好姐喊声吸引过来的大家面前。 只见黄条条的两道人影，男的陌生脸，四十岁左右，大腹便便，正起身快速穿衣服，但越着急越穿不好。 女的正是王霞，她一见这么多人，脸煞白，慌张拿被子盖自己。 跟过来看热闹的人齐齐张大嘴。 妈妈耶！ 青天白日的，别人都在外面赚钱，你们在家里睡大觉！ 要脸吗！ “王！霞！老娘的大孙女呢！” 陈翠花怒吼着冲进去，她撞开男人，直接摁住王霞，扬手‘啪啪啪’，左右不停的扇巴掌。 “王霞你个瘟鸡！自己张腿卖就算了，还算计老娘的大孙女，赶紧交代，大花呢！你把大花带到哪去了？！” 这下众人瞬间明白。 原来人家在屋里也挣钱啊！ 安小芸皱眉，她拽一下方刚，使眼色：让人散了，不然等下王霞说出大花的事，她怕就算救回来，大花名声也彻底坏了。 方刚把好姐放到安小芸身前，扭头和公安同志商量解散人员。 不过里屋发展比较快，被扇懵也扇怒了的王霞终于反应过来，抓住机会从暴躁翠花的巴掌里自救。 “她走了啊！” 陈翠花骑在她身上，双眼绯红，“真的？！大花走哪去了！？” 王霞疼得泪水狂飙，哑着声解释。 “我不知道！我昨天把她带回来，刚给她找一套新衣服换上，我就问她几句话，她变脸，噌噌噌就跑了，我追都追不上！” 安小芸和方刚齐齐松口气。 跑了比被祸害了好。 这时屋里又传来声音。 ‘啪！’陈翠花再给王霞一巴掌，眼冒凶光。 “你还敢追，你就是打算害大花！” 王霞死也不敢承认啊，“我没有！我……我就是看她穿得跟叫花子一样，想给她打扮打扮给你送过去……” 陈翠花不让她说完，打断，“说，你问她什么了？！” “呜……我问她来榕城干什么，她说找妹妹，我让她死了这条心，她就跑了！” 王霞冤啊！冤得泪水哗啦啦流。 这时，刚不知跑哪去的大大和小白嘴里含着衣服冲到外面的好姐面前。 好姐眼睛一亮，立马举起小手，喊。 “奶！这是姐姐的衣服！” 方刚进去里里外外的查看，没有大花的身影。 看来王霞说的是真的，大花换完衣服就跑掉了。 “怎么这么多人，让让路，我回家……”人群外传来男人声音。 随后有个男人挤进来。 方农认出来人，他眼珠子一转，立马大喊。 “刘康叔叔，你怎么在这里？呀，和你媳妇脱光光躺床床的男人不是你啊！” 瞬间，所有人或同情或看戏的眼神都瞧着刚挤进来的刘康。 好绿一顶帽子。 这破事，刘康是和王霞一起干的，但众目睽睽，他能承认吗？ 他必须不能！ 于是刘康以最快的速度变脸，凶神恶煞，冲上去逮住‘奸夫’就揍。 “敢睡我的女人，妈的，老子揍死你们……” 刘康挥舞着拳头，陌生男胖，左右躲闪，怒火汹涌。 “滚蛋！王霞，把你男人叫走，不然老子不给钱了……” 王霞脸肿成猪头，一时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拉架。 此时，陈翠花已经出来了。 她双手抱胸，冷哼，“乱搞男女关系，全都完蛋！” 果不其然，没一会，公安同志赶到，把三人全都带走。 人群对着大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严打，肯定完蛋了！” “在眼皮子底下都敢搞这些，胆大包天。” “……” 方家人功成身退，已经离开院子了。 可是围绕在他们心头的仍然是那个问题：大花究竟在哪？ 陈翠花满心找大孙女，安小芸训闺女忘掉刚才的不雅画面，主持大局的还是方刚。 他和公安局那边交涉完。 “公安同志会和我们继续找大花，妈，农农，我们一起，小芸，你先把好姐送回去，她不能再看那些了。” 最后一句，人人都赞同，但好姐很不满。 她小手叉腰，板着肉脸，凶凶的。 “好姐有帮上大忙哒！好姐能让大大和小白指路，找到大花姐姐的衣服，肯定也能找到大花姐姐！” 几人一愣。 陈翠花追问，“好姐，你怎么让大大和小白找到这的，你再做一遍。” “好呀！”好姐强调，“只要你们不让我回家~” 她抿嘴，“我会跟在你们后面，你们同意我再睁眼睛，好吗？” 安小芸和陈翠花对视，同意了。 很快，陈翠花去问王霞，她给大花穿的是谁的衣服。 王霞抖得厉害，“我，我的，我穿过一次的衣服。” “把她的衣服拿来给大大和小白闻闻！”好姐小手一挥，下命令。 这次还是许诺的大骨头。 大大和小白精神振奋的在前面跑，方刚拽着绳子，身后跟着方家人，徐红梅，还有公安同志。 公安同志见多识广，但也疑惑。 “这两狗真行吗？我只听别人说警犬啥的，但咱所里一条都没有。”M.. 陈翠花和安小芸等人气喘吁吁的，没精神搭理他。 倒是方农咕哝了一句，“肯定行，这两狗随我妹，可精了。” 公安同志：“……”狗随主人吧。 没一会，大大和小白在机械厂家属房的一间屋子外停下，徘徊不动。 家属房有许多人，自动自发的围上来问。 “咋了咋了，啥情况？” “这是老周家啊，老周，老周媳妇，你家来人了。” 屋子里出来个四十多岁的怯懦矮男人和高个子很凶的女人，面露疑惑。 “咋了？” 陈翠花立马拿出传单。 “你们见过和这个长得差不多的女娃吗？十七岁了，农村来的。” 老周和老周媳妇同时摇头。 公安同志提出进门看一下，一眼望完的格局，啥人也没有。 他出来，摇摇头。 “看来这狗也不准嘛。” 大大和小白气得汪汪汪好几声，冲着公安同志吼。 见状，陈翠花突然想到什么，盯着矮个子男人，质问。 “你是不是认识王霞！？你是她的客人吧？上午去过？” 矮个子男人面色大变，着急忙慌道。 “不认识不认识不认识！” …… 迭声否认，有鬼，哪能不认识？ 明显是嫖ke。 陈翠花摆手，冲目瞪口呆的公安同志道。 “带回去查吧，哎，大大，小白，下一家。” ‘汪！’ ‘汪汪汪！’ 大大和小白骄傲的撒蹄子往外跑。 就这样，他们还没找到大花，倒是先找到王霞的四个客人。 第323章 他们要自己攒养老钱 公安同志拘着一个又一个男人出来，所过之处，耳边都是男人的老娘媳妇小孩们大吵大闹的声音。 “你咋又去了！哪个野女人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肯碰我是有别的心思，没想到你竟然花钱去p……” “爸爸……呜呜！” 毫不怀疑，被大大和小白闻到味的男人，都是上午刚去p过的。 公安同志们看着大大和小白两条狗，陷入恍惚。 咋这厉害呢？闻着味儿，一抓一个准。 是他们当公安的没见过世面吗！ 咋方家人还在训狗呢。 训狗人员正是好姐小朋友。 她鼓着腮帮子，左手叉腰，右手食指戳比她还高的大大狗鼻子。 “你咋这么不争气捏？让你找姐姐，不是找坏男人，你找姐姐找不准，找坏男人一找找四个，这样下去啃什么骨头，你啃坏男人呀！你真是气死我啦！” 大大和小白低着狗头，耷拉着耳朵，垂着尾巴，很是丧气。 其余人：“……”这狗听得懂人话？ “咳。”陈翠花打断。 “行了，好姐，赶紧让他们继续找吧，天都快黑了，不知道你姐姐吃没吃饭，热没热着，晚上有没有地方睡……” 大大‘嗷呜’一声，往前冲，带得方刚一个跌宕，又赶紧追上去。 这次两狗闻来闻去，绕来绕去，跑去的地方竟是城郊垃圾堆放场。 气味越来越臭，熏得方家人和公安同志都要忍不住时，大大和小白在一处停下来，高兴得‘汪汪汪’好几声。 方刚上前查看，喊话的声有惊有喜。 “妈，是大花，她好像发高烧，晕过去了。” 陈翠花安小芸一看，想说的话都哑住，心里酸涨得不行。 只见大花穿着脏乱，头发乱糟糟，在周围都是垃圾的角落里蜷缩成一团。 她双眼紧闭，脸颊绯红，无辜弱小又脆弱。 “赶紧把姐姐送医院呀。”好姐见大人们都不说话，她挤上来，立刻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安排’起来。 “爸爸，到你出力气的时候啦！” 方刚把狗绳交给她，弯腰去背大花。 安小芸立刻上前帮忙，一行人匆匆赶往医院，陈翠花边小步跑边抹眼泪。 “我可怜的孙女啊……” 人找到，问题就解决一大半了。 两个公安同志跟着去医院做点笔录。 完事后，一中年一小伙子走到方好、方农方蛋蛋那，小心的问。 “小朋友们，你们家的狗，上交国家吗？” 方好正叫蛋哥给大大和小白准备骨头啃呢，听见这话，三孩子都是一愣。 方农最先反应过来，他眨眨眼，“你们要狗子帮你们找东西吗？” “对啊。”小伙子公安很是热血，盯着大大和小白的眼神灼热。 “找人找失物都很好啊，他俩可太管用了！有他们，咱们所里破案率肯定高高的！” 好姐抱住大大狗头，连连摇头。 “不交不交，这是好姐的狗狗，奶说了，好姐要把他们送进棺材！” 两位公安同志全程跟着方家人找大花，知道这个小女孩有多精，听见这话，基本知道买狗无望了。 但是！ 方农是商人心态，他立马出主意。 “大大和小白是我们的家庭成员，上交肯定不行，这样吧，叔叔，你们实在需要狗破案的话，就来我家找我妹借狗，半天半天的借，但是你们要负责狗子的伙食和租金。” 好姐赞同，“可以呀！他们要自己攒养老钱，偶尔还在剧院打零工呢。” 公安同志面面相觑，“也行吧……” “我来起草一个合同。”方农要杜绝后患，他念念叨叨。 “你们必须保证大大和小白的安全，缺胳膊少腿的，我们家里人都会找上门……” …… 门外正在谈大生意，病房内，在药物作用下，大花缓缓睁眼。 陈翠花立马涌上去，迫切。 “大花！你醒了？认识奶不？你没事吧？” 大花定定看着她，不敢置信，声音嘶哑，“奶……” “妈，”安小芸忙劝，“让她喝两口水，你别着急。” 安小芸动作轻柔的把水杯放到她嘴边，大花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 她眸中聚集着泪水，喝完便喊，“大伯母……我，我是在做梦吗？” 安小芸帮她理理额头边的碎发，温柔道。 “没做梦，大伯母在，大伯在，你奶也在，你这傻孩子，来榕城怎么不找我们呢，你没问大队长要我们的地址吗？” 刘有良卸任后，换他表弟当大队长，他表弟也是陈翠花看着长大的，是个好人，他有陈翠花和刘有良在榕城的地址，还会写信联系。 陈翠花之前拜托过大队长，说不用管二房三房的大人，但可以照顾着点大花和方凤。 大花抿着干涩的唇，小声道，“要了，但是……不好意思找。” 陈翠花脾气躁啊。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娘是你奶，你小时候不是被老娘带大的吗！你爸妈不是个好东西，但老娘骂过你没？你不找我们就在外流浪，都快死在垃圾场了怎么找你妹……” 大花泪水一下滚出来，“对不起，呜……” 陈翠花说不下去了，她转移话题。 “好了，奶和你大伯母找到你就不会丢下你，把这瓶水吊完，你大伯背你回家，这两天全家人都在找你，累死了，今晚得整个好的吃，我去找蛋哥问问。” 她转身出去，还在伸手抹眼泪。 安小芸轻叹口气，“你奶心疼你呢，大花，别记心里，没事。” 大花重重点头，嗓音哽咽，“我知道，大伯母，我……” 她犹豫了下，“我不用住你家，我病好了就可以继续找二花了。” 安小芸脸色微沉，难得发脾气，“胡闹！” 第324章 咱们有农哥呢 一见安小芸板脸，大花立马紧张的妥协。 “我不胡闹，大伯母，我住，你别生气。” 安小芸：“……” 她看一眼方刚，脸色迟缓些，轻声问，“大花，你好像很怕我。” 大花满脸都是愧疚，她垂着眼，抿着嘴。 “不是怕，大伯母，我爸妈和三花都害过你，我们家对不起你……你是好人，心好，家里条件好，我不能因为自己可怜，找不到二花，就赖上你……” 安小芸一愣，方刚亦是怔住。 没想到在方三铜和黄萍这对心狠夫妻的带领下，大花的三观还能这么正。 “不是赖。”方刚言简意赅，“你住下来。” 安小芸安抚。 “你大伯说得对，大花，你没害过我，就别对我愧疚，至于你爸妈做的，都和你无关，你是个好孩子，大伯母愿意你住家里，对了， 你想找二花，我们也会帮忙，其实你奶每个月都会去找公安同志询问情况，但都没什么消息。” 大花眸中希冀渐消，她喃喃道。 “来榕城，也找不到二妹吗？” 为了来榕城，她真的付出很多。 “会找到的。”安小芸肯定。 “大花，你才17岁，人生还有很多很多年，二花今年也16了，就算她被拐被卖，等她逃出来，也会回来找你，你们总有一天会再见面，但在此之前，你要好好的，变优秀，变有钱，这样见面也不至于困窘。” 大花重重点头，“大伯母，你说得有道理，我会做到的！” 事实上，她早就开始自己的路。 也是在南岳巷住两天后，安小芸他们才知道，大花根本不是随便跑来榕城的。 她还要上学。 饭桌上，面对方家大人的惊讶和夸赞，弟弟妹妹们崇拜的眼神，大花脸和脖子都绯红绯红的。 她抓紧筷子，结巴着解释。 “……是，是个……职业高中，我想学点手艺，早点上班，赚点钱。” 大队孩子读书晚，大花因为父母重男轻女，前面甚至没上学，后来黄萍流产，大花腿被打断，她被妇女主任救助，才意识到自己指望不上父母，只有念书这一条路可走。 因此，方刚这一房人在榕城发光发热时，在青山大队的大花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她发誓把书读烂，走出大队。 今年升学，选高中时，大花没选县城可以考大学的高中，而是选榕城一所才开办的职业高中，这样学两年就可以工作赚钱。 “大花姐，”方农看她不自信，夸她。 “你勤奋努力又肯吃苦，不管学什么做什么，以后一定会很好。” 大花抿嘴，紧张，“我，我要求不高，有一门可以维生的手艺就行。” 好姐‘呀’了一声。 “会有哒，大花姐姐，我家狗子都能挣钱呢，你不能比狗子差~” 大花：“……好，我努力。” 吃完饭，大花要收碗去洗，陈翠花连忙让她放下。 “我们家新规矩，女孩子不能洗碗，要保护手。” 卿校长、方刚任劳任怨的收碗擦桌子，还附和一句。 “嗯，大花，你坐着，和好姐玩。” “呃……” 没一会，陈翠花、安小芸以及过来玩的林曦月、宋局长凑成一堆八卦。 大花不自在的站一边。 好姐左右瞅瞅，“大花姐姐，爷爷让你和我玩，你坐下吧。” 她搬小凳子放面前，大花迟疑着坐下。 下一秒，好姐拐到她身后，伸手摆弄她头发。 大花‘噌’一下站起来，转头，涨红着脸。 “我头发……头发不干净……” 好姐愣几秒，拍着胸脯安慰自己。 “你吓，吓到好姐啦，大花姐姐，头发不干净没关系，好姐带你去找月姨洗头吧，妈妈，奶，我们去找月姨啦。” 后面一句她是对安小芸和陈翠花说的。 陈翠花沉迷文化人的八卦，摆手。 这时，安小芸突然想起什么，站起身。 “我和你们一起去，顺便带大花去看看眼睛。” 大花怔住，林曦月顺口问，“大花眼睛怎么了？” “她经常眯着眼看东西，可能是近视。” 安小芸说完，林曦月点头。 “近视是得配一副眼睛，不然越来越严重，大花，以后别躺着看书，也别在昏暗的地方看书。” 大花呆呆的，“哦哦……” 三人一起的路上，大花怯怯的。 “大伯母，我看得到，没关系的。” 安小芸否认。 “不行，既然你住在大伯母家，大伯母就要对你负责，眼睛很重要，现在不管，以后瞎了怎么办？你要拖累我们家吗？” 大花连连摆手，着急，“不不不不拖累。” “那就听我的，以后挣钱了给大伯母买几个苹果吃。” 好姐拉拉大花的衣服下摆，脆生生道。 “大花姐姐你别紧张，我农哥说啦，能用钱解决的都是小事，别怕~我们有农哥呢~” 大花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 大家都好好啊。 她回去不仅要在账本记上，更发誓以后也要做这样优秀的大人，报答大伯母一家的恩情。 最后，大花检查出有五百度近视，再不控制，就是睁眼瞎。 直到过了许多年，长大成人的大花依然感谢今天的安小芸发现她眯着眼看东西，并且花二十块给她配一副眼镜的事。 大伯一个月工资36块，大伯母却花超过一半的钱给她配眼镜。 这份恩情，太重了。 大花当然不可能只买几个苹果感谢，在陈翠花、安小芸和方刚回榕城养老，在方家的五个孩子四处飞，各奔前程时，大花每天下班都带着丈夫和孩子们过来陪他们。 她的陪伴，是最长情的回报。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 彼时，大花被迫去卢月的理发店洗一次头，还萌生了来这里当洗头工赚零花钱的想法。 卢月自然答应，“可以的呀，就是你月姨开的工资不咋高，你要是想挣钱，得找你农哥去卖东西，看门口，那卖衣服比洗头工挣得多。” 大花怕交流，连连摇头。 “我就洗头，月姨，我，我找二妹的单子，可以贴一张在门口吗？” 卢月一愣，“可以。” 大花真是个好姐姐，满心都是找妹妹。 可惜啊，姐妹俩摊上不好的爸妈。 第325章 我就摸摸 目前在方家，陈翠花和卿校长睡一屋，安小芸和方刚有一间房，男孩子们的屋子有很长、足以睡五人的床。 大花来，安小芸和陈翠花商量给她单独收拾一间屋子，但好姐闹着要和姐姐一起睡。 “好姐好不容易有姐姐啦，你们还想把姐姐抢走，不行不行的啦。” 再三确认大花不介意，安小芸就让她姐妹俩一起睡觉。 事实上，大花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好的屋子，关灯后，她在黑暗中流泪。 好姐听到动静，小手伸过来一摸都是湿的。 她吓一跳，爬起来，絮絮叨叨。 “姐姐你怎么啦？我床分你一大半，衣柜给你腾一半，桌子分你一半，连装洋娃娃的盒子都给你清空一半了，你还差什么吗？你说呀，好姐还是个孩子，好姐不懂的。” 大花擦眼泪，声音哽咽。 “不……不差什么，好姐，谢谢你，姐姐是幸福才哭的，不关你的事。” 这就幸福了吗？ 好姐疑惑的歪歪脑袋，她躺回去，两只手抱住姐姐的手臂，小声咕哝。 “好嘛，姐姐你别哭，咱们小声点，不然奶听到我们不睡觉会过来骂我们的，天黑了，好姐怕她摔，唔，姐姐你觉得幸福吗？好姐可以让你更幸福哒，明天我们让蛋哥做卤猪蹄，黄澄澄的，有嚼劲，好好吃的……” 说着说着，好姐把自己哄睡了。 大花拍拍她后背，小声呢喃。 “我现在真的很幸福，吃屎都幸福。” …… 就这样，大花在方家正式住下来。 1983年的暑假开始后，方家从老到狗，都有自己的事要办。 陈翠花——婚介所走起，撮合一对是一对，火眼金睛不放过任何一个渣滓，吵架雄起从不认输。 卿文——有工作就工作，没工作就陪着翠花。 他最自豪的一点是：他在的话，翠花脾气要好很多。 因此婚介所的工作人员都对他很好，很希望他天天在。 男人嘛，被需求了，觉得自己不可替代，自然就殷勤了。 方刚——电视机厂终于从国外买到新机器，他是主力人员，功劳大大的，也就是说，方刚除了有奖励，终于涨工资啦！ 由36块涨到64块！ 知晓消息的这天，方刚压抑不住喜悦，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家。 他要第一个告诉媳妇！ 结果—— 安小芸有点发愁。 “刚哥，报社给我发《生死》的稿费了，可能是因为获矛盾奖的关系，这半年有三千六，不过主编希望我再写一部《生死》类似的作品，我想写不想写的，在犹豫，好烦。” 3600除6，一个月600。 嘻嘻。 方刚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或许可以说是悲伤的笑。 安小芸睁大眼，“刚哥，你怎么了？” 方刚摇头，“没事，你怎么选，我都支持你，厂里发了彩电劵，我给妈送过去。” “哦哦好。” 只是怎么瞅着，刚哥的步伐那么沉重呢！ 大人们有自己的世界，孩子们也有。 大花和好姐每天手牵手一起出门，大花去月姨那洗头，好姐在门口卖漂亮的衣服~ 她还有自己的小主意，太热的话，就卖冰棍和雪糕~ 方农和方蛋蛋呢，每天早出晚归的赚钱，前者项目多，后者专注于饭馆。 一到午饭的点，好姐就会拉着姐姐去蛋哥饭店吃饭饭~ 对了，大花帮客人洗头，还听见王霞和刘康的八卦。 “查得严啊，我听我亲戚说，他们两口子反目了，男的说自己啥也不知道，女的说男的主谋，最后女的吃qiang子，男的判了二十年。” “我的妈，这个叫王霞的真惨。” “可不是，不是我瞎想，刘康压根不到二十年就会被放，然后回老家再找个女的照顾，啧啧，王霞倒霉啊……” “你们不知道重点，重点是这个王霞还拉了几个女的一起干这事，她抽成，这不就是旧社会那老鸨？活该她死。” “我不信刘康啥也不知道，听说有些男的还是他去舞厅拉的。” …… 大花听得目瞪口呆，回家都走神。 陈翠花喊她，她都没听见。 不过陈翠花一问，她就说了，还说自己那天碰到王霞，跑掉的事。 “我想找二花，她一直让我别想着找二花，让我多挣点钱，然后给我介绍个好男人嫁了，我最讨厌有人说二花找不到，我就跑了。” 陈翠花骂骂咧咧好久了，这时对大孙女却是感慨。 “还好你跑得快，以后不要随便跟着人走，这事忘了吧，没啥。” 大花跟着她，扭扭捏捏下，白着脸。 “奶，二花，不会遇到这种事吧？二花怎么办……怎么办啊？” 陈翠花一愣。 她年龄大，知道得多，外面世界本就险恶，更别提二花还是被仇家拐子带走的。 “二花比你聪明。”陈翠花安慰孩子、 “你别想了，明天奶再去派出所问问。” 大花立马道，“我和奶一起去。” “行。” 第二天，陈翠花和大花，以及非要跟着的好姐一起去派出所。 但还是一如往常，派出所也给不出新消息。 祖孙俩很失望时，好姐指着外面，惊讶道。 “奶，爸，是爸哎？！” 陈翠花扭头看去，果然，人高马大的方刚正扭着一个瘦弱男人的手臂，走进来。 男人挣扎的同时嘴里还在叫嚷。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摸摸，哎呀，我是个正经人……” 陈翠花比公安同志还先迎上去，“咋了？刚子。” 方刚黑脸都涨红了，他还没说话。 瘦弱男人倔强着探个头，狡辩。 “大娘，我就摸下他，我真没干啥，大家都是厂子里的同事，哎呀，刚哥又高又猛，我又打不过他，我只是崇拜他，摸摸而已啊。” 陈翠花打量一遍方刚，没看出啥来，他很是狐疑。 “你摸哪了？” 方刚沉默，瘦弱男人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表情竟有点害羞，看得陈翠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就男人都有的那个，刚哥的da……” ？？？？？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第326章 刚哥真威猛 众人无话可说，好姐左右看看，很是茫然，稚声稚气的问。 “大家都有的东西很多呀，眼睛鼻子耳朵，爸爸，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呀？你们怎么不说话啦？” 方刚还没应声，瘦弱男人面露惊喜。 “你是刚哥的闺女？我的天你也太靓了，刚哥……” “闭嘴！”陈翠花一声厉喝，同时，大花护着好姐，陈翠花把两孙女一起护在身后。 她眼神里全是警惕。 “不许看我孙女！你这人有什么毛病！？” 瘦弱男人费力往后挣扎，瞅着方刚，委屈脸。 “刚哥，你和大娘解释解释，我是你同事……” “咳。”公安同志叫停，“这个，方刚同志，你先把他放开，呃，你要告他什么？对你耍流氓？” 方刚：“……可以吗？” 陈翠花的表情立刻一言难尽。 竟然有男人对她四十多岁的大儿子耍流氓！ 说出去谁信啊！ 公安同志都少见的挠头，“可以不可以不是我说了算，但我还真没见过，张哥，你见过吗？” 他扭头问其他人，其他看热闹的公安同志纷纷摇头。 没见过。 瘦弱男人似是从中找到自信，反而还理直气壮。 “我真不是耍流氓，我就是摸摸，大家都是好兄弟，摸摸怎么了？刚哥也可以来摸我啊！” 方刚：“……” 众人：“……” 方刚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咬牙切齿。 “鲁超，你我都有家有室，做这事，你不觉得丢脸？” 叫做鲁超的瘦弱男人梗着脖子摇头，“不觉得啊。” 众人对他脸皮厚度有新的认识。 陈翠花作为一个专业的媒婆，发出真诚的疑问。 “你这个鬼样，竟然还有女人嫁给你，给你生娃！？”. 鲁超嘿嘿笑，“我有一个儿子一个闺女。” 不用担心绝后，他就开始放纵自己，小小的肆意了。 陈翠花：“……” 方刚咬牙，说出鲁超最大的依仗，“他是厂长的小舅子。” 顿时，大家都明白了。 这个鲁超在厂子里‘非礼’别的男人，别人碍于厂长，不敢对他做什么，所以他越发肆无忌惮。 “刚哥，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厉害，现在发现了，我是真崇拜你啊，我们当好兄弟吧，行不？” 大家眼神都若有若无的往方刚那儿瞟，到底有多大啊，能让鲁超发出如此感慨，而且被扭送派出所，还念念不舍当好兄弟。 可方刚哪愿意？ 他冷着脸，叫人，“妈，大花，好姐，走吧。” 方刚当先出去，鲁超在后紧追不舍，而陈翠花等人落后几步，人都是傻的。 “刚哥，你咋要回家？还没下班呢？回厂子里吧。” “刚哥刚哥，你真生气啦？行了，大不了我以后不摸了，行不行？” “哎呀，刚……” 没等鲁超叨完，方刚猛地转身，扯住他衣领，直接把人往旁边巷子里拽。 ‘咚！’ 方刚将鲁超后背抵到墙上，他眼神冷冽，嗓音漠然。 “鲁超，你要是再过分，我不会看你厂长姐夫面子放过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方刚拔腿离开。 鲁超恍恍惚惚，不见生气，反倒眼冒星星。 他双手合十，呢喃，“好威猛啊！刚哥，你别放过我呀……” —— 方刚和陈翠花回家这一路，陈翠花看他的眼神格外奇怪。 终于，在南岳巷路口，方刚忍不住了。 他站定步伐，“妈，有什么话你就说。” 陈翠花表情复杂，“你不去上班，没事？” “有人看到我送鲁超去派出所，回去一说厂长就知道发生什么。”方刚思路清晰。 “我不去正好表达我的愤怒，今天的情况，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上个厕所，被男人一把抓住，摸了摸。 那种惊悚感，方刚不想再经历。 陈翠花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问，“对你做的事，他还对其他人做过？” “嗯。”方刚扯唇，嘴角有讽意。 “鲁超有个外号叫男人杀手，厂子里很多男人都避开他走，我一直没关注是因为什么，直到……” 直到鲁超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草！ 还不如一辈子不知道。 方刚请求，“妈，大花，好姐，这事……你们别宣扬，至于小芸那，我会告诉她。” 陈翠花和害羞的大花点头答应。 至于好姐…… 她摊手，生气无奈又恼怒，“好姐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呀，好姐什么都不懂，哎！” 不懂才好。 懂这些腌臜事干什么。 陈翠花背着大花和好姐，偷摸告诉方刚。 “这事发生很多次也控制不了，说明你们那个厂长说话不好使，所以你去上班，也要避着鲁超，这样，妈去帮你打听打听鲁超家里的事，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 方刚很是感激，“谢谢妈，有你出手，这事我就放心了。” “啧，”陈翠花张嘴就是大实话。 “要不是怕小芸知道嫌弃你不干净，要踢掉你，你以为我会管你这破事？” 方刚：“……” 扎心的话不止一句，陈翠花转身，嘴里还在继续。 “你说你，人高马大，脸上有疤，一把岁数，工资不高，也不会说话，怎么还被男人惦记上了？变态啊，现在的年轻人真变态。” 方刚：“……”他心好累。 但不能让媳妇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这事，当晚睡前，方刚把这事和安小芸一说。 安小芸震惊不已，直直望着方刚小腹处。 方刚下意识解释，“我洗过很多遍了，干净的，你别嫌弃。” 安小芸：“……呃。” 她倒不是嫌弃，就是震惊，纯震惊。 “我在生活中，还没见过有龙阳之癖的男人，但他有孩子的话，就说明喜欢男人也喜欢女人，呃，有点意思， 他在他的孩子们面前，娘吗？ 他媳妇是什么想法？ 对了，你刚是不是说妈要去打听，我得去找妈说一声，她打听到结果要第一个告诉我。” 说着说着，安小芸直接出门去找陈翠花。 方刚：“……” 他以为媳妇会嫌弃，结果媳妇把这当素材？？ 委屈，可怜，哎。 但他还要保护好自己。 接下来两天，方刚去上班简直万分小心。 特别是上厕所时，鲁超一靠近，他如临大敌，提裤子就走。 但鲁超嬉皮笑脸，不受任何阻隔，就算被厂长叫着和方刚道歉，还是一如既往的献殷勤，‘追’方刚。 这么一来，厂子里关于他和方刚的流言，那是一层叠一层，甚至有女工作人员把方刚结扎的事拿出来说。 “哎，你们说这次鲁超认真得很，是不是察觉刚哥和他有一样的癖好？” “肮脏，真肮脏，两大男人。” “方刚进厂后工资待遇都翻倍涨了，外出学习也都有他，是不是鲁超拜托厂长帮忙的？他俩勾搭多久了啊？” 第327章 你在家我养你 想要抹黑一个人的成就，就是把他的风评搞坏。 现在的方刚就是被鲁超拖下水，坑得很惨。 流言泛滥，严重干扰他的工作。 方刚又是不善言辞的那种人，他撞见过两次别人议论他的现场，都是露个脸，震慑一下人就离开。 这天下班，远远的，方刚就看见鲁超支着个自行车在大门口。 四目相对，他呲着个大牙，对方刚挥手笑。 方刚板着脸，转身去厂长办公室。 他一到，还没开口，陆厂长就知道他的来意，立马走近，要拍他肩膀。 “老方啊……” 谁知方刚反射性的往旁边躲开，他皱眉。 “别碰，我妈让我在外面保护好自己。” 陆厂长：“……咳！” 他后退，“那你坐吧，哎，老方，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我前两天就让鲁超他姐和他妈训过他了，但不管用啊，我还特意说了你是我的得力干将，厂里没你不行……”.. “鲁超怎么说？”方刚打断。 陆厂长面露尴尬。 他那缺德冒烟的小舅子当时就开心得不行。 “我就知道刚哥很优秀，这一次我的眼光没有错！我就看上他了！姐夫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厂里有他这样威猛厉害的男人呢？我和他有关系，就是帮你把他留在厂子里了啊！” …… 当然，鲁超的这些原话不可能告诉方刚。 陆厂长沉默了下。 “他需要点时间来改正，老方，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段时间你先忍忍，行吗？实在没办法的话，我……我找人把他送去其他地方。” 方刚忍气吞声，“那我的名声不是名声，我的清白，就不是清白了吗？” 陆厂长：“……”让人怎么回答。 方刚起身，“陆厂长你无法处理他，那我就用自己的办法解决这件事。” 甩下这句话，他从后门离开。 这叫什么事啊。 他明明是电视机厂的骨干，上个班被议论纷纷，还得从后门走。 方刚蕴着怒气回家。 刚到，他就见方农方蛋蛋撅着个屁股，趴在门上偷听。 而里屋的陈翠花声音压根不小，起码，方刚一走到两男孩身后，就听见了。 “……我都打听好了，鲁超他妈是个寡妇，以前生活难，都说和不少男人不清不楚赚过钱，然后他姐走运嫁了个好男人，就是那厂长， 也不知道那寡妇妈是不是知道儿子有喜欢男人的毛病，早早就找了个乡下女人，生一儿一女，现在他们家都靠厂长，厂长要是管不住鲁超，那就真管不到了……” 陈翠花忧心忡忡。 “小芸，刚子可咋办啊，他本来就挣不到多少钱，这被厂长的小舅子看上，要是清白没了……那我们一家把他赶走，让他和男人当野鸭子，也绝不让你受委屈！” 后面那句，陈翠花说得极其坚定！ 安小芸反过来劝她，“妈，你别说这些，刚哥不是那样的人。” “你知道什么啊，小芸，”陈翠花摆手。 “男人不挂在墙上是不会老实的，就算刚子是我儿子我也得说，男人都是长得丑玩得花！” 安小芸：“……”她都没法接了。 方刚：“……咳。” 他一咳，方农方蛋蛋立马直起身。 前者反应快，满脸都是震惊。 “爸，你竟然还能被男人看上？那人脑里有水还是眼瞎？” 方刚：“……都不是。” 方农睁大眼，“你还挺骄傲？你怎么对得起我妈啊！” 方刚试图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那你是什么意思？”方农咄咄逼人。 这时，方蛋蛋终于接上一句。 “方刚同志，你解释一下，不然，不然我们要给妈妈做主了！” 方刚还没回神，旁边屋里，大花抓不住的方好冲出来。 她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虎视眈眈的瞪着方刚。 “原来，原来你和那个瘦了吧唧的男人搅和在一起啦！爸爸，如果你真的坏坏，好姐代表大哥、二哥还有狗狗们一起不原谅你！” 方刚：“……不是，我……” 苍天就是不让他说话。 因为下一秒，门口突然传来娇俏的一声吼。 “可恶，刚哥那么威武雄壮，顶天立地的男人，竟然在家被你们这样欺负！刚哥你别怕，我来保护你！” 鲁超丢下手边的自行车，迈着小碎步，红着脸冲进来。 方家人：“……” 妈妈呀。 女人这样跑是正常，男人这样跑，真的辣眼睛啊。 他是扯着蛋跑啊！ 鲁超在快要靠近方刚时，方刚沉着脸。 “鲁超，滚出去！” 鲁超一个急刹车，满脸伤心。 “刚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是来解救你的，我听说你家里孩子多，我来给你送钱，补贴你。” 说着，他拿出兜里的票子，扫眼一看，大约有一百左右。 …… 妈的，这个鲁超思路是怎么拐的！ 方农站出来，伸着食指，质问。 “奸夫！你竟然拿钱上门，是当我们哥几个不存在吗！信不信我们把你扫地出门！” 方蛋蛋涨红着脸，“你不要脸！” 鲁超跟两个小孩争辩。 “脸没用！我觉得爱上一个人没错！我愿意给你爸花钱，怎么了？？” …… 这特么…… 从陈翠花到好姐，大家都被鲁超的话惊呆了。 而方刚再次强调，“滚出去！我不会和你扯上关系，我明天就去辞职！” 鲁超眼睛一亮，“真的？也行，你在家，我养你。” 方刚：“……”老子是为了避开你！ 他终于憋不住了，上前提鲁超衣服后领，想把人提出去。 但他一上手，鲁超就发出呻吟声。 “哎哟，刚哥，你力气好大，我好喜欢。” 第328章 不是针对爸爸 “呕！” 方刚握着他衣领的手瞬间松开。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表情隐忍，有一股恨不得把鲁超掐死的厌恶！ 陈翠花终于忍不住了，她挽袖子。 “靠，你这个垃圾专门来老娘家恶心人的吧！小芸，给刚子拿手套，刚子，带上他，我们去派出所！” 安小芸也是浓眉紧蹙，一副大长见识的表情。 她听婆婆的话，立马转身去屋里，拿出手套交给方刚。 方刚戴手套的过程中，鲁超望着安小芸，打量完，竟开始评价。 “你就是刚哥的媳妇吧，虽然是比我媳妇好看，但也就那样，我……” 他话还没说完，戴上手套的方刚摁住他脑袋，将人拖着往外走。 陈翠花骂骂咧咧的跟上。 “老娘恨不得用臭袜子把你嘴给堵上，什么破玩意，老娘今天一定要把你解决了……” 鲁超话里存着有恃无恐。 “哎呀轻点刚哥轻点，大娘，上次我们不是在派出所见过了吗？没用的呀……” “闭嘴！今天老娘去，必须有用！” “大娘，你要是爱自己的儿子，就该尊重他的想法，他……” ‘啪！’ 陈翠花扬手就是一巴掌，“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扇你一巴掌。” “大……” ‘啪！’ “刚哥……” ‘啪！’ “呜呜……” ‘啪！’ …… 世界安静。 此时，周边听到动静的邻居们探头出来看，方家又出啥新鲜事了？ 方家院子里，几个小孩正要跟上，安小芸叫停。 “妈去，你们就在家呆着，还有，农农，蛋蛋，好姐，你们得和爸爸道歉，他是无辜的，本来碰到变态就很郁闷，还要辞职，却被你们当儿女的这样说，妈都不知道他会多伤心。” 几个小孩面面相觑。 安小芸已经来不及说更多。 “行了，大花，你帮忙看着他们，不许他们跟上来，我走了。” 她匆匆追走，大花立马站到前面，伸出双手，拦住。 她紧张的冲弟弟妹妹们道。 “我，我要听大伯母的话，你们不能出去。” 方农直接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他双手托腮。 “大花姐，你别拦了，我们都听妈的话，妈不让我们去，我们就不会去的。” “对啊。”好姐跟着三哥坐下，意兴阑珊的。 “虽然我是很想看奶发威啦，但更不想妈生气。” 那就好。 大花重重的松口气，毕竟让她拦弟弟妹妹，她没他们精，怕被忽悠。 这时，方蛋蛋坐在好姐的另一边，问。 “爸真的会很伤心吗？他好像真的无辜，是那个男的太变态了，他竟然说养爸爸。” 好姐攥紧小拳头，鼓着腮帮子。 “他休想抢走我们爸爸！爸爸是我们的，也是妈妈的！” 方农直接做决定，“那就和爸爸道歉吧，我好像是太激动了，哎，我以为他在外面乱来，对不起妈妈。” 方蛋蛋和好姐叹气，异口同声，“我也是。” 三个小孩都没啥精神，因为做错事。 大花左右看看，还是没忍住，问。 “你们，你们怎么那么不相信大伯呢？他已经是我见过很好很好的男人了。” 赚钱养家，回家做家务，性格温厚，不打骂孩子，没有不良癖好…… 真的真的是大花见过最优秀的男人！ 方农抿嘴，解释。 “大花姐，男人在外受到的诱惑超级多的，我爸以前差点被同事带去嫖和赌，还被厂子里的女人追求，他这个人是憨厚老实，就是有点太憨了，不太知道拒绝人，不然怎么会被他弟弟坑那么多年啊。” 方蛋蛋振振有词的接话。 “而且妈生我们那么辛苦，命都差点没了，妈妈和爸之间要选一个的话，我们得毫不犹豫的选妈啊，不然妈会想干嘛要拼命生我们，但爸伤心的时候肯定不会这么想，他可能在想要怎么揍我们一顿，或者找妈求安慰。” 大花：“……”她没法接，感觉每句话都很有道理的样子。 “我们也不是针对爸。”短短时间，方农脑海里冒过诸多想法。 他认真道，“就是确实有点冲动，等爸回来我们和他道歉吧，而且他要辞职，我想想办法，让他焕发工作第二春！”. 方蛋蛋和好姐立马支持。 “我们都听农哥的！” 大花：“……” 根本不需要她嘛，弟弟妹妹们脑子比小葱拌豆腐都清清楚楚。 方家院子里，孩子们想明白就各玩各的。 但另一边，陈翠花正在激烈对战中。 怎么说呢，他们带着鲁超去派出所的路上，陈翠花眼见着眼熟的人，直接拜托对方。 “老张，麻烦你去44巷子叫鲁超的家人到派出所，就说鲁超耍流氓被揍了！” “好咧！” 一到派出所，陈翠花让方刚把鲁超往地上一扔，立马叉腰大声嚷嚷。 “流氓！这就是个流氓！他妈的，上次老娘儿子就逮他来派出所，说是判不到刑，凭什么不行？他非礼男的非礼女的都是非礼，都是流氓罪！今天他找到老娘家里去，挑拨老娘家里人关系，差点害得老娘儿子儿媳妇分开！老娘今天就在这，必须给老娘个结果，不然这事没完！” 公安同志跑出来，看热闹的人们还有没搞清楚情况的，连连追问。 “大娘，他非礼你儿媳妇啊？” 陈翠花朝着坐地上、脸颊都是巴掌印的鲁超重重的‘呸’一声。 “他妈的，他非礼我儿子！说要养我儿子！” 鲁超捂着脸，“刚子，大娘，我是认真的啊！” “哇！” “我靠！” “还真有这样的人！” “作孽啊。” …… 陈翠花三两句，把鲁超底细都掀掉。 “他家住在44号巷，家里有个寡母，有媳妇有儿有女，他是电视机厂厂长的小舅子，仗着有背景在厂里胡作非为，咱也不知道他到底祸害了多少个男人，但！他要是祸害老娘儿子，老娘就和他没完！” 陈翠花如此暴躁且掀底细，搁普通男人肯定暴跳如雷，但鲁超双手捂脸，呜呜咽咽的哭。 众人：“……”靠，好娘们。 就在公安同志想着要不要从中劝和一下。 远处，一个大娘哭着喊着冲过来，抱住鲁超，大声哭嚎。 “超超，我的超超啊，你怎么被扇成这样了？” 方刚等人抬头看去，只见陆厂长还有他媳妇都快步走来。 他们的脸色极其难看。 陆厂长和方刚对上视线，当即便是一句问。 “怎么闹这么大？” 陈翠花虎目一瞪！ 她才不给谁面子，她立刻吼，“这就大了？老娘告诉你们，你们要是管不好鲁超，再让他出来祸害我儿子，老娘能一级闹一级，把他这种变态闹到全国都知道！” 第329章 爸爸我们爱你 陈翠花这妥妥就是撒泼打诨的泼妇样。 不好沟通。 陆厂长立刻走向方刚，要攀交情。 “老方，你管管你妈，这事我们男人好商量……” “啊！”陈翠花尖叫一声，堵在他前面，张口就骂。 “你他妈脑子有毛病啊，什么叫管管老娘？合着这事是老娘的错？你这臭男人当的什么厂长，你脑子被屎糊住了才出的门吧！” “还你们男人，咋地？你他妈算男人？你那小舅子算什么男人……” 陆厂长被骂得脸色铁青，对方的口水都飞溅到他脸上来了。 他媳妇哪能看他这样被骂，立马走过来。 “大娘，你怎么这样说，我们可以提供金钱来解决事情，你不要这样发脾气。” 暴躁模式的陈翠花哪是一般人能敌的？ 她重重的冷笑一声。 “钱？老娘看起来是缺钱的人吗？老娘纯粹是被你们家那娘炮恶心的，不是我说，既然你们家有钱，就好吃好喝把人供着，放出来恶心人做什么？ 你们是不是想制造人形武器危害社会，不对，你们是不是没看过你们鲁超恶心的死样， 行啊，刀子不刺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陆厂长，你让鲁超摸一把你的胸，让大家看看，行不行？？” 陆厂长和他媳妇脸色一僵。 围观群众倒是不嫌事大。 “摸啊，我们还没见过呢。” “大娘说得对，他们自己人就是不知道变态有多烦，让他们被烦下就知道了。” “既然喜欢男的，干脆就让这个姐夫和他在一起得了皆大欢喜。” “好主意！亲个嘴！” “呃……” 场面一下转换，陈翠花听到围观群众的话，干脆双手抱胸。 “行，只要陆厂长你让你小舅子和你亲一下，今天这事我就不追究了！行不行？” 陆厂长：“……” 他转头看向鲁超，鲁超缩在他妈怀里，眸中含泪，娇滴滴的看着他。 “姐……姐夫……我可以的……” 陆厂长：“……呕！” 他转身冲向一边，直接吐出来。 这下大家都乐开了。 “哈哈哈没想到姐夫这么忍不住。” “他真的好恶心啊！我也想吐，什么叫你可以啊哎哟我忍不住，我先走一步。” “被他缠上真可怜，什么玩意。” “刀还真是不割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 陈翠花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她抱胸冷笑。 “现在知道娘炮有多恶心了吧？老娘再说一遍，必须解决鲁超！你们当长辈的要是不管好他，放他出来乱咬人，老娘就天天闹！ 下一步就去电视机厂闹，看哪家男人还敢在电视机厂上班！ 电视机厂闹完学校闹，鲁超不是有孩子吗，我看他孩子们怎么接受有这样的爸爸！ 等这些闹完老娘就去你家街道闹！看哪家和你们当邻居！” 陈翠花步步为营，安排得那是满满当当。 而她表情让人明白：她敢说就敢做，她绝不随便乱说。 陆厂长还在吐，鲁超他妈抱着他哭哭啼啼的，陆厂长媳妇，也就是鲁超他姐左右看看，咬牙问。 “大娘，你想怎么样？” 陈翠花冷声道，“关起来，不许让他再接近我儿子！他再恶心老娘一次，老娘就闹一次！你必须让他也同意！” 鲁超他姐扭头，恨恨的瞪弟弟。 “鲁！超！你为家里人想想吧，说话！” 鲁超扁着嘴，泪眼汪汪，“我，我……不追求刚哥了。” 好家伙。 这一副真爱被拆散的样子是怎么一回事？ 陈翠花都觉得自己好像大恶人。 妈的。.. 遇到变态真是有苦说不出。 她咬牙恨恨，这时，一直跟在后面的安小芸站出来，她面庞清丽，声音冷静。 “你们有没有带鲁超去检查过？他这个样子应该是有心理疾病，也许检查一下吃药就正常了。” 对面人愣住，显然是没去检查过的。 连陈翠花和方刚也呆两秒。 但陈翠花无条件站自己儿媳妇，她立马支持。 “我儿媳妇说得对，哪有人突然就不正常的，肯定是受什么刺激有病了，你们还是趁早带人去看看吧，真在乎他，榕城查不到就去首都，总该有个结论。” 她一说完，鲁超他妈突然松开鲁超，直接冲这边下跪磕头。 “谢谢，谢谢你们……” “哎哟你快起来，你这是要让我折寿啊……” …… 人群因为鲁超他妈的下跪一下变得闹哄哄。 闹哄哄中，有一句话格外进入人脑子里。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陈翠花三人回去的路上，心情都复杂得很。 这事吧，闹是闹了，但也不叫赢。 “小芸啊，还是你聪明，我口水都快骂干了他们还是一副死皮样，你劝他们去医院检查，他妈立刻就破防了。” 安小芸轻叹气。 “哪有？要是没有妈你骂人在先，他们压根不会听我说，他们这家人都自负，被骂狠了才听得进去，不过，鲁超可能是真有病。” 陈翠花摆手，“管他有病没病，反正他要是再缠着刚子，老娘还继续闹，老娘只管自己一家人，顾不了他们。” “嗯。” 三人回家，刚一进门，就见方农方蛋蛋方好三个并排站在一起，齐齐鼓掌。 ‘啪啪啪！’ “欢迎妈妈，奶，爸爸胜利归来！” “爸爸，我们爱你！” …… 陈翠花和安小芸心有猜测，倒是方刚摸不着头脑，被最后一句话吓得下意识道。 “我没钱了，刚上交给你们妈妈，别问我要。” 家里小孩无事献殷勤，必有大鬼啊！ 第330章 爸爸可真难哄 方刚三人回家前，方农、方蛋蛋、方好三兄妹商量好了，一定要对爸好点，让他感受到子女的温暖。 结果！ 爸一开口，三兄妹齐齐翻白眼儿。 方蛋蛋老耿直人了，“爸，我们要是缺钱，问蛋哥借不就行了，问你要，多想不开啊！而且你现在工作也要没了，一个月64块都挣不着啦，你……” 好姐在旁边拽蛋哥衣服，小声提醒，“温暖，温暖！” 方蛋蛋眼一眨，紧急改口，语气抑扬顿挫。 “爸你还小，你前途光明，未来坦荡，一片大好呀，爸！” 方刚：“……”他都奔五的年龄了，还小？ 蛋蛋到底是来扎心还是来扎心的？ “噗！”安小芸和陈翠花听着这对话都想笑。 婆媳俩都不想听了。 “我进去做点笔记，鲁超这个人，值得记下。”成为素材。 “老娘累了，老娘去躺会，等下你们爷爷回来让他直接来找老娘，老娘和他好好唠唠，看看他当校长这么多年，见过鲁超这么奇葩的人没。” 婆媳俩进去后，方刚也想走，三娃拦在他面前。 “爸，我们还没聊完呢。”方农认真。 说实话，当爸的方刚已经习惯孩子们的挤兑了。 他不会为此伤心，毕竟孩子们不是不爱他，只是更爱小芸，而且还有点超前的小机灵、嘴也快。 但是，但是这不意味着孩子们要一直把刀往他心口上捅吧！ 方刚叹气，“如果你们要说我挣不到钱的话就不必了，我会想办法，一个月不会低于64块。” 方农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啊。 “爸！你的志气，就是一个月64块工资吗！现在市场这么繁荣，遍地都是钱，难道你不想独自创业，一步一个脚印，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吗！” 方刚：“……你高看我了，我不是当老板的料。” 方农小手一拍，大妈气势十足。 “不试试你啷个晓得？作为我方农的爸爸，你岂能是无名之辈！” 方蛋蛋拍胸脯跟上节奏。 “对啊，你还是我蛋哥的爸爸，你还有冠军儿子和状元儿子，方刚同志，你必须雄起！” 好姐拽拽爸的衣服，仰头，眼巴巴，“爸爸，好姐想有个老板爸爸。” 一瞬间，方刚肩膀上的胆子就重了。 沉甸甸的！ “我要再想想。”方刚试图冷静理智，他抓抓头发。 “别急，最起码我得想想自己要做什么行业，当老板还需要资金，人脉……” 他原先只是大队里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然后被媳妇和老娘逼着考上大学，从修自行车到修电视机，现在，又要被儿女们逼着创业当老板了！ 转变这么大，还不能让他有个过渡时间吗！ 方农还真不想让他有这个时间。 他跺脚脚，“爸，你怎么犹犹豫豫，跟个娘们似的，你就听我农哥的，农哥保你顺利当老板。” “爸，你相信农哥吧，”方蛋蛋帮忙。 好姐语重心长，“爸爸，农哥是你的亲儿子，他不会害你的。” 方刚：“……”说反了吧。 他满脑子浆糊，下意识答应，“好，好吧。” 方农差点一蹦三尺高，他拍掌，安排起来。 “行，爸，你跟我出去一趟，不对，得先换个正式点的衣服，爸，你和妈领证时穿的衣服，算了，还是穿炮哥从首都给你买回来的……快快快……” 三个孩子把他推进屋换衣服，再风风火火的离去。 方刚想到一句话：赶鸭子上架。 他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鸭子。 哎。 无奈。 十分钟后，方农带着焕然一新的方刚出门儿，他边在前边走边道。 “爸，我和弟弟妹妹盘算过了，你当老板也不能跨行当撒，正好我认识一个想投资电器行业的大老板，他有钱，你有技术，你们一起造电视机吧，这个叫，叫技术投资，你也是老板。” 方刚不敢小瞧儿子的力量，他好奇的问。 “你怎么认识这个大老板的？他靠谱吗？” 方农直接打包票，“是因为我帮他出过一个好主意，他大方有钱还有厂子，跑不掉，放心吧，爸。” “什么主意？” 方农想了想，用最简单的词汇给亲爹解释。 “他在离榕城不远的村里弄了个养鹌鹑的养殖场，赚很多钱，所以全村和邻村的人都跟着养，分他赚的钱，他很苦恼。” 方农看方刚一眼，慢吞吞道。 “我让他把鹌鹑养殖场转让出去，开个饲料厂，把饲料卖给那些养鹌鹑的人，他赚得更多了。” 方刚：“……！” 妙啊！ 他不得不佩服，“你这主意真好，但如果有人跟他一样搞饲料厂呢。” “第一，养鹌鹑是家家户户都可以，但做饲料需要的手续多，成本高，普通人不行，第二，这只是他投资方向之一，他正找其他方向呢，所以我带你去见他。”.. 方刚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他隔了好一会才消化完这消息，又问。 “农农，你怎么确定我和他就能办好电器厂？你……你对我，我有信心吗？” 最后这句问话，方刚问得很不理直气壮。 在厉害的儿子面前，他当爸爸的是会怂的…… “爸！”方农转头，眼睛睁大，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多么优秀你自己不知道吗？！” 方刚：“……我不知道。” “哎呀。”方农过来牵住他手往前走，嘴里还在喃喃。 “你很厉害的，你不要怀疑自己，虽然你赚钱在我们家排倒数第一，但那都是因为我们家人太厉害了，有比较才有伤害，可是到外面你说你64块钱月工资，谁不羡慕你呀！” 方刚露出欣慰的表情，“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对啊。”方农毫不犹豫的应下，脸上都是哄小孩的妥协。 “你乖乖的，别当问题大王了，咱先见马叔叔，你如果不知道说啥就不说，让我来，等忙完了，咱回家，你就可以在妈面前说你要当老板了。” 方刚挺挺后背，满口答应，“好。” 他要在媳妇面前好好展现男子气概。 方农轻轻松口气。 哎，爸爸可真难哄。 还得软硬兼施并且带妈妈才行。 第331章 内部瓦解 方农带着做生意，那必定是事半功倍，马到成功。 不到一小时，父子俩喜气洋洋的打道回府。 “爸，你得好好干，电视机这种东西，以后家家都会有一个，按照全国有一千万人来算，五个人算一个家，那就是两百万个家庭，两百万个电视机，一台电视机卖五百块，都超一个亿了！咱先给你定个小目标：挣他一个亿！” 方刚：“…………” 他热血沸腾的心一下就被这宏大的数字搞得凉飕飕的。 “农农，咱还是要脚踏实地一点。” 要知道，万元户这词还新鲜着呢，农农就想着亿元户了，还把这责任安他头上，他配不上啊！ 方刚浑身都展现着两个字：困难。 方农撇撇嘴，“爸，梦你都不敢做一个，打拼还有何意思？算了，我会在你后面监督你的，你就好好搞技术吧。” 方刚：“……嗯，明天我得先去辞个职。” 方农眨了眨眼，“我跟你一起去，不然我怕厂长留你，你心软拒绝不了人，就答应了。” 也是。 方刚答应，“好。” 谈完正事，方农回家的步伐变轻快，嘴里叨叨着。 “回家回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方刚步伐一顿，“不行，各找各媳妇，你找你媳妇。” “嘿，爸，我要是真找媳妇，你就要担心我啦，因为童养媳是犯法滴~” …… 晚上，方刚辗转难眠。 安小芸被他翻身弄得睡不着，扭头便问。 “你到底怎么了？不想辞职的话就和农农说，农农挺善解人意，会同意的。” 方刚：“……”他只对你善解人意好吧？ 他否认，“不是不想辞职，陆厂长纵容他小舅子骚扰我，我很心寒，辞职挺好，我只是在想，农农到底遗传谁，精打细算，脑子厉害，赚钱一绝。” 安小芸想都不想就回答。 “那当然是遗传妈啊！这几个孩子里，大炮和蛋蛋都有点像你，一个嘴笨一个反应慢，学学像我，学习好，农农和好姐都像妈，又精又鬼。” 方刚一脸怨念，“为什么好的地方像你们，差劲的地方就像我？” 呃。 安小芸真挚又诚恳的双眼看着他，里里外外都表达一个意思：为什么，你自己不明白吗？ 方刚立马抱住安小芸手臂，头窝到她胳肢处，声音软乎乎。 “小芸，你嫌弃我，呜呜，你得哄我。” 安小芸失笑，连忙伸手摸着他脑袋，好声好气的哄他。 “好好好，我哄你，别伤心，你有这么好的亲妈、媳妇、儿子、闺女，伤心什么，外面羡慕你的人一大把呢，好了好了，我抱抱，摸摸，亲亲……” —— 夫妻夜话各种叽叽歪歪，但是一到第二天，人前，方刚又是一副面瘫样。 今天他要去辞职，方农跟着。 陈翠花一看这配置，立马拍巴掌。 “得，我还说跟刚子去呢，既然农农去，那我就放心了，你们快去吧，早点回来，吃个酒，庆祝刚子有新事业。” 方刚没忍住疑惑，问，“妈，你好像很不喜欢我在电视机厂的工作，以前为什么没说？” “没有不喜欢啊。”陈翠花怔了下，直接摆手。 “我对你能没啥要求，活着就行了，钱让农哥挣，名誉炮哥和学学找，蛋蛋满足口腹之欲，小芸和好姐负责可爱，哎呀，你赶紧去吧，农农，加油哈。” 方刚：“……行吧。” 活着就活着吧。 躺着胜利也是一种胜利。 父子俩再次出发去电视机厂，这次，他们在厂门口就被人搭讪了。 “刚哥，听说昨天你们家人和鲁超家里人在派出所闹起来了，闹得好啊！” “鲁超是不是要被开了？” “刚哥，厉害啊，我就说你是清白的。” …… 方刚全都冷漠置之，他这人就是这样，不善言辞，也不为会自己解释。 方农瞅着，深深叹口气，开始社交。 “叔叔阿姨，我是我爸的儿子，哎，你叫我农农就好了。” “我爸肯定是清白的啊，鲁超这么一闹，我奶和我妈可生气了……” “不知道鲁超走不走人，我爸要走啦……对啊，我爸必须舍得啊，我家奶和妈最大，她们发火，不得了咯。”. 一来二去，方农把他想要传达出去的信息都传达得差不多了。 重点就是：正是因为鲁超的冒犯和陆厂长的不作为，所以电视机厂的得力干将方刚要走了！ 父子俩一路进厂，引发围观，诸多议论。 很快，他们被人叫去厂长办公室。 方农偷偷告诉方刚。 “爸，刚才那一招是为了让大家看见厂长的不靠谱，以后他们工作出问题，想到你的时候就会想到厂长的偏心，你信我，不出三个月，这些员工能有三分之一去你的新厂。” 方刚哑然了，“……这你都能算到？” “当然。”方农小小的骄傲两秒，“这叫内部瓦解。” 他赶紧叮嘱，“等下你少说点话，让我来。” “行。” 这有啥不行的？ 方刚想让方农到他身上来替他活得了。 父子俩一进陆厂长办公室，就见昨天脸还铁青的陆厂长笑意吟吟的迎上来。 “刚子，快进来快进来，哎哟，这就是你儿子吧？长得真俊，十几岁了吧。” 方农态度很好，仰头回答。 “我叫方农，12岁，厂长叔叔，你这样伟岸的男人，一定和你的小舅子关系很好吧。” ……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陆厂长昨天被恶心吐了，现在想起来还不舒服呢。 他微微变脸，严肃道，“不好，很不好，我已经勒令他不许来厂子里上班了，先去大医院检查，检查确定没问题再说。” 方农一脸单纯的点头，“那我祝他早日康复，精神饱满，重返岗位，和厂长叔叔你阖家团圆。” 陆厂长：“……”怎么觉得哪不对呢。 对方是个小孩子，他也不好说什么，于是连忙转移话题。 “行了，刚子，农农，坐吧，刚子，你继续留在厂子里干，我给你加薪。” 第332章 农农的算盘 方刚要落座的屁股顿住，倒是方蛋蛋，从容的帮爸爸。 “厂长叔叔，不管你给我爸加多少钱，我爸都不会干的。” “为啥？”陆厂长有点急了，他正急于表达自己的意见，就听这孩子嘴里冒出一句。 “我家老太太发话了，二选一，我爸要在这继续干，损失清白，对不起我妈，就滚出家门。” 陆厂长一滞，赶紧解释。 “鲁超不会再回来上班了，你爸的清白可以保住，不然我去跟你家老太太解释？” 后一句话他语气都放缓了，主要是害怕。 昨天那老太太是真猛啊！竟然让他和鲁超亲嘴！ 方农看出来了当没看见，他顺着陆厂长的话。 “可以呀，我奶很好说话的，以前有人找她讲道理，她超级温柔的把人说哭了，还帮她擦眼泪，后来那人就去蹲牢房去了，是不是，爸爸？” 方刚全然不知他说的是谁，点头应和就是。 陆厂长：“……” 好说话？ 温柔？ 他对这两词的理解有误吗？ 他艰难扯起嘴角，疑惑，“为什么会蹲牢房？” “因为犯法了呀！”方农理直气壮。 “我奶最常说的话就是：要让坏人得到足够的惩罚，他才会知道教训！她昨天真的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厂长叔叔，你家小舅子肯定要蹲大牢，这事还要闹更大更大。” 让鲁超蹲大牢，陆厂长不知道陈翠花能不能坐到。 但把事闹更大，那老太太绝对可以。 陆厂长心生怯意，换个角度。 “刚子，你和你妈好好说说，你在我们厂工作多年，是优秀员工，换个地方，你从头开始，赚的那点钱，能养家糊口吗？” 这下方农不抢话了。 方刚心酸的主动交代，“我家本来也不是靠我养家糊口的，少那几十块，不影响。” 按理来说，在83年，方刚挣的64块已经很好，普通家庭节约点，绝对可以剩个一半存起来。 但方家不普通啊，早饭人人都有牛奶有鸡蛋，午饭吃食堂，晚饭…… 蛋哥变着法子做好吃的！ 要么成本贵，要么量大，总之，在吃这件事上，方家月花销绝不止64块。 每个月，方刚上交三分之二的工资家用，剩下三分之一自己花，至于家里缺口，是他妈补贴的。 所以，方刚还真不是养家主力人员。 但这话让陆厂长有种无力感。 到底要怎么劝嘛。 到最后，陆厂长很是挫败的送方刚和方农出办公室。 他现在恨上了鲁超。 要不是鲁超，他能失去方刚这么得力的技术人员吗？ “刚子，只要你想回来，我这里随时为你敞开大门！” 方刚点头应下。 走得远了，方刚问儿子，“你不会想着以后把陆厂长也撬过来吧？” “谁要他啊。”方农露出嫌弃脸。 “他处理不好家事，做人有问题，做事业不行，白送我都不要。” 方刚疑惑，“那你和他保持友好关系……” “嘿嘿，”方农笑嘻嘻，“他这个厂房可以，以后等他垮了，咱来买。” 方刚：“……”你这算盘打得是真响。 66：昨晚家里起火了，今天缺的明天补，请大家谅解下，这个国庆，我过得惊心动魄啊 第333章 收留出个小偷 方家院子门口。 小男孩小手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件又一件的东西，奶声奶气的介绍。 “大白兔奶糖，老师发的，喔喔奶糖，爸爸买的，北冰洋汽水，外公给的……好姐，都给你！” 好姐抱个满怀，发出真心实意的感慨。 “真多，咩咩你吃糖太多了吧。” 4岁的阳阳哄7岁的好姐，“我不吃，妈妈说吃多了坏牙，好姐，我都给你吃。” 好姐歪歪头，皱着眉头，“啊那我吃多糖，牙坏了啷个办？” 阳阳着急，“我有钱，你拿去治。” “也行。”好姐往里走，“好重，我要放到我的零食箱里。” 阳阳屁颠屁颠的跟上，“我帮你拿。” 两小孩一前一后的进去，门口，送阳阳过来的叶天朝和刚回来的方刚四目相对。 方刚不动如山，叶天朝没憋住。 “刚哥，我家阳阳被你家好姐拿捏得死死的，好姐得负责啊。” 方刚淡定如斯，“他自愿的，好姐有负责和不负责的自由。” 叶天朝一噎，“你就仗着生了个闺女是吧？” 方刚迈步往里走，“有本事你也生，我家四个小子随你选。” …… ！ 做梦！ 而且方家四个小子他最喜欢的就是农农，可真的能有女人把聪慧的农农霍霍住吗！？ 叶天朝正要说话，送完零食的阳阳已经‘哒哒哒’的跑出来，还和送她的好姐挥手，善解人意得很。 “好姐，你快肥去吧，我回家吃饭，不吃你家的饭，你要多吃点哦。” ……吃一顿饭怎么了嘛！叶天朝腹诽。 这时，安小芸从屋里出来，见到门口四人，随口一句。 “走，阳阳，去你家找你妈一趟，我有点事问她。” “等等！”好姐先所有人反应过来，拦在安小芸面前，仰头。 “妈，天凉啦，你怎么露个手臂和腿腿在外面啦，你再进去穿件衣服叭。” 安小芸：“……我不冷。” “不行不行。”好姐抿着嘴角摇头。 “妈妈你不听好姐的呀，难道好姐不是你最爱的闺女了吗？” 安小芸妥协：“……我进去换。” 她跑回去加衣服，门口，阳阳殷勤的冲好姐扯扯自己衣服，骄傲道。 “好姐，你看，我穿的长袖，不露腿腿和手臂。” 好姐摸摸他头发，一脸欣慰，“咩咩最乖了。” “恩恩。” 叶天朝：“……”没眼看啊没眼看。 反倒是方刚又坐享其成了：有闺女在，他压根不操心媳妇穿得暴露，好事，大好事。 没一会，换上长袖长裤的安小芸跟叶天朝父子俩直奔他们家，去找林曦月。 方刚和好姐要进屋，陈翠花又回来了。 今天她一整个就是开心的状态，碰面就和好姐聊上了。 “好姐啊，我做成这么多媒，就没遇到过那么憨的，男同志的早上去接女同志，女同志害羞，在家换完衣服扫地拖地收拾，男同志就一个人坐了一下午，艾玛太憨批了。” 好姐哈哈大笑。 陈翠花继续讲。 “还有一个男同志女同志第一次见面互相没啥意思，结果男同志是个厨子，会做女同志最爱吃的鸡，女同志就说只要男同志一辈子给她做鸡吃，她就嫁给他！结果男同志还真同意了，老娘勒个去！” 好姐很是欣慰，“蛋哥以后也靠厨艺找到这么好的女同志啦！就是不知道他的女同志喜欢吃什么。” “对。”陈翠花揉揉孙女脑袋。 “看来咱得让蛋哥多锻炼锻炼。” 祖孙俩边八卦边往里走。 落后几步的方刚：“……”其实他也挺爱听八卦的，咋就不拉上他。 日子平淡又充实，就这样缓缓流逝。 进入冬天后，11月，方家所在的南岳巷发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有几户人家开始丢东西了！ 丢现金、金首饰、收音机等等。 金额巨大，引起轰动，于是街道办和派出所协同开会，最后决定派出工作人员，组成巡逻队伍，上半夜巡逻。 而陈翠花的婚介所因为是官方机构，也得参与此事。 陈翠花很不乐意，“老娘家里又不丢东西，老娘一大把年纪还得去巡逻，真烦人。” 她家有四条狗啊。 小偷应该提前踩点了，所以从不来她家，不然大大冲上前就能咬住。 安小芸他们对陈翠花参与巡逻一事也很不放心。.. 安小芸忧心忡忡，“抓不到小偷就是纯累，要是碰到小偷，谁也不知道小偷带没带武器，会不会伤人，妈，你还是在家吧，让刚哥去。” 方刚点头，“我可以。” 卿文也申请，“我也行，翠花你别去，我来。” “哎呀，”陈翠花自个烦，但也不让人操心。 “你俩白天都要上班，别帮我了，我来想想办法。” 方农给陈翠花出了个主意，花点钱找年轻小伙子来帮忙，陈翠花犹豫了下，若有所思道。 “我先跟着巡逻两次吧，不知道为啥，我觉得我好像知道是谁偷的。” 饭桌上其他人都好奇的望过来，“谁？” 陈翠花手指指指旁边，“隔壁。” “王爱凤家？”安小芸皱眉，“她怎么突然开始偷东西。” 陈翠花摆手。 “不是她，是她从外地投奔过来的大外孙，她叫涛涛的那个，十七八的样子吧，我总觉得他贼眉鼠眼的，还有，他回来一个月，咱这失窃就是一个月内发生的事，不过我没证据，你们出去别乱说。” 众人点头，方蛋蛋举起小手接话。 “我不喜欢那个涛涛，我每次做好吃的，一出去他就嬉皮笑脸的问我要吃的，我给过一次，后来再也不给了，他还瞪我。” “我我我，”好姐迫切。 “我也不喜欢，他追大花姐姐，大花姐姐都摔了。” 陈翠花生气，“什么？！大花，他欺负你？” 被大家看着的大花连连摆手，涨红着脸解释。 “不是不是，没欺负，就是他，他突然跑到我面前，我没站稳就摔了，真的真的，我不骗人。” 大家松口气后，大花迟疑着又说出一事。 “他刚来的时候经常问我们家的事，比如，大大和小白他们吃什么，你们什么时间回家，我都没告诉他。” ……这特么不就是踩点吗！ 陈翠花怒了，“这个王爱凤，收留出个小偷！万江涛是吧，老娘一定要把他送进大牢！” 万江涛？ 安小芸骤然抬头，愕然的张大嘴。 “他叫万江涛？等等，隔壁王家的孙子孙女叫什么名字？” 第334章 全都嘎掉 大家都不知道安小芸为何如此激动。 说起来，这年头大家叫小孩都是叫土名和小名，没人把大名挂嘴边，因此，陈翠花想了好久才想起来。 “哎呀我想起来了，叫李居安和李思薇，王爱凤吹过这名字，说居安思危什么的嘛，平时就叫大娃和二妹。” 安小芸一副哑然样。 万万没想到，多年后轰动全国的三兄妹，竟然就住在她家隔壁！ 陈翠花看她表情，觉得事有点大，连忙拉上安小芸。 “咳，小芸，你进来，跟我说。” 婆媳俩很快进里屋，连卿文和方刚都没能进去，几人面面相觑。 好姐已经习惯了，她安慰大家。 “别怕，这肯定是长大的女孩子们才能知道的事，我没长大，你们不是女孩子，大家一起不知道就行啦。” 众人：“……”他们觉得不是这个原因呢。 里屋。 安小芸倒是不瞒着。 “妈，我不是做过方小锦是个会使我们家倒霉，但她自己遇贵人发财的梦吗？那个梦里，方小锦摆平过三个坏人，就是隔壁家的三兄妹。” 梦里，方小锦靠揪出这三人，声名大振，很是有威望。 主要还是三兄妹太惹人厌恶。 万江涛是江洋大盗，有高超的偷窃技术。 李居安是个抢劫犯，专门抢这抢那。 至于他们最小的妹妹李思薇，则是专门骗男人钱，一骗一个准，资金高达亿的级别。 当然，现在的李居安和李思薇也就和农农一样大，12岁，倒是十八岁的万江涛已经开始行窃了。 安小芸把这些全部告诉陈翠花。 陈翠花听完，目瞪口呆。 她喃喃道。 “他偷他抢她骗，他们都有蹲大牢的黑暗未来啊。” 安小芸：“……嗯。” 陈翠花紧张的握住安小芸手。 “那我们要揭穿万江涛不？我们家能干过他家吗？” 她的另一个孙女方小锦有点诡异，可他们家全是正常人，能行吗？ 安小芸想了想，“不能贸然揭穿，但如果有证据，直接交给派出所，让法律教他做人，应该可以。” 也是。 陈翠花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想了想她忍不住骂骂咧咧。 “王爱凤到底是怎么当长辈的，教出来的咋没个好的，他家这一代就三个，三个全坏种。” 安小芸苦笑，“教育真的很重要。” 她一脸感激，“妈，幸好有你，不然我们家的孩子怎么能成长得这么好。” 陈翠花摆手。 “哪能谢我，你付出不比我少，哎呀，行了，这事我透露给几个娃，你也和刚子说一声，以后咱对隔壁注意点……” …… 平时吧，方家和隔壁家虽然住得近，但是互不搭理，互不关注。 可现在知晓隔壁住‘大人物’后，方家人都忍不住更关注几分。 一大早，方刚方农方蛋蛋父子三人出门遛四条狗。 刚一出去，就碰见从外面回来的万江涛。 十八岁的男孩双手插兜，极长的头发分到一边，瘦削的脸透出一股流里流气的味道。 迎面相撞，万江涛瞅着父子三身前的狗，眼睛一亮。 “方叔，小兄弟们，我帮你们遛狗吧，你们三个人四条狗，就差我了啊。” 说着他上前要牵绳子。 父子三还没说话，大大凶猛的‘汪汪’一叫，逼得万江涛不敢再靠近。 他伸出的手退回去，讪讪的摸头。 “这狗有点凶啊，方叔，看来需要点时间才行，要不，要不我给他们买个肉包子？” 培养培养感情。 方刚一口回绝，“不需要。” 方农撇嘴，“我家狗是肉包子就能满足的普通狗吗？你也太看不起我家狗了。” 万江涛才不会说自己已经买肉包子试探过了，但是狗子们真不吃。 他好脾气的问，“那你家狗喜欢吃啥？” 方农看方蛋蛋一眼，方蛋蛋立马配合哥哥。 “我家狗子喜欢吃鎏金坊的羊肉汤、清炖鸽子、玉米嫩兔、三文鱼。” 万江涛：“……” 万江涛咽口水。 “这些菜，我都吃不到……” “那就吃不到啊。”方农摇头。 “涛哥，你人不如狗，惨兮兮啊。” 说完，他招呼方刚和方蛋蛋一起牵狗离开。 留在原地的万江涛变了脸色，气咧咧的，浑身都有种阴沉感。 他盯着父子三人的背影低声骂。 “什么玩意？有两个臭钱就把自己当回事！我迟早把你们家摸干净……” 这时，他身前的院子里跑出长得有些相似的男孩和女孩，正是王爱凤的孙子王居安和孙女王思薇。 见到表哥冲方家人背影咒骂，王思薇缩缩脖子。 “涛哥，奶说方家那老婆子骂人很厉害，你别惹他们。” “厉害个屁。”万江涛不当回事。 他手横着在脖子上一抹，嘴角勾起阴冷的笑。 “噶了就骂不出来，到时候他家里大乱，嘿。”正好可以进去浑水摸鱼。 王居安和王思薇对视，前者又问。 “那他们家的大狗呢？挺凶的。” 万江涛摸摸下巴，“我以前在广州听人说，狗不能吃巧克力，吃了就死。” 王思薇舔舔舌头，“我还没吃过巧克力呢，你让狗吃。” “你晓得个屁。”万江涛拍一下妹妹脑袋。 “大人的事你别管，玩去吧，对了，一大早，你们去干啥？” 王居安嘿嘿笑，“小薇约了他们班一个家里有钱的同学在公园，他请小薇吃大包子。” 他去，是想着那同学有钱的话，他抢了就跑。 万江涛听见有钱两字，眼睛就是一亮，他立马道，“我也去，走。” 看看是不是真有钱，踩个点，回头好操作，毕竟这南岳巷偷得差不多，是时候转移阵地了。 三兄妹一早就奔赴‘未来’。 另一边，方农三遛狗回来，特意找好姐强调：好姐，你训训狗子，告诉他们外人给的东西千万千万千万别吃啊！ 第335章 以牙还牙 农哥嘱咐，好姐拍胸脯。 “农哥你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狗子们敢舔别人给的东西一下下，我就割掉他们的舌头！” 在场的狗子们怯懦后退，耳朵耷拉，尾巴怂着。 连方农都震惊，“呃，倒也不必。”这么残忍。 好姐一副大人样的摆摆手，“农哥，听我的就是。” 不狠一点，她家狗子们不会记在心里的呀。 狗子们自从能在剧院和派出所‘劳动’赚钱后，钱包自由，特别拽！ 连骨头都不啃小块的了，一定要猪大骨，猪棒骨…… 他们飘了！ 好姐上前，小手一一拍过四条狗的脑门，清脆嗓音说着威胁狗的话。 “大大，小白，小小农，小小蛋，你们听明白了吗？管好自己的嘴，要是让我来管的话，我就抄光你们家，没收你们家产，割掉你们舌头，你们就不能啃大骨头，不能亲嘴嘴，不能汪汪汪，生不如死咧！” 好姐直起身，小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听懂了就汪一声。” “汪！” 四狗异口同声。 不知为何，方农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一股惊吓。 …… 罢了，好姐的招数管用就成。 新的一天，方家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转眼，屋里空荡荡，院里四条狗。 隔壁万江涛啃着个大包子，吊儿郎当的回家。 这是他自己买的，李思薇说的有钱同学，浑身上下就八毛钱，啧，大娃都懒得动手抢。.. 真穷啊。 这年头人咋都那么穷。 不对，隔壁挺有钱的，万江涛摸摸下巴，若有所思：他来这住后，基本每晚都能闻到隔壁传来的肉香味。 每晚都吃肉，多奢侈啊！ 而且他家还养狗，用他妈的话说，人都吃不饱还养狗，谁家钱多，变着法花钱。 所以，隔壁指不定偷摸藏着许多家产。 万江涛心动很久了，但一因为没和四条狗搞好关系，二因为他外婆说隔壁陈翠花很凶猛，所以他一直没行动。 现在嘛，现在他决定直接毒死狗。 至于那老婆子，人年纪大了，遇到点意外，摔摔碰碰的，是很正常的事。 万江涛下定决心，不啃嘴里的肉包子了，拔腿就去找他外婆的耗子药。 狗吃巧克力会死，但他买不起巧克力，干脆丢加耗子药的肉包子。 万江涛一通操作，最后把肉包子隔着墙，丢到方家后院。 行了。 现在就等方家人回来看见狗死，骂骂咧咧的搬出去丢掉。 万江涛搓搓手，回屋补觉去咯。 …… ‘咚’ 清脆一声。 正在前院玩耍的四条狗听着动静，耳朵一竖，随后拔腿就往出声处冲。 ‘汪！’ 四条狗围着肉包子转圈圈，随后有志一同的后退两步。 吃的！ 来路不明的吃的！ 不能吃！ 小主人要割舌头！ 不过有奇奇怪怪味道的肉包子，压根没啥吸引力，他们可是吃过很多好吃的！ 狗子们没有如万江涛的愿，抢得大打出手，而是纷纷后退，继续打滚玩耍，再互相舔舔毛。 方家中午都不开火。 下午，一年级小学生方好小朋友第一个到家，她掏钥匙进门，很轻的书包在她手上都要甩出花来了。 “大大，小白，小小农，小小蛋，你们最可爱滴主人回来啦！” 四条狗簇拥到她脚边，围着她打转转，白尾巴晃得欢快。 “咦？” 好姐感觉不对，低头一看，小白正扯着她的裤脚往后拽。 狗懂好姐的威胁，好姐当然也理解狗的意思，她立马道，“小白，带路！” 小白为首，三只狗一左一右一后，簇拥着好姐往后院那处肉包子去。 小白冲隔壁扒拉扒拉，好姐立刻明白了。 “隔壁丢过来的啊？你们没吃，真乖！小白，大大，小小农，小小蛋，你们怎么这么乖哟，好姐摸摸……” 好姐一通摸摸夸奖，再许诺买大骨头给他们吃，这才打住。 之后，她看着地上的肉包子，肉乎乎的脸陷入沉思。 该怎么办呢？ 隔壁传来‘咯咯咯’的声音，门外传来阳阳喊她的声音，好姐眼睛一亮，打个响指。 “有了。” —— 66：今天又有一堆事，呜呜明天补 第336章 狗子的保护费 王爱凤扭头就拿出一个簸箕，里面装着一些白色屑屑。 她冲陈翠花质问，“这个！包子屑，我家的鸡就是吃了它死的！” “所以？”陈翠花冷笑。 “这就能赖上老娘家了，你那包子屑上面刻着老娘名字咋地？” 围观人群哄堂大笑。 “得先找个放大镜来吧。” “王婶子你这证据不够啊。” …… 王爱凤脸色越发铁青，她怒道。 “咱这一条街道，也就陈翠花你家平时吃得好，大包子，猪鱼羊牛肉从来没断过！你装什么傻！” “就因为我家吃得好？”陈翠花再次反问，理直气壮。 “你咋不找最有钱的去讹人家呢，吃得好就祸害你家鸡了，老娘是闲得没事干和你家的鸡过不去啊！你家的鸡是金鸡咋地？”. 陈翠花就想不明白了。 “不是，王爱凤，你家鸡被包子屑害死，那就说明包子里有毒，你咋不报警呢？查查什么毒，哪里来的毒，揪出幕后凶手！” “对啊！”方农帮奶，抬着下巴质问。 “难道是你们心虚，不敢报警？” “谁不敢啊，”王爱凤否认，再找借口。 “我只是想着大家都是邻居，闹到派出所没有意思！” 她为什么不敢？ 当然是因为她知道万江涛偷东西，要是招惹上公安，公安一来，万江涛露出马脚怎么办？ 六只大母鸡事大，万江涛偷东西的事更大。 陈翠花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她冷笑。 “所以你现在报不报吧，反正我家没做的事，天王老子来了老娘都不怕，但有人怕不怕，报警就知道了。” 这话就是激将法啊，王爱凤差点没忍住，还是万江涛拖住她。 “外婆，就六只鸡，没必要报警，进去吧。” 万江涛脸色很不好看，现在他毒死狗的计划不仅落空，还被反将一军！ 可恶的方家人，别被他逮到是谁干的！ 王爱凤的儿媳妇，也就是李居安和李思薇的亲妈，伍玉珍斜睨着万江涛。 “啥叫就六只鸡，这钱你出啊？我支持报警，妈，报警。” 她啥也不知道，才会有此提议。 王爱凤瞪她一眼。 这时，伍玉珍男人，也就是王爱凤的亲儿子李虎——啥也不知道二号，突然有一个新思路。 “最近咱街道不是一直有小偷出没吗？翠花婶家有四条威武凶猛的狗，所以左右两家都没事，你们说小偷会不会是想毒死翠花婶你家的狗，偷翠花婶家的东西，结果投错，毒到咱家的鸡了。” 此言一出，在场不少人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纷纷点头。 “对，李虎说得有道理，最有可能是小偷做的啊！” “小偷行动前都要踩点的，翠花婶家天天吃好的，估计小偷早就眼馋了，才想毒死狗。” “艾玛这么说来，王婶子家的鸡死得冤啊，毒死的鸡好像也不能吃。” “肯定不能吃啊！那是有毒的！” …… 王爱凤眼睛一转，突然冲陈翠花道。 “我儿子说得对，陈翠花，我家鸡是代你家狗受过，要不是我家鸡，你家狗就死翘翘了，你得赔钱！起码得赔三只鸡吧。” 把事赖小偷身上也行，反正抓不到。 方家人：“……”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 陈翠花重重的冷哼一声，“你还是报警吧。” 王爱凤：“……你咋不息事宁人呢？” “因为老娘不蠢！”陈翠花叉腰怒吼。 “王爱凤你自己笨，也别把所有人当傻子，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教出来的是什么败家玩意儿？！” 陈翠花一家人的眼神都盯在他们身上，格外犀利。 李虎和伍玉珍则是觉得莫名其妙。 而王爱凤和万江涛到底心虚，回神后脖子伸老长。 “你什么意思？” 陈翠花甩出一句，“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身边的卿文校长也很看不惯他们贼喊捉贼的想法，于是直接吩咐。 “农农，你去把公安叫过来查案。” 方农深深的看万江涛一眼，‘哎’一声就要往外走。 眼看事情要糟，万江涛快速喊道，“等等！” 众目睽睽，他无路可退，万江涛抿嘴。 “外婆，舅舅，舅妈，鸡应该是不小心吃到我放的耗子药才死的，别报警了。” 伍玉珍很不解，“家里耗子不是已经死完了吗？” “没死完！”王爱凤吼她，语气很坏。 “耗子多得要死，涛涛放个耗子药有什么错？” 伍玉珍无语凝噎。 那也没见过把耗子药放到鸡窝里去的啊。 这时，方农扬声喊道。 “不报警啦？王奶奶，叔，婶子，你家六只大母鸡呢，每天都能下蛋的大母鸡。” 心在滴血的王爱凤，“不报了，这是我家的事，你插什么手！” “王奶奶，这我就要和你理论理论了。”方农道理十足。 “你看你刚才以为是小偷毒死鸡，就让我家狗赔钱，那我们家的狗平时护着你们家，让你们家不被偷，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家狗保护费？” ？ 王爱凤震惊不已，“你竟然让我赔钱？！” “对啊，你没聋。”方农撇嘴，“不然咱还是报警让警察来理论理论？” 陈翠花笑嘻嘻，“报警的话，还是得让警察查查你家鸡怎么死的。” 王爱凤和万江涛：“…………”他妈的！ 他们被拿捏住了啊！ 事情的最后，在众人都不敢置信的目光里，王爱凤还真赔了陈翠花两块钱。 钱不多，但是屈辱啊！ 赔完，王爱凤马不停蹄的往回走，她儿媳伍玉珍跟在后面，很是不理解。 “妈，你怎么了？咱为什么要赔钱啊，妈，你说……” “闭嘴！叽叽喳喳的干啥……” 万江涛在进去前，看着方家人背影的眼神格外意味深长。 …… 这边，方家人满载而归。 院门一关，躲着的方好小朋友一脸激动的跑到方农面前。 “农哥，你太厉害啦！你还反讹钱啦！” 方农瞅着她。 “什么反讹钱？这是咱家狗子凭实力收到的保护费，好姐，拿去，给他们买两根大骨头吧。” “好嘞！”好姐接过钱，塞包里，下一秒就对上她妈妈的眼神。 好姐一顿，瞬间焉巴了。 “妈妈，好姐还要面壁思过嘛？妈妈，你说什么好姐都照做，你别生气嘛。” 众人心疼好姐，都看向安小芸。 他们的目光让安小芸有一种她在无理取闹的感觉…… 好在他们都没开口。 安小芸深吸一口气，直言。 “好姐，你的错是不能带单纯信任你的阳阳做这些事，万一把他带坏了呢？” “不会的呀。”好姐有自己的逻辑。 “好姐是个好孩子，好孩子怎么会把人带坏，妈妈，你应该对我多一点信任咯。” 方蛋蛋点头，“好姐说得对。” 安小芸：“……”洗脑功力和她奶也一样。 “行了，总之，在阳阳不懂好坏的年纪，你带他做了不干净的事，方好，你自己去阳阳家和小姨，小姨夫道歉，并且要取得他们的原谅，才能回来。” 好姐抿嘴，“好吧。” 下一秒，方家人除安小芸和不在家的大炮学学外，几乎异口同声。 “好姐我陪你去！” 第337章 还是个小学生 好姐犯错，要去赔礼道歉，却还能拥有‘选妃般’的陪同！ 安小芸脸色都变了，见状，好姐赶紧牵住旁边人的手。 “妈妈，农哥陪我去！我肯定拿到小姨和小姨夫的原谅书再回来。” 两孩子赶紧出去，陈翠花则是搂住安小芸肩膀往里带，劝。 “咳，小芸，妈知道你说得对，做得更对，不过好姐才七岁，咱还是稍稍宽松些。” 方刚跟在旁边，想帮忙吧，但一开口就是不讨喜的话。 “而且她是个女孩子，得宠着。” 安小芸立马瞪他！ “什么男孩女孩？犯错了都得教训，你就是太宠她了……” 陈翠花给卿文使眼色，卿文打断。 “小芸啊，你相信我吧，以我当这么多年校长的经验来看，好姐真是个好孩子，以后长大了不会差……” 几个大人都围着好姐打转转，剩下落寞的方蛋蛋和大花。 大花担心的看着蛋蛋，“蛋蛋，你爸妈你奶都为好姐头疼，但他们不是不在乎你，你别伤心。” 方蛋蛋抬头，肉又黑的脸蛋满是疑惑。 “我不伤心啊，大花姐你太小看我了，我都十二岁了，其实我知道他们不是不在乎我，是我最近太乖了。” 大花惊讶，“啊？你乖吗？” “乖得很嘞，”方蛋蛋拍拍胸脯。 “我最近不做黑暗料理，不乱花钱，也不乱接话，对了，” 方蛋蛋眼巴巴，“大花姐，你吃过苦瓜包香蕉，再油炸吗？我想出来的菜，挺好吃的，我给你做！” 大花：“……呃，好吧。”但是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事情正如大花所想，晚上吃饭，端上新菜的方蛋蛋被骂得不轻。 基本上可以这样说，他做出黑暗料理的时候，他在这个家的存在感变得特别强。 吃完晚饭，歇歇，正到方家人往常要睡觉的点，陈翠花却要跟着大部队去巡逻。 她拿着好姐给她找出来的大棒子去汇合。 卿文望着她义无反顾的背影，很不放心的嘀咕。 “哎，翠花就这么去，万一遇上带刀子的小偷咋办？她被欺负了咋办？我不放心啊，哎，可是我明天要开一天的会，还有两场发言。” 安小芸等人：“……” 方农大声，“爷爷，你放心，我奶能把人欺负死，绝对没有人欺负她！” …… 其实，陈翠花也不至于把人欺负死，但这晚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故。 此时，她手拿大棒子和大部队汇合，就见一道刺目的眼神。 陈翠花望去，挑眉，“王姐，你这么瞅着我干啥。” 损失两块钱的王爱凤作为街道办工作人员，也是巡逻队的一员。 她语气不冷不淡，“没啥。”她心疼自己的两块钱！ 要不是陈翠花和她孙子无理取闹，非要报警，她至于赔吗！ “那就好。”陈翠花一点不带心虚的。 她随口就说，“不然我还以为你要让我还两块钱呢？” 巡逻队里有不知道情况的立马问，“什么两块钱？”. 王爱凤压根来不及阻止，陈翠花张口就来。 “她家死了六只鸡，非说是帮我家狗挡灾，哎，既然她承认我家狗子确实帮忙保护安危，那就得给保护费啦……” 王爱凤：“……”少说几句会死吗！ 她不爱听这些话，又还想在其他人面前留点面子，所以在分开巡逻时，王爱凤直接选了陈翠花不在的一队。 “哼！”陈翠花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哼一声，随后小声叨叨。 “贼就在自己家还出来巡逻，也不知道有什么大病，有这空还不如回家躺着去……” 和陈翠花交好的一四十岁左右女人回头喊她，“翠花婶，你嘀咕什么呢？” 陈翠花摆手，跟上去，“没，走吧，小琴啊，咱们把这条街走两遍是不是就回去了。” “对，快了。” “老娘快困死咯，年轻大了就是不如你们年轻人……” “翠花婶你说哪的话，你年轻着呢。” …… 几人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四处逛着，主要是不说话怕走着都睡着咯。 没一会，陈翠花他们走到街道的公厕。 人有三急，陈翠花提着裤腰，“我去个厕所，你们等等我。” “我也去。” 马小琴应下，于是两人结伴去厕所。 谁知刚拐弯，里面就飞速冲出个人，直直朝她们撞来。 “啊！”马小琴惊声尖叫。 “哎哟老娘啊！”陈翠花吓得直接吼出声。 这时，厕所里突然传来女人一声叫，“我的包啊，我包里有钱啊！有贼啊！拽贼了！” 就这么一句，陈翠花和马小琴立刻难辞其咎，冲上去，不分三七二十一要摁住人。 不过，陈翠花瞅着贼，眼睛闪了闪，这好像是…… 此时，刚才在等他们的几个人已经跑过来，堵住‘贼’，围着‘贼’就开干。 “打死你这个贼！” “竟然来偷我们南岳巷，傻×了吧！” 不仅这几人，连另一波人也闻声赶来。 王爱凤出门前特意让大外孙万江涛不准出来，所以她知道这个肯定不是万江涛。 她铁心想帮外孙找个替罪羊，因此表现得比谁都激动。 “绑起来，揍一顿送派出所！” “什么人啊竟然敢偷我们……” 被围在中间的‘贼’被揍得不轻。 他举起手，慌张喊道，“奶，奶，是我，大娃啊！” 陈翠花更是义愤填膺，“王姐，他冒充你家李居安！你家李居安还是个小学生，怎么会偷东西！” “对啊！”王爱凤想也不想的就接话，她更生气，下手更用力。 直到‘贼’挣扎着站起来，肿着个猪头脸，哭哭啼啼。 “奶！” 第338章 摆平 猪头脸不是李居安又是谁？ 他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左手还拽着一个黑色的女士包，哭得那是鼻涕和眼泪混着一起流。 “奶，是我真的是我啊，你为什么打我，呜呜，奶……” 王爱凤傻了。 她真的没想到。 大外孙躲过，亲孙子却被逮住，还被打了！ 她张着嘴，哑然，旁边人可没有，一群抓贼的街坊邻居们要么想立功，要么想找回赃物，于是立马质问。 “李大娃！我家的金耳环是你偷的吗！还有钱，你翻过我家！我还给过你和你妹糖吃，你怎么成了小偷！” “李居安，你得给我们一个解释。” “你今年10岁啊，是不是想进少管所。” “不，他和我家娃一样大，12岁咯。” …… 吵吵嚷嚷中，李居安直喊奶，王爱凤这时反应过来了。 她不能再呆着，特别是有人已经去叫公安，等公安过来，她孙子一进派出所，可能会有案底！ “等等！”王爱凤大声打断所有人的吵闹，她撕心裂肺的吼。 “我家大娃不是小偷，绝对不是，今天这事，肯定是个误会！” 众人一愣，随后纷纷质问。 “凭什么你说误会就是误会啊，我们都逮到他了。” “刚才你不也打吗？你还说他是小偷呢。” “王婶，你在街道办工作，你可不能包庇亲属啊。” 混乱中，后退在人群外，看热闹看得高兴的陈翠花喊出别样的一句。 “哎？厕所里有人出来了。” 王爱凤心中一警，赶紧朝厕所走去。 现在的关键点是被大娃抢包的女人，只要她不说抢，说是误会，那公安来也没法子啊。 “妹子。”王爱凤迎上满是怒火的女人，压低声音，无比直接的开口。 “只要你说这是误会，不指责我大孙子抢你包，我给你赔偿，你开价。” 女人眼睛一亮，“你说的？” “嗯……” 王爱凤有点后悔，但事急当前，她没办法。 于是，不到五分钟，派出所有公安过来，迎面就问，“谁抢包？谁是失主？” 有人把王爱凤、李居安和被抢包的女人露出来，指明三人身份。 王爱凤把大孙子护在身后，一脸淡定。 “同志，都是误会，不信你们问这位同志。” 被抢包的女人拎着自己的包，笑眯眯解释。 “误会，我在南岳巷旁边再旁边的梅花巷开店，我叫杨丽，回家晚了，尿急在这上个厕所，一脚踩空差点掉里面，这个小朋友听见声音跑进来扶我一把……” 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喊有贼了啊！ 有邻居义愤填膺，“那他拿着你的包跑是怎么回事？” 杨丽早有话在等着。 “因为那是女厕所啊，他怕被人发现，所以先帮我把包拿出来，但他没和我说，我下意识就喊贼，但孩子也是好心，所以嘛，这都是个误会，说开了就好。” 众人无语凝噎。 有人嘀咕声响起，“你早说啊，害得我们以为真抓到最近的小偷了，激动得嘞。” “就是，差点误会了大娃，大娃，对不住啊。” 王爱凤摸摸孙子脑袋，面带微笑，端的就是一个高人风范。 “所以，这件事都是误会，所以咱都不说什么了，大娃的伤我带他去看。” 不让赔钱就是大好事。 动手的人又开始夸夸。 “王婶子你不愧是在街道办上班的，就是明理。” “大娃，你有这样的奶是你的福气，不错不错。” “有王婶子你这样明理的长辈，下次遇到贼我们还抓，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对！” …… 陈翠花瞅着稳稳的王爱凤，轻嗤一声：这家伙肯定下血本赔钱了，不然人家怎么可能罢休。 她倒是知道李大娃不是小偷，但这娃，这么小就开始抢东西了？ 家教不好啊！ 陈翠花叫上看热闹的马小琴，结伴回家去咯。 而王爱凤带大娃一进门就变了脸色。 她捂着胸口，结结巴巴，“我的钱，我的钱啊……” 那个杨丽狮子大开口，直接要她一百块！ 王爱凤没办法，赔了！ 这时，里屋李虎和媳妇伍玉珍听见动静，出来，一见到儿子那样，顿时吓得什么困意都没了。 “哎哟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被谁打的？妈找人算账去！” “你是不是惹麻烦了，李居安！” 为人父母这么问，若得知李居安做的事，肯定就趁机教训。 但，李居安一缩脖子，王爱凤忙道。 “他做好人好事了，被人误会才打的，你们别骂他，赶紧给他上点药，让他回去睡觉去吧。” 李居安顿时挺直后背，“我做好事了。” 奶不怪他，还帮他说谎话骗爸妈，说明他抢东西没错啊，错的是不该被发现。.. 哎。 也是今天倒霉，怎么就撞见大部队巡逻了呢。 李大娃的行窃第一次‘反思’完成。 他爸妈把他带去上药，王爱凤直接去屋里找万江涛。 结果并没有人。 王爱凤拍大腿，“这个不听话的败家子……” “外婆。”败家子当场出现，左顾右盼。 “这么晚还不睡啊，舅舅舅妈他们忙啥呢。” 王爱凤把人拽进屋里，骂骂咧咧。 “睡什么睡啊，今晚可发生大事了，我不是让你别出去吗？你怎么又出去了！” 万江涛嘿嘿笑，手往斜跨的包里一摸，就摸出一沓钱。 他眼睁睁看着王爱凤眼睛亮起来，直接就把钱塞给她。 “给你，奶，我是你外孙，我发财，可少不了你的。” 王爱凤沾口水数钱，“没被发现吧？” “没，那边晚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我撬门的功夫，你知道的。”万江涛摩挲着下巴，别有深意。 “奶，我算是发现了，一般人家里顶多有点存款，有个金子，但是店里，那钱是真多啊！不过，隔壁那家我还是想看看，但得先解决他们家那老婆子……” …… 第二天一早，方家人就着陈翠花昨晚的八卦吃早饭，门外匆匆跑来一人，是卢月的二闺女张琳。 她跑得小脸绯红，着急得不行，还一一喊人。 “陈奶奶，卿爷爷，叔，婶子，大花姐，农哥，蛋哥，好姐，昨晚我们的店被偷东西了！妈妈让我来告诉你们，她报警了！” “什么？！” 第339章 全家都吃奶 方家人全部出动，直奔月妹理发店。 路上，方农鼓着腮帮子和陈翠花说悄悄话，“奶，肯定是隔壁干的！” 他们以前多太平啊，啥事都没有，怎么万江涛一搬过来，啥事都变了。 “先去看看。”陈翠花握拳，“真是他，老娘绝饶不了他！” 安小芸没听见话，但看他们祖孙俩杀气腾腾的样子，忙劝一句。 “妈，农农，凡事要讲证据，还有公安叔叔会帮忙，你们别冲动，知道吗？” 陈翠花和方农沉着脸点头。 怎么瞅都是一副要拼了的样子。 安小芸：“……” 罢了。 见机行事吧。 没多久，一行人来到理发店，这已经有不少围观群众围着了，有公安在做笔录，询问丢失什么。 卢月和她店里小妹，她大儿子一起算丢了多少钱。 他们强装镇定处理正事，但有那不镇定的，一开口就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苍天啊！我的店啊，我店里有钱啊，该死的小偷，咋就那么多小偷呢！”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理发店旁边有一家卖各种商品的小商店，店门口冲出个女人，坐在台阶上拍着大腿哭。 “我店也被偷了啊！我今年挣的钱都在这里面啊！好几千呢！” 人群轰然。 陈翠花睁大眼，“咦？” “咋了，奶，你认识她？”方农敏锐察觉。 陈翠花点头，小声和自己家里人说。 “她就是昨晚被大娃抢包的那个杨丽，没想到啊……” 没想到昨晚在王爱凤那讹上一笔，转头自己店被偷了。 同样有公安上前给她做笔录，方家人顾不上她，进去里面帮卢月。 卢月是和方农合伙干的这生意，她脸色很凝重。 “农农，我们789这三个月盈利的钱都没了。” 她和农农是一季度算钱，再分账，这个季度正好没算，钱都锁在柜子里，结果锁被撬开，小偷把钱全偷走了。 卢月白着脸，和农农比划一个数。 六千。 没了六千。 方家有人被吓得不轻，比如卿校长、大花，他们没想到给人洗头，烫头，竟然这么挣钱！ 有人气得不轻，那就是陈翠花。 “哎哟我靠，这么多钱，他怕是要把牢底坐穿！妈的！警察同志，你们一定得把人抓起来！严刑拷打！严加审问！” 一个叫朱小辉的警察同志：“……那不可能的，大妈，你们能不能提供什么线索？比如最近和谁结仇，他们蓄意来偷。” 卢月做人很小心，她摇头。 “没有的，警察同志，我开店一直很谨慎，从不结仇，也不炫富，基本没人知道我挣多少钱，警察同志，这钱看着多，但是要出房租，水电煤气，开工资，拜托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回来……” 她是祈求。 但方刚跟着朱小辉出来，言语里是出主意。 “我们住在南岳巷，最近那边也有小偷，但我们家因为有四条狗，一直没被偷。” 朱小辉点头，“对，我听说了，我们还派人和你们居民组成队伍去巡逻，昨天是第一晚吧。” “嗯。”方刚大胆建议，“两个地方相隔不远，可能是同一拨人做的，警察同志，我有个猜测。” “你说。” 方刚眯眸。 “如果真是一拨人，他先是偷小门小户，顶天了也就那天东西，但是偷店铺，你看，一家店有个一千，他几家店就能凑上一万，他眼界变大了，肯定会手痒痒的继续，你们可以瓮中捉鳖，我们家随时可以帮忙。” 朱小辉惊奇的看着这个面上有疤的男人，下意识问出一个方刚会伤心的问题。 “你是有经验吗？知道得这么多。” 方刚：“……你不能因为我的脸就怀疑我的人品。” 朱小辉脸一红，连忙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我只是没想到人民群众这么厉害的出主意……” 方刚板着脸，安慰自己，“没关系，我不难过。” ……怎么觉得说的是反话呢。 朱小辉罕见的无话可说了，他挠头。 这时，偷偷听着的方农忙道。 “警察叔叔，我爸的意思是你们可以两边一起查，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如果有需要我们配合的，可以直说。” 朱小辉直点头，但显然没明白那意思。 方刚和方农父子俩对视一眼，难得有共同的看法：这个警察，好笨啊！ 方刚拉过他，到僻静处，小声道。 “瓮中捉鳖的意思是，我们家对外宣传把狗送走，你们埋伏，等贼一来，一网打尽。” 本来他们都没想这招的，但是偷店里那么多钱，是个人都不能忍啊！ 朱小辉抬眸，很诧异，“你们怎么确定狗一走，小偷就要来偷你们家？” 方刚语气淡淡。 “因为我们家确实吃得好，一天三顿都有肉，小偷想过投毒害死我家狗，但狗不吃，小偷这种人一般都是有小聪明，但有大执念。” 朱小辉：“……”他也想一天三顿都有肉吃，这得是啥家庭条件啊！ 等等，他重点又跑偏了。 朱小辉站直身体，“我听明白你的想法了，方同志，我和我领导商量一下，可行的话，还请你们家人全力配合。” “当然。” 方刚应得毫不犹豫，他们家对钱多看重啊，连最小的好姐都生气得很。 好姐正和人理论呢。 有围观的人说理发店肯定也被偷了好几千，没想到洗头这么赚钱，把人养成资本家，看来小偷干的可不一定是坏事。 好姐听得生气哇，她仰头，冲说话的人瞪去。 “你说话小心点啦，什么叫资本家，我月姨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有什么不对吗！你说小偷干的不一定是坏事，你什么意思呀，你是不是想偷啊！你就是个潜在的小偷，因为你觉得小偷偷东西没有错。” 被质问的男人涨红着脸。 “我可没这个意思，你这个小孩别强词夺理，赶紧回家吃奶去。” 好姐双手叉腰，气鼓鼓。 “呸！你才吃奶，你全家都还在吃奶！不然怎么说出来的意思就不是意思了！” “我，你，我……”男人结巴了。 认识他的人立马取笑，“哎哟，老毛，连个女娃子都说不过啦。” 气急败坏下，老毛扬起手。 第340章 不许冲我妈妈叫 他虎目圆睁，直瞪好姐。 看见这幕的众人连忙拦住。 “不至于不至于。” “老毛你咋一点开不起玩笑，想打小孩呢。” “消消气消消气，小姑娘，你和叔叔道个歉，不然他要打你了。” 好姐睁大眼，她可是小翠花，能怂吗？ 那必须不能！ 她仰头，怒道，“凭啥！是他错了，第一他说错话，第二他想打我，为什么要我道歉！我不道，你打我一下试试？！” “你他妈的！”老毛额头青筋爆出，一声怒吼，甩开拦着他的人，想冲好姐打来。 好姐往后退，但被拽住衣领，提溜起来，面对老毛一张巨丑的脸。 “小屁孩，老子教教你怎么做人，你现在怕也来不及了！” 好姐眼中泛泪光，梗着脖子，大声喊人。.. “奶！妈！哥哥！” 里面听到动静的方家人纷纷出来，但距离遥远，都来不及了。 “好姐！” 好姐小手紧紧捂住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有一只纤细的手突然精准握住老毛挥出的手，同时用力。 “啊！”老毛疼得尖叫。 他被迫松开另一只拎着好姐后衣领的手。 好姐落下，被抓住，小心放到地上。 她小心翼翼的移开双手，只见一个清秀正气，扎着马尾的阿姨正板着脸训人。 “且不说她没做错事，就算她做错事，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打小孩？” 老毛痛得呲牙咧嘴的，答不上话。 这时，陈翠花等人匆匆赶到，她直接抱住好姐，上上下下的看。 “没事吧？哎哟好姐，你怎么一离开我们的视线就差点被打，不是，谁这么缺德打孩子啊？！” 确认孩子没事，陈翠花站起身就追责。 好姐立马仰头告状。 “奶，这个老毛说月姨的店被偷是活该，他说月姨赚钱多就是资本家！他还让我回家吃奶！我就是反驳了他几句！他就要打我！” 陈翠花不敢置信，“明明是你说错话啊，你仇富，不对，就这些？你就要打孩子？” 有和她比较熟悉的人躲在人群里，扬声就喊。 “翠花婶，这个老毛小偷小摸被抓进去又放出来，他被你家好姐戳到痛点才打人呢！” 这下说得通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呢，陈翠花‘嗷’一声就扑向老毛，骑在他身上就开扇。 “做错事还对我孙女动手，老娘打死个瘪犊子！什么破玩意，派出所教育不好你，老娘来教育，老娘揍死你个傻逼玩意……” 翠花一动手，满场都是‘啪啪啪’甩巴掌声。 “哎哟，快拦住啊！” “妈！” 人群一下混乱，但还好，这边因为发生偷店事件，派出所的公安还在呢，公安连忙过来分开双边，劝架。 “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动手！” 被卿文和安小芸拉着的陈翠花涨红着脸，骂骂咧咧。 “是他先动手打老娘孙女的，老娘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他还想打人！对了，警察同志，这个人说理发店活该被偷，你们查查，查查他是不是和小偷是一伙的！他还有前科！” 老毛已经被扇得快神志不清了，但听见这样的指责，他红着眼睛否认。 “老子没有！老子就是来看个热闹，你老娘们是个疯子，你孙女也是个小疯子，谁让她接我话了！老子看不惯理发店挣钱随口说一句怎么了？” “同志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卿文上线讲道理。 “你说坏话被我家孩子听到了，她自然是要反驳的，她反驳也是用嘴，但你却想动手打小孩，你想过会给孩子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吗？” 老毛张嘴就来。 “什么心理阴影，老子又没打到她，反倒是被你们这老娘们揍了一顿，你们看看我的伤，看看……” 他和周边人展示自己的脸，看得人很是唏嘘。 这时，安小芸冷冷看着老毛。 “你没打到是因为有人拦下来了，若是没拦，现在展示伤的就是我女儿。” “现在伤的是老子！警察同志，我要让他们赔我钱！” 老毛借着伤，势要赖上方家。 见状，方农推方好一把，方好一眨眼，身体立马无骨头似的倒下去。 方农立马接住她，将人揽在怀里。 “好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你被吓的吗？天啊，奶！” 好姐哭着喊了一声，就晕过去了。 这么一出，陈翠花尖叫，又勇猛的往老毛身上扑。 “啊老娘扇死你……” “翠花婶，送医院，先把孩子送医院啊。” 一场闹剧，以方家人在公安同志的护卫下，把好姐送去医院暂时停下。 留在原地的公安同志让人散了，继续找偷窃案件的证据。 而最开始把好姐从老毛手下救下来的清秀女人问老毛。 “你还要他们的赔偿吗？” 老毛心里堵着一口气，“你谁啊？” 女人掏出证件，“我是警察，我叫秦桑，刚才也是我从你手下救的那小孩，所以你对那小孩的恶意我看得很明显，你是真的想伤她。” 老毛心虚的往后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要赔偿了，我还有事，我走了……” 他退出些距离，一转身，飞快的就跑了。 秦桑看着他仓皇逃走的背影，蹙紧细眉。 这时，先前和方刚方农说话的那公安，朱小辉走过来。 “秦姐，就这样让他走啦？那小孩的奶可凶，指不定还要让他赔偿呢。” 秦桑瞟他一眼，“你瞎还是傻，那小女孩根本没事，也没啥赔偿的，他们就是晕倒想吓走这个老毛。” “啊？”朱小辉傻眼，“那这事就这么了了？” “不然你还想怎样？”秦桑反问，堵得朱小辉无言后，她若有所思。 “小女孩虽然被吓了一下，但她没事，反倒是老毛打人不成，被她奶狠狠揍一顿，这事，小女孩这边没吃亏，行了，不管了，理发店失窃的事怎么样？有什么眉目？” 秦桑往里走，朱小辉连忙跟上报告，最后提出方刚的那个办法。 嗯，秦桑就是他的领导。 与此同时。 方家人当然没去医院，他们直接回家。 一进门，确定方好没事，来不及上学的方农方蛋蛋赶紧背着包去学校。 方刚也去厂里。 屋里就剩下陈翠花，卿文，安小芸和好姐。 生气的安小芸立马对方好小朋友展开批评教育。 “谁让你去招惹那种人的！方好，你是真想被打是吧？要是没人救你，你今天怎么办！？说，你错哪了？！” 方好眨眨眼，泪水‘哗’一下流出来。 她小手抹着泪，哽咽着哭。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我错哪了，妈妈，是他不讲理，呜呜呜……” 陈翠花心有不忍，想上前，卿文立马拉住她手腕，摇头。 他也觉得好姐在没有大人的陪同下，贸然去挑衅青壮年男人的行为不对。 得让小芸教训教训，不然这女娃不知道天高地厚。 人有的时候，实力不够，就该另想他法啊。 “那你让我们担心就对了吗？！”安小芸板着脸，句句质问。 “你听到不对的话，为什么不找在场的警察叔叔，找你爸，找我，找你奶和哥，为什么就是自己上去找打呢？” 听到动静的狗子，小小农和小小蛋从外面冲进来，见小主人哭，就冲安小芸吠吠。 被问得说不出话的好姐立马扭头，发火。 “不许冲我妈妈叫！” 小小农、小小蛋缩缩脖子：“……” 门外趴着的小白和大大狗脸都是了然：没看他们都没进去吗？这时候的小主人不需要保护啊！ 有这么一打岔，安小芸都不知道怎么继续了。 好姐没长辈护着，还有狗护着，怪不得傲成这样。 第341章 能逼到吗 一片沉默中，好姐走到安小芸面前，扯扯她的衣服下摆，哑着声音。 “妈妈，你别生气，好姐知道了，好姐下次不一个人行动。” 安小芸没忍住，“你七岁了，不比你农哥笨，道理你都懂，为什么你总是要这样呢？” 好姐扁扁嘴，“我冲上去的时候，我总觉得我能行。” 安小芸：“……那你行了吗？” “不行，”好姐抹一把眼泪。 “妈妈，我想到了，今天救我的那个姐姐好厉害，我想找她学功夫，这样我就能行了。” 安小芸：“……你想学功夫，但你认识人家吗？” 好姐眨眨眼，看向一边的奶。 陈翠花立马支棱起来，“我去打听，以我陈翠花在榕城的地位，就没有我打听不到的人！” 安小芸更无奈了，妈以前在青山大队是村霸，现在出来，又纵横榕城。M.. 这就是好姐拽和傲的源头。 她深深叹气，“行，好姐可以找老师学功夫，但学校的课必须跟上。” 好姐重重点头，“好吖，妈妈你放心吧。” 安小芸背着包离开家去学校，才恍惚觉得有哪不对。 她明明是要教育好姐的，怎么以好姐要学功夫收场了？ 罢了。 等好姐学好功夫，再明白做人做事的道理，她这个当妈的就不怕女儿轻易会被欺负了。 这边，陈翠花带好姐去打听人，而理发店那边，公安离开后，围观人群也散了。 理发店今天肯定不能开业，因为不仅店里乱糟糟的，卢月这个老板心里也乱糟糟的。 她让儿子闺女们都去上学，让洗头小妹回家休息一天，自个在店里收拾。 一片寂静中，门外突然冲进一人，挡住大半光源。 卢月抬头，表情平静，似是猜到他会来。 “路子，你让让，挡着光了。” 路子一张脸绯红，他喘着粗气，径直走到卢月身旁，拿过她手里的扫把，“我……我扫！” 他动作利落中透着一丝暴躁，没扫两下他就扫不下去了。 路子把扫把放到一边，他走到平日里卢月方农等人记账的台子面前，突然扯开外套，从兜里开始往外，大把大把的掏钱。 “你做什么？”卢月惊呆了。 回过神，她赶紧上前摁住路子的手，“你疯了吗！” 路子望着她的双眼蕴着极重的深情，就好似有温度一般，把卢月烫着了。 她松开手。 路子继续掏钱，结结巴巴道，“你……你别担心……钱的事，我的都给你！” 知道理发店被抢，看见公安到了，路子就直接回家拿钱去了。 别说，他衣服内部的口袋还挺大，掏出的钱将台面占了个满满当当。 卢月一打眼望过去，满目都是钱。 她眼眶发红，“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给我，我又不是你的谁。” 路子抿嘴，“送……送给你，不，不用还。” 说完，他拔腿就想走，卢月拽住他手臂，哑声道。 “不行，你拿回去，我不接受。” 路子急得说话都不结巴了，“别，别的女人都想骗我钱，我不愿意，我就愿意给你，你为什么不要！” 卢月皱眉，“哪个女人要骗你钱了？”她怎么没听说。 路子无法解释，急得想跑，又被卢月死死拽住。 “我就是不要，我不缺钱，你拿走，你现在不拿走就是在逼我跟你在一起！” 路子浑身一震，扭头望着她，面目很呆。 “能……能逼到吗？” 卢月：“……” 她松开手，不怀好气道，“反正你要是真把钱留在这就跑，我就要生气了。” 路子立马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这样，卢月更是瞪他。 “噗！” 门口传来熟悉的一声笑，两人一起望去，发现陈翠花和好姐正趴在门口瞅着他俩。 见被发现，好姐还不满，“奶，你笑什么呀，这个戏我还没看够呢。” 陈翠花戳她脑门，“有啥好看的，你月姨全身上下都软，就嘴巴最硬，你路子叔呢，敢说，但架不住他脑子傻啊。” 被评价的两个人脸都红了。 路子到底更急，他追着问，“翠……花花婶，你看我该怎么办啊。” 陈翠花翻个白眼，“好姐，你说呢。” 好姐眨巴眨巴眼，看月姨脖子带耳朵全都红了。 她大胆建议。 “路子叔，你给我奶准备媒人礼吧，我奶保证把你的事办得妥妥当当滴。” 路子一口答应，“好！” 卢月急着走出来，“等等，我还没问过我家孩子……” 就这时，门外再跑出她的四个娃。 大哥张木一口道，“妈，我代表弟弟妹妹们一起答应了！” 路子和他妈的相处，他们看在眼里，也知道路子叔是个怎样的人。 人生苦短，有什么必要再扭捏呢。 第342章 我这么可爱呀 卢月生的四个孩子和方家的五个孩子完全不一样。 方家的娃先天聪明，再加上家教好，所以知人情，明事理。 但卢月家的孩子，从小就苦着长大，冷是常事，饿了就被他们奶和爸逼着去大队长家讨饭吃，学也差点上不了。 在他们印象里，生活最水深火热，天天被爸挥棍子打得皮开肉绽的时候，是已经走几年的妈妈和路子叔一起回大队，把他们解救出来，带到城里。 当时，卢月最小的傻闺女张四沐是直接叫路子叔叔爸爸的。 当然，后来孩子们情绪稳定下来，知道他们妈妈和路子叔就算被翠花奶撮合，也没在一起，他们的心松一口气。 他们听过不少闲话，也怕有后爸就有后妈。 但这几年下来，路子叔一直没再找，反而对他们一家一如既往的好。 天冷给他们家搬煤炭。 天热帮他们想法子买电风扇。 学校需要当爸爸的到场，他就去镇场子。 卢月在理发店忙不过来，路子就去他家给孩子们做晚饭，哄睡觉。 …… 人心都是肉长的，孩子们早就把他当自己人了。 此时，乱糟糟的理发店内，卢月、路子、陈翠花以及好姐都看着张木四人。 好姐小孩，敢想敢说。 “木哥哥，你们都商量过赞同路子叔想和月姨在一起啦？” 张木和方农一样大，今年12岁，已经懂很多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 “嗯，路子叔是个好人，而且农哥以前和我说过，妈妈不应该一直是我们的妈妈，她也是她自己，她不该一直被我们绑着，我们要让她过得幸福才行。” 其余三个娃，在旁边使劲点头。 “嗯嗯！大哥说得对！” “大木！”卢月感动得上前一把搂住孩子们，泣不成声，话不成句。 “妈……妈妈有……有你……你们，就……很很幸……幸福了。” 路子走到他们身边站着，却又不知如何办，傻得有些好笑。 但他真心待人，已经有最好的结果。 陈翠花看着眼前这幕，心中感慨颇多，但气氛感伤，她不由地调侃一句。 “怎么回事？卢月，你还没跟路子在一起呢，就跟他学结巴了。” 路子急得脸都红了，扭头，“翠……翠花花……婶，你，你别这样说！” “哟。”陈翠花撇嘴。 “这就护上了，你可别忘记做媒还需要老娘呢，行吧，你们一家子继续抱成一堆，我们来是看公安同志走没走的，既然走了，好姐，我们去派出所看看吧。” “好呐。”好姐拔腿跟上。.. 她跟奶一样，习惯性的唠嗑。 “木哥哥，琳姐姐，我今天请假了，你们也都不上学吗？” 排行第二的张琳解释，“嗯，店里丢钱了，我们都请假回来陪妈妈，没想到……” 好姐嘿嘿笑，“等我拜师成功，我来找你们玩。” “拜师？” “晚点你们就晓得啦。” 好姐仰着小脑袋，很是骄傲，像只小天鹅的出去了。 陈翠花看着觉得好笑，去派出所的路上，免不了问她。 “好姐，万一人家不收你，你怎么办？” “怎么会不收呢？”好姐两只小手捧着肉乎乎的脸颊。 “我这么可爱呀。” 陈翠花：“……你真是自恋，跟谁学的。” 好姐立马侧头看她，脆生生的说道，“奶，跟你呀。” 陈翠花：“……” 好姐才七岁，但她已经说不过了。 罢了。 陈翠花抹一把脸，教她，“等下咱进去，要是见到人，你不要一开始就说拜师，关系不到位，人家凭啥答应你拜师，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好姐举起手，大眼睛狡黠。 “我们是去感谢姐姐救我的！” 陈翠花：“……你咋知道的。” 好姐把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学她卿爷爷平时的高人样。 “奶，我已经七岁啦，你不能再把我当六岁的小孩子看哟。” 陈翠花无语凝噎时，好姐悠然自得的往前走。 “走吧，奶，我带路。” …… 陈翠花心情复杂啊。 她俩去派出所，一到，就见早上救好姐的秦桑从里面出来。 好姐眼睛一亮，立马冲上去，抱住秦桑小腿，仰头，小嘴叭叭叭。 “姐姐！你真的在这里！你是不是被问话啦？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你快告诉我，我帮你！” 秦桑愣住，“啊？” 她身后的朱小辉也没明白，但不耽误他说正事。 “哎？你们就是昨晚被小偷光顾的理发店店主家属吧，我们正要领狗去找钱呢，你们一起去店里，拿点和钱味道近的东西给狗闻闻吧。” 好姐眨巴眨巴眼，“狗子要去南岳巷领吗？” “对啊。”朱小辉看一眼手中的单子，“南岳巷66号方……”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桑叫停。 秦桑低头问抱着她腿的小不点，“你怎么知道？” “那是我养的狗子哇。”好姐一骨碌爬起来，快速发问。 “姐姐，你不是人民群众吗？你是警察叔叔，啊不对，你是警察阿姨吗？” 陈翠花也是内心一喜，“姑娘，你是警察？” 要能找个警察教好姐，肯定更好啊，不仅学功夫，也学正义。 秦桑面无表情的点头。 朱小辉一脸骄傲的介绍她。 “对，秦姐刚从外地调过来，专门负责你们南岳巷和理发店一条街的盗窃案了。” “真好真棒！”陈翠花拍掌，又忙道。 “不过之前你们同事就来我家带狗去闻味道了，压根没用。” 秦桑不解，“为何？” 陈翠花撇嘴，“每次狗都在我们那条巷子打转，最后停在公厕，出来就失去方向，我们想过小偷是不是把金器都去粪坑里沾了一遍粪水，再带回去藏好，所以狗闻不到了。” 秦桑：“…………” 没想到调职后的第一个案件，就如此棘手（恶心）。 她内心叹气，面上波澜不惊，“金器也许可行，但钱沾屎不能用，还是带狗闻闻吧。” 好姐一脸赞同，“好耶好耶，走吧，姐姐，我带路去领狗。” 一行人出发。 好姐像个小尾巴，跟在秦桑身边，叨叨叨找话说。 就算秦桑再冷漠，她都不灰心，还说起冷笑话。 “姐姐，你不爱说话，肯定很省水钱吧~因为不会口渴呀。” “姐姐，沉默是金，你攒了多少金子哇！” 第343章 有点东西的祖孙俩 这还没走到南岳巷呢，好姐就巴巴的贴着了。 陈翠花看得头疼，揪过好姐，小声说话。 “好姐，你看看你不值钱的样，矜持点！”该不会以后也这样追男人吧。 好姐说话可不小声，她振振有词。 “奶，桑桑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哎，对救命恩人，要什么矜持哦，要抱住大腿子！” 陈翠花：“……”学会了，好姐她真的学会了，都会说这种恭维话了！ 救命恩人秦桑无语凝噎，朱小辉等同事直接笑开。 “早知道我救你得了，小姑娘，你真是个活宝。” “我想起来了，小姑娘，就是你让你家狗出来挣生活费和养老费的吧，当时听到这个说法我们笑了一晚上。” 好姐大大方方的点头，她小手拍胸脯。 “对啊就是我，你们别客气哦，叫我好姐就行了。” 噗。 哪有小孩让大人叫自己姐姐的。 众人都笑，唯有聪慧的秦桑从好姐的殷勤中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这小孩，一定有事求她。 知晓这点，秦桑也不着急，她不动声色，稳坐钓鱼台。 一行人来到方家，好姐把大大和小白放出来。 两条狗一直围着她打转，但又听好姐的每一个指令。 秦桑是从大地方下来积累经验的，见识当然比其余公安多，这狗，有灵性。 待看见小小农和小小蛋，她又是眼睛一亮。 这两条还小，可以调教成警犬。 “桑桑姐姐，”好姐热情道，“可以让他们工作啦。” 见着狗，秦桑对她热情了一些些。 她扯唇，“好，小辉，让他们闻闻。” “好嘞。” 朱小辉把从理发店、小卖部挨着钱放的东西分别给狗子闻闻。 狗子为了生活费和养老费，辛勤的开始找路。 南岳巷闲着没事干的群众听说他们是抓小偷的，纷纷跟在后面看热闹。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跟着狗子走。 要去下馆子的万江涛见着这动静，他轻挑眉，双手插在裤兜中，混进人群里。 没多久，见着狗子们靠近的地方，围观人群开始愤怒了。 “怎么又是这个公厕！每次都是！这天杀的小偷是把老娘的金子丢进去了吗！他也不嫌脏！” “妈呀，听说他这次偷的是钱，钱，钱丢进去咋花啊，他是不是报复社会啊。” “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逮住小偷啊，太丧尽天良了！”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也很麻爪。 大大和小白在公厕面前失去方向，作为他们的代言人，好姐摇头。 “味道在这里消失啦，所以他们找不到。” 年轻的朱小辉骂骂咧咧，“这小偷真用粪水来洗钱啊！他也不嫌脏！” 秦桑沉着脸，“别在外面乱说话，回去开会，现在先让人们散了。” 几个警察去疏散群众，坠在最后的万江涛扭头就走，吊儿郎当的脸上满是得意表情。 嘿。 他在广市那边学会的招，哪是这边的公安能破得了的。 慢慢找去吧。 …… 秦桑闲着，陈翠花就让她帮忙，一起把狗送回家。 等到方家门口，没有三人外的其他人，陈翠花和好姐对视一眼，由老的上前。 “秦同志，我们祖孙俩有点事想请求你。” 秦桑早有心理准备，她面无表情，“嗯？” 好姐立马走到她面前，仰头，笑眯眯。 “桑桑姐姐，我想跟你学功夫，你把我救下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超级厉害！” 秦桑眉毛一挑，“你哪里看出来我厉害？” 她还没来得及在新地方展现。 好姐认真，“你能拦住那个老毛病呀，我就是知道！” 她软乎乎的撒娇。. “桑桑姐姐，你答应我吧，我肯定好好学，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孝敬你，孝顺你，给你花钱给你干活给你养老把你送走。” 秦桑：“……”最后一句就不必了吧。 她低头和好姐对上四目相对，不得不说，心为之一触动。 这个小女孩，过得和小时候的她截然不同。 她开朗，活泼，聪明，胆大，有正气，敢于和壮男争辩，还会和哥哥配合演戏。 她过得很骄傲。 确实需要功夫防身。 “秦同志，”好姐撒娇，陈翠花就负责打消秦桑的顾虑。 “我是她奶，我和你保证，我们方家都是讲道理的人，只要你教她功夫，什么苦什么累她都能受，我们家长绝不找麻烦，你教她是她的福气，我们全家都敬重你。” 秦桑望着陈翠花，沉默一会，突然开口坦白。 “我今年30岁，没有对象。” “啊？”陈翠花没明白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只能想到，“婶子给你介绍一个？婶子在婚介所上班，手上资源一大把！” 秦桑：“……我不是这个意思，婶子，我不打算找对象，但我因为这一点，被我父母骂，这也是我调到榕城来的原因之一，你同意你孙女跟着我，不怕她名声被我带坏？” 世人对女性很是残忍，有没有对象，成没成家这种事压根瞒不住，秦桑知道过不了多久，派出所和街道就会有她的风言风语。 一个三十岁还单身的老女人，势必有什么毛病，既如此，她带出来的徒弟，肯定一样。 她如此实诚，陈翠花反倒很有好感，她摆手。 “你不会觉得我孙女跟着我，长大能有啥好名声吧。” 秦桑：“……”这婶子怎么不按常理来，还自黑呢。 “我就和你说一件事，老娘六十多岁还谈黄昏恋，把比我小的校长搞回家住了，你猜我怕不怕风言风语？” 秦桑呆住，“啊！？” “别啊啦。”好姐扯扯她衣服，脆生脆气。 “桑桑姐姐，我奶和我妈教过我啦，找不找男人，结不结婚都是自己的选择，没啥的，” 她抿抿嘴，教秦桑，“要是有人骂你30岁不结婚是老女人，你就骂回去，说你们到年龄了为啥不死呢！” 秦桑：“……”这对祖孙，有点子东西。 第344章 好姐飘咯 “咳。”陈翠花怕孙女的彪悍吓到秦桑，她解释。 “秦同志，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孙女人小、脾气暴，什么人都敢惹，上午差点被打，还有赖于你的帮忙，也正因此，我们当家长的就想让她和你学点本事，起码每次惹事的时候，她能护住她自己。” 秦桑轻点头，表示理解。 该说不说，从早上的情况来看，方家人都很护着这小女娃。 她机敏、狡黠、聪慧又不世故，有她当徒弟，生活应该会很丰富吧。 秦桑有些意动，但又不能随口答应。 她突然开口，“我有个条件。” “师父你说！”好姐直接叫人。 她快开心死啦，她有师父啦。 秦桑低头看她，扯扯唇角，“你们家的两条小狗，由我出面买给派出所，培育成警犬，为社会做贡献。”. 好姐呆住，“啊？” 那是她送给农哥和蛋哥的呀。 而且她已经亲手送走大大和小白的另外几个崽了，再送走两个，她会舍不得的。 “这个要问我家两个孙子。”陈翠花灵活答应。 “只要他们同意，就没有问题！” 其余公安同志从远处过来，秦桑不想事情没确定前，就广而告之，徒惹议论。 她冲祖孙俩轻点头。 “你们仔细想想，我晚上再过来，到时候给我个答案。” 陈翠花立刻邀请秦桑来吃晚饭。 “我孙子做的菜特别好吃，她还会做你们广市的菜，秦同志你晚上来吃吧。” 无功不受禄，秦桑拒绝，很快和同事们离开。 陈翠花拉好姐进门，谆谆教导。 “好姐，你咋傻了啊，小小农和小小蛋去派出所当警犬不仅包吃包住，还有单位养老。” 她眼睛一转，“而且他们在，咱家在局子里就有狗照应了，要有个啥事进警局，咱还能攀攀关系，这也方便你大花姐找你二花姐啊！” 说实话，陈翠花和她儿媳妇安小芸都有点烦家里狗多。 一有点啥事，四只狗此起彼伏的叫声，让她老婆子的神经有点受不住，也打断小芸写作的思路。 但她们知道好姐舍不得，就一直没提，现在嘛，能送到警局当警犬，多好的机会。 好姐被说服，“好吧，农哥和蛋哥要是答应，我就不反对咯。” 农农和蛋蛋必须答应啊！ 蛋蛋傻乎乎的脱口而出，“送啊，他们每天在家吃超级多的饭！” 半大狗子，吃穷主子。 好姐抿嘴，不太满意，“我不是给饭钱了嘛。” 方蛋蛋想还嘴：可是你给的不够，都是我自己往里贴补的啊，我是哥哥，哪能问你这个妹妹要钱！ 可这话压根没说出口，方农拦住。 他轻咳一声，“好姐，咱不计较那些了，现在问题是，我们把狗子送到警局，警察阿姨就收你当徒弟，我们当哥哥的必须支持你学功夫保护自己，所以，送吧！！！” 一段话，愣是被农哥说出一股舍生取义的感觉。 连好姐心底最后的犹疑都被撼动了。 她肉乎乎的脸满是坚定，重重点着下巴。 “好吧，农哥，我晓得了，我一定好好学！争取早日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藏龙，走上人生巅峰！” 方蛋蛋没忍住，“噗！” 方农直接捂住方蛋蛋那惹祸的嘴，一脸信任的冲妹妹道。 “我们相信你，好姐，加油！” “嗯！” 好姐兴冲冲的去后院给狗子收拾家当，方农这才放开弟弟。 他满是无奈，“好姐现在需要自信，你傻啊，打击她做什么。” 方蛋蛋挠头，“她本来就很自信啊，农哥，咱一直这么支持她，好姐要是飘了咋办？” 方农脑子转得快，看得远，他若有所思。 “咱当家人的是舍不得把她从天上拽下来，但她现在有师父了，能被咱奶看上给她当师父的人，又是广市来的，还在派出所工作，肯定知道怎样对好姐好，她会摁住好姐的。” 方蛋蛋张大嘴，“意思就是，好姐眼巴巴找来的师父是要管住她的人？那有啥子意思。” 方农瞟他一眼，“二哥书桌上贴了一张纸，纸上写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算了。” 方农深深叹口气，他拍拍笨蛋弟弟的肩膀。 “你理解不了，你只要记得有时候被管也是一种幸福就好了。” 方蛋蛋：“……好吧。” 他知道自己的智商被摁在地上摩擦，但他不在意，谁让说这话的人是他一母同胞的哥哥呢。 总之，秦桑挑吃完晚饭后的时间，再次来到方家时，方家全家都对她表示欢迎。 他们是相信陈翠花和方好找师父的眼光。 “秦同志，我们家好姐就拜托您了。”安小芸态度温和，语气极好，是典型的文化人特质。 “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提。” 方刚面孔有疤，但眼神正气，可以看出不善言辞。 这样一对父母，养出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机灵。 秦桑觉得功劳怕是都要在眼前的老太太身上。 她收回打量的视线，轻点头，“我们已经谈好了，不过听说方同志对朱小辉提出一个瓮中捉鳖的计谋，我个人觉得，正好利用这次狗被我带走的机会……” “等等，”陈翠花忙打断，她压低声音，“进屋说，隔墙有耳。” 秦桑一想也是，走进屋里坐下。 方农立刻端上蛋哥做的零食点心，香酥牛肉干，鲜花饼等，还有一壶花茶。 秦桑说累了便吃，一入口，便眼睛一亮。 她自然而然的点评，“这个饼，竟然不甜。” 对甜点最好的赞美，就是不甜。 蛋哥喜滋滋，“师父，你再尝尝这个……” 跟着妹妹叫，也没啥毛病，但吃人嘴短，秦桑和方家人的纠葛，会越来越深。 屋子里其乐融融，谈着计划时，隔壁，万江涛从学校回来，看见自己奶跟只壁虎似的趴在院子墙上，侧耳倾听隔壁动静，吓一跳。 “外婆，你干啥？” 王爱凤赶紧下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走近，压低声音。 “隔壁来了个女的，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背挺得比扁担还直，方家人，特别是那个好姐，殷勤得很，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万江涛今天看热闹了，他猜，“可能是个警察，高瘦高瘦的，面无表情是吧。” “对！”王爱凤眯眸，“警察下班了来他家干啥，难道他们知道……” “外婆你别乱说话。”万江涛立马打断，他看到舅妈和舅舅带着表弟李居安一起进来了。 舅妈伍玉珍和舅舅李虎这两口子，路上刚吵完架。 怎么说呢，王爱凤虽然把李居安抢包的事圆过去，但外面的人难免风言风语。 两口子一出去，听了些，伍玉珍便质问儿子。 可李居安仗着他奶，愣是不认，李虎就说伍玉珍不信任他亲妈…… 这时，伍玉珍见万江涛和婆婆在院子里谈话，见他们回来就闭口不谈的行为，越发觉得有鬼。 自从万江涛来榕城住，家里发生的变化她都不知道。 伍玉珍胸口就似堵着一块石头，她甩开儿子，问婆婆，“妈，我有点事要问你。” “玉珍！”李虎立马喊，“你别说些有的没的，我妈不容易。” 伍玉珍怒火更甚，“那我容易吗！我们马上就要去外地进厂打工了，孩子们在家我还不能和妈说几句话吗！” 两人为了孩子，都在外地的服装厂当工人，这次是有事才回来。 见儿子儿媳闹僵，王爱凤打圆场，“问问问，走，里面问去。” 婆媳俩一前一后的进门，李虎不放心，也跟着进去。 剩下的万江涛和李居安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李居安跑到表哥身边，一脸兴奋。 “涛哥，你带我玩呗。” 常年不在家的李虎和伍玉珍没想到贼出在自己家，但李居安这种半大小子该知道的都知道，望见万江涛警惕眼神，他食指在嘴边画边。 “我保证守口如瓶，哥，我还想挣钱过好日子呢！” 万江涛若有所思，其实他也确实需要个望风的。 “我再想想。” …… 有李虎这种大孝子的存在，伍玉珍并没有在和婆婆的相处里占到什么便宜，反倒被气了个不轻。 她气冲冲的去娘家，李虎跟出去。 王爱凤撇撇嘴，站到外面去和相熟的老伙计聊天，但眼神时不时瞅着隔壁大门。 没过多久，方家出来一大堆人。 方刚和方农一人牵着两条狗，跟在秦桑后面往外走。 方好被安小芸搂着，眼泪汪汪的，嗓音都是舍不得。 “大大，小白，小小农，小小蛋，你们一定要好好听我师，桑姐姐的话啊，不要吵不要闹，少吃点少喝点，尿尿拉屎要刨地……” 这？ 王爱凤眼睛一亮。 方家要把狗送走？ 大喜事啊！ 她和方家关系不好，左邻右舍的邻居倒是有直接问的。 “啥意思啊！？翠花姐，你们要把这四条狗送走啊？” 陈翠花表情也是舍不得，“没办法嘛，派出所看上他们了，想培养他们当警犬，为人民服务，多好的事，我们平民老百姓哪有不同意的。” “那全都送走啊？一条都不留？”住在方家另一边的邻居有点担心。 “小偷来偷咱家东西可咋整？” 陈翠花暗暗翻个白眼。 这些人心安理得仰仗他家狗防小偷，上次他们管王爱凤家要狗子的保护费，又嬉笑着看热闹，装傻。 秦桑想着保护方家和邻里之间的关系，主动开口。 “小偷，我们派出所一定会抓到，请大家相信我们派出所，至于这四条狗，他们很厉害，培养他们大有可为，以后他们抓的，可不只是一两个小偷。” 住在方家四周的人们还是不满意。 他们猜不到狗子们成为警犬后的成就，只关注当下。 现在狗子们走了，他们家被偷，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损失啊。 为了不显得异样，连王爱凤都跟着附和，她还理直气壮的。 “陈翠花，我给你家狗保护费了，你现在卖他们去派出所，我家被偷了你赔啊。” 陈翠花大大方方的点头，“行啊，等你家确定被偷，我来赔。” 王爱凤：“……你！” 她家根本不可能被偷啊！靠！ 不管如何，狗子是方家的，方家想怎么处理，其余人除了说酸话，还真是管不了。 秦桑一群人离开后，方家人进屋。 王爱凤直接回家，告诉大外孙这个好消息。 万江涛眼睛先是一亮，脸色又镇定下来。 “不行，他们一家那么喜欢狗，突然送走，也许有诈，多等几天看看。” 与此同时，笨笨的方蛋蛋也在问，“今晚狗不在，警察叔叔也没埋伏在咱家，万一小偷来，我的这条小命怎么办？” 安小芸揉乱他头发，好笑道，“不怎么办，放心吧，小偷自诩聪明，以为有诈，今晚肯定不会来。” “万一他来了呢。”方蛋蛋非追着问。 这次陈翠花没好气的回答，“来了就来了呗，老娘在出入口处摆满钉子，你们今晚都不要去后院哈。” 方蛋蛋：“……”奶真吓人。 而方好仍然提不起什么精神，她叹气，“为了抓小偷，咱家付出好多呀！狗子不在的第一晚，我想他们。” 小小农和小小蛋是去当警犬，但送走大大和小白，完全就是配合‘瓮中捉鳖’的这一招。 安小芸安慰她，“只要抓到小偷，大大和小白就回来了，别担心。” 方好抿抿嘴，“好吧。” 她扬起头，“妈妈，没有狗狗，我没有安全，今晚我可以和你睡嘛？” “可以。”安小芸想也不想的答应，顺便把方好带进去。 方蛋蛋瞅着这一幕，轻摇头，小声嘀咕，“爸又被偷家咯。” 真惨。 事实正如方家人所料，这一晚平安度过。 第二天也是。 第三天晚上，又是陈翠花和邻居们义务巡逻的日子，也正是这天下午，万江涛按捺不住，准备行动了。 其实按照他原先计划，狗子们没被送走，他就在陈翠花巡逻时，制造意外，把她弄死或者弄伤。 这样方家人大乱，顾不上狗子，他再把狗子们毒死，这样就能随便偷了，还能把以前偷的一些东西拿出来用。 可现在狗子们被送走了，陈翠花和人去巡逻，方家那就是个空壳子啊！ 万江涛握拳，决定干了。 搏一搏！ 第345章 抓到小偷 晚上的巡逻，陈翠花照旧和马小琴搭档。 这次，王爱凤就走在她们身后几步远。 马小琴是个触感敏锐的女人，她左右看看，低声冲陈翠花道。 “翠花婶，你有没有觉得今晚有点安静了，咱走到哪，都安静得很啊。” 就很不同寻常。 陈翠花当然知道为啥，但她不能说。 她摆手，“天冷了，大家都睡得早吧，哎哟，要不是要巡逻，这会老娘和老卿都睡得香香的咯。” 马小琴：“……”翠花婶真是啥话都敢说啊，和卿校长半路夫妻，但说话一点都不忌讳。 翠花婶敢说，但她可不敢打趣，再加上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哼笑，马小琴怕吵架，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翠花婶，听说今天下午有大妈来巷子里卖鸡蛋和母鸡，鸡蛋又大又圆，母鸡肥还能下蛋，还都便宜，不少大妈都下手了，你家买得最多。” 说到占便宜，陈翠花乐得直点头，“是啊，我买了六只鸡，一百个鸡蛋，我还是第一个发现他们来卖的，到处叫人呢。” 这是秦桑和方家商量好的对策，叫人来卖鸡和鸡蛋，惹得巷子里居民们的关注度。 随后，伪装的警察同志趁乱躲进方家，潜伏好。 计划归计划，但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 陈翠花大手笔的买六只鸡和一百个鸡蛋，极大的震惊南岳巷居民和派出所同志，于是，整个巷子今晚饭的话题都是她。 此时，听到对话的巡逻人员过来打听陈翠花买鸡的价格，对方家富人般的饮食啧啧称奇，而落后的王爱凤直撇嘴。 有钱买鸡是吧？！马上就啥也没有了！ 她转头，往方家的位置看去。 一片寂静。 快十一点了，涛涛应该行动了吧。 王爱凤料得不错，万江涛的确开始了。 他穿着利落、剪裁合身的黑色衣服（秋衣秋裤），头上戴个丝袜，这是他的偷窃装备。 他手里拿着一根铁丝，那是他的撬门工具。 万江涛这次带上表弟李居安，但他对李居安要求不高。 他用气声道，“你就在门口站着，如果发现有人回来，就赶紧吹口哨，口哨会吹吧？” 李居安赶紧点头，“会会会，一根手指，两根三根四根的口哨我都会穿，涛哥你要几只……”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站好岗。”万江涛直接道。 “要是遇到意外，你自己跑回家，我会想办法脱身。” 他不给李居安表忠心的机会，三两下，用铁丝就撬开方家的门，溜进去。 李居安看得目瞪口呆。 不过，他很快感觉到麻烦，这个手艺还得费劲学，直接抢了就跑，多轻松。 唔。 还是站岗吧。 与此同时，万江涛垫着脚尖靠近方家后屋。 他奶和他说过方家的布局，再介绍过方家的人口，一番总结下，他直奔陈翠花的屋子。 这个凶横霸道的老太太，屋子里一定藏着许多钱。 正好，老太太的老相好因为学校有事去外地，老太太去巡逻，这不就给他机会了吗？ 万江涛进屋子一通翻找。 他动作又轻又慢，但特有经验，于是没一会就找到陈翠花藏在柜子后缝隙的几把钱，一些金首饰，其中有个金手镯，分量极重。 “真他娘的有钱。” 万江涛暗骂一声，把东西往自己腰间的包藏。 这间屋子找完，他打算去方农和方蛋蛋的男孩子们屋。 安小芸和方刚是成年人，有首饰也有金钱，但方刚看着不好惹，要是被惊醒就完了。 据说方农这小男孩很能挣钱，屋里应该能找到。 万江涛踮着脚尖推开门，刚要进去，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口哨。 老太婆回来了？！ 万江涛犹豫藏起来还是离开，就这当口，院子里藏好的警察同志们闻风而动，直接从各个位置窜出来，要摁万江涛。 “小偷，你往哪里跑！？” “哐当！” “别激动……” 各种声音从院子内外，屋子里外传来，这……这就是个圈套啊！ 万江涛面色大变，四处逃窜，但已来不及。 短短几秒，他赶紧摘掉头套，把刀、腰间装偷东西的包丢掉。 但此时，方家人把所有灯都打开，整个院子灯火通明，人员众多。 被警察同志的万江涛眼睛都红了，他赶紧解释。 “冤枉啊，我不是小偷，我听到动静，过来帮忙抓小偷的，你们看，我还穿着秋衣秋裤呢，我刚从床上爬起来，哎呀，我刚看见有个人影从那边翻墙走了，走之前还往那边丢东西了，你们快去抓贼啊。” 秦桑一身便服，她走近，拎着方家院子大门的锁，‘哐当’一声丢在万江涛面前，冷冷的问。 “帮忙还用铁丝撬门，你可真友善。” 方农把万江涛丢在边上的刀和包都放到他面前。 “秦阿姨，这是我看着他丢的，他贼喊捉贼，他就是小偷！” 万江涛还想挣扎，朱小辉在旁边直接点明。 “实话告诉你，我们大家都在埋伏，从你进院门的一举一动，我们全都盯着呢！你继续狡辩！” 万江涛：“……”妈的！ 他攥紧手，短短时间，脑子飞速旋转。 “我是第一次，第一次可以被从轻处罚，而且我没有行窃成功，我没错，外婆，外婆救我……” 秦桑等人的眼神就一个意思：死到临头还嘴硬。 秦桑让人直接去搜万江涛的屋子。 这时，陈翠花一行巡逻的人听到动静，急匆匆赶过来。 一见状，王爱凤就哭开了。 “涛涛，涛涛你咋被摁住了，你怎么了啊！” “他偷我钱他怎么了？！”既然已经收网，陈翠花才不隐瞒，她怒得大声嚷嚷。 “各位，原来万江涛就是偷大家东西的小偷，他看我家狗没了，偷到我头上来了，该死的，老娘打死你！” 陈翠花的招数永远那么干脆直接，就是上前抽耳光。 ‘啪啪啪’的动静，秦桑等人并未阻止。 王爱凤气得直拽她，“你有什么证据？我外孙不是那种人，陈翠花你别无理取闹，你冤枉一个刚满18岁的男孩你就不怕报应吗？！” 其余人犹犹豫豫，面露迟疑。 主要他们没见着万江涛行窃，在场也没有万江涛偷他们东西的赃物。 也许翠花婶太激动，万江涛真就是无辜的呢。 就在这时，秦桑派去万江涛屋子里的警察拎着一个散发着独特香味的大包袱过来了。 大包袱一散，东西全掉在地上，全是一沓一沓的钱、金器、手表。 众人哗然。 “那是我闺女送我的金子！” “艾玛，我家的钱袋子。” “我靠！真是万江涛！” “老娘打死你！” 被偷的人家抓到凶手，一拥而上，揍揍揍。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被群殴的万江涛失去所有的面子和里子。 王爱凤瘫倒在地，嘴里呢喃着一句。 “外孙外孙，外人的孙子……” 第346章 有消息了 万江涛要被扭送到派出所，事到临头，他也慌了，一直在求王爱凤救他。 “外婆，外婆，我都给你钱花了，你帮帮我吧……” 王爱凤一脸苍白的否认，使劲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会偷东西怎么会……” 到底不是亲孙子，要是为了救他，耽误自己的工作，名声，以及儿子和孙子的前途，她可怎么办啊！ 王爱凤铁了心不和万江涛站在一边，甚至还上前挥他两巴掌，一脸痛心的骂。 “涛涛，你糊涂啊！” 万江涛气急，愣是从两个警察同志的桎梏下跳起来，给了王爱凤心口一脚。 “你这个臭老婆子！” “老实点！”警察同志架着万江涛走。 而王爱凤顺势被踢得倒地上，周围的邻居们到底见不得这画面，上来帮忙，见王爱凤抖着身体，连忙把人送医院。 一通忙乱，最后，只剩下方家人。 故意躲出去的卿文急匆匆跑回来，上下打量着陈翠花，担心的问，“翠花，你没事吧？” 翠花摆手，“没事，我也是他被抓到后才回来的。” 卿文松口气。 这时，方农问他奶，“奶，你是故意把钱和金子藏在明显的地方吧，不然那么短时间，万江涛咋找到这么多。” 钱一多，定罪就重了。 陈翠花撇嘴，“他偷店里好几大千，都一万多了，刑罚少不了，我藏得明显点，只是想让他飘点，不然人不偷，直接就跑了，还逮什么逮，还怎么当场捉到。” 这倒也是。 牵着好姐手的大花突然问，“他外婆真的不知道他偷东西的事吗？” 她看着王爱凤那样子，觉得挺可怜的。 一心对外孙，收留外孙，结果外孙是个小偷，被抓还踢她一脚。 大家瞅着大花的眼神都格外无语。 陈翠花轻摇头，“大孙女，你还是单纯啊，实在是太单纯了，算了算了，睡觉吧，困死，明儿再说。” 她和卿文当先回房，安小芸和方刚随后。 留下的孩子里，方蛋蛋难得在家里人面前找到智商的存在感。 他幽幽道，“大花姐，隔壁的王老婆子肯定知道她外孙偷东西啊，就像咱奶，咱几个一撅屁股，她就知道我们是要拉屎还是放空屁，住在自己家的宝贝大外孙，她能不掌握他偷东西的大动静吗？” 大花：“……那她怎么不救她宝贝大外孙？” “因为她觉得自己最重要。”方农肯定。 “对。”方好抿嘴，“我听见她说话了，她说外孙是别人家的孙子。” 大花长见识了，恍恍惚惚的。 “我懂了，我懂了……” 方蛋蛋摆手，“睡吧睡吧，小偷抓到了，希望一切都好咯。”M.. 事实上，方蛋蛋这句话白说。 因为压根没好，风波再起。 第二天，大大和小白就回归方家了。 方好想去学功夫，还得等秦桑把万江涛的事忙完。 不过秦桑在第三天的一大早，就带人来到方家。 她目光逡巡，最后落在大花脸上。 一直以来，像个隐形人的大花立马紧张起来。 陈翠花问，“秦同志，这是怎么了？” 秦桑不卖关子，直接问，“你是方大花，今年十七岁，有两个妹妹，其中一个被拐多年，是不是？” “对！”陈翠花帮大孙女回答，“我去派出所好多次，就是想找二花，那也是我孙女，叫方二花，咋了啊秦同志。” 好姐也帮大花姐姐。 她拽拽师父的衣服，“怎么了嘛。” 秦桑低头看看小徒弟，抿嘴。 “万江涛交代了偷东西的事，基本能定罪，但他想将功赎罪，又交代一些细节，其中包括他在广市见过和大花长得差不多的女孩子，这就是他刚过来时见到大花，靠近的原因，他在试探。” “什么！” 方家人大惊。 胆怯的方大花直接走到秦桑面前，双眸含泪，迫切道。 “对对，那就是二花，是我妹妹，她走丢七年了，警察阿姨，帮帮我们吧，能不能让小偷说在哪里见过我妹妹！” 七年了。 大花从大队到榕城，寥寥无音，终于，终于听到个关于二花的消息了啊！ 秦桑和大花四目相对，就知道这个女孩子内心有多激动。 其实被拐的男孩女孩，能找回来的几率都非常小。 很多父母都不一定能追着找七年，但大花这个姐姐却能。 秦桑握住大花的手，轻轻拍了拍。 “我们还在努力从万江涛的嘴里撬出更多的消息，如果确定有你妹妹的下落，我会去广市那边找她，你们放心，今天我们来除了确认事实，另一个就是要方二花的照片，还有当初拐走他们的男人，你们还记得他们的长相吗？我带来了一个画人像的同志。” 陈翠花主动举手，“我记得我记得，我来说。” 寻找二花这件事，陈翠花这个亲奶奶，也在努力啊。 方家人送走秦桑一行人，原本该去上班上学的，却齐齐在堂屋里陷入沉默。 方蛋蛋眨巴眨巴眼，想调节气氛， “嘿，看来被小偷偷家也不是一件坏事哈，起码有找到二花姐姐的消息啦。” 陈翠花下意识瞪他一眼，又觉得他说得对，“也是。” 方蛋蛋再接再厉，摇头晃脑的卖弄诗句，“这就叫柳暗花明又一村，车到山前必有路吧。” 呃。 是这么一首诗吗？ 第347章 一个都跑不掉 且不谈蛋蛋的文化问题，因为万江涛是小偷一事，南岳巷最近很是热闹。 首先隔壁王爱凤舍不得出医药费，从医院回家住。 她人是回家了，但却不敢出去。.. 因为有被偷窃的人家派小孩，见天儿的来他门口砸臭鸡蛋。 “收留小偷，败坏南岳巷的名声，什么玩意儿！” “道歉！负责！” 王爱凤能忍，李居安和李思薇冲出去和人理论。 李思薇边哭边抹泪还能边喊。 “偷东西的是我姑姑的儿子，关我们家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他偷东西啊！” “我奶都被踢一脚，受伤躺在床上了，你们还想要怎么样。” 女娃长得不错，白白嫩嫩的，哭得可怜，都是街坊邻居的，立马就有人当起和事佬。 “算了算了，万江涛都把钱用那啥东西藏着，盖住味道呢，确实没拿出来花。” “都是邻居，别闹了。” “哎，别砸了，王姐以前对我们不错。” 同住在一条街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家生气，却也听话的息事宁人。 问题是有人不乐意啊。 卢月理发店旁边的小卖部女主人，杨丽。 也就是陈翠花他们第一晚巡逻时，碰见上厕所，结果被李居安抢包，然后收了王爱凤一百块好处，放过李居安的人。 她已经被叫去派出所问话，拿回自己丢失的金额了。 杨丽对派出所的秦桑等人感恩戴德，但同时，她对小偷是深恶痛绝！ 就差那么一点，她的家当就找不回来了！ 小偷可恨，培养小偷，纵容小偷的人更是可恶！ 因此，万江涛被抓，杨丽找相熟的人打听到他家住址，直接找到南岳巷的李家。 好巧不巧，正赶上这天的闹剧。 大家都要散了，李居安和李思薇也正要进屋，就在这时，杨丽抵达。 她一见李居安，眼睛都红了。 “你！你这个抢劫犯！” 众人一愣，看着杨丽直奔李居安而去，扯着他衣领不放，嘴里骂骂咧咧。 “就是你！抢我的包，好家伙，我算是明白了，你抢包，你奶用钱收买我是假，实则拖着我，然后让小偷去偷我的店，天啊，你们一家都是小偷，你们商量好的，警察同志，快去给我喊警察……” 隔壁抱着个柚子在那吃的方蛋蛋见这情况，扭头就去叫奶他们出来看热闹。 大热闹，不看白不看啊！ 没一会，方家在家里的人都出来了。 陈翠花认出杨丽，和家里人科普。 也有其他巡逻的人明白情况，和看客们介绍。 “那天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听到动静过去，就看见大娃……” 眼看着情况就要被锤死了，李居安只能边挣扎边否认。 “不是我，我没有偷东西，我是帮她！她自己都在大家面前承认了，我是怕她掉厕所里才拿包出来的！” 李居安真是要气死了。 前几天他帮忙望风吹口哨，见不好就躲起来，接下来战战兢兢、安安分分的过几天。 眼看着事都要过去了，这娘们又跑出来。 她是想死吗！ 李居安望着杨丽的眼神里有凶光。 可杨丽不怂，她为了锤死这家不要脸的人，已经拼了，啥都交代。 “那是因为你奶给我一百块钱收买我！只要让我改口，包就还我，我承认是我鬼迷心窍了，但是你们家实在太恶毒了啊，一场偷窃祖孙三人合作，只关万江涛一个人怎么行，你们俩肯定还要配合着继续偷！你们这条街的人能接受和你们住在一起吗！” 人群立马议论纷纷。 “不行的啊！必须查清楚这事李大娃和他奶有没有参与。” “对！如果有，就让他们受到法律的惩罚！” “有的话不能再住在我们街了！” 此刻，值班的警察同志赶过来，同时，见形势不对的李思薇跑去屋里把王爱凤喊出来了。 王爱凤一出来就瘫倒在地上，不断哭诉，只表示一个中心思想。 “我们没有啊！我一大把年纪了，还有正式工作，怎么会教唆自己的亲孙子去偷东西抢东西，万江涛那是从外地带来的不好习惯，不关我们家事啊！他没来之前，我们街道不是好好的吗？你们这么逼我，是想让我老婆子死吗？” 李思薇立马抱住她，祖孙俩哭得稀里哗啦，可怜兮兮 李居安从杨丽手里挣扎开，跑到王爱凤身后躲着，也是梗着脖子无比倔强。 “没有！我就是没有抢！我奶说的！你说我抢，你有证据吗？” 杨丽红着眼，证据？她就是没证据！ 收那老婆子一百块的事，那能往外说吗？ 都怪她自己，为占小便宜，放过一个抢劫犯！ “行了行了。”警察同志适时出来调解，劝着杨丽。 “你有什么指认的和我们去派出所说，这事还没结案，犯罪的一个都跑不掉。” 杨丽骂骂咧咧的被劝走了。 警察同志还把疑似走不了的王爱凤扶进去安抚安抚。 隔壁方家人进屋，长辈们都是一脸沉痛之色。 连方刚都是。 方农，方蛋蛋，方好以及大花面面相觑。 由最有求知欲的方蛋蛋问，“爸，妈他们有事想，才这表情，你咋也这表情，你想啥啊？” 方刚：“……”他还不配思考了咋的？ 不和笨笨儿子计较，方刚解释。 “他们家完全是教育出问题，如果王爱凤不那么护着李大娃，李大娃应该会学好。” 而现在这情况，他一定会学坏，因为他奶纵容他啊。 卿文点头表示赞同，“你们爸说得对，我当校长这么多年，一向信奉的也是有错就改，但掩埋和否认是绝对不行的，绝对会小错变大错，最后无法挽回，一切都来不及了。” “而且，”陈翠花还有别样见解。 “李大娃未成年，就算被指控也就是教育一顿完事儿，自己教不好让派出所教，挺不错的啊。” 安小芸最后看着几个娃，警告。 “你们好好的，要是做犯法的事，我就听你们奶的，把你们送去派出所，让警察叔叔帮我教育你们。” 法律是道德的底线，她绝不想让孩子们走到这一步。 从大花到好姐，四个孩子，齐齐缩缩脖子，立下坚定的保证。 第348章 二花归来 与方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隔壁。 警察同志离开后，王爱凤立马变脸，她对杨丽骂骂咧咧。 “拿了老娘的钱还跑来搞事，涛涛怎么不一把火把她店给烧了！烦死了！” 李居安往外看了看，确认没人，才小声问。 “奶，警察叔叔说犯罪的一个都跑不掉，我咋办呢。” “你慌什么？”王爱凤瞪他。 “又没证据，怕个啥，你在外面不也一直说没证据嘛，别怕，那天晚上你哥偷杨丽店铺的事咱确实不知道，他没和我们商量过，怎么可能合谋。” 李居安抿嘴，“好吧。” 李思薇却有其他的担心，她噘着嘴。 “奶，发生这样的事，沸沸扬扬的，其他人都不和我玩了，怎么办啊。” 她和哥哥不一样，她和男同学，一起长大的男发小关系都保持得很好。 但家里出小偷，很多家长都不让男同学和男发小跟她玩了。 李思薇愁着呢。 王爱凤摆手，“等一段时间就好了，这些日子，大家都卖卖惨，别说你们，我在街道办也一样，不然这工作都保不住。” 王爱凤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第二天，街道办的最高领导就来和她谈休息的事，话里话外都是让她退休的意思。 毕竟年龄大了。 王爱凤没能谈判过对方，只能忍下这口气。 不过其他方面倒是如她所想，杨丽店的失窃，在警察的细查下，压根和他们三无关。 就这样，万江涛当小偷的事基本查结案了。 秦桑要去广市一趟，循着万江涛给的线索，找二花的踪迹。 临走前，她来方家，告诉好姐学功夫的事要往后推推。 心急的好姐难免有点失望，但同时，方家人对秦桑找二花寄予厚望。 秦桑也不好意思说让他们丧气的话，只道，“我会尽力而为。” 她离开后，察觉不对，扭头一看，发现大花跟在后面。 四目相对，大花赶紧一瘸一拐的跑上来。 她行为举止依然怯懦，眼神闪躲，但不是心虚，就是单纯的自卑。 如果有可能，大花一辈子都不想和警察，医生这种职业的人打交道。 但为了妹妹，她义无反顾。 方大花勇敢道。 “秦姐姐，你去找二花下落，要是，要是她不幸走了歪路，避开你，或者不愿意回来的话，你能不能帮我带几句话？” 大花不是个笨蛋，她琢磨过了。 万江涛自己是个小偷，他在广市见过二花，那说明二花混的圈子也不干净。 二花是被逼的，还是自甘堕落，她都不知道，但她怕二花不肯回来。 秦桑面冷心热，她点头，“可以，带什么话，你说。” 大花组织了一下语句。 “就说，我一直在找她，也一直在等她，不管怎样，我们姐妹俩一定能好好活下去，还有，我在学会计了，以后一定能赚钱养活她，不管她想去什么地方，我都跟她去，我就是她的家。” 莫名的，秦桑觉得心口有点堵塞。 她父母双亡，从小在山上学武，何曾有过这样的姐妹之情？ “好。”秦桑应下，她扯扯嘴角，“我会尽量帮你把话带到，你回去吧。” 两人背道而驰。 走一会后，秦桑扭头看，方大花一瘸一拐的背影很瘦，却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那么伟大。 她没有告诉方家人的是，万江涛交代的关于二花信息中，有很重要的一条：万江涛是在偷富人东西的时候碰见二花的，当时二花穿得很好。 也就是说，二花现在过得很不错。 她会回来吗？ 她回来，是好，还是坏？ 命运的齿轮从未停止转动，大花单方面付出的感情能不能得到回应，谁都不知道。 秦桑离开榕城后，天气渐冷，1984年快要到来了。 在这期间，方家人参加了卢月和路子简单的婚宴。 路子一个大男人，当着几家人的面，哽咽着哭出来了。 弄得大家都蛮感慨的。 陈翠花打趣，“路子你得说清楚这是喜极而泣哈，不然大家还以为我们逼婚呢。” 穿着正儿八经西装的路子擦着泪，“喜……喜的，不是，不是逼。” 卢月无奈，“翠花婶这是和你开玩笑呢。” 路子泪眼朦胧的望着她，“我，我终于有家，家了，何，何奶奶没看到……” 知晓何大娘的大人们都是一愣。 特别是叶天朝。 是啊。 路子是个孤儿，他一直没有家。 在盐城跟叶天朝混后，路子经常跑的就是叶天朝家，喊叶天朝的奶奶何大娘叫何奶奶。 何奶奶对他好，他就加倍对何奶奶好。 何奶奶临终前的吃喝拉撒，都是他和叶天朝亲手照顾的。 不是亲祖孙，却胜似亲祖孙。 叶天朝起身，拍拍路子肩膀。 “我奶要是知道你结婚还有四个大儿子大闺女，肯定能乐出声，好了，先敬酒吧，大好日子，不说这些。” “嗯！” 路子和卢月的婚宴结束后，没几天，秦桑就从广市回来了。 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还带了一个女孩。 两人一出现在方家院子里，方家所有人都愣住了。 还是女孩先反应过来，‘啪’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奶！” “大伯母！” “大伯！” “大姐！” 陈翠花一声惊呼，“哎哟，二花！” 她，安小芸，大花齐齐上前扶住人，但人没扶住，反倒全都抱在一起。 陈翠花声音极痛。 “二花，七年了啊，你怎么瘦了啊！你知道你姐多惦记你吗？” 安小芸眼眶湿润，只念一句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大花已经说不出话了，像是抱失而复得的宝物，紧紧搂着妹妹。 二花边哭边哽咽，思路却还是清晰的。 “我也想回来，可是我不敢，要不是桑桑姐帮我，我还要被困在那里……” 如果说方家几个娃成长过程很顺利，赚钱的赚钱，冠军的冠军，状元的状元，大厨的大厨…….. 那二花，就绝对是在每一处绝地求生，还锻炼出一身的本事。 第349章 二花的经历 七年前，方三铜在黑市做生意被抓，他不反思自己，反倒怨恨别人，于是频繁去城里举报黑市管理人魏武。 正好赶上黑市被查，魏武被判十年，魏武的忠心手下到青山大队寻仇，把一家子揍一顿，再以人抵人，绑走二花。 五个成年人带着九岁的二花，一路向北逃亡。 三房的三姐妹里，大花憨厚老实，三花自私狡诈。 二花吧，正处于其中，聪明胆大，会看眼色。 刚被绑走的前几天，她怕黑怕冷还怕死，没日没夜的哭，一边哭一边想幸好不是大姐和三妹被绑。 冷静下来后，二花知道无法靠别人，只能自救。 二花认真观察形势。 绑走她的五人里，白脸是老大，被叫洪哥，他看起来书生样，实则最是心狠手辣。 他打的主意是这爬山涉水的路上，让她做饭洗衣服干杂活。 等到北方，要么卖她去窑子，要么卖她去当童养媳。 哪个给的价高，她就属于哪。 毕竟，二花白白嫩嫩，明眸皓齿，长得很不错。 二花偷听到了。 她不想到地方被卖出去，大伯母说过，买卖人口的村子都团成一团，逃出来可能性极低。 于是，二花逼自己镇定，她先讨好五人，实则一直暗暗找机会。 白脸绑匪们以为她认清现实，没太防备她。 就一个9岁女娃嘛，能翻出什么浪花？ 被绑走的第2个月，二花在一座山上发现大伯母曾经介绍过的一种紫色的花。 乌头。 误食会让人很快中毒。 机会来了。 就在洪哥一行人庆祝马上抵达目的地的这一顿晚饭时，二花狠心往汤里加了少量乌头。 绑匪五人均倒地晕厥，二花抢走洪哥身上的几百块钱，逃之夭夭。 她不敢去洪哥他们要去的目的城市，也不敢一个人在山上赶路。 于是往回跑，找到个城市就去派出所报警。 二花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城市内患极其严重，官shang勾结。 知晓她家境不丰且来自遥远农村后，明面答应送她回去找家人，实则把她送给有钱老头。 有钱老头有怪癖，二花从门缝里看见有人把用被单裹住毫无知觉的女孩送出去。 二花害怕得很，但她没机会往饭菜里加乌头，她用花瓶敲破了有钱老头的脑袋。 二花趁着混乱逃出去，为躲追查甚至藏进猪圈。 这次她不敢找警察了，而是把自己脸抹得黑黢黢，头发乱糟糟，端个破碗、杵根拐杖当乞丐。 到底伤了人，二花一看见警察就跑，苦思冥想下，她藏进一艘到广市的船，想回家。 谁知在找吃的时，二花发现这艘船上有几个货箱，货箱里装的都是人。 妈的！ 见情况不对，二花急得要跳船，却还是被逮住了。 她被抓到一个穿着旗袍、气质高贵的中年女人面前。 中年女人有个手下正是去年的五绑匪之一。 他认出二花，气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他红了眼。 “九姐！就是这丫头，她毒死了洪哥他们，就剩我一人了！老子要杀了她，为洪哥报仇！” 二花已经离开家，心惊胆战的流浪八个月了！ 她不想认输，她积极自救，她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眼眶含泪。 “嬢嬢，嬢嬢你别让他杀我，我很机灵我什么都敢干，我能毒死洪哥他们，我就能帮你干掉其他仇人！” 九姐细眉轻挑，她轻弹烟灰，拦住手下，“你说真的？” 二花爬到她脚边，重重点头。 “真的，我能行，嬢嬢你信我，我什么都没了，你只要让我活着，我什么都听你的！” 许是她眸子太过坚定，眼中有火光，闻九姐救下她，带她到广市，对外介绍她是妹妹闻小十。 私下，闻九姐点着根烟，轻吐烟圈，言语冷淡。 “我给你身份，你必须让我看到价值，若看不见，你知道下场。” 二花赶紧应下。 从这天起，她就在闻九姐请来的老师手下学习。 时间一久，二花就知道了，闻九姐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拐卖、赌场、黑社会…… 闻九姐的世界里：利益至上。 她留下二花不是心软和同情，而是想培养二花一个陌生脸庞，去她的对手魏三那，取得魏三信任，再……灭掉他。 二花在九姐这学习两年，以一个乞丐的身份，接近魏三，并在生死关头救下魏三，取得他信任，花了三年。 二花十五岁了。 九姐以利益相诱，魏三倾囊相授，但二花有自己的想法。 她铤而走险，信任了一个卧底，配合他，整个广市的系统大收网，将闻九姐和魏三两位首脑一锅端。 自此，二花才能在秦桑找来时，安然无恙的从广市归来。 七年了。 二花从来没有睡过一整晚的好觉，她的心从来没有落下来过。 但在回到榕城的第一夜，她左边是大花，右边是好姐，她左右看看，嘴角带着笑，闭上双眼，一觉睡到大天亮。 彼时，刚看到七年未见妹妹的大花什么话都不想说，就定定看着。 好姐看着两个姐姐，小肉脸满是狐疑。 “你们好奇怪哦，一个睡得快，一个盯得紧，大花姐姐，你就不问问二花姐姐这些年在哪里过的，过的怎样，她怎么也不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大花眼神一错不错，嗓音还是微哑的。 “二花想说就说，不想说的话，我不会逼她，她回来这件事，比什么都好。” 好姐还太小了，她不太理解这深厚的姐妹情。 她平躺好，喜滋滋道，“好叭，我不管啦，反正师父回来啦，我要跟她学功夫咯！” 与此同时，方刚和安小芸的房间。 以前是方刚望着头顶睁眼睡不着，今天是安小芸。. 方刚问她怎么了。 安小芸侧过身，小声道，“我不信你没看出来，二花看起来变了不止一两点，她这些年经历肯定很复杂。” “再复杂也是二花，是大花的妹妹，是我们的侄女。”方刚握住妻子的手。 “她肯回来，肯定是想当二花，你担心什么呢？” 安小芸迟疑，“我可能有点担心她的世界太过复杂，把孩子们带坏，算了，明天让妈打探一下她这些年的经历。”? “嗯。” 第二天是工作日，大家要么上班要么上学。 但大花特地去学校请假，陈翠花也是去婚介所一趟又回来。 两人都想陪着二花。 二花比他们想的要成熟多啦，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的。 “我不用陪，奶，大姐，我好得很呢，你们放心吧。” 陈翠花不管那么多有的没的，她直入主题，“二花，你和奶说说，这些年你都去哪了？” 第350章 来了才好呢 在回榕城的路上，二花就想过要不要把她的事告诉家里人。 ‘流浪’的七年，二花对两点最深刻。 第一，人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第二，自私且胆大的人永远风生水起。 出于这两点，二花在路上的决定是：挑着说，不全说。 但此时，面对着陈翠花担心的询问，看着姐姐真挚的双眼，二花酝酿好的那些话，说不出来了。 这七年她学会了保全自己，但更因为满世界都是利益，所以她更明白，奶的关心和姐姐的信任，是多么珍贵。 二花顿了一下，说出的比打算说的更多，但总归瞒了一些。 即便这样，也大大震惊了陈翠花和大花窄小的世界。 陈翠花惊呆了。 “额的个娘啊，二花你真是福大命大！” 被拐去东北，又一路流浪去广市，再在那边苟活到归来。 大花握着二花的手，眼眶又在泛泪，“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二花，对不起，对不起……” 二花无奈，“没有，我挺好的，我现在什么都会了呢，大姐，奶，我会算账，会英语、俄语，会弹钢琴，小提琴……” 眼看着大花越发心疼，二花赶紧站起身打趣。 “我还会劈叉呢，姐，要我表演个劈叉给你们看吗？” 大花拉下她，边擦泪边哽咽，“别，不用。” 陈翠花望着二花好久好久，才感慨道，“你这娃，以前都是艰难，以后肯定安稳，二花啊，你福大命大，以后好日子久着呢。” 二花咧着嘴，露出干净的笑，“奶，我也觉得。” 哎。 家里别的娃是从小聪慧，所以笑得单纯又天真。 但二花经历那么多，生死冷暖都看过了，笑起来还这样干净，就怪让人心疼的。 陈翠花表达心疼的方式很简单，她满是皱纹的手握紧二花的手。 “别说了，二花，等下奶带你们姐妹去买衣服，晚上再让你蛋哥，哦不，你蛋蛋弟弟给你做你喜欢吃的好吃的……” 二花全都笑眯眯的应下。 不过她目光低垂，不经意间看见大花的腿，她目光一闪而过的阴鸷，抬头，又似是无知无觉的问。 “大姐，你的腿……是怎么弄的？” 大姐喉咙有些堵。 要怎么告诉二妹，她们的父母一点都不带她们呢。 陈翠花看看她，倒是不加掩饰的直说了。 “是你妈打的，二花，你被拐走的早，不知道后面你家发生的那些破事，我都不稀罕说，奶给你俩做主，和你们爸妈还有三花断绝关系，以后那个大队，你们俩都不要再回去了！” 二花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她带笑的面庞冷下来，浑身气息都变低沉， “奶，我想知道。” 刚还轻松的气氛一下就变了。 陈翠花莫名觉得有一道冷气从脖子间划过。 呃…… 她竟有点局促不安，下意识一口气说完。 “其实，其实就是你爸妈想要弟弟，从你舅家带来那谁，叫啥我忘了，反正你妈是怀上了，你三妹又设计把孩子流掉了，大花背了个黑锅，就被你妈打瘸腿了，就这样，是吧，大花。” 大花默默点头，又加一句。 “我靠读书离开了大队，他们还留在那，二花，我们俩以后会过得很好的。” 陈翠花信誓旦旦，“对啊，有奶在，你们哪会过得不好，放心吧。” 二花扯扯唇，“嗯，奶，我知道你们对大姐好。” 要不是奶和大伯大伯母真心对大姐好，大姐不会在这住得这么自在。 对大姐不好的，是方三铜黄萍还有三花。 也是他们三，造成她被拐走，受这七年的苦。 他们应该付出代价。 二花脑子里活泛开了。 但她谁都没说，她笑眯眯的听从奶和大姐的吩咐，出去逛街买买买。 路上当然会碰到一些熟人，陈翠花都骄傲的和他们介绍，这是她的二孙女方二花，大花的亲妹妹！ 有些眼尖的当面就议论起来了。 “漂亮有气质啊！” “哎，这和大花长得像，但周身的气质咋像你儿媳妇小芸啊，这是一个妈生的吗？” 陈翠花赶紧‘呸呸呸’，“我二孙女爱读书行不行，还会弹琴呢，搞艺术的人气质都差不多。” 大花二花手挽着手，一副感情深厚不被影响的样。 其实，最为震惊的是从青山大队出来的那些妇女。 他们认识小时候的二花啊，知道她被拐，再见现在的她，不由地恍惚，再猜测她这些年的经历。 二花心思一动，特意在奶帮她买衣服的时候，掏出钱结账。 “收起来，跟奶出来，奶哪能让你花钱？” 二花声音清脆利落，“奶，我有钱，我这些年在外面挣很多钱，该我孝敬你了，让我付吧。” “不行，赶紧收起来，你这娃咋大手大脚的，女娃子赚到钱就攒着做嫁妆……”M.. 陈翠花习惯性絮絮叨叨。 大花也很是不满，“二花，你别付钱，奶不付也该我付，我是你大姐，而且我帮人洗头赚着钱呢……” 二花在奶和大姐的‘逼迫’下，无奈把一把钱藏回兜里。 她冷眼一瞟，看着眼熟的一些中年妇女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很好。 天下没不透风的墙，人是最会见风使舵的一种生物，等这些人把消息传回青山大队，那三人就该算着时间来榕城了吧。 来了才好呢。 不来，她怎么收拾？ 二花眼神凝在大花腿上，泛着冷意和恨意。 “二花，走了，还要给你买擦脸的，你脸比大花嫩……”陈翠花招呼着。 二花抬头，笑意吟吟的跟上。 “好呢。” 第351章 二花=五百块 1983年的尾声，1984年即将来临之际，方家人和大花二花在榕城过得开开心心，但在遥远的青山大队，方三铜一家过得很差劲。 太冷了。 方三铜家没钱买棉袄。 是的，在改革开放的第五个年头，在投机倒把合法，在方家大房的狗都在挣生活费和养老费时，方三铜一家三口无钱买过冬的外套。 离谱到说出去都不信的事，真真切切的在发生。 彼时，青山大队，方家三房的老屋。 面庞苍老犹如老妪的黄萍正缩在床上，用发黄的被子裹着自己。 前几天的大降温，她和三花出去摘菜，把外套让给三花穿，回来就感冒了。 室内光线一暗，门外，十五岁的三花小心翼翼端着一碗鸡汤进来。 大花二花三花是亲姐妹，长得都差不太远，但三人气质很不一样。 大花憨厚老实，二花清透世故，三花嘛，从眼神里就能看出她对命运的不甘和愤恨。 “妈，这是我问福奶奶家要的鸡汤，你喝了，感冒就好了，快喝吧。” 鸡汤是黄色的，但清澈见底。 三花在端回来的路上就喝了一半，剩下兑水烧开，给生病的黄萍端过来。 黄萍就着三花的手喝完，勉强坐起来，问她。 “她怎么会给你鸡汤？三花，你别和她靠太近，她，她心不存。” 福奶奶就是刘福，自从卢月带人回来离婚，还把四个娃带走，刘福和她儿子张川就再也找不着更好的女人了。 毕竟，农村人是没见过世面，是淳朴，但并不是大傻子，谁接这烂摊子？ 刘福眼看着儿子年龄越来越大，却没有孙子，又不敢上榕城和卢月、‘凶神恶煞’的路子、陈翠湖一家斗争抢娃，干脆就在周围物色女孩子。 大队的人知道她想法，都让家里女娃避着他们母子走。 而三花十五岁了，再过两年也够得上刘福标准了，黄萍不想女儿沦落到那地步。 三花眸中飞快掠过一道讥嘲，她点头，“妈，你放心，我不会的。” 母子俩正说话，门外突然传来老婆子急吼吼的声音。 “三花！黄萍！你们在家吗？我，福婶！” 三花赶紧走到门口去招呼，“福奶奶，我们在这，你快进来吧，外面冷。” 刘福跑进来，她满是皱纹的脸被冷空气冻得通红，但神色间仍是掩不住的激动。. “哎哟，你们娘俩咋在屋里呆着，大队袁四婶儿媳妇的弟媳妇的妹妹过来走亲戚，带来个和你们家有关系的好消息！” 三花和黄萍对视一眼，均摸不着头脑。 他们落魄成这样，还有什么好消息？难道方三铜赌博赢了？ 刘福有自己的目的，她也不卖关子，快速道。 “是二花！二花被大花和她奶找回来了，就在榕城呢！” 三花和黄萍一怔。 主要是自二花被拐走已经七年了，这七年，两人都没想过找她，对她能安全回来也不抱任何希望。 黄萍扯扯唇。 二花回来了又如何呢？一个女孩子，又不能传宗接代。 三花倒是继续询问，“福奶奶，是还有什么消息让你这么激动吗？” 刘福赞赏的看她一眼，直接坐床上，双手一拍，摆出姿态。 “对，袁四婶儿媳妇的弟媳的妹妹说了，他们看见的二花可不仅仅是长大了，她变有钱了，眉眼还长开了，七年啊，三花你不懂，萍子你肯定懂，二花肯定经历了一些咱寻常女人经历不到的事儿，她不干净了！” 黄萍脸色苍白，虚弱道，“这算什么好消息，你来嘲笑我的。” “不是！”刘福摆摆手。 “我嘲笑你干啥子，萍子，我不在乎她是不是雏，二花今年十六了吧，我想要她给我家川子生孩子，只要她生，我就给你们五百块。” 黄萍睁大眼，下意识望向三花。 母女俩都没想到，刘福竟然想要他们把二花带回来，给她当儿媳妇。 两人一时被震撼到了，刘福再度分析。 “萍子，二花那样都传回老家了，榕城的人还看不出来？她肯定找不到好对象，既然这样，还不如让她给你赚一笔钱，你是她亲妈啊，你看你这日子都过成啥样了，过冬衣服买不起，几块钱一只鸡也买不起……啧啧。” 刘福的话着实说到黄萍的心坎上。 她真的穷得心口疼。 自从不按工分，分田地后，她种庄稼、养鸡鸭、去帮工，就是想让一家三口的日子好过点。 谁想方三铜这个赌徒，日日赌日日输，就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 如果有五百块……不说暴富，他们一家的日子绝对比现在好过很多。 黄萍的心动表现在脸上，三花抿嘴，代为开口。 “福奶奶，想让二花回来，我们得去榕城找她，我们没路费。” 刘福一顿，“我先给你们一百块。” 三花非常光棍的继续，“我们也没衣服。” 刘福眼睛一瞪，“啥意思，这是赖上我了！我可警告你们，我付出这么多，二花必须属于我家，不然我和你们没完，不行，得签个协议。” 其实大花年龄最合适，但大花勾搭上陈翠花了，刘福不敢想。 她就惦记上不干净的二花。 三花点头，“行。” 只要有人出路费和买衣服的钱，她是乐意去榕城一趟的。 签协议也无所谓，反正去给张川当媳妇儿的不是她。 青山大队这边，晚归的方三铜知晓这消息，眼睛一亮，也很是心动。 “我也一起去。” 黄萍和三花无所谓，反正不是她们出钱。 这边一家三口雄赳赳气昂昂。 另一边，榕城，二花已经回来半个多月了，她一直在观察。 观察方家大房人和大花的生活，观察榕城的局势。 这天，二花要去接职业院校接大花，没去学功夫的好姐在家，她蹦蹦跳跳，非要跟着。 二花没拒绝，“好呀。” 大的牵着小的往外走，背影看起来和谐又美好。 安小芸瞅着这一幕，眼里有担心。 方农小机灵走过来，悄声问她，“妈妈，我去跟着她们，回来把细节都告诉你，咋样？” “行。”安小芸摸摸他脑袋，“妈妈相信你，但你要是被发现了，就大大方方的站出去，好吗？” 方农比了个‘ok’，脚已经往外跑，“放心吧妈妈，我会见机行事滴。” 第352章 聪明且茶 寒冬腊月，二花今天走的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风格。 她内搭一件白色高领毛衣，最外穿一件鹅黄色毛线外套，底下黑色紧身裤展现出纤细的小腿，驼色小皮靴‘蹬蹬蹬’。 就连及肩长直发，二花也刻意摆弄过，让它不那么贴头皮，显得蓬松又好看。 还有脸，她分明抹了些啥，显得整张脸光滑细腻又白皙如宝玉。 这一整套打扮下来，连好姐都很认真的夸奖。 “二花姐姐，你今天真好看哇，我们是去接大花姐姐吗？难道不是你要去参加舞会吗？” 好姐的世界里，要去跳舞、约会或者什么大事，才会认真打扮呢。 但二花摇摇头，轻轻抚摸着她头发，声音温柔。 “好姐，广市那边的女孩子都很靓，大家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不刻意为谁打扮，自己开心就好~” 好姐眨眨眼，“这样啊，不耽误时间吗？奶说重要的事就要投入全部的时间做~” 二花笑得有几分深意。 “个人的形象也是一等一重要的事，没有优越的外表，谁会关注你的内在？好姐，你还太小了，等你大些，若有机会的话，二花姐教你怎么展现最好的自己。” 好姐似懂非懂，又很不解。 “肯定有机会呀，二花姐你是我的姐姐，是我们的家人，我们要一直住在一起哒。” 这次换二花微怔。 家人？一直住在一起？ 是奢望吧。 二花眼神只是微凝，便恢复如常，她不动声色的侧身看向身后某处，再迅速收回视线。 那里，农哥正躲着呢。 其实农哥已经躲得很好了，可二花受过整整五年的专业训练。 第一时间发现有人跟踪，判断善意恶意，再解决，只是她学的皮毛。 不过那是农哥，应该是不放心好姐跟她出来。 没事儿。 二花当不存在，和好姐一路走到职业学校的门口。 刚好，大花的会计班下课，她眉眼间满是喜意，瘸着腿走近。 “二……” 她刚开口，突然被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孩声音打断。 “大花同学！大花，我有事要和你说。” 方大花一顿，脸上掠过一丝懊恼。 她应该跑得再快点的。 不远处，二花眯眸，带着好姐走近。 她俩正好听见喊住大花的男孩声音坚定的质问。 “大花你为什么躲着我？我都和你说过了，我是真心对你好，我不嫌弃你的腿，我妈也不嫌弃，她鼓励我追你……” 周围除了二花和好姐，还有职业学校的同学和老师，其中还有大花的同班同学，他们一听这话，眼见有八卦，立刻围成一堆。 还有起哄的。 “卢小强你出息了啊竟然当面和大花告白。” “牛逼！” “在一起在一起！” …… 围观群众起哄，对面卢小强‘虎视眈眈’，大花从脖子到脸，全都红了。 她呐嚅着，她本来就是个脸皮薄，不会拒绝人，还自卑的女孩。 不能这样。 大花挣扎，她咬牙，“我不想……” “大花！”卢小强打断，他红着眼有些恼怒了。 “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吗？你不给我面子，你是不是想让我退学，想让我死！” …… 大花嘴唇微动，一时间，什么都说出来。 卢小强明显是个强盗，他变脸极快，马上笑嘻嘻。 “我们从选专业那天就认识了，大花，我知道你面庞薄，你不拒绝就是答……” 这次，卢小强还没说完，另一道清丽悦耳的声音毫不犹豫的打断他的话。 “大姐。” 众人循声望去，大花扭头，面露惊喜，立刻走到二花身边。 她嗓音有求救意味。 “二花！” 二花拍拍她的手，笑意吟吟的望着对面男孩。 “你叫卢小强，是我姐姐的同学，现在和我姐姐表白，是吗？” 卢小强呆住了。 他能看上大花，第一是觉得她长得符合审美，第二是他妈说了，他们是榕城周边农村的人，要是娶个厉害些的榕城本地女孩是最好的。 报名选专业的那天，他和他妈都观察过了，所有同学里，就方大花的奶，大伯母，弟弟穿得好，而且还有脑子，说明她家境不菲。 而她瘸腿这点是好事，嫁给他之后，方家人觉得愧疚，正好多补贴他呢。 卢小强这才行动的。 但没想到啊。 方大花的妹妹虽然不在学校读书，却，却比方大花更好看更有气质更让人心动啊！ 卢小强微张着嘴，心是不受控制的‘砰砰砰’直跳。 他结巴了。 “我……我……是……你好。” 他都不想承认自己在和大花表白了。 反正都要娶一个花，为何不娶二花！ 二花笑眯眯，一点都不生气，她伸出莹白如玉的小手。 “你好，我是二花，是大花的亲妹妹，如果你想当我的姐夫，一定要过我这一关哦。” 卢小强握住她的手，点头，又赶紧摇头。 不对不对，他不是想当姐夫，他是想当她丈夫！ 但现在怎么办啊！ 二花已经伸回手，转身要和大花好姐一起回家。 卢小强着急之下，拦在三姐妹面前，涨红着脸，“我，我请你们吃晚饭！” 大花和好姐都下意识看向中间的二花，二花状若迟疑。 “可是我们有四个人哎，小强哥哥，我知道你大方，但我担心你……” 意中人秀眉微蹙，是在为他担心！ 卢小强想都不用想，“别担心，我有钱！走，我请你们吃西餐！” 榕城发展相比首都、魔都、广市都慢，西餐，榕城总共也没几家，卢小强觉得这种贵又稀奇的，才配得上他一见钟情的二花同学！ 他这么一说，二花当然接受了，她笑眯眯的冲方农藏身的地方挥手，叫上弟弟，一起去吃大户。 方农：“……”虽然不知道二花姐什么时候发现他的，但是现在的二花姐，真的聪明且茶啊！ 第353章 都是强者 卢小强欺负大花脸皮薄，不会拒绝人，这事二花不出头，方农这个堂弟也决不能忍。 他想到的办法和二花差不多，先斩卢小强一顿，阴阳怪气他，让他认清自己几斤几两，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方农猜中了开始和结局，没猜到后半截过程。 一行五人吃西餐时，只有二花从头到尾优雅，她甚至帮大花、好姐、方农把牛排切成小块。 “慢些吃，这是小强哥哥的好意，谢谢小强哥哥~” 卢小强傻乎乎的，露出憨憨的笑容。 “不……不客气，不够吃，再点，我请客！” 话是这么说，买单的时候，他狠狠的心痛了。 这一顿饭，竟吃掉他三个月的饭钱！ 小强难受，但小强愈挫愈勇。 他邀二花明天晚上一起去看电影。 晚上的电影，黑黢黢的环境，摸下滑滑的小手，关系就确定了。 卢小强小小的眼里都是期待。 二花拧眉思索，笑着点头同意。 卢小强顿时跟占了天大便宜似的回家了。 一进院子，大花、方农、好姐顿住步伐，看着二花的眼神都欲言又止。 还是大花先开口，“二花，你明天真要和他去吗？我，我不是故意说人坏话，但卢小强这人，不……不咋样。” 好姐急急点头，“对对对，二花姐，他和大花姐告白呢，我觉得真正的喜欢不是那样子哒！” 妈妈说了，猴急的男人不能要！因为他一定别有所求！ “我已经答应了，肯定要去的呀。”二花轻抚额头碎发，温温柔柔的声音都是肯定。 “放心吧，过了明天，他不敢再招惹我们。” 几人似信非信，第二天，机警的方农瞅着空，继续跟着二花。 他瞅着欢天喜地的卢小强接上二花，再主动买零食，两人一起进电影院。 方农自觉无文化细胞，他对看电影毫无兴趣，又不想花钱，于是蹲马路牙子边上等两人出来。 谁知，一场电影大概放了半小时，方农就听里面传来闹闹嚷嚷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只见大门口，两个威武的大男人架着挣扎不休的卢小强走出来。 而二花正由两个女孩子陪着，跟在后面。 几人身后还有一些人看热闹。 方农蹙紧浓眉，拔腿跑过去，正好见卢小强涨红着脸辩驳。 “我没有耍流氓！她是我对象！和对象摸个手有什么问题？你们放开我，我不去派出所！”.. 听见这话，方农冲上去，跳起来就给了卢小强一拳头。 他怒吼，“你竟然牵我姐的手，你这个臭流氓！我要把你送去劳改！” 卢小强疼得直抽抽。 这时，二花从后面跑上来，拦住还要揍人的方农。 她眸中含泪光，楚楚可怜。 “农农，别打了，他虽然对我耍流氓，但我更不想你犯错误。” 卢小强怒火昂扬，“方二花！我没有对你耍流氓！你吃我那么多钱，答应陪我出来看电影，你已经是我对象了！” 二花睁大眼，张大嘴，不敢置信。 她哑着声解释。 “各位大哥大姐，他……昨天我和我弟弟去找我大姐，撞见他和我大姐表白，我说要想和我大姐在一起必须得到我的同意， 然后他就主动请我们吃饭，又请我看电影，我以为他要说服我，向我请教怎么追求我大姐，谁知道， 谁知道他竟然把我当对象，还摸我的手……” 二花眸中的泪水‘啪’一声落下来，像是砸在众人的心上。 “这些我都有证人可以证明呀，难道你请我们吃饭，再请我看个电影，我就是你对象吗？” 卢小强几乎斩钉截铁，“对！” 这一瞬间，围观的人都义愤填膺了。 “对什么对啊！你老实点，你个流氓还敢欺负人！” “你表白的是人家大姐，又偷摸牵人家妹妹小手，你还想跟古代皇帝似的，享齐人之福啊！” “你个憨批！” “太可恶了！我们榕城怎么有你这样的男人，简直丢脸！送派出所，幺妹，告他流氓罪！” 二花乖乖点头应下，“好，谢谢大哥大姐们的帮忙，我不会退缩的，这是我的终身幸福。” “对！你知道就好，走，幺妹，我们和你一起把他送派出所。” 好心人如此，二花自不会拒绝，她多番感谢，一行人浩浩荡荡去派出所。 这期间，卢小强的态度多次变化，甚至提出和二花道歉，说一切都是误会，但二花置之不理，他便开始破口大骂。 到派出所后，二花把事情原委再说一遍，公安同志立马认真对待，把卢小强关起来。 上面正严打呢，要是确定流氓罪，卢小强跑不脱一个劳改。 不过今夜已晚，只有值班警察，还得明日细查。 二花和方农结伴回家的路上，方农多次侧脸偷看二花。 真的，事情搞成现在这样，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你觉得我做得太狠了吗？”二花直接发问。 方农愣两秒，摇头，难得老实。 “没有，如果有人敢这样算计好姐，我也会把他送去劳改，但我没想到，你能这样做。” 要知道，几年前的二花虽然机灵讲道理，但绝没有这么步步为营，心机深沉啊。 她被拐走的几年，变化太大了！ 二花微愣，看方农的眼神意味深长。 “人都是会变的，农农，大花是我的至亲，卢小强昨天那番强迫的行为若是成真，以大花怯懦老实认命的性格，一辈子都会毁在他的算计下，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也绝不会让卢小强好过，从他把主意打在大花头上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输得一败涂地。” 同样保护家里人的方农点头。 他理解的。 他突然觉得自己和二花姐好像哦，都一样的聪明，还都一样的果断。 像大炮，学学，蛋蛋和好姐，都不能这样。 方农产生一股同为强者的惺惺相惜感，他拍着胸脯和二花姐保证。 “二花姐，你的事我会尽量瞒着妈和奶的。” 二花轻挑眉，倒是不太在意。 “随你，不过瞒，也瞒不了多久，他们快来了。” ？ 谁快来了？ 方农不懂。 总觉得二花姐能预料到很多事情一样。 可她不是才来榕城半个月吗？ 第354章 像狗一样 隔天，警察多方取证，再叫二花配合，把卢小强耍流氓的事定下来了。 事情闹大，家属肯定知道，卢小强的亲妈下午跑来榕城，先去派出所闹，再找二花闹。 二花就在派出所一番‘演’，演到进医院，派出所这边严令禁止卢小强的家属靠近二花，不然就按故意伤害罪算。 二花好端端的从医院出来，花钱去职业院校买通几个人，把卢小强耍流氓的事一宣传。 不出意外，学校会迅速反应，直接劝退卢小强。 如此处置，看似无情，但二花觉得还不够。 她在外七年学到的其中一点是：对敌人一定要冷酷到底，不然敌人的反杀就足以让自己毙命。 六年前她第一次被抓去见九姐，那个想为洪哥报仇的手下没能杀她，后来就被她设计死了。 二花知道自己已经不算是好人，但她并不觉得有心机有错。 想要活得爽，做事就要痛痛快快，对待不同的人，得有不同面庞。 彼时。 方农正站在妈妈安小芸的书桌前，和她报告二花做的事。 二花都说无所谓，方农肯定全交代了。 说完，他看妈妈一脸沉思的模样，忍不住为二花姐说话。 “妈妈，如果有人这样对好姐，我也会把人搞到派出所，你不要怪二花姐啊。” 安小芸扫他一眼，“如果有渣渣对好姐表白，好姐第一句话就是滚你丫的。” 压根都用不着方农当哥的。 方农挠头，“……是哎，妈你真了解好姐。” “那是我闺女。”安小芸下意识接一句，随后又道。 “等等，话题歪了，农农，怎么说呢，妈不是说二花处理得不对，只是你和好姐一样，尽量别做这些事，要是做，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知道吗？行了，你把你二花姐叫进来，我和她说。” 等二花听到安小芸说的这些话，又是一愣。 她是真没想到，大伯母会接受她的做法，而且还告诫她注意点。 她以为大伯母是那种至纯至善的‘好人’，宽容，做事情只有一个准则：息事宁人。 没想到竟然支持她报仇…… 安小芸看透她心思，无奈得很。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一点我和你们奶是一样的想法，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过在大伯母眼里，你们都还是孩子，所以二花，农农，以后做事情一步看三步，没有足够的把握就稳一稳，知道吗？”.. 二花和农农受到深刻教训般，重重点头。 不过前者感动的同时，内心在想：如果大伯母知道她手上沾着血，还会这样对她吗？ 不，不能告诉她，不能挑战彼此的信任。 没这个必要。 在二花和农哥要出去前，安小芸叫住二花，问。 “二花，你还念书吗？” 二花一愣，老实摇头，“我不念书了，大伯母，你不用操心我这点，等年过了，我会想办法赚钱。” 不是赚钱的事，是有文凭有知识，总会不一样。 安小芸想起二花说自己学会很多技艺，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劝，便也作罢。 她瞅着二花比大花有主见多了，人生路怎么走，她心里肯定有数。 安小芸拿过随身携带的小本，记录一个新人设：小小年纪历险而通透人生的小孩。 二花的未来，又会怎样呢？ 安小芸迫切希望看到二花的辉煌未来，但还有人想着拖二花到悲惨过去。 这天，榕城很冷，陈翠花作为全家老大，三令五申每个人都必须穿两条毛衣毛线裤才能出门！ 她站门口，一个个检查。 方蛋蛋小肉脸苦巴巴的，“奶，我本来就胖，穿这么多，就像只矮胖熊，你放过我嘛，我真的真的不冷。” 陈翠花横眉冷对，“等你察觉冷就晚了！穿上，出去！” “呜……”方蛋蛋嗷一声，麻利的动作起来。 其他人都挺识相的，好姐还殷勤的掀开裤子，露出里面。 “奶，瞧，三条哦。” “嗯。”陈翠花满意点头。 其实大家觉得好姐比蛋蛋更像一只熊，但好姐还小，审美不太在线，就这样吧。 轮到二花时，她当然也不会和陈翠花对着干，她很乖巧，她准备出去了再找地方脱下来。 全家人吃完早饭，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陈翠花是最后锁门的。 二花和她分开后，拐到后院旁边的墙后，准备脱两条裤子下来，扔进去，中午再早点回来过去捡。 她正脱着呢，身前突然传来女孩哽咽的声音。 “二姐！” 二花心神一凛，她抬头，面上是恰到好处的惊愕。 “你……三花？” 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三花是谁？ 她穿着崭新的碎花大棉袄，头发扎在脑后，脸蛋红通通——冷的。 福奶奶给的钱只够买大棉袄，哪有多的买保暖又结实的毛线裤？ 再加上榕城又降温，她真的好冷好冷。 三花见二花认出她，她艳羡的看着二花身上厚实的装备，上前就拿过她要脱的裤子。 “二姐，你给我穿吧，我好冷……” 二花手脚利落的套上毛线裤，拒绝，“我也冷得很。” 奶亲手织的毛裤，她不可能让给别人穿。 三花惊讶，“难道你不是要脱裤子吗？” “不是，我想在这尿尿，尿完就拉上去。”二花说谎言眼睛都不眨一下。 三花表情复杂的看看四周。 会有人路过的啊。 多年不见，二姐是不是傻了？ 管她傻不傻，三花吸溜一下鼻涕。 “二姐，你快和我一起去见爸和妈吧，他们听说你来了，马不停蹄的就带我来找你，真的，他们可想你了。” 二花抿嘴，“那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 那还能为啥？自然是黄萍和方三铜怕陈翠花啊。 他们断绝干系断绝得很难看，怕再凑上来，陈翠花不给好脸看。 而三花被派过来，也只能找陈翠花和其他方家人不在的时候，接近二花，谁想到正赶上二花像狗一样，随地尿尿。 …… 三花还在找理由，二花已经提好裤子，拍拍手，藏住眼底精光。 “走吧，我和你去见他们。” 第355章 背后有人 方三铜比大哥方刚小三岁，今年刚满四十。 年龄的增长，并没让他赚到更多钱，承担更多责任，反倒让他心安理得的享受生活，行使为父的权利。 他支使三花去把二花找来，却和黄萍缩在一间小旅馆里取暖。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三花难掩激动的声音。 “爸爸，妈，二姐来了！” 方三铜赶紧踢黄萍下去开门。 门一开，黄萍看见站在门口，笑意吟吟的女孩，将三花衬得毫无光彩。 黄萍下意识怔住。 有多少年没见二花了呢？她竟出落得如此好看了。 “妈。”二花上前握住她手，脸上是得见亲人的喜悦。 “我好想你，我是二花啊。” 这一瞬间，不管有没有打算卖二花给刘福当儿媳妇，黄萍情绪都是真心的。 她泪水掉下来，重重点头，“记得记得，二花，你长大了，好看了……” 二花抱住她。 这一错眼，就看见坐在床上的方三铜。 比大伯小三岁，但看着比精气神十足的大伯老十岁的方三铜。 二花对三花对黄萍都能装，但在明白黄赌毒的危害后，她对方三铜这个亲生父亲的感情，耗得干干净净。 方三铜压根不配当父亲！ 二花哽了一下，才能顺利开口，“爸。” 方三铜已经把她浑身上下都打量一遍，眼里尽是无尽喜悦，“你穿的可以啊，二花，你身上有钱没？” 不愧是他，就是直接。 二花心中冷笑，面上学大花，傻乎乎的点头。 “有呀，大姐给我钱，奶和大伯大伯母都给我零花钱用。” 事实上，她只要了大姐的，奶和大伯大伯母的她都没要。 要大姐的，单纯只是因为她要了，大姐会觉得有当姐姐的成就感。 但钱，二花还真是不缺。 方三铜瞬间从床上翻身，摊手问她要钱，嘴里还嘀咕着。 “早知道当初不放方大花这妮子走了，她还挺能挣钱的，现在又找到你们奶当靠山，啧。” 二花摸钱的动作一顿，攥着钱的手紧了紧。 转眼她就下定决心。 一定要把这三人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然他们走投无路，还是会去找大姐的麻烦。 “快给我钱，墨迹啥呢，二花，我可是你亲爹，我生你养你，你不会认方刚那傻帽当爹了吧。” 方三铜对钱执着，眼冒凶光。 二花摇头，把钱塞给他，露出甜甜的笑，“不会，我只有你一个爹。” 也只会坑死你。 她的言下之意，方三铜哪明白，他大概数了数手上的钱，足足有一百多。 方三铜高兴疯了，他立马提裤子。 “你们母女几个聊着，我出去吃个早饭。” 他急不可耐的往外就跑了，黄萍想说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其实她也饿。 黄萍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二花，刚才的那丝欣喜荡然无存，她质问。 “你把钱全给他了？二花，你在外面这么多年怎么就不长点教训！你爸肯定全拿去花了。” 二花一顿，“妈，其实我还有点。” 刚才她是从衣服兜里拿的，现在从裤子兜里又摸出一小把，没有一百多，但二三十肯定有。 黄萍立马把钱揣自己兜里。 三花在旁边看得咽口水，她也想要钱。 没关系，等二花走了，她能从妈的手里要到。 “妈，我是你们闺女，我给你们钱花是应该的。”二花一副好女儿真心为父母着想的模样。 她坐下，和黄萍三花一顿唠嗑，问他们是怎么得到她来榕城的消息。 黄萍脱口而出，“福婶告诉我们的啊，她最积极了，毕竟……” 三花赶紧打断，“二姐，福婶是个好人，妈生病她端鸡汤给我们喝，她想让我们找到你才来和我们说的。” 黄萍重重点头，不敢直视二花的双眼，因为心虚。 二花心里就有数了。 她已经从大花那知道卢月家的事了，福婶此举，必有所图。 她最缺的不就是儿媳妇吗？ 看来，他们想把她拐回家卖给福婶？ 二花笑容底下藏着深深的心计，她笑得却很关心。 “妈，三花，我看你们冷，我带你们出去买点厚衣服穿吧？” 黄萍心动一瞬，又赶紧拒绝。 “不行，你太能花钱了，你回去吧，二花，我和你妹妹自己解决自己，你过来送钱就行了。” 二花一脸遗憾和不舍，“好吧，那妈，我走了。” 她往外走，黄萍又叫住她。 “等等，我们来榕城的事你不要告诉你奶他们，他们肯定不会让你把钱给我们。” “好。”二花乖巧，“妈，你们才是我亲人，我明白的。” “嗯，去吧。” 二花一离开，三花立马拉住黄萍。 “妈，你有没有觉得二姐有点奇怪，她以前没这么孝顺，要是有一份肉她宁愿分给大姐吃也不给我们，现在怎么会把大姐给她的钱给我们啊。” 不得不说，三花是这场金钱狂欢里最先发现端倪的人，但那又如何？ 黄萍和方三铜已经许久没体会到这种有金钱的感觉了。 真爽！ 黄萍拿出钱一遍又一遍的数，嘴里叨叨着。 “这几年她变了啊，肯定知道我们当父母的生她养她不容易，等她从大花和她大伯家多弄点钱，我们就带她回老家，让她嫁给张川，再收五百块……” 这来来回回，他们得挣多少钱啊！ 黄萍想想，眼睛都红了，三花也颇为心动，于是都不说话。 母女俩对着几十块钱挪不开眼，另一边，二花在外‘赚钱’。 她来榕城这半个月，已经找到不少门道。 最起码，在这边最像人贩子的人，她找到了。 二花上前挑明对方的身份，看起来温和力十足的妇女满眼都是警惕。 “你谁啊？凭什么这么说我？我卖糖葫芦！我干的都是正经工作！” 二花的笑容不再傻，而是透着一股淡定和精明。 她扯扯唇，“我本打算和你同流合污，但你非要和我犟的话，大家一起去趟派出所，你正经不正经，警察同志一查就知道了。”.. 卖糖葫芦的妇女无语凝噎。 她当然不是啥好人，她凭借长得慈眉善目，以及卖糖葫芦这两点，已经帮助背后的人拐卖不少小孩和妇女了。 但怎么就被这妮子看出来了。 妇女上下打量二花，二花眼神有威力。 “大婶，你若对我有想法，我劝你打住，不然你不知道你怎么死的。” 莫名的，妇女打了个冷颤。 这女娃，看着年轻漂亮，但气势真不好惹。 她直觉一向很准，这女娃怕是经历过什么事。 妇女咬牙，“那你找我到底想干啥？” “我知道你背后有人，”二花直入主题。 “我会给你一个男人的信息，他马上会出入赌场，你们给他设套，让他无钱可用，再诱他……” 第356章 今天没抖腿了 处理好事，再回家已是下午，二花步伐格外轻快，瞅着格外像几分无知少女。 她拐进南岳巷，看见前面步履匆匆的安小芸，追上去，“大伯母，你跑啥呢？” 安小芸顿住步伐，红着脸，悄悄的。 “我在单位把裤子脱了，出来忘记穿，这不赶紧回家穿上，免得你奶发现骂人。” 二花觉得好笑，她亲爸亲妈为着钱都要疯狂了，而她大伯母一家，却因为奶沉重的爱而困扰。 当然，二花才不会说自己一大早就想脱裤子但没脱成功的事。 其实穿着穿着也就忘记厚了。 二花拍拍自己大腿，很是高兴。 “大伯母，多穿条裤子，特别暖和呢，我今天都没抖腿了。” 安小芸摆摆手，“小孩不一样，快回家吧，我赶紧穿裤子去，今天还要写剧本，忙。” 二花追在她后面，“大伯母，你要写什么剧本啊？要是有不知道的，也许我可以帮你。” “唔，也是，二花，舞蹈那一部分的知识你了解吗？” “嗯哼，了解一点。” “那你快来。” “好。” 安小芸和二花一起进书房，先穿裤子再工作。 与此同时，好姐背着小书包去了师父秦桑家。 秦桑一看她圆滚滚的熊样，就有点头疼。 “你穿这么多干啥？你见哪家学功夫的人穿这么多？” 好姐愣两秒，放下包，从善如流的脱衣服。 “我奶让我穿的呀，桑桑姐姐，回头我让我奶帮你织两件毛衣，你就知道我奶有多温暖啦。” 秦桑赶紧摇头，“没那个必要，我给你准备了衣服，换上，开始练吧。” 七岁的好姐学功夫，第一开始仍然是热身、蹲马步…… 但秦桑加时长了，所以好姐今天比前面几天加起来都累。 她两腿直打颤，走都走不动，泪眼汪汪、委屈巴巴的瞅着秦桑。 有点像榕城人都喜欢的小熊猫。 秦桑无奈，蹲下，“我送你回家。” 她背着好姐走在去南岳巷的路上，背依然挺得溜直。 “师父，”好姐看着她的后脑勺，双手紧紧圈住她脖子，肉肉的脸蛋贴在她背上。 “我还要学多久才能变超厉害呀。” 秦桑语气平淡，“很久，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听说过吗？学功夫也是一样的，等你能打坏人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喔。”好姐也不是很失望。 “妈妈说了，学得越久越厉害，我肯定比武侠剧的大侠还厉害。” 秦桑：“……”这娃思想很是乐观的样子。 她不说话，好姐却耐不住安静。 毕竟她学奶，喜欢唠嗑嘛。 好姐自顾自的就叨起来了。 “师父，你为什么不喜欢给我找个师公呢，你看我奶和我爷，我妈妈和我爸爸，全都是一对一对的，冬天耶，一个人睡觉好冷好冷，你不想找个人一起睡，取取暖嘛？” 秦桑叹气，“好姐，禁止催婚。” “好姐不催婚呀。”好姐否认。 “好姐只是让你找个人睡觉觉，师父，我是你徒弟，我有这个孝心的！” 秦桑：“……找什么人睡觉？你这么小个娃，到底哪学的乱七八糟的。” 好姐噘嘴，“找个姐姐妹妹就行嘛，哎，师父，冷暖是大事，你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 秦桑干脆不说话了。 这娃和她奶一样，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话还让人没法接。 不过不得不说，好姐唠得越多，秦桑对方家知晓得越详细，就对这家人越发佩服。 思路清奇，怪不得活得好。 秦桑突然想起二花，是她亲自把人从广市那边接过来的，但二花的事，她却不知道很多，秦桑只是有一份女人的直觉，二花不简单。 她想想，还是告诫自己的傻徒弟一句，“你那个二花姐，你记得要多留一份心。” “为啥呀？” 秦桑想了想，干脆道。 “这是我给你布置的新任务，你有空的话就观察她，要是有啥新发现就告诉我，师父要考察考察你适不适合当警察。” 好姐抿嘴，“师父，我不想当警察。” “为啥？”. 好姐眨眨眼，“当警察太穷了，我要找个赚钱多，但又忙到让我没法花钱的工作，这样我就可以有很多钱了，就和农哥一样。” …… 靠哦！ 这天是没法聊了。 秦桑这下真不开口了。 师徒俩到方家，秦桑拒绝他们留饭的行为，临走前，下意识多看二花一眼。 二花正和安小芸说话呢，有感觉，她望过来，冲秦桑笑笑。 既然秦桑是好姐的师父，她会给秦桑送业绩的。 第二天。 二花依然去见方三铜三人，照旧送钱。 方三铜已经毫不避讳自己在赌钱的事，他喜滋滋。 “二花，昨晚我赢了两百多，榕城旺我啊，我今天要是还赢钱，以后就可以不用问你要钱了。” 二花笑眯眯点头，“嗯，爸，我给你钱一点都不心疼，你拿着花吧。” “真是爸的乖女儿，爸走了。” 方三铜离开后，黄萍握住二花的手提出。 “二花，你对榕城比我们了解，你带我们去租个房子吧，住旅馆实在太贵了，我心疼你的钱。” 起码要住十天半个月，把大花二花手上的钱都薅干净了再回青山大队。 这是三花给黄萍出的主意。 二花目光从她俩脸上扫过，颔首，“可以。” 第357章 在榕城住下来 有钱可以解决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这句话不管放在哪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二花有钱，所以她用最快的速度帮方三铜三人租了一个独门独户的平房。 两间屋子一厨房还有个放柴禾等的杂院。 方三铜只要能赌，住狗窝都没关系。 黄萍犹犹豫豫的，觉得没必要租这么多，多就意味着贵嘛，但三花拽住她，悄悄的。 “妈，二姐的钱，她不给我们花也是自己花，还不如花我们身上，你别心软，也许我们在榕城找到活干，能在这住下来了呢。” 黄萍迟疑，“那答应福婶的事……” 三花果断语气隐隐透着丝狠厉。 “我们把二姐钱的来源搞清楚些，把她送回去挣五百块，然后我们再来榕城，妈，你发现没，榕城人有钱，要是我嫁个榕城男人，我们一家的好日子就彻底来了……” 母女俩在屋子里窃窃私语，门外，二花扭头出去，白皙脸上已是一片冷鸷。 五百块？ 她就值五百块？ 真是笑话！ 现在去广市报她方小十的名头，都能震慑宵小。 黄萍母女敢五百块卖了她，也要问问那些干这黑暗行当的老大，到底敢不敢收她方小十！ 二花自觉心硬，但对比黄萍母女，她觉得自己还是太仁慈。 二花暗暗决定加快节奏，趁着在首都的方大炮和方策两个弟弟放假回来前搞定黄萍三人。 与此同时，正在理发店查账的方农迎来一个新消息。 他同班同学也是好友裴不了跑进来，气喘吁吁，又特意避开卢月和在店里帮忙洗头的大花，悄声和方农道。 “农哥，我看见咱家漂亮的二花姐租房子了，好家伙，那房子是我亲戚的，可大，能住一大家人，她是不是打算带大花姐出去住啊？你知道这事吗？” 郑大钱、裴不了、李旺是方农方蛋蛋三个好友，他们走得近，连带着就认识互相的家里人。. 裴不了很喜欢二花的气质，觉得她比电视里的赵雅芝还好看。 所以一知道这事，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飞快找方农说。 毕竟二花住在方家，他可以跟着方农多瞅瞅。 要是搬出去，他瞅个啥？ 他一个大男孩，哪能随便进漂亮女孩的家哦。 裴不了眼巴巴。 方农抬头，稳重中有诧异，“我不知道这事，她租房子的话，你看见她带什么人去住了吗？” 裴不了直接道。 “我问了我亲戚，租房子的人说是一家三口住，有男有女有闺女，呃，二花姐不是你堂姐吗？可能是她爸妈她妹吧。” 方农这才变了脸色，他抬头，远远的看认真洗头的大花一眼，压低声音。 “如果真是他们，这事就大了。” 方三铜、黄萍以及三花来榕城，绝对可以在他们家造成八级地震。 “怎么的呢？” 自从方农跟叶天朝办的天农纽扣产帮裴不了他爸解决工作，裴不了生活变惬意，人也逗了起来。 他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有问题尽管说，咱二花姐的事，就是我裴不了的事。” 方农：“……”无语。 他收拾好东西，站起身，“你歇歇吧，我现在就去找她问。” “那你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真男人从不当叛徒。”裴不了说一句，想起什么，又赶紧跟上。 “我和你一起去，嘿嘿。”又可以见到漂亮的二花姐了。 66：抱歉，今天逛了一天的店，明天上午就补完这章 第358章 闯出一片天 二花利用自己在广市的见识，和卢月一起研究出几种漂亮又新鲜的发型。 她还帮理发店开拓新业务：帮女孩子编头发。 适合相亲和约会的甜美公主头，适合订婚或者结婚温柔大卷发…… 这一门技术，她特别教给大花，由大花决定教不教给其他人，让大花来当大好人。 总之，二花把方农的小困难解决得妥妥当当。 最后，连卢月都恍恍惚惚，甚至问方农。 “我们要给二花钱不？农啊，你二花姐咋跟变了个人似的，她比我更适合当理发店老板！” 呃。 方农表情唏嘘，“不给她钱，而且她应该不稀罕当理发店老板。” 为报自己和姐姐的仇，在设计把亲父母和亲妹妹玩坏的女孩，开什么理发店啊？ 可惜这些事他不能和其他人分享，方农感觉很寂寞。 他看一眼摸不着头脑的卢月，轻咳一声，问。 “月姨，我二花姐呢？她不是过来了吗？” 卢月往外一指，“有个小女孩跑来店里叫她，说有人找她，她就出去了，说明天再来。” 小女孩？ 没错。 小女孩是三花用一串糖葫芦使唤过来的，是三花在找二花。 此时距离方三铜赌红眼回家翻钱已经过去好几天，接下来几天他都是输，一输，他就回家找钱，直把黄萍和三花的积蓄抢得干干净净。 这几天，二花都没去租的屋子那。 三花终于憋不住了，她使唤人叫出二花，一碰面，就迫不及待的问。 “二姐，你怎么不来见我们了，你知道妈很想你吗？” 二花蹙眉，看她左侧脸的红痕，“你脸怎么了？” 三花一愣，下意识伸手捂住脸，转瞬反应过来，这正是个卖惨的好机会！ 她抬起头，眼中已是泪眼汪汪。 “二姐，我被爸打了，爸疯了，他赌钱赌输就回家要钱，我不想让他把我们一家的生活费都抢走，但是没办法，他打我，妈又不帮我……” 说到这，三花自己都有怨气。 说白了，她指望黄萍忍不住爆锤方三铜，但黄萍压根不会激烈反抗。 二花眼里掠过一道讥讽，脸上却有同情和心疼。 “爸妈怎么能这样呢？你是他们的小闺女，也是留在他们身边唯一的女儿了。” 是啊。 三花咬牙，突然反应过来，抬头，“二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留在爸妈身边吗？” 二花摇头，面露苦涩。 “我这几天没过去就是在忙自己的事，三花，正好你回去告诉爸妈，我之前欠人一笔钱，人家从广市追过来，我必须找钱来还，暂时过不去，等我把这笔钱还完了，我就去见他们，让他们忍忍。” 三花过来就是要钱的啊！ 一听这话，她满满都是绝望。 能让人大老远从广市跑过来追债，这笔钱一定不少。 她怀有最后一分希望问，“多少钱？” 二花左右看看，悄声道，“一万块。” “啊！”三花吓得身体都往后退几步。 她满脸错愕，“一……一万！？我连五千块都没见过，你借这么多钱干啥啊！” 三花食指和大拇指搓了搓，露出和方三铜几乎如出一辙的赌徒笑容。 “赌钱，我赢了不少呢，可惜一把就输了，肯定是我那阵子来了例假，手上沾血不干净，倒霉，三花，你信我，我再去努力几把，就可以赢回来了。” 三花直往后退，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着惊讶和抗拒。 怎么，怎么二花和爸一样，都爱赌！ 完了，完了，二花没钱了，他们家要怎么办！ 如果强行把二花带回去换钱，那些追债的人追去老家，就牵扯到他们一家身上了。 一万块啊！ 他们家哪能还得起！ 三花脑子里闪过许多，她看着喋喋不休的二花，突然想到什么，警惕发问。 “二姐，你不会在骗我吧！？” 二花一愣，直接上前揽着她手臂，“走，三花，姐带你去见见世面。” 三花没抗拒，接下来，二花熟门熟路的带她进一个隐蔽很好的私人赌坊，直奔猜摇骰子的桌。 二花扔钱开赌，甚至还上手摇了几把，她动作熟练得令三花头昏脑涨。 完了，完了，二花真的和爸一样，她遗传了爸！ 三花见二花逐渐入迷，她扭头，跑出赌坊。 她要回家，冷静一下，想想该怎么办！ 等三花身影消失，二花从赌桌上退出来。 她双手抱胸，瞅着人消失的背影，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冷笑。 “花姐。”身后传来小喽喽恭敬的声音，二花往安静的地方走几步，小喽喽才道。 “我妈说那男人已上钩，今天就会行动。” 小喽喽的妈就是那天二花找到的卖糖葫芦的亲切妇女，她负责诱拐小孩，但她认识的人可以给方三铜下套，让方三铜生出卖女的心。 现在就是收网的时候了。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小喽喽帮二花跑腿办了不少事，他猜不透一些事，这会大着胆子问。 “花姐，那个男人都打算卖女儿了，你怎么把他女儿带到这来，让她觉得你是个赌徒且没钱，其实没有必要的吧。” 反正她都会被卖，知道些有的没的，都没用啊。 方二花摇头，从容的语气透着自信。 “有必要，她以为陷入困境，会想办法，但想到的办法又会被另一个困境熄灭，这种感觉……” 和七年前她逃啊逃，还是落到闻九姐的手里时的绝望一模一样吧。 二花早就从细节里探究出七年前她被拐，有三花躲起来不去报消息的一份功劳。 新仇旧恨，总之，她吃过的苦，三花必须再吃一遍。 想到这些，二花很期待事情的发展了。 她拍拍手，“行了，转告你妈，事情成功后我答应她的钱不会晚到。” “好呐。” 与此同时，另一边，方三花得到如此震惊的消息，她在外面冷静许久，冷静完，她只有一个办法：跑！ 她要离开赌钱的父亲、懦弱的妈、欠巨款的方二花！ 离开这些拖累，她靠自己，一定能闯出一片天。 不过在此之前，方三花决定回去拿自己偷攒下的钱。.. 她想得好，但一进屋，就被方三铜和黄萍联合辖制住！ 两人一左一右扣住她手，方三铜拿绳子开绑。 方三花脸色大变，脱口而出。 “妈？爸！？你们干啥啊！？我是三花啊！” 第359章 从不心慈手软 自三花开口，黄萍就开始掉眼泪。 方三铜随之一吼，“愣着干嘛，压住啊！她要是跑了我卖你！” 黄萍赶紧使力气压住三花，配合着方三铜绑人。 三花却惊呆了。 身体被绳子绑住的疼痛感让她回过神，三花赶紧挣扎，泪水唰一下的流下来。 “为什么要卖我啊？爸，妈，我们不是说好卖二花的吗？她不干净，能卖两百块，爸，妈，我们和福奶奶签合同了啊。” 方三铜打着死结，他‘呸’一声。 “两百块算个鸡儿，我都问好了，这边卖你最低价都是一千块，我和他们讲到了两千！毕竟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二花也不卖给福婶了，等我把她身上的钱要完，也卖给石哥，大不了就一千块。”. 三花心凉成一片。 两千。 怪不得方三铜和黄萍都要绑她去卖，这是两百块钱的十倍，是个人都会心动啊！ 搁她也会心动，但现在被卖的人是她！ 三花哭个不停，脑子疯狂旋转，想办法。 她突然喊道，“爸，二姐身上没钱了！她什么钱都没有还欠钱，卖她吧，我会帮你挣钱的，我会豁出命帮你挣钱让你去赌博！” 方三铜绑人的动作一顿，“她为啥欠钱了？” 三花疯狂踩人，“她赌钱！她赌输了欠钱，人家追过来要债……” ‘啪！’ 方三铜一扬手直接扇她脸上，四十岁有皱纹的脸扭曲得不像样。 “欠赌场钱的人那是要追到天涯海角的，老子哪敢卖！？再说了老子把你放了你肯定就跑了，你当老子傻子呢？！赶紧的，丢到柴房去关着！我睡会儿，半夜人家来要人！” 方三铜发令，黄萍从来都是照办，她哭着把三花关去柴房。 从头到尾，三花一直在求她。 “妈，放了我吧，我不想被卖，大花被你打成瘸子，二花已经被拐走过了，我再被卖，咱们家再也没有能留在你身边帮你养老的女儿了，妈……” 黄萍使劲摇头。 “不行的，三花，我要是放你，你爸就要卖我，妈不想去大山里给人生孩子，妈也生不出孩子了啊，你去吧，两千块钱，我们拿着回老家，妈相信以你的聪明，以后不管到哪会过好日子。” 说完话，似是怕被三花说服，许是自己会内疚，黄萍飞快出去，锁上门，步履匆匆的离开。 “妈！妈！爸，爸！” 三花手脚都被绑得死死的，她使劲大喊，却什么都喊不应。 她不再哭了，整张脸都是数不清的恨意。 她恨啊！ 恨自己有这么对父母，恨自己没早点跑，还恨二花怎么就爱上赌博输这么多钱，不然她肯定能拿出钱来。 不行。 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三花决定自救。 她四处查看，费劲扭动着身体去撞击一处，烂柜子上面的破瓦掉下来，砸到她腿上，再落地。 疼死！但有碎片了！ 三花用碎瓦片，一点一点的割手腕上的绳子。 绳子绑得很紧，割一下绳子，就会割到手腕，因此，绳子还没割断，三花的手腕已经不停滴血。 她还在继续，疼，就咬着牙用力。 不能被卖，必须活着！ 靠着这股决心，不知过去多久，三花的绳子割得差不多了，只需最后一搏。 也就是这时，门口突然有动静传来。 是开锁的声音！ 有人过来了！ 三花满脸警惕的抬头看去，结果发现推门进来的…… “二姐！”三花一愣，瞬间惊喜得不行，“是你！你是不是知道爸妈要卖我来救我的，二姐，你救救我……” 二花走上前，“我看看你的绳子，咦？怎么这么多血？” 三花已经放松许多，她侧过身，主动露出身后的双手。 “我割开了，没事，二姐，我不疼，你快帮我解开绳子，我们一起逃出去吧。” 她说话时，方二花已经低头去摆弄绳子。 她唇边扯着一抹奇异的微笑，幽幽一句，“我就知道不能靠方三铜。” 三花一愣，还不等她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只觉双手再次被狠绑住，这一次，一挣就痛！ “二姐？！” 三花诧异的喊。 二花直起身，又把她脚上的绳子再次加固。 三花压根没看清她的手是怎么动作的，就觉得手脚都被绑得死死的。 “二姐！” 方二花直起身，将地上的碎瓦片踢到一边，她居高临下的冲三花笑笑。 “别太放心了，我没说过我是来救你的。” 三花惊呆，但她思绪转得飞快，气得整张脸涨红。 “你和他们商量好了，你是不是要分那两千块！方二花，你用卖妹妹的钱来赌博，你良心不痛吗！” 二花双手抱胸，乐笑了。 “这我倒要问问你了，三花，这么多年，你想起因为你被拐走的我，想起因为你腿被黄萍打瘸的大花，你的良心不痛吗？” 三花一愣，只管否认，“我没有！没有的事！二花，你误会我了，这都不是我干的事！” 二花摇头，“事情我已经搞得够清楚，我不听你的狡辩，三花，该是你得到报应的时候了，而你被卖，只是刚开始。” 明明她是很平静的语气，但三花就是听出一种很惊恐的感觉。 她甚至浑身都有点发颤，抖着音问。 “二花，你什么意思？我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 二花状若思索样，慢吞吞道。 “唔，我让人专门把你卖到那种交通不便，缺女人的贫穷大山里，你一辈子都会在那里，逃不出来，也死不了。” 如果当年她没有好运认出乌头，找到乌头，再弄死那几个人，那么在大山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就是她方二花。 二花蹲下身，捞起三花的下巴。 四目相对，她第一次将眼里的冷漠和无情展现给三花看。 “三花，从你害我和大花开始，你就不是我们的妹妹，你是仇人，而我方二花对仇人，从不心慈手软。” 第360章 你真的是我亲妈吗 将三花交给卖糖葫芦妇女的儿子时，二花语气寻常道。 “她非常狡猾，我需要你妈亲自把人送过去，且这一路上不能听信她的任何话，这件事，我只相信你妈。” 男人可能会被三花迷惑，但有经验的女人不会。 小喽喽慎重点头，“好。” 此时的三花被胶布封住嘴，她望着二花的眼神弥漫着深深恨意，被小喽喽拽住时，她眼底凶光若能凝成实质，绝对能将二花射死。 二花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封住她的退路！ 三花怎能不恨！？ 但直到她被小喽喽带走，二花都未再多看她一眼。 已经处理好的垃圾，没有必要多关注。 二花回方家，已经是凌晨三点。 她正想从后院的墙壁溜进去，就听见清脆一声口哨，下一秒，方农偷偷摸摸，左顾右盼的身影出现。 他冲二花招手。.. “二花姐，我给你留门了，快进来。” 二花眉一挑，走过去。 她以为方农会问些什么，但进去后，方农小声和她说。 “二花姐，你快进去睡觉吧，要是大花姐和好姐问你干嘛去了，你就说上厕所，她俩笨蛋又迷糊，好哄得很，我去睡觉了。” 他打着哈欠往屋里走。 二花：“……农农，你不问我点什么吗？” 方农扭头，满脸诧异，“啊？问啥？” 四目相对，他突然想起什么，随口一句。 “没啥好问的，只要你做到你说过的话，其他的，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绝不会勉强。” 方农进屋。 二花摇摇头，深觉堂弟方农果然是方家最聪明的孩子，小小年纪，已经知道克制窥私欲，给人留足私有空间。 她也进屋了。 院子里一片安静，真正出来方便的方刚从厕所走出，有长疤的脸上面无表情。 他本来脑子还迷糊着，现在是彻底清醒了。 所以，二花和方农两个孩子间有什么秘密？ 大半夜的，二花又是从哪回来的？ 方农可以不问，他是不是应该搞明白究竟发生什么？ 方刚想起之前农农在他面前提起的大花二花爸妈，莫名觉得事情和方三铜一家有关。 他们……来榕城了还是出啥事了？ 方刚开始头疼，他抬起手腕看一眼表，才三点，可他已经睡不着了。 早知道，早知道昨晚睡前就不该喝水！ 天亮，安小芸等人见到的方刚精神萎靡，疲累明显。 安小芸吓一跳，她很奇怪，“昨晚咱不是睡得很早吗？你怎么这个样，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方刚摇头，“没事。” 他幽怨的看一眼方农，又看二花。 两孩子就像没事人似的吃早饭。 方刚委婉一问，“二花，农农，你们今天做什么？” 这下，所有人都奇怪的看他一眼。 方农理所当然道，“我上学啊，今天期末考试，爸，你忘记啦？要不你说说我和蛋蛋读几年级了？” 众目睽睽，方刚顿了一下，迟疑，“六年级？” “对咯。”方农给出鼓励，“爸，下次你肯定一点说撒。” 方刚：“……嗯。” 二花笑眯眯的回答，“大伯，我今天要和大伯母去电视台一趟，大伯母写的剧本又卖出去了，要拍电影，今天签合同，我刚好懂点法律的事，去帮她看着点。” “噢……”方刚讪讪应下。 方蛋蛋抬起肉肉的脸，咕哝。 “爸，你不能肯定我和农哥读几年级就算了，你怎么连妈要去签合同的事也不晓得？” 方刚望向安小芸，正要解释，“我不是故意不记得的，小芸……” 还没说完，好姐打断。 “爸爸只是忙了一点而已，没关系哒，妈妈肯定能找到其他贴心的男孩子陪，比如农哥和蛋哥~” 方刚：“……” 其余人：“哈哈哈！” 方蛋蛋拍拍小胸脯，积极响应，“对！妈要是需要的话，我蛋哥义不容辞！” 安小芸摸摸他脑袋，“好啦，妈知道了，快吃饭吧。” 方蛋蛋噘嘴，“妈你在转移话题，你就是偏袒你对象。” “什么我对象啊。”安小芸食指曲起，刮他鼻子，“这是你爸。” “有妈才有爸……” 有孩子们的打诨，方家人的早饭都是热热闹闹的，大花和二花笑着看这一幕，觉得幸福的同时，都不免有种置身事外的抽离感。 她们始终不是属于大房的人，终有一日会离开。 她们拥有不了这些，怪不了谁，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 自己得不到，以后就尽力让自己的后代过上这种生活。 早饭后，大家各忙各的，方刚已经打消过问方农和二花秘密的念头。 别家的小孩或许遇到问题要麻烦大人，但农农和二花，一个先天聪慧，一个世事历练的聪慧。 他俩联合，没找到大人身上，就说明这些事对他们来说很简单。 既如此，他还是不自找烦恼了。 方刚想开了，日子平静，时间又唰得飞快。 半个月后，卖糖葫芦的妇女回来，她和二花回话。 “那个女孩，我确保她被卖到大山里了，我和那村里人交代钱可以少些，但要保证她一辈子出不来，有家人二话不说，把她腿打断了，我就以五百块卖给他们家了。” 说起来，妇女还挺唏嘘的。 这一路上，那个女孩一直咒骂二花，还说自己就是她的亲妹妹…… 妇女当然不会被挑唆，但也未免心惊。 虎毒不食子，她从不拐卖自己至亲，但方二花，竟然卖自己亲妹妹…… 很快，妇女见识到更‘毒’的。 二花随意交代，“半个月，方三铜的两千块应该花得差不多了，你们再和他做一笔交易。” 和他们做的交易，那就只能是拐卖人口。 卖谁？ 还有谁？ 黄萍。 那是她亲妈啊！ 卖糖葫芦的妇女看着二花的眼神变得极其惊悚。 真他娘的毒！ 但是关她什么事，她只管挣钱。 黄萍被卖，被送走时，二花也去见了她一面。 之前三花求黄萍，现在变成黄萍求二花。 “二花，救救我吧，你爸狼心狗肺，但我是你亲妈啊！我怀胎十月生下你的！” 二花表情平静，望着远处，似是望向虚空。 “从我有记忆开始，大姐因为是老大，一直任劳任怨的干活， 三花因为小，嘴巴又甜，一直得到你和爸的喜欢，吃最多的米和肉， 而我，干活不行，嘴也不甜，最被忽视，所以我被抢走，你们无动于衷，还在想办法生儿子， 只有大姐，我小时她护我，我丢了她找我……” 二花扯唇，笑了下。 “黄萍，你真的是我亲妈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来榕城的目的，就是想把我卖给刘福？” 黄萍无话可说，泪水唰唰流。 二花让人封住她嘴巴，“放心吧，你去的地方比三花和方三铜都好，只要你不再想着回来打扰大姐，就能好好过个晚年。” 第361章 团聚 二花睚眦必报，但也存着几分心。 她解决掉方三铜三人的首要目的压根不是报仇，不是解气，而是为了这些人不能欺负大花。 别看现在他们不敢找大花，那是因为陈翠花这座大山还在。 等哪日陈翠花没了，方三铜三人绝对会以家人的身份，找上大花，赖上大花，大花因为世俗的眼光和懦弱的性格，又不敢反抗，只能硬头皮吃亏，但那样，她的一生就毁了。 所以，二花要解决他们三。 黄萍被卖后的三天，方三铜因为还不上巨额赌债，被赌坊的人卖去遥远的北方挖煤。 这一切都在二花的预料之中。 心狠手辣的三花，嗜赌成瘾的方三铜，必须送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能再回来。 至于黄萍，她性子懦弱，习惯依赖男人，二花让人把她送去的地方，只是缺女人，但不虐待女人。 日子过得如何，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解决完三人，退掉房子，再和卖糖葫芦妇女那几人了结钱，二花步伐轻快的回南岳巷。 她要过一段时间清净日子啦~ 谁知刚进院子，二花就见陈翠花正在盘问方农。. “红梅的弟媳妇的姐哥今天问我说我三儿子一家来榕城了，而且来快一个月了，我咋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农农，你上次提起他们，你是不是有啥消息？” 方农还没张嘴，陈翠花看到二花，赶紧招手。 “二花，你也过来说说，我倒不是待见他们，老娘是要去骂死他们，让他们滚回去，不准缠上我们家，也不许骚扰你和大花！啥逼脸啊，还敢跑来榕城！” 二花走近，和方农并排站在一起，姐弟俩对视一眼，当即就决定好对策。 方农当先举起手道，“奶，那次是我犯傻了，我发誓，我最近一个月都没见到他们三人，如果见过，就让我这辈子都挣不着大钱！” 钱就是方农的命，他敢发这样的誓言，说明他说的都是真话！ 本来就是真话嘛，他确实没见过人，只是知道点消息而已…… 方农和奶一起，把目光投向二花。 二花表情很是镇定，她挑下眉。 “奶，我见过他们，我爸一直赌钱，来的半个月赌输我七百多块，我妈和我三妹都随着他，我没有办法，找熟人把他们送去广市了，今天刚走。” “什么！？” 陈翠花‘噌’一下站起来，她愤怒道。 “七百多？！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方二花，你啥时候有那么多钱不说，你还花在那三人身上，他们配吗！不行，你赶紧带我去找他们，老娘要让他们把七百多还回来，你真是，你怎么不和我说呢……” 陈翠花吼着，要回屋去穿外套，二花抓住她手腕。 “奶，没必要，我看着他们上车走的，追不上了。” 陈翠花愣几秒，瞪大眼，“那，那干啥把他们送去那边啊？回老家不行吗？” 二花装无辜，“他们自己乐意去的，说大地方容易赚钱，奶，我们要尊重他们的想法，我妈和三花愿意赚钱养我爸，她们就养吧。” 陈翠花呆呆的坐回去，满脑子复杂，话都不知道说啥了。 二花和方农对视一眼，冲他挑眉：人已经解决好了~ 方农偷偷竖起大拇指：牛逼！ 从头到尾都是非常周密的计划。 不过奶要做点心理斗争。 二花轻咳一声，劝，“奶，我听说你和我爸妈断绝关系了，既然如此，就不要担心他们了，四十岁的人，日子过成什么样，都是他们自己过的。” 也是。 陈翠花摆手，“老娘才不是担心他们，老娘就是觉得怪心寒的，老话说养儿不知娘辛苦，养女才知报娘恩，老娘养了四个儿子，就刚子好点，其他全是白眼狼。” 话说成这样，方农赶紧争辩。 “不是，奶，你不能一杆子打死，我和大哥二哥都是男的，我们才不当白眼狼，我们知道妈妈辛苦，这不是一直在心疼妈吗？” “是是是……” 陈翠花应和着，但这次还没说完，门口突然传来久违的男孩声音。 “妈，奶！农哥，蛋哥，好姐！你们在吗！我方大炮又回来啦！” 几人惊喜看去，只见方大炮、方学都出现在门口。 瞬间，方三铜一家三口全都被甩到脑后，陈翠花三人都往外走。 “在在在！” “大炮，学学，哎哟，学学长高了啊，大炮又长壮了。” “大哥，二哥。” “大炮，学学，还记得我吗？我是二花。” …… 方家院子因为兄弟的归来热闹得很，等卿校长，安小芸他们回来，又更热闹。 最后，连安文柏，叶天朝他们三家都过来庆祝。 堂屋各种热闹时，喜好安静的方学好不容易脱身，他提着一口袋来到厨房。 方蛋蛋和方刚正备菜，见状，蛋哥惊喜，“二哥，你给我带吃的了吗？！” 他使劲擦手，再去接。 方学无情摇头。 他一张脸越发白皙帅气，耐心解释。 “准确的说，不是给你带的，又可以说是给你带的，这是首都新出的快餐，有一种叫炸鸡的食物，很多小孩子都喜欢吃，我专门买一份，坐飞机带回来，你研究下，给好姐做。” 方蛋蛋：“……也行吧。” 反正研究，尝点味儿，问题不大吧？ 第362章 大炮三次被骗 蛋蛋在做菜这件事上一向敢想敢拼，傍晚，他冲去外面把小鸡腿买回来，窝在厨房研究炸鸡。 尝尝有啥料，试探着做，用失败品来复盘…… 他在这边忙，堂屋，大家都围着大炮和学学，问这问那，好一团热闹。 等知晓大炮和学学今年的成就和短阶段计划，大家夸完大炮夸学学。 一个勇夺金牌，为国争光。 一个爱好学习，学业有成。 面对夸奖，学学面不改色，不卑不亢，从容镇定。 但大炮就不一样了，他尾巴翘得高高的，下巴扬起，享受喜悦。 来自家里人的赞扬比任何人的赞扬都更能安抚他紧绷一年的神经和身躯。 不过，大家注意力好像都更集中在学学身上。 方大炮眼珠子一转，突然看着二弟，冒出一句。 ”妈，奶，我去二弟学校的时候，发现有很多女孩子追二弟，她们都想和二弟搞对象！” 瞬间，满屋子的人哗然，面露大大的惊讶。 陈翠花着急，“真的啊？学学，你没搞吧？” 先前脸色没一点变化的方策脸刹那就红了，他摇头，“没。” 众人松口气。 “你才十四岁啊！她们丧尽天良啊！”安文柏开口就引人愤怒。 陈翠花凶他，“老安，你还是别闭嘴吧，你这话说得好像人家对我们学学做啥坏事了。” 老安悻悻然。 他老伴向先芬拽他，小声念叨，“不是说好你不开口的吗？你咋又说话了！” 安文柏梗着脖子辩解，“我关心学学嘛，学学还小，被外面的小妖精祸祸了咋整！” 被家里人认为还小的学学意味深长的看方大炮一眼，直把方大炮看得后背发凉。 方策勇于告状，“奶，我和大哥回来的路上，大哥被骗了三次钱。” “什么？！”对钱最敏感的方农噌一下站起身，望着大炮，很不理解。 “大哥，你干啥啦？” 众目睽睽，方大炮挠挠脑袋，“哪有被骗三次啊，二弟，你别乱说，我是在日行一善，做好事呢。” 方策扯唇，“你把这三次给钱的经历说出来，让妈他们评判一下。” “说就说！” 方大炮想了想，说。 “我坐公交车去找二弟，刚下车，有个很瘦小的男人一脸着急的过来，他说自己钱被偷了，需要二十块坐车回老家，我看他可怜，就给他了，难道我这不是好人做好事吗？” 方策叹气，“那个人是我们学校的常客，一年多了，要到无数个二十块，还没回到老家，他老家可能在非洲。” 众人：“……” “咳。”方好托着肉乎乎的腮帮子，听故事。 她催，“大哥大哥，第二个呢？” 方大炮舔舔唇，“呃，第二个是我和学学去机场嘛，有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她是聋哑人，在找自己的家人，想吃个饭，我给她十块钱……” 他犹犹豫豫的，方策干脆接话。 “我提醒他对方是个骗子，他说世界上好人多，可怜多，话还没说完，远处有个公安叔叔走过来，说自己聋哑的女孩子骂了一声靠，拔腿就跑。” 众人：“…………” 大家都无语的看着方大炮。 陈翠花犀利吐槽，“你咋不把十块钱追回来呢，大炮，你说说你被骗一次还有第二次，你是不是憨批？” “还有第三次呢。”叶天朝看出乐子来了，笑着追问。 “快点说，大炮，说出你的痛苦，让姨夫高兴一下。” 方大炮幽怨的看他一眼，还是奉献了自己。 “第三次，就是我和二弟出机场坐车，二弟去上厕所，我看见路边有个女娃在卖军大衣，她边哭边卖，怪可怜的，我想着没给爸买礼物，就花三十买了一件，我真的是太好心了啊！” 但很显然，他又被坑了！ 众人还没明白。 方策摊手，“我回来一检查，军大衣里面塞的都是纸，只有一层绿色布料是正常的。” …… 这也行！？ “哈哈哈！”看热闹的叶天朝和好姐等人哈哈大笑。 而陈翠花已经站起身过来要扭方大炮耳朵了。 “二十加三十加十块，你就送出去六十块！方大炮你钱多啊，出去拿那么多金牌结果不长脑子，以后不仅被国内人坑还被外国人坑，丢脸。” 往常大炮回家，前面三天都是陈翠花的心肝宝贝，不会被骂被打被扯耳朵的。 过了三天后，他的待遇才开始变不好。 可这次回来的第一天他就被扭耳朵了！ 方大炮不停挣扎着辩解，“奶奶奶，我在国外没被坑，我不会说外国话，别人说啥我都冲他们笑……” “人家怕不是以为你是个傻子吧！”陈翠花被说得更生气，扭得更起劲。 方大炮只能边躲，边用大眼睛瞪二弟：真是的！就不能过两天再说这事吗？哎，快跑啊！ 方策镇定如斯：谁让你先说我在学校行情的？活该。 双胞胎兄弟俩的比拼，由用脑子的方策大获全胜。 与此同时，方蛋蛋从厨房端出一盘子的炸鸡，热情招呼。 “快，帮我尝尝好吃吗？我舌头都吃麻了，吃不出来啦。” “我来！”好姐快速伸手，阳阳有样学样。 孩子们捧场。 这边，方刚轻轻拽一下看热闹的安小芸，小声道。 “小芸，你听见了吧？大炮给我买的礼物，就是在机场随便买的，还废了。” 安小芸愣两秒，忍不住笑，“所以？” 方刚轻咳一声，附在她耳边，说悄悄话，“你要代你儿子补偿我。” “倒也不是不行……”安小芸刚开个口，从奶手下挣脱的方大炮手拿一炸鸡，喜气洋洋的高声宣布。.. “爸，大花姐，二花姐，外公，外婆，阳阳，所有没收到我礼物的人，明天一起去逛街，我给你们买礼物！谁都不许不去，不去就是看不起我方大炮！” 叶天朝第一个应和，“好！阳阳，快谢谢大炮哥，让他给你买最新款的大枪。” 二花笑眯眯的凑热闹，“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一盒防晒膏。” 方刚：“……”他什么也不想要。 不是。 这儿子到底是他亲生的吗！ 第363章 当他后妈 第二天，大炮果然带家里人去逛街，把礼物补齐全。 这一场浩浩荡荡之行，终成为陈翠花的炫耀之行。 她的乖巧大孙女、漂亮二孙女、冠军大孙子、状元二孙子、赚钱三孙子、大厨四孙子、可爱小孙女…… 最会给她做面子的是二花，农农和好姐。 好姐无脑夸，二花换着法子夸，农农负责给钱。 一场逛街下来，陈翠花秀了个心满意足。 但是吧，众所周知，临近过年，除了团圆喜庆，还有一个大事便是：相亲！ 陈翠花作为翠花婚介所的负责人，上班忙得脚不沾地，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啊。 这天，卿文校长来接她，老两口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陈翠花简直想捂耳朵。 因为卿文开启了念叨模式。 “……你不能不顾着自己身体啊，每天多喝几杯水，不是烫水也不是冷水，得是温水，你火气大，我给你买的菊花你泡了吗？得往里加点枸杞……翠花啊，我们都不是小年轻了，不要和年轻人比身体，我们要保重……其实小年轻只要有心，舍得钱，怎么都能娶到媳妇，但你的身体累垮了，他们能负责吗？！他们不能，是我心疼你啊……” 好烦！ 暴躁小老太翠花步伐加快，唠叨小老头卿文步步紧追！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声音。 “翠花，我可算等到你了，今天忙累了吧，要回家啦？” 陈翠花抬头一看，是她以前在街道办的一个女同事，大家都喊她周三姐。 管她什么三姐，能打断卿校长的唠叨就是最大的姐。 陈翠花快步走上去，“对啊，要回家，周三姐你等我有啥事儿？” 周三姐笑眯眯看卿文一眼，又看陈翠花，笑得很是鸡贼，她一扬手。 “好事儿，翠花，你在婚介所都给别人牵线搭桥，有人啊，托我给你家孙女牵个线。” 陈翠花冷静下来了，她皱眉。 “我孙女还小。” “大孙女啊！”周三姐凑近些，手放在嘴边，小声兮兮。 “大花啊，她不是今年满十八吗？可以成家立业啦，男孩子是真心喜欢她，才托我来问问你口风的，翠花，反正女娃子早嫁晚嫁都要嫁人，不如珍惜机会，让两个年轻人见见面呗，万一就看对眼了呢。” 陈翠花眉头拧老紧了。 大花确实今年满十八，但也确实还小。 陈翠花直接拒绝，“不得行，我们家大花还在学会计，以后要进大单位上班的，现在搞对象结婚生娃就耽误她赚钱了，不行不行。” 到底不是亲孙女，卿文不敢乱说话，现在陈翠花定基调，他才接口。 “如果真有缘分，怎样都成，没有缘分，凑不到一起，我们家还是更喜欢让孩子自己谈对象。” 陈翠花赞同，“对！” 被拒绝，周三姐表情就有点不好了。 她讪讪道，“你们老两口回答得也太肯定了吧？真不用回去问问大花啊？我听男孩子说他和大花还互相帮助的革命友谊呢，指不准就进化到爱情了。” 陈翠花撇嘴，“啥革命友谊啊？他叫啥名字，我回去问问大花。” “叫赵大海。”周三姐倒不藏私，她咕哝。 “你们问问大花想法呗，赚钱要赚，但终身大事也不能耽误，万一大海就是她的缘分捏，行了，我走了，你们快回家吧。” 有这么一打岔，卿文不再念叨保重身体的事了。 他倒是建议陈翠花和大花私底下聊聊。 陈翠花赶紧摆手，“不行不行，我这个嘴巴只适合骂人，让小芸去，小芸和你一样，文化人最会搞人心态。” 卿文：“……也行。” 当晚，趁着大家出去散步，安小芸叫住大花，一起走在后面。 她委婉的关心大花，奈何大花听不明白。 在前面走的二花停下，扭头，提点自己的笨姐姐。 “大伯母的意思是，你最近感情上有没有什么动静？” 大花一愣，耳朵飞速的红了，她否认，“没有！” 安小芸‘呃’了一声，“那你认识赵大海吗？” “认识！”大花叭叭叭的就交代了。 “我接送好姐去她师傅那学功夫，赵大海是她师傅租的房子房东的儿子，他今年22，有个亲爹，亲妈死了，他和他爹都是泥工，在工地干，一月挣二十多。” 安小芸和二花看她的眼神很是疑惑。 “你咋知道这么多？” 难道真的情窦初开了？ 大花脸红得不像话，但还是说了。 “呃，我听见赵大海和好姐师傅，就是秦桑姐说的，但秦桑姐拒绝了他。” 什么情况下会主动介绍自己详细的家庭情况呢？ 自然是求偶的时候。 这个赵大海看上秦桑，惨被拒绝，又退而求其次，找大花？ 安小芸脸色不好看，二花眸中冷冽。 “大伯母，你忙，正好我没事，我去打探下这个赵大海的底细，看看是什么垃圾这么没脸没皮。” 安小芸：“……行，别搞大。” 二花答应，“嗯，闹不出人命。” ？ 不是，没闹出人命的过激事件也有很多不能做的。 安小芸还想说什么，二花已经脱离人群自己行动了。 只有大花还傻乎乎的，“大伯母，你问赵大海做什么？你不会听说赵大海和我？不，我不会随便谈对象的，我要养二花！” 可二花，比你聪明多了，也不需要你养了啊。 安小芸摇摇头，她拍拍大花肩膀，拉着她一起往前走。 “你啊，以前吃苦，现在吃甜，走吧。” 安小芸说得很对，现在是二花护着大花了。 当天晚上，二花比大家晚回来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她就把事情打探得明明白白。 但同时，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了！ 陈翠花、卿文、安小芸以及方刚都在。 二花站在屋子中间，攥着手说自己知道的消息。 “赵大海找周奶奶根本不是要撮合大姐和他自己，他是想让大姐……” 二花顿了好久，才咬牙切齿的说出来，“他想让大姐当他后妈！” 赵大海的父亲赵牛今年四十，正值壮年，他还想再找。 但看上他的女人，他看不上，他看上的，人家瞧不上他。 赵牛不让赵大海和秦桑在一起，除非赵大海给他找个对象。 于是，赵大海就把主意打到腿瘸的大花头上。 赵牛看大花年轻，同意了。 父子俩也知道大花不会同意，所以阴着来。 第364章 差点没瞅见 二花很生气，她可以和不怀好意的人恶斗几百回合，但最忌讳有人把主意打到她姐大花身上。 这意味着她没有给她姐更好的生活，意味着她的无能。 陈翠花三人同样生气，但他们都是大人了，必须理智。 安小芸上前握住二花手腕，劝她。 “二花，你别再说不搞出人命的话了。” 二花眸中凶光一闪而过，嘴抿成一条直线：这次她想搞。 “农农上次和我说你在学校外帮大花解决了一个骚扰者，叫什么小强的，但是二花，你姐今年十八了，接下来几年都是媒人纷至沓来的时候，虽说她腿不好，但大伯母说实话你别生气……” 安小芸轻叹口气，“身上有明显缺陷的女孩子，烂桃花会更多，因为许多男人有点自知之明，又没那么有自知之明，他们目的性强，要么想找个保姆样的女人，要么想吃绝户，要么全都想占。” 这是实话。 但实话都令人生气！ 二花只要一想想自己亲姐姐以后要过那种破日子，就觉得胸腔有一把火在燃烧。 她咬牙，“我剁了他们！” “大伯母知道你有本事，才什么都跟你说，”安小芸很直白。 “二花，你能剁一个男人，逃脱法律的惩罚，两个，也许还能，但许多许多个，你能吗？到时候，你就不管大花了？” 二花从9岁开始的经历太复杂也太惊险，不是普通如安小芸可以想象的，所以安小芸打从心底里没觉得她会遵纪守法。 和赌博、拐卖等事相关的，守法？笑话。 但因为二花愿意护着大花，安小芸就相信她会变好人，她会不触碰底线，只为和大花多相处。 安小芸这样说，果然触及二花内心，她点头。 “大伯母你说得对，我不能为处理渣滓，把自己送进去。” 所以要处理得小心再小心，不能冲动。 安小芸松口气，继续，“你能这样想就对了，还有，我猜你也不可能永远留在榕城，这个舞台不够你发挥，你要带走大花吗？” 二花一顿。 她确实有打算过完这个年就走，暂定首都或者魔都。 “我不打算带大姐。”二花更冷静了。 她说出原因，“大姐说好听点是听话老实，说难听点就是笨，好坑，在这边，奶和大伯母你们一家都能护着她，她也会对榕城熟悉，走在路上，心里不虚，但是去外面……她不会开心的。” 安小芸笑了下，“二花，大事上我们可以护着你姐，但我和你奶，你大伯都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她，所以，最保险的是教会你姐拒绝。” “怎么教？”二花脱口而出的询问。 安小芸轻挑细眉，“你的底线是你姐，你姐的底线是你，就用你来教。” “嗯？” “我和你细说，先去我屋子吧。” “好。” 安小芸和二花跟陈翠花卿文打完招呼，离开。 方刚也跟着走了，他不好听，干脆去院子里劈柴。 堂屋里，陈翠花冲卿文发出深深的感慨。 “以前我还觉得农农鬼主意多是隔代遗传老娘，现在看来，是遗传他妈啊。” 卿文：“……”隔代遗传的好像都是病。 他聪明的没把话说出口。 —— 安小芸给二花出的主意很简单，放纵赵大海追求大花，等大花被冒犯到底线，她自己就会拒绝。 必要时候，二花可以加快这进程。 说实话，在二花看来，这太温和了，而且，也太便宜赵大海和赵牛这对狗逼父子俩了。 她明面答应安小芸，背后有自己的主意。 最近学生们放寒假，好姐去秦桑租房子处学功夫，都是大花接送的。 她先送过去，再拐道去卢月和方农的月姨理发店帮洗头，等客人走得差不多，最后再去接好姐。 学学太静，农农太忙，蛋蛋太憨，好姐太小，安小芸和二花的目光齐齐盯上放假回家疯玩的大炮。 她们放纵赵大海追的前提是必须有大炮保护大花。 大炮听完，当即拍胸脯，“行啊，有这么个事免得农哥拽我去卖货，真是的，堂堂金牌获得者，骑着自行车满大街叫卖，像话吗？” …… 堂堂金牌获得者在下午，就骑着他老爹修的破旧自行车，后面载着个好姐，哼哧哼哧的费大力气骑车。 旁边轻松骑着自行车的是大花。 大花很是不安，“大炮，让好姐来我后面坐吧。” “我不，大花姐，我不能让你累，还是大哥累吧。” 先拒绝的是好姐，她小手抱胸，很不满。 “大哥，我那么那么轻，你骑成这样是要告诉大家我很胖吗？！你轻松点！” 大炮急得脸红脖子粗的，“我也想轻松啊，可是这辆自行车有问题啊！要不你下来吧，我扛着你还跑得快点！” 好姐瞪他，“不行！我是好姐，是姐，姐要面子哒！” 大炮：“……” 那能咋办呢，费劲骑呗。 总之，等他们三人抵达秦桑租住的院子，三人都松了口气。 大花：总算到了，不用愧疚了。 好姐：还好没在路上撞见我在学校的小跟班儿，姐没跌份儿。 大炮：到了到了，我要扔掉这辆自行车，去买一辆新的！ 三人都在平静心情，正当大花要告别他俩去理发店时，隔壁院子的门被从里面打开，走出两个男人。 一个是赵牛，他面部苍老，头发稀疏，看着有五十出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大花。 一个是赵大海，二十岁左右，正年轻，但眼神滴滴儿的打转，看着就不正气。 父子俩是听着声出来的，赵大海开口就是，“大花，好姐，你们来了啊，吃点……” 话还没说完，赵大海才看到大炮，他脱口而出。 “唷，今天怎么多了个小矮子，这谁啊？我差点没瞅见。” …… 小……矮……子……？！ 没瞅见！？ 诚然，大炮学体操会长不高，他现在已经比双胞胎弟弟学学要矮了，14岁，学学去年飙涨到一米七，大炮只有一米六二。 但！ 这是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叫他小矮子，还藐视他的理由吗！ 大炮愤怒了！ 他瞪着赵大海，“没瞅见是瞎啊，睁大你的眼睛给我记清楚！老子是你爸爸！” 好姐也生气了！ 她小手叉腰，凶凶的，“小娘就是你姑奶奶！” 大花：“…………”不是，你俩差辈分了啊。 不对，不会打起来吧？ 你们打不过大炮啊！ 第365章 有钱都不要 还好，赵大海和赵牛心怀邪念，不敢和大炮好姐打架。 被骂，赵大海讪讪的，手拍一下嘴，“怪我怪我，说错话，大花，好姐，炮……炮……” 叫不出口啊！ 大炮傲娇提醒，“炮爷！” 赵大海：“……” 这家子小女孩让别人叫自己好姐，男的让别人叫自己爷？ 真他妈毛病！ 赵大海硬着头皮，“炮爷，我买了点心和饮料，你们来我院子里坐坐吧，咱几个摆哈龙门阵。” 赵牛笑呵呵的附和，“嗯，大花进来吧。” 大花被他盯得低头，往后退两步。 好姐自觉是大小孩了，她摆手。 “不去，我妈和我奶说不能去陌生人家里，也不能吃陌生人家里的东西，我要进去找我师父了。” 好姐往里走，大花紧跟着道。 “我去理发店，好姐，等下我来接你。” “好呐。” 于是大花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赵大海和赵牛对视一眼，拔腿就跟上了。 “大花，别这么见外嘛，我不是陌生人，我们见过这么多次……” 大炮也跟上去，打断，“不是陌生人就好，好歹你叫我一声炮爷，你帮我推车吧。” 赵大海看着被递到自己手里的自行车，眼里掠过鄙夷。 真破。 听说方大花住在她大伯家，全家都是从乡下来的。 果然，乡下佬就是改不了买二手货的臭毛病，一辆自行车也破旧得要命。 赵大海用力一推，想骑着走，呃……咋骑不动？ 他再往前一看，小矮子已经坐在大花车后座，轻松离开了。 赵大海脸色一变，苦哈哈的推车跑起来，追上去。 “大花，炮炮爷，等等我……” 此时，方大炮正在悄悄的问，“大花姐，他在追你啊？我不喜欢他，开口就揭人短，这种男人未来没前途。” 安小芸和二花只让他保护大花，没说赵大海和赵牛的那些腌臜事。 大花边骑车边否认，“不不不，没追我，我和他没可能！” “但他好像真的在追你。”大炮有点憨，但有时候也灵敏。 他挠挠脑袋，“既然你说没可能，那我就坑他玩了，反正我也没事干。” 大花想说点啥，又觉得大炮都拿过那么多冠军了，应该不喜欢听教训。 她默认了。 一到理发店，大花飞速进去，方大炮把车放好，再等了一会，就见赵大海气喘吁吁的推车过来。 他佝偻着身体，上气不接上气。 “炮……炮爷，大……大花骑得有……有点快哈……她人……人呢？” “里面给人洗头呢。”方大炮往里一指，再拉住想进去歇口气的赵大海。 “你帮我个忙呗，我们把这破车卖了，买个新的去。” 他要出私房钱给妈换个新车，然后自己在榕城这段时间就骑妈换下来的旧自行车。 赵大海惊讶，“你家人让你卖？这车修修……应该还能骑吧？你有钱买新的啊？” 乡下人，有个自行车不容易，卖了不会被追着打？ 方大炮摆手，“我啥家庭地位啊，我是我家老大，我说卖就卖，说买就买，走吧，你推着跟上我，我知道哪卖。” 赵大海：“……行吧。”你就吹牛吧。 一高一矮先后离去，站门口洗茶杯的卢月听到话，扭头就问大花。 “大炮咋回事啊？他好像不喜欢那个男的，又支使他。” 大花迟疑，“呃，他打算坑他玩。” 卢月挑眉，“他坑别人？他没存着坑人的心就能坑到人了，存着这个心，得把人坑多惨啊？” 大花：“……” 这边，大炮确实打算坑赵大海玩哈，但是他也要办正经事。 于是他先卖了自行车，又去买一辆新的自行车。 选的是粉色女式自行车，前面还吊着白丝带~ 在旁边看着的赵大海嘴直抽抽。 真娘们唧唧的。 大炮觉得很适合他妈，这次他自己推着新车，怕被赵大海玷污了。 两人一起走出去，大炮正想法子坑人呢，只见前边走路的一个老太太身上突然掉下一个灰色小包。 大炮立马指，“她钱掉了，喂，大妈！” 眼睛没这么尖的赵大海眼睛一亮，他赶紧拽大炮一把。 “别叫唤，我们捡起来，分了，买吃的多好。” 他健步走上前，捡起灰色小包，扯开绳子看里面有啥。 大炮撇撇嘴：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拾金不昧的道理都不懂，这哪能当他的姐夫啊？ 不过，总觉得有哪不对劲。 大炮留在原地挠脑袋，仔细想。 这会儿的赵大海眼睛都亮了，因为这个小包里竟然有一沓厚厚的钱和几颗金豆豆！ 哎呀赚了！ 他不想和大炮分了！ 赵大海回头往大炮那走，“啥都没，几颗石头，现在的老太太真奇怪，兜里不放钱放石头……” 话还没说完，不知道从哪窜出一个大汉和一中年妇女，朝两人走过来，嘴里小声喊。 “你们捡包了是吧。” “我们不声张，只要你们和我们分钱。” 这一瞬间，方大炮面色恍然，他脑海中灵光乍现。 他想到了！ 他刚回来那天，二弟揭穿他被骗三次，后来二花姐就专门给他们讲了一些骗人手段。 其中就有这个，骗人捡钱，比如捡到200块，然后有人过来说看到了，他不报警，只要平分钱。 这个平分的钱，要捡到钱的人把自己身上的钱也拿出来平分，比如赵大海拿出50块。 围过来的人和赵大海，双方分这250，一人125。 但是！ 这200全是假钱！ 只要操作得当，也就是说赵大海这五十块会被骗得光光的！ 方大炮已经被欺骗三次了，他绝不会被骗第四次！ 方大炮心一紧，在两人还没彻底围上来时，扛着自行车，拔腿窜得飞快，直把一男一女和赵大海都看得目瞪口呆！ ‘呸！’ 赵大海冲他跑的地方吐口水，“有钱都不要，憨批！” 第366章 二花比她会拒绝 憨批是谁尚不可知，但大炮扛着粉色自行车冲回南岳巷，可谓是一大奇观。 看见的人都投以好奇的目光。 认出他的人发问。 “大炮，你扛着不累啊，怎么不骑车？” 大炮步伐不停，人影都不见了，留下的余音还在众人耳边飘荡。 “来不及了！有骗子啊！” 众人面面相觑。 没人追他啊？哪有骗子？ 而且你扛着自行车都跑这么快，骗子要能追到你，他咋不去拿跑步冠军？ 人们免不了八卦。 “谁啊？” “南岳巷的那个体操冠军，之前电视里都放他拿奖的事呢，你没印象了？哎呀他奶陈翠花！” “陈翠花啊，我晓得了，她开婚介所是不？听说眼光贼拉好，我还想找她帮我儿子介绍个姑娘呢。” …… 显然，在榕城，冠军还没有翠花婶的知名度高。 彼时，大炮把扛回来的粉色自行车放到院子里，大气都没喘一口。 听着动静，陈翠花从堂屋出来，瞧见自行车，嘴角一抽。 “大炮，你从哪整回来的？这颜色……” “我给妈买的。”大炮很骄傲。 “好看吧？奶，你喜欢的话，我给你也整一辆。” 陈翠花连连摆手，“别了，我还要脸，你不是去保护你大花姐吗？” 提到大花姐，那就势必又想起赵大海。 大炮走上前，三下五除二的把事和奶交代，随后满脸唏嘘。 “还好我跑得快，不然我钱又要保不住了，奶，我机灵吧？” 陈翠花夸不出口。 她想骂人：你跑什么跑啊，你那么大力气又有巧劲，你把人抓起来送派出所还有功呢！！！ 再不济，你去报个警让警察同志去抓啊。 哎。 陈翠花拍拍他肩膀，勉强道，“行，奶估计那个憨批赵大海被骗，要找你麻烦，你怎么说？” 大炮挠挠脑袋，“我就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是骗子啊，我急着拉屎才冲回家，他又不能检查我有没有真拉屎。” …… 虽然话好像是没错，但大炮的思路总是令人费解。 陈翠花摆手，直接进屋，“行了，不要和我说细节，你看着时间去接你大花姐就行。” “好呐！” 大炮回屋里睡个午觉，再神经气爽、开开心心的去理发店接大花姐。 好巧不巧的，正撞上赵大海来找大花。 几个小时前，大炮走后，赵大海是真被骗了。 他怕那一男一女报警，自己啥东西都没落着，不得不把东西拿出来平分。 谁知那一男一女非说他偷藏钱了，为了安抚他们，赵大海把自己身上的九十六块钱拿出来。 他算了下，捡的包里一沓钱应该有两百，他分一百，再加上分自己的四十八，都有148，比只有96块划算啊，而且他还把值钱的金豆子都藏在裤衩子里了。 赚了！ 有意外之财肯定要庆祝，赵大海立马跑去买两只烤全鸭，他今晚要请秦桑吃好的！ 结果，结账的时候人家说他给的都是假钱！ 赵大海这才觉得不对，他跑一趟银行鉴别钱和金豆子，全是假的，他又冲去派出所，派出所说那团伙是流窜作案，不好抓。 总之，一通忙活，赵大海才知道憨批竟是他自己！ 凭白损失小一百，赵大海怒啊！ 他和他爸都是泥工，虽没有正式单位，但赚钱，少一百不算啥事，但谁会乐意被骗？ 赵大海心中鬼火蹭蹭冒，想到事情是从方大炮那小子发现包开始的，就更生气了。 于是，他跑去找方大花。 也就造成，方大炮正好撞见的画面。 理发店旁边的巷子里，赵大海一脸颓样的冲方大花道。 “大花，你说我惨不惨？我想着大炮是你弟弟，陪他买车卖车，结果他看到个包，让我去捡，我捡了他却跑了，结果我就被坑一百块钱，一百块钱，是我和我爸五个月的生活费啊，这一下丢了，我家晚上还不知道吃什么，我连一根萝卜都买不起，大花，你会做菜吧？” 他说这些是想让大花愧疚，同情，再去他家做菜！ 等大花出入他家，顺理成章的，和他爸的事不就成了吗？ 大花还没反应，大炮好生气！ 他正要走出去打断，肩膀却被一只手摁住。 大炮回头，惊讶，“二花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咋一点感觉都没有。 沉着一张脸的二花摇头，“先别出去，看看。” “……好吧。” 大花姐要被赵大海骗惨了！ 大炮正如此想，却听大花憨憨的问，“你为什么要拿出一百块钱呀？你捡到钱不是应该交给警察叔叔吗？” 赵大海表情僵住，呃……那还能为啥？当然是想白要钱啊！交给警察叔叔哪还有钱？ 平常人看破不说破，方大花是傻吗问这个！ 赵大海犹犹豫豫的，“我……我没来得及。” “不，”方大花摇头。 “是你太贪心了，如果你捡到包就交给警察叔叔，他们就骗不着你，因为他们怕见警察，赵大海同志，” 许是看男人表情着实难看，大花紧张的安抚。 “大炮已经被骗好几次了，所以我二妹教我们识别这些骗术，赵同志，你只要记得一句话就好：天下没白吃的午餐，也不会掉钱。” 赵大海：“……”她好真诚。 此时，大炮恍然大悟，“对哎，大花姐也接受了二花姐你的那些骗术培训，她知道这事不怪我。” “嗯。”二花声音沉沉的，“我姐太实诚了。” 实诚到还在教赵大海防诈。 不像二花，二花只想上去把他砍了。 此刻，让二花生气的男人赵大海生硬的转移话题。 “你是不是要去接好姐，正好我要回家，我们一起吧，正好你骑自行车载我一程，哎，要不我骑吧。” 钱被骗了，又不是腿断了，不能自己走回家吗！ 大炮正腹诽着，就见身边的二花直接走出去。 他赶紧撒蹄子追出去，并且扬声喊。 “大花姐，我和二花姐来接你咯。” 那边，正不知如何拒绝的大花眼睛一亮：二花来了就好了，二花比她会拒绝。 而赵大海望过来，也眼前一亮。 他就和当初的卢小强一样，见到二花，就会立马转移目标！ 不不不。 该被放弃的是秦桑那警察娘们，他不要秦桑了，他要二花，大花还是留给他爸！ 第367章 他配不上你 赵大海看上秦桑的原因非常简单：好看，且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放弃秦桑的原因也很简单，秦桑没二花好看！二花是大花的妹妹，也近啊！ 此时，他眼巴巴望着二花，搓搓手。 “这位是大花的妹妹二花吗？我是赵大海，你叫我大海哥就行。” 大炮以为二花要生气呢，结果二花露出她招牌的无害温柔笑容。 “大海哥，第一次见面，你一看就气宇轩昂，一表人才，你肯定很聪明吧？” 大炮惊呆了，咋突然开始夸了呢！ 赵大海聪明个屁啊，他被骗得团团转！ 大炮正要戳穿，却见赵大海像是打了强心针一样，支棱起来。 “哎二花你别夸我，我都要骄傲了，我就一般，一般般聪明吧。” 二花笑笑，“没必要谦虚，大海哥，优秀的人谦虚过头就是自傲。” “那我不谦虚了，”赵大海立马道，“二花，我请你吃晚饭吧，我们太聊得来了，哥就缺个你这样的知己。” 二花果断应下，“好啊。” 大炮持续张大嘴，吃惊。 而大花还挺镇定的，她想起上次强行对她表白的卢小强，二花也是这么对他的，后来卢小强就没来上课，说是耍流氓被抓了。 此时，二花已经和赵大海并排往前走。 大花下意识跟上去，谁知二花扭头，疑惑的看她。 “姐，你跟着我干什么？你和大炮去接好姐，然后回家吃饭吧，奶还等着你们呢。” 大花愣住，抓住车把手的手无意识攥紧。 “你……你不回去？” 怎么和上次不一样了，上次二花是让卢小强请他们一起吃饭的呀，当时还有农农和好姐。 “不呀，我答应大海哥了。”二花拒绝。 她笑笑，“我听说大海哥被骗钱了，经济应该有点紧张吧，就不叫你们了。” 哎哟！二花在为他考虑！ 赵大海一下就很兴奋，“二花，你是个好女孩，走，海哥请你吃好的。” 两人离开，大花看着他们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大炮走到她身边，挠脑袋，单纯发问。 “大花姐，二花姐这是看上赵大海了吗？她眼瞎了啊？” “应该不能吧。”大花迟疑，“二花那么厉害。” 大炮直接指出，“但是她不拒绝赵大海啊，他们一起吃饭，还不带我们，唔。” 大炮摇头，叹气，“赵大海那种憨批都有人喜欢，我这样优秀的男孩却无人问津，咦，我竟然会说成语了哎。” 大花：“……”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接下来的一晚，大花都心事重重的。 直到二花笑眯眯的晚归。 屋子内。 好姐正在专心蹲马步。 大花‘噌’一下从床上站起来，跟在脱衣服的二花屁股后，纠结着问。 “二花，你……你去干啥了？” 二花奇怪的看她一眼，“就吃个饭，再去逛公园了，大姐，海哥人还挺好，会聊天，你怎么不早点介绍给我认识？我们明天还约了见面呢。” 这话说得，好姐八卦的眼神都望过来了。 海哥……是赵大海吗？ 大花着急啊。 这发展不正常！ 她抿嘴，再抿嘴，终于说道，“二……二花，你，你能不和他见面吗？” 自卑怯懦的社恐人很难要求别人做事，对大花来说，即便这个人是亲妹妹，都很难。 她说完，二花扭头看着她，眼里掠过希望，“你不喜欢他？为什么？” “他，他贪心。”大花说出明显的理由，“他因此被骗了！” 二花表情自然，“你说这个呀，没事，他下次就不会再犯了。” 大花着急得很，“他和好姐的师父说过喜欢她，他多情！” “今晚他说喜欢我了，”二花笑眯眯。 “他说他只是同情好姐师父一个人来榕城，人不剩地不熟的而已。” ！！！ 师父还有我呀！ 场外人好姐左右看看，想要辩解，却见大花急得脸带脖子全都红了。 “不行！你不能和他见面了！赵大海配不上你！” 屋子里一片寂静，二花望着大花，面露遗憾，“大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大花重重点头，“对！你不要见他了！” “啊~”二花惋惜，“大姐，我想听你的话，可是我和他约好了，我不见他的话，你能帮我拒绝他吗？” 呃。 大花迟疑，二花再补一句，“我怕见了他，就又想和他一起玩了。” 大花立马答应，“好！我来拒绝！” 她一答应，二花抱着衣服去洗漱，转身就扬起笑脸。 好姐盯着愁眉苦脸的大花看了会，若有所思，赶紧跑到妈妈屋子。 “妈妈，妈妈！大花姐和二花姐因为一个男人吵起来咯。” 安小芸正看书呢，闻言也不着急，她和二花商量过，她心头有数。 她安抚闺女，“没事的，她们是亲姐妹，怎么吵也吵不散，你别着急。” “噢噢。”好姐想了想，小肉脸满是庆幸。 她仰头，脆生生道。 “妈妈，还好我小姐妹不多，就对门的大喜二喜，还有月姨家的四沐，我都和她们说好了，只要不和我争咩咩，我们就是好姐妹！她们都答应啦！不过她们三个有点小吵吵。” 安小芸觉得好笑，“为啥呀？” “因为她们都喜欢二哥~”好姐笑嘻嘻。 “妈妈，我偷偷告诉你，二哥可受欢迎了，他一回来，还有漂亮小姐姐给我零食，让我带信给二哥呢~” 老母亲安小芸沉默。 也是。 学学皮肤白，五官好，文静，优雅，还是个学霸，搁在她读书那会，也喜欢这种男孩子。 她问闺女，“那你见你二哥有对哪个女孩子特殊吗？” “就递信那个呀，”好姐捂着小嘴，笑嘻嘻的交代。 “二哥把她写的信挑出错别字和病句，让我送回去咯，小姐姐燥得脸都红啦。” 安小芸：“……”大直男儿子，看来还没开窍，短时间是不用担心他的感情了。 —— 第二天，大花送好姐去秦桑家时，满脸紧绷。 她紧张的要命。 终于，门咔嚓一响，赵大海迈着大步向她走来了！ 第368章 就知道妈 “大花，你妹……” 赵大海咧着个嘴，刚开口，就听见大花鼓足勇气道，“她不见你！” 赵大海一愣，“为啥？” 大炮也在旁边，但他被亲妈和二花姐叫去指导过了，不能插嘴，只能在有人打大花姐时出手。 这会，大花眼神下意识望向大炮：大炮，你怼他。 大炮呆呆的看着她：啊？啥情况？ 他是真搞不明白啊！ 昨天二花和赵大海还海哥海哥的呢，今天大花就帮她拒绝，这姐妹俩整啥呢。 于是，大花只能自己上。 她攥紧手，不停的深呼吸，心里冒着一个声音：不害怕不害怕不害怕…… “我问你话呢！”赵大海有点等不及了。 他着急，“你告诉我二花在哪，我自己去找她。” 不行！ 大花中气十足，“你不许找二花！我不让她跟你来往！” 终于说出来了。 呼……呼…… 大花松一大口气，愣几秒的赵大海却颇为愤怒。 他眼冒凶光，恶狠狠的质问。 “方大花你有病吧，我不捧你臭脚喜欢你妹，你还不安好心的搅散我和二花，你看看你自己，你哪里比得上二花？！我愿意和她在一起有错吗！？” 大花一点没被伤害到，她坦然承认，“对！我比不上二花，你配不上二花！” 赵大海：“……” 他怒气汹涌，“你这臭娘们，你算老几啊你……” 他往大花走，大花往后退。 大炮眼睛一亮，该他出手了！ 大炮一脚横叉在两人中间，赵大海下意识骂，“滚开，小矮子！” 小矮子浓眉一竖，护着大花退两步，随后一抬脚，就将赵大海踢出两米远。 ‘咚！’ 赵大海轰隆倒地。 他疼得手捂住胸口，面上神情还是呆呆的。 大炮大步走上前，他居高临下的望着赵大海，在家人面前憨憨的脸上有格外多的讥讽。 “听好了，我大花姐是二花姐的亲姐，长姐如母你听说过吗？你说她算老几！？她算老大！还有，” 大炮眼神厌恶，“你再叫我一声小矮子，我就再踢你一次，认不清你自己的憨批玩意，我奶说了，你家没镜子的话就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不会连尿都撒不出来吧？！” 赵大海又怒又怕，“你……你……” “老子说了，老子是你炮爷！”大炮望着他，放狠话。 “再敢骚扰我大花姐，炮爷对你不客气！” …… 这时，听着动静的赵牛从院子里出来了。 他看一眼大花，又看地上躺着的儿子，很是惊讶。 “大海，你怎么了？谁打的你？” “我打的。”大炮主动承认，“要报警就报，要去医院就去医院，你炮爷有的是钱，但你要再追着我大花姐，老子让你住太平间去！” 赵家父子：“……”这娃咋那么狂。 这时，大花站到大炮身后，大声道，“还有，不许再找我妹妹二花，你配不上二花，你这个贪心人！” 大花姐连人都不会骂哦。 大炮瞅她一眼，再望向赵牛和赵大海，一脸冷酷。 “听到我姐的话了吗？现在，要去医院还是派出所？” 赵大海还没反应过来，赵牛看他样子，又看大花，摆手。 “不去，都不去，你们赶紧走吧，这事等我搞明白了，会让大海和你们道歉的，肯定都是误会，误会。” “这可是你说的。”大炮挑眉，“以后可别找我。” “好。”赵牛一口答应。 赵大海不满，“爸！我……” “闭嘴！” 父子俩开始争吵，大炮和大花已经离开了。 走远些，大花突然顿住步伐，她右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胸口，松一大口气，唏嘘道。 “我总算把话说出口了，好像，好像没想象中的那么难。” “本来就不难。”大炮看着她，“但是你说出来就很厉害，大花姐，你是为了二花姐吧？” 大花点头，“嗯，我要管她嘛，她是我妹妹。” 大炮若有所思，“那你要多锻炼锻炼了，不仅要拒绝追二花姐的渣渣，还有追你的渣渣。” “啊？”大花不理解他说这话的意思。 大炮左右看看，确认没人，小声说着自己知道的八卦。 “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啊，大花姐，我队友铁根的妈其实并不是他亲妈，是他小姨，他妈和他小姨性格都老弱了，和你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所以他爸把他妈打死了，又用铁根还小，需要照顾的理由，娶了他小姨，他小姨本来也要被打的，但是铁根很厉害嘛，是跑步冠军，政府照顾，他爸就不敢打他小姨了，铁根和我说了，等他再出息点，就让他爸和他小姨离婚。” 大花听呆了，呐呐发问，“还有这种事？” “有啊！”大炮摸摸脑袋，叭叭叭。 “这就是我奶说的，世上渣男多~遇到一个渣男，就害一个家， 大花姐，你不要被迫接受，你要勇敢拒绝啊，你背后还有我们家全呢，拒绝其实不会死人的，就说今天的赵大海，他能咋样？” 大炮摊手，“就算我不在，他最多就是扇你巴掌，揍你，但只要你不死，你就报警，回家找奶，找我妈，我爸，他们肯定帮你啊。” “所有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要勇敢说不，只要你表达自己的不乐意，大家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即便不知道安小芸和二花商量的那些事，但大炮对大花的劝慰，是真心实意的。 他举的例子，太能说服人了！ 大花想：她死不死的无所谓，但她遇到的渣男，用她生的孩子去绑着她妹妹，那是多大的悲哀。 她攥紧手，满脸都是坚定，“我会，我会的！大炮，谢谢你！” “不客气，”大炮挠挠脑袋，又骄傲起来了。 “我就知道我遗传妈，很能说服人，大花姐，我刚才是不是很有文化的样子？” 大花毫不犹豫，“嗯！很棒！我全都听进去了！” 那就好~ 大炮开心得哟。 他把大花送去月姨理发店，出来就想去花点钱犒劳自己。 谁知出来就看见二花！ 大炮跑过去，“二花姐，你怎么来了？” 二花摸摸他脑袋，一脸温柔，“我来请你花钱，大炮，你有什么想花钱的地方吗？” 她都听见大炮对大花说的话了，她要好好感谢大炮。 大炮眼睛一亮，“真的假的？我想给我妈买金子！但我钱不够。” …… 二花顿了顿，“除了这个呢？” 大炮以为她钱不够，皱眉想了想，“给我妈买房子！” 二花沉默。 大炮纠结，“车房金子，我妈就差后两个了，但二花姐，我不靠你，我明年自己赚钱给我妈买。” 二花忍无可忍，“你就没点想给你自己买的吗？” 妈妈妈，就知道妈，妈宝男！ 妈宝男方大炮想了半天，终于想到想买的东西！ “二花姐，我想要一双鞋，43码，我就穿一阵子，等我去首都了就给我爸穿。” 二花：“……”真同情大伯啊。 第369章 你爸也不差 这边二花和大炮潇洒去了，另一边，赵牛和赵大海在院子里爆发争执。 当然，这会儿，赵牛已经找赤脚医生来看过赵大海的伤，确认他没事，抹好药酒了。 赵大海嘴里一直骂骂咧咧，骂小矮子，骂方大花，也怪亲爹放走他们。 赵牛听得很生气，他质问。 “你不是说帮我把方大花哄成我媳妇吗？结果你和她弟弟闹，还想打她，你这样怎么哄她？！赵大海，你是不是真的去骚扰她妹妹方二花了?你不会忘记该干什么吧，你要帮我娶方大花，我就不干涉你找隔壁那秦桑！” 赵大海都听愣了。 这时他才想起这事。 不过无所谓。 赵大海摆手，“你不同意我和秦桑，那我就不找她呗，我现在喜欢方二花，二花漂亮温柔又懂事，以后肯定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那我和大花呢？”赵牛瞪着亲儿子，额头青筋都出来了。 “哪有姐妹俩嫁给父子俩的？！” 好像确实没有，而且他追二花，肯定不能追大花。 赵大海老神老在的躺在椅子上，“我不管了，爸，你自己想办法吧。” 赵牛：“……” 他一把年纪想吃嫩草，能想到这主意已经是厉害，哪还有办法！ 这不靠谱的儿子！ 赵牛为泄气，抬脚踢在摇椅上，结果椅子一翻，赵大海滚下来，胸口的伤正好砸到坚硬的台阶上。 他哎哟哎哟的直呼疼，怎么都缓解不了。 到底是亲儿子，赵牛没办法，赶紧把人送去医院。 这一检查，得住院休养，起码得花个小一百。 赵大海过不下去这口气，骂骂咧咧，想让方大炮赔钱。 等到病房，他还在骂，赵牛说去帮他找人，结果刚转身，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穿着白棉袄的年轻女人。 她漂亮极了，大眼睛含着水光，好似会说话，樱桃小嘴，惨白惨白的。 赵牛一下就愣了。 年轻女人冲他露出虚弱一笑，“大哥，我可以问问44病床在哪儿？”.. 赵牛呆住不回答。 赵大海没看见年轻女人，语气很横的催促，“快去啊！爸你愣着……” 话音未落，他看见从视线拐角出来的年轻女人，直接结巴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着……着……你……” 年轻女人抿嘴，“对不起呀，小哥哥，是我拦住路了。” 美人愧疚啊！ 赵大海胸口有伤，却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 他赶紧否认，“没……没没，你快坐下……” 年轻女人走进，左右看看，“噢，我就住在你们隔壁床呢，真巧~嘻嘻~” 赵牛和赵大海都看傻了。 这女人真好看，真妖娆。 年轻女人借着害羞微低头，眼里却飞快掠过一道厌恶：真丑。 她再抬起头，小脸又是恰到好处的疑惑，“这里有水吗?” “我给你倒。” “爸，你快点。” 赵家父子立马开始服务。 这一瞬，什么大花二花全都被赵家父子抛到脑后。 在美色面前，其他都是渣渣。 —— 病房这边的事，大炮可不知道，他没等到赵家的索赔，喜滋滋的过日子呢。 天气渐冷，时日飞快，年关将至，方家上上下下都忙，于是置办年货的任务，大部分落在了大炮头上。 谁叫他力气大还没事干呢。 当然，大炮也甘之如饴。 不过，过年还附带着送礼这事。 好姐的师父秦桑是广市人，她要回广市去过年，在她回去前，安小芸和方刚特意带好姐去给她拜个年，送个年礼。 知道这消息，二花挑眉，“我是秦桑姐带回榕城的，我也想去给她拜个年。” 安小芸和方刚当然同意了。 于是一行四人拎着礼物出发。 到秦桑家时，安小芸一行人发现，秦桑正在收拾东西。 她的收法不像是短暂的出行，而是全部打包。 安小芸疑惑，“秦桑，你要搬走吗？” “嗯。”秦桑性格偏冷，其实和姚知雪很像，但和人熟悉了，她很乐意说八卦。 此时她伸手指指隔壁。 “房东说这里要租给其他人，让我今天内搬出去，我不勉强，正好要回去，就先把东西放到所里，等从广市回来再租房子。” 安小芸疑惑，“大过年的都在团聚，谁会出来租房子？他们想把你赶出去也没必要用这么劣质的理由。” “应该不是理由。”秦桑皱眉。 “我见有个女人拎着个小包今早上进了他们家，挺瘦挺漂亮，也许是赵大海的对象吧，不过我总觉得有哪不对劲。” 不对劲？ 安小芸能想到的不对劲就是：赵大海这么快就找到对象了？ 他被大花二花拒绝，大概也就一周前的事。 安小芸扬眉，下意识看向面带浅笑的二花。 二花笑眯眯，“大伯母，我们帮秦桑姐一起搬吧，多个人多份力量。” “行。”安小芸答应，几人一起行动，帮秦桑搬家。 好姐还咕哝，“早知道搬家让炮哥来了啦，炮哥可会搬东西咯。” 安小芸安慰她，“没事，你爸也不差。” 方刚：“……”他觉得他就这点用。 别看秦桑一个利落的女人每天穿警服，东西好像不多的样子，但她的器械很多。 五人刚把东西绑到三辆自行车后面，就见隔壁出来人了。 第370章 大八卦 “小柔，你看，她搬走了吧，别担心，我马上去给你收拾屋子。” 赵大海声音刻意的温柔，听在和他打过交道的秦桑、二花、好姐三人耳朵里，真是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家闻声看去，第一眼注意的是一个身形消瘦，脸蛋漂亮的女孩。 她柔柔弱弱，眼神含水般怯怯，很容易让男人心生保护欲。 小柔？ 还真是人如其名。 安小芸下意识就去看方刚，未曾想方刚正看着她。 他在帮她顺额头碎发，“累了吧，回去我给你揉揉。” 安小芸：“……行。” 她勾了勾嘴角。 这时，小柔她往赵大海靠了靠，声如黄莺般动听，“大海哥，好多人呀。” 赵大海立马挺后背，支棱了。 他冲秦桑和方家人凶道。 “你们赶紧搬走，停在我家门口干什么！看着就烦！” 他凶的人包括他之前想谈对象的秦桑和二花，但他仍不客气，足见赵大海此人的翻脸无情。 秦桑始终觉得这个小柔不太对劲。 她双眼一直在小柔身上停留，直到小柔又往赵大海身后躲，秦桑才移开视线。 她问。 “我马上就搬走，不过，赵大海，你新招的租客，你查过她身份证明，去所里备案了没？” 赵大海横眉一竖，“小柔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最清楚，用不着你操心，还是说你嫉妒了，嫉妒她比你好看？哼，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秦桑：“……”脸可真特么大。 好姐帮师父忙，她气鼓鼓道，“我师父在帮你呢，你咋不识好人心！” “不需要！”赵大海执拗，“我有眼睛！” “你……” 好姐气啊，她小手叉腰，“要是你被坑了，你不许找我们麻烦！” 赵大海完全不当回事的，他撇嘴，“憨批才会被坑，我又不是。” 你就是啊！ 好姐还想说什么，秦桑拦住她，“算了，走吧。” 她脚踩在自行车蹬上，快速离开。 二花载好姐，方刚载安小芸均要跟上。 离开前，二花和小柔不经意间对视一眼，两个女孩的眼里，有她们心知肚明的一些东西。 方家人和秦桑走了，但在场还有几个邻居在看热闹。 瞅见赵大海殷勤的搬出一条凳子给小柔。 “小柔，你坐，等我会，我很快。” 他立马进屋各种打扫，活像个优秀的保洁工。. 邻居们互相对视，眼里都有惊讶。 当邻居这么多年了，谁还不知道谁啊，赵大海那么懒的一男人，现在竟然会为个女孩子‘从良’——做家务了。 “姑娘。”有邻居问坐门口的小柔。 “你和大海在谈对象啊？打算啥时候结婚嘛？你们咋认识的啊。” 小柔吃惊的睁大眼，随后摇头，脸都红了。 “没，没谈对象，大海哥是个好人，他让我租他家的房子，牛叔也是个好人~我们是在医院碰上的。” 邻居们：“……”不知道为啥，总觉得赵大海要栽在这女人身上。 不得不说，邻居们的直觉很准。 1984年的除夕，陪伴大家的不仅有《我的中国心》和《难忘今宵》，还有榕城本地横空出世的一件大八卦。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大街小巷，每家每户都热热闹闹，其中方家格外熙熙攘攘，因为他们家有大彩电，人多。 正说笑着呢，和陈翠花玩得好的同街道居民马小琴跑进来。 “翠花婶，大新闻，你快出来，我跟你说。” 陈翠花‘咻’的就跑到她面前，还给她抓一把蛋哥炒的瓜子。 “吃，吃着说。” 好姐也溜过来了，大大的眼睛里闪着浓浓的好奇。 但马小琴专门避开她，小声和陈翠花叭叭叭。 陈翠花眼神都涣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好恶心，真的假的？” “真的！”马小琴重重点头，加强说服力，她摇头啧啧。 “要不是今晚大家都要守岁，肯定全都过去看热闹了，哪有这事的啊，他们不嫌丢人现眼啊，翠花婶，我们明天下午去东升街道瞅瞅呗。” 明天正月初一，上午得带小孩们去拜年。 陈翠花立马应下，“好啊，咱一起去。” 马小琴握着把瓜子去告诉其他人了，陈翠花表情恍惚的回屋。 好姐跟在她身边，着急，“奶，啥八卦嘛，我心都痒痒的。” “小孩子不能听。”陈翠花拒绝，“走，进屋看春晚去。” 好姐皱紧鼻子。 好气哦，又这么说，明明她马上都要八岁啦！ 哎！ 小孩子不能晓得，但大人可以，陈翠花实在是憋不住，她偷偷和卿文说，成功收获见多识广的卿校长懵逼脸。 她再告诉安小芸。 安小芸听完，吃惊归吃惊，但突然反应过来。 “妈，小琴姐说的是东升街？一对父子，有没有可能……” 她复杂的眼神挪向那边嗑瓜子看电视看得开开心心的大花和二花。 陈翠花一惊，立马站起身。 “哎哟，还真是，我马上出去问问，这事不搞明白我今晚是睡不着咯。” 卿文跟上，“一起，我不放心你。” “你哪是不放心我，你也想听吧……” 老两口离开后，方刚把耳朵凑到安小芸嘴边。 “什么事？”该让他知道了吧？ 安小芸抿嘴，小声道。 “东升街有一户人家，父子俩大下午的脱光了抱一起睡觉，互相握着彼此的那啥，还不关门，被邻居们发现了，妈出去打听那父子俩是不是姓赵。” 方刚：“……” 他看向大花，压低声音，语气唏嘘，“如果是的话，幸好大花不喜欢他，真肮脏。” “而且经过上次，大花有在改变。”安小芸比较欣慰。 “今天我和她一起出去买东西，有个大婶见着我就说给大花介绍对象，大花比我还快的拒绝，她说她要25岁后再考虑谈对象，那大婶说到时候就晚了，大花说你男人死了你也还活着呢，话是有些毒，但是个好改变。” “不错……” 两口子在小声谈话，和他们隔些距离的二花扯扯嘴角，眼里尽是自信。 才刚开始呢，热闹还多得很。 第二天一早，孩子们跟大人去各处拜年，收获一大堆红包。 下午，陈翠花和她的老姐妹们浩浩荡荡的去东升街看热闹。 好姐眼珠子转了转，也拉着她的小姐妹们再加一个阳阳偷偷跟在后面。 只是她们被二花拦住了。 二花笑眯眯。 “好姐，你不能去哦，你奶让我看着你。” 好姐噘嘴，理直气壮的质问。 “二姐，我们和奶都是漂亮的女孩子，有什么八卦是不能让我们看的呀？” 二花下意识看向她身后，昂着下巴，一脸骄傲，好姐说什么都对的阳阳。 呃。 漂亮的女孩子？ 第371章 阳阳 二百五 过年嘛，孩子们都穿崭新的衣服。 叶天朝能赚钱，他儿子阳阳穿的衣服质感好，更洋气。 红色外套，牛仔裤，再加一双黑色小皮靴。 红色衬得他白嫩脸蛋红晕十足，像苹果儿。 他再戴了一顶白色毛线帽，过于精致的五官让他乍一看，就是个漂亮女孩子。 见二花姐望着自己，阳阳稚声稚气，大大方方道。 “二姐，我是男孩子，我可以不看，我只陪好姐去，好不？你要是放过我们的话，我从压岁钱里拿一百块给你~” 他乐于学习亲爸的思维：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儿~ 未料好姐扭头，鼓着腮帮子拒绝，“不行！你的压岁钱都是我的！” 未满五岁的阳阳从善如流的改词儿。 “二姐，我再去问我外公要一百块给你。” 正和老友吹牛皮的林从义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而这边的二花：“………” 要命了。 她竟然被一个四岁多的小男孩利诱了。 二花扯唇，露出微笑，搭配着的却是‘恶魔’话语，“不行！我下午会一直盯着你们。” “一百五！”阳阳加钱。 二花：“……不干。” 好姐望着，阳阳攥紧小拳头，痛下决心，“二姐，二百五！” 二花被逗笑了，“你骂谁二百五？阳阳，叶怀瑾，不许用金钱收买我，走。” 几个小布丁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二花走。 机灵鬼好姐眼珠子一转，还想跑，阳阳快步跟上，结果…… 二花轻轻松松，左手拎着好姐，右手提着阳阳。 “消停点，不然你们都不能在外面玩，我把你们关在家里。” 如此，两个娃才罢休，其余小女孩乌泱泱的跟在后头。 好姐很快就调整状态，她很疑惑，“二姐，你咋不被钱收买呢？” “对呀。”阳阳搬出亲爹。 “我爸说了，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如果没解决，那就加钱再加钱。”. 二百五一点都不少了哈，要是方刚没辞职，都是他四个月的工资了。 二花细眉微挑，“你爸说得没错，不过，你这招的使用对象得没你有钱，而我，比你们想象的有钱。” “哦~~~” 好姐拉长声音，若有所思。 阳阳殷勤表态，“好姐，我会让你很有钱的！我偷老叶的钱养你！” 好姐摆摆手，“不行，偷窃是不好的，让安同志知道了要生气，你得自己挣。” 也行吧，阳阳只想了一分钟，满口应下。 “好好好，我捡瓶子卖了养你！” 二花：“……” 现在的男孩这么小就有养媳妇的觉悟了吗？ 这边二花拿捏住一堆小孩。 另一边，陈翠花和马小琴等人疾步赶往东升街，一路上还发现认识的人，也是赶过去看热闹的。 大家眼里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交流着。 “谁知道详细情况？说说，真脱得精光啊。” “都握住那玩意了，穿什么摇裤儿，不知道大不大。” “艾玛这里还有小娃呢，别说那么猥琐。” “嘿嘿他们不懂。” 总之，大家就是在这样的氛围里赶路的，结果还没赶到，陈翠花见着个眼熟的大姐。 就是之前要把赵大海介绍给大花的那周三姐。 她正急匆匆的赶路。 陈翠花叫住她，“周三姐，你跑啥呢，我们都要去你家那边。” 周三姐就住东升街道，也在街道办干过，是个热心肠的好大妈，不然赵大海也不能找上她做媒。 这会，被陈翠花叫住，周三姐立马上前握住她手，就是一通老泪纵横的样子。 “翠花啊，我对不住你，之前我和你说赵大海那事你就当我嘴贱没说过，这赵大海真是疯了，他和他爸一起疯了！我要赶紧去派出所找警察同志，把他们都抓起来！” 说完，她吐口口水，又任劳任怨的往派出所赶。 陈翠花等老太太眼睛发亮啊。 翠花振臂一挥，“肯定又有啥大情况了，同志们，冲啊，昨下午没看到热闹，咱今天必须要看到！” “走！” “赶紧的！” 事情果然不出陈翠花所料，他们一群人到时，正见一大堆人围着赵家。 大门口站着个穿着米色棉袄的女孩，她双手捂着脸，呜呜直哭。 而旁边地上坐着赵家父子俩，大冷天的，他俩光着膀子，脸色潮红，冲着女孩直笑，同时嘴里在念念叨叨。 “小柔，小柔，海哥哥疼你……” “小柔，我的……” 刚来的陈翠花等老太太咋舌。 “哎呀妈呀，这是父子俩争一个女孩啊！” 此时的小柔声音依然很好听，却充满一股愤恨。 “我和你们没关系，我只是在医院认识你们，租了个房子，呜呜，大海哥，牛叔叔，你们不要这样侮辱我的名声，你们不要逼我去死……” 她一辩解，群众们都议论。 “无妄之灾啊！” “够倒霉的。” 然而，赵牛和赵大海父子俩似乎啥也没听进去，他们歪歪扭扭的站起来，冲着小柔站的地方走。 “小柔，我来了，我喜欢你。” “小柔，叔叔……” 两人边说边脱裤子。 ‘唰！’ 外裤一掉，众人齐齐睁大双眼。 内裤一没，众人纷纷，“哇！” 好大两把锤子。 众人惊讶后回过神，纷纷扭头把自家未婚的和小孩眼睛都捂住。 “艾玛别看，闭眼闭眼！” “狗蛋，赶紧给老娘回家！” “哎哟靠！辣眼睛！园子你也回去！” 人群混乱，唯有陈翠花一群老太太望着热闹中心，眼神不错开，反倒小声讨论。 她们都老太太了，按理说啥都见过，但真是第一次见这场面，可不得好好看看吗？ 这会，眼尖瞅见警察同志来了的小柔发出一声惊叫。 “流氓！” 她拔腿就跑，挤出人群，消失无踪。 赵牛和赵大海循声要追，却撞到一起。 两人嘴里都念叨着小柔，不知怎么的，突然意识到彼此是对手，抡膀子打起来了！ “不许惦记我的小柔！” “你这个瘪犊子！找打！” 第372章 想选择怎么死 “干啥呢，分开分开，哎哟我靠！”从人群里挤出来的警察同志维护秩序，凑近看直接骂出声。 大过年，青天白日的，怎么就光着打起架来了！ 去年开始的新一轮严打现在还有余韵，这两男人是奔蹲大牢去的啊！ 警察同志当机立断。 “衣服套上，抓回所里去！” 周三姐等人热心老大妈上来帮忙，给人套上衣服。 人群拥挤中，赵大海和赵牛突然先后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围着他的大妈们立马往后退，摆着手否认。 “不是我不是我，哪个缺德的老婆子干的。” “老娘可没动他们。” “哎哟缩水了。” …… 众人一愣，随后明白啥意思，发出震耳欲聋的哄笑声。 许是在疼痛和周遭的大动静中，赵大海和赵牛眼神变得清明了，他们搞不明白眼前的境况，茫然的问。 “咋回事？怎么这么多人？” “警察同志，我们咋了……” 不等警察同志，周三姐都怒言。 “还好意思问！你们脱个精光在外面打架，像话吗！我们东升街的名声都没了！你们犯罪了！” 赵大海跟赵牛：“……？” 啥意思？ 他们咋听不懂了？ 能回忆起来的是：他们中午喝了点小酒，没想到酒上头，他们就睡觉，梦里全是白白嫩嫩的小柔，滑滑腻腻的……再醒来就是这场景。 记忆断片的事昨天也发生了。 当时也是喝酒做梦，醒来却见门口聚集着一堆人瞅着他们。 等等！ 赵大海四处张望，“小柔呢，我家小柔呢！？” 警察同志扣住他手臂把人往外带，“不许再闹，回所里，至于小柔，肯定就是那位受害者，我们会找到的！” “你们抓我干什么，我又没犯罪！什么受害者？那是我媳妇！” 赵大海如此一喊，先和他争辩的是他爸。 “什么你媳妇，那我的！” “我的！你个老不死，赶紧进棺材吧！” “滚你妈逼的！” 父子一边被架着走，一边还吵吵嚷嚷，直看得大家都目瞪口呆。 为个女人，父子反目的情形，竟然真的会在现实中出现！ 这会，为首的警察同志问，“小柔去哪了？她住哪？得陪我们回所里进行调查。” 看热闹的众人面面相觑，摇头。 “刚跑了，不知道跑哪去了。” “她就是租赵家的房子住啊，也就才来一周吧，以前从来没见过她。” “挺漂亮一姑娘，惨兮兮的，被缠上好像都崩溃了。” …… 找不到当事人，警察同志没法，只能让街道办的配合调查。 但这事没法反转。 主要赵牛和赵大海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外裸奔，为小柔发疯，证据确凿，不是他们说没有就可以当没发生过的。 不过现在春节假期，办事的还没上班，父子俩只能在别人喜庆时，孤苦的呆牢里。 本来春节人就多，走亲访友，总要聊点新鲜事，现在大家都拿赵家父子当谈资。 没出大年十五，基本整个榕城，除小孩外的人都知道东升街赵家父子的奇葩事迹。 父子俩看上同一个女人，为女脱光，在大街上打架，互攻彼此‘弱点’。 关键是，鸟还不小？ 你说这好笑不。 —— 时间折回到大年初一这天，陈翠花吃一下午的瓜，回家叭叭叭，晚上，大的小的都睡得很香。 而二花再次在深夜出门，她骑自行车去港口。 这里可以坐船出行。 派出所警察同志正在四处找的小柔，就在这等二花。 小柔早没了在赵家父子面前的柔弱可怜状，她熟练点着一根烟，吞吐的烟雾缭绕中，漂亮的眉眼中有艳丽的风尘味。 见到二花，她轻挑眉，“来一根？” 二花脚踩在地上，稳住自行车，随口拒绝。 “不来，有味。”会被好姐闻出来。 “你真奇怪。”小柔打量着二花，若有所思。 “那药用在那对父子身上，浪费了。” 没错，赵牛和赵大海的异常，就是小柔在他们喝的酒里放东西了。 东西是二花给的，但小柔没想到竟然这么好使。 二花抬起的眸里有深深寒意，“他们惦记不该惦记的人，不管我用什么，都是他们值得。” 小柔顿了下，语气感慨，“我真羡慕被你保护的人，他真幸运。” 被人不求回报的付出和保护，绝对是世界上最深情的爱。 可二花觉得她姐一点都不幸运，她姐比她还苦。 这些没必要和小柔说，二花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钱，交代。 “这是你帮我能拿到的报酬，里面有封信，你到广市后按着这地址去找人，足以让你安稳后半生，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做这行。” 二花通过自己的门路找到小柔，达成交易：她给小柔的男人钱，帮她逃出来，而小柔帮她解决赵家父子，事后，她把小柔送出榕城，保小柔此生无忧。 此刻，听到二花的话，小柔却笑了，笑中带泪。 她随手将烟蒂丢到水中，风吹乱她头发，她摇头。 “小妹妹啊，我就是看你有趣，无聊，所以帮帮你，哪敢真奢求你护我后半辈子啊，不过，能去广市也可以，散散心，我这辈子没离开过榕城，再不出去，就要死在这了。” 二花皱紧细眉，想到什么，瞳孔微缩，“你得病了？” “嗯，ai滋。”小柔表情平静。 “你年龄小，但知道得还不少，医生说这病前两年才在我国被发现，得了治不好，还会x传染，他一脸嫌弃的样子现在还在我脑海里。”. 可这病不是她自愿得的，她人生的每一步，都被亲人推着往前走。 出生不被爱，为彩礼被嫁给赌徒，沦为家ji。 “以前过得如何是没法了，以后，我想选择怎么死。” 小柔勾起嘴角，笑容依旧漂亮。 “谢谢你，二花，你让我知道这世界上有爱，只是我没遇上而已，希望下辈子有吧。” “祝你和你保护的人幸福，再见。” 二花站在岸边，眼神幽深的看着小柔上船。 船儿如一叶扁舟，幽幽离去。 二花想：她大姐肯定会幸福，但她，不一定。 第373章 全家旅游 1984年的春节，就在热闹和八卦中结束了。 正月十五大年一过，大炮和学学又要去首都，训练的训练，学习的学习。 这次，二花在方家吃晚饭时，提出自己也要去。 大家都吃惊的看着她。 特别是大花，脱口而出，“你去干什么？不对，不管你要干什么，我跟你一起去！” 呃…… 二花冲她无奈一笑，“你还要拿毕业证呢，大姐，你放心吧，我这次是去赚钱，不像以前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每周都会打电话回来，电话费虽然贵，但是能和家人联系，就值得。” 大花呐呐，想跟她一起，又愁学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安小芸倒是问，“二花，你想好了吗？有方向没？” “还没。”二花心里有主意。 “我只是觉得首都人多地方大，发展快，我先过去看看，有合适的就做，没有合适的，就去魔都或者广市。” 总之她敢想敢做，脑子精，不可能赚不到钱，只是看要赚什么方面的钱。 陈翠花有点担心她走歪路，又怕说出来伤人心，因此犹犹豫豫的，“二花啊，你……” 二花笑笑，“奶，我想孝敬你、大伯母和大伯，也想陪我姐过一辈子，你放心，我会做好事的。” 呜呼，这样陈翠花就放心了。 “那就行，反正有事就电话联系，不要怕花钱，你打婚介所电话，那边民政局报销呢。” “好啊，奶。” 大家对二花要离开的事吃惊归吃惊，但接受得很快。 主要是时代在发展，下海做生意的人慢慢多起来了。 二花一不念书，再一看就不是个安心上班拿几十块工资的人，肯定要去下海。 方家赚钱的大员又多一个。 众人若有所思时，方农好奇的问他关心的事。 “二花姐，你有本钱吗？需要我投资不？” 二花抬头，挑眉，“不需要，我可以给你们看看我的本钱。” 都是自己人，可以适当露点财，让他们放心。 二花回房间，拿出自己的小箱子。 她打开，露出的一片金光让众人无声。 陈翠花等大人都没话说，主要他们活一辈子了，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特别是卿文，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嫁，哦不，娶翠花真不孬啊，能看到这么稀奇事。 这会，先反应过来的大炮惊呼，“老天爷，是金条。” “一盒子……”学霸方策直接等量代换。 “这些本钱，足以让你做任何想做的事，囤房子投资都行。” 小财迷方农难得傻眼，“我，我赚这么多年的钱，还没挣到这个小盒子里的一半……” 坐二花另一边的好姐眼睛都发亮。 她直接抱住二花手臂，软乎乎的撒娇。 “二姐，饿饿，肉肉。” 二花揉乱她头发，忍不住笑，“二姐肯定给我们好姐买好吃的。” 她望向大家，笑了下，“这就是我的本钱，放心吧，我会好好做生意的，对了。” 二花想到什么，又拿出一个小许多的盒子。 她递给安小芸。 “大伯母，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和我大姐的照顾。” 能拿出一箱金条的二花送的礼物，不用看都觉得贵。 安小芸一下就受宠若惊，“不行，你挣点钱不容易，咋能给我买礼物，你自己留着，或者给大花。” “我大姐肯定有，这就是我们给你的，” 二花直接塞她怀里，直起身时，笑着解释。 “我分别问过大炮，学学，农农，好姐和蛋哥，他们几个都说要给你买房子和金子，所以我就准备了房契和金首饰，不多，你戴着玩。” 安小芸：“……”烫手得很啊。 她看向几个娃，几个娃倒是不客气。 大炮仗义：“收下吧，妈妈，二花姐是咱自己人！” 农农机灵：“就是，你不收她会伤心的。” 二花握握她肩膀。 “大伯母，你就接受吧，别辜负我们大家的心意，大姐，你说对吗？” 大花赶紧点头，“对！大伯母，你不收我都不好意思在这住了！” 话到这份上，安小芸最后一狠心还是收下了。 当然，她不会独吞，她想的是以后大花二花出嫁，她再添点钱，就把这些当陪嫁，还给她们。 一场晚饭牵扯出这么多事，还收一份大礼，社恐安小芸赶紧溜回房。 二花又找陈翠花说悄悄话，给她塞钱。 陈翠花压根不要她的。 她叹气，“你奶我横归横，但知道你送你大伯母东西是什么意思，你怕他们对你姐不好，二花啊，你放心，我是大炮他们的奶，也是你和大花的奶，你不送我东西我都会对你们好，而且你大姐是个好孩子，命苦，该过好日子了。” 二花抿嘴，“谢谢奶，我知道，但我是真的钱多，你收下自己拿着花吧，这只是我的九牛一毛。” 陈翠花瞪她，“你年轻，你谁的话都不听是吧？给我收回去！老娘还没有到花孙子孙女钱的地步！” 二花慢吞吞的收起来，“那我不给了，奶，你知道我能赚钱，是你的依靠之一就好。” “那可不。”陈翠花幽幽道，“我出国的希望又大了几分啊！” 以前她和好姐靠学学参加围棋比赛，去首都玩了一趟，现在嘛，就想出国了。 二花当即挑眉。 “奶，我暂时还不能陪你出国玩，我带你去其他地方旅游怎么样？国内的城市你来选，我带你坐飞机出去玩，还可以带上好姐。” 陈翠花犹豫，“好姐要开学了。” “一年级的课程对她来说没有问题，”今年十七岁的二花思路很灵活。 “让好姐开阔视野才是最重要的事，而且奶，你还没坐过飞机吧？我听说出国都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你一开始就坐那么长时间，会不习惯的，你先坐坐。” 陈翠花心动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犹豫，“真可以这样？” 二花肯定，“可以。” “那走起！” 翠花说干就干，连夜召开家庭大会。 最后决定，这一次去广市和魔都旅游的成员：陈翠花、安小芸、大花、二花、农农、好姐、蛋蛋。 留守人员：卿文和方刚。 第374章 二花的路子 开学了，教室里少一两个学生没啥，但要少个处理学校大事的校长，得乱大套。 这就是卿文不跟大部队旅游的唯一原因，才不是为了和大可怜刚子在线作伴。 至于方刚不去旅游，理由有两个。 一是他的电视机厂去年从国外引进一条生产线，人家正月二十左右送过来，他是厂里唯一的技术大拿，必须留下盯着安装、学习、试生产。 二嘛，用陈翠花的话来说，“他聊不起天，付不出钱，还吃得多，就是一块大木头，杵我们后面干啥，还是杵家里吧！” 一次又一次被亲妈扎心的方刚：“……”莫得母爱了。 最后还是安小芸‘安慰’好了他。 方刚和卿文都有安慰他们的对象，但因方家这次旅游活动伤心的还有两人。 阳阳和裴不了。 阳阳是因为好姐。 他精致漂亮的脸鼓成一团，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跑回家和林曦月申请。 “妈妈，我想和好姐一起去玩，她在外面怎么能不带钱包呢？我就是她的钱包呀！” 林曦月：“……”你这也太自觉了吧。 老母亲感觉在帮好姐养儿子，她心酸酸的，“你还没成为妈妈的钱包，怎么就是好姐的了？” “爸爸是你的呀。”阳阳着急的拽她手，仰头，眼巴巴，“妈妈，please~” 林曦月：“……”好家伙，英文都用上了。 拗不过儿子，她说和叶天朝商量。 但是夫妻俩最后给出的结果并未让阳阳满意。 叶天朝讲道理，“第一，你的老师妈妈开学没空，爸爸也有事，没人陪你照顾你，你会给你好姐一家造成负担，第二，爸爸做生意得罪了些人，爸爸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找你麻烦，爸爸也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瞧见儿子满脸不甘，叶天朝补一句，“爸爸知道你可以保护好自己，但要是坏人针对你的好姐，你忍心吗？你要给她带去危险吗？” 阳阳犹豫了。 那肯定不愿意啊！ 好姐是他唯一的好姐了！ 阳阳小大人般深深叹气，“爸爸，你再努力一点吧，这样才能不耽误我的幸福，我去给好姐送钱……不，我去道别了。” 他背着双手，幽幽离去，像个小老头。 叶天朝和林曦月：“……” 无语。 叶天朝气笑了，“人家旅游他送钱，真是！以为他老子我赚点钱容易吗？既然满心都是好姐，还不如丢给方家养去！老子还省点钱。” 林曦月瞪他，“闭嘴吧你，他要是听到了收拾东西跑得比谁都快，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说到底都赖你，阳阳一出生你就逗好姐，现在好了吧，儿子真归好姐了。” 叶天朝被媳妇训得无话可说，他摸下鼻子，嘴硬。 “我就不信真的能归一辈子，等他们长大，指不定啥情况。” “那就走着瞧呗。” 这边两口子小打小闹，另一边，阳阳快走到方家门口，他拍拍自己斜跨的小包，邦邦硬。 厚厚的，都是他从他爸妈眼皮子底下抠出来的私房钱呢。 他都要给好姐！让好姐买买买！ 不过，阳阳突然看见前方有个男孩子正和二花姐站在一起。 面对着他这边的男孩满脸红晕，紧张得很，而背对着他的二花姐，看背影也知道很是平静。 阳阳眼珠子转了转，悄悄的靠近，竖起耳朵。 男孩子正是农农和蛋蛋的同班同学，马上满13岁的裴不了。 他紧张得声音都是抖的，“……二……二花，你，你真的……要走吗？以后……以后还会回来吗？” 二花很无奈，有人喜欢她很正常，但没想到裴不了还挺执着，抓住机会和她私下谈话。 她笑着点头，“肯定要回来，我奶和我姐都在这，裴同学，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带的吗？我可以让我大伯母他们回来的时候带给你。” “不是！”裴不了快速否认，他一口气喊出。 “我只是想和你说，工作也别忘记休息，要吃早饭，注意身体，我会努力学习的！加油，方二花！” 说完，裴不了脸红得要滴血似的，扭头跑走。 二花静默两秒，转身，就见阳阳站在自己面前，若有所思的嘀咕。 “二姐，他比你小，就像我跟好姐一样~” 二花一愣，忍不住笑着揉揉他脑袋，“不一样，阳阳，你和好姐是青梅竹马呢，我啊，是真的把裴不了当弟弟。” 青梅竹马~ 阳阳喜欢这个词，他抿嘴，偷笑，转瞬漂亮的脸秒变正经。 “二姐，我给你钱，拜托你一件事吧~please~” 他要长大后娶好姐，就得继续攒钱钱，要是这次把钱给好姐，说不定好姐以后要多问他要钱，他就攒不了私房钱了。 就让二姐帮忙付钱吧~ 一能满足好姐，二能攒钱，完美~ 二花乐开了，“行，你说说。” 总之，大家都在为这次旅游做准备。 很快，正月十八，一大家子倾巢而出。 大炮和学学飞首都，陈翠花一行人先去魔都。 他们上飞机后，送机的卿文和方刚对视，目光中都有留守人员的叹息。 卿文抹脸，“别伤心，刚子，今天忙完，我们叫上你岳父，你林叔，一起喝一杯。” “行。” 打算是喝一杯，但当天下午，方刚厂子从国外购买的设备提前到达，他接下来好几天都在厂子里过的。 这一杯，他愣是没喝上。 与此同时，二花带着陈翠花一行人，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把魔都，广市以及周边好玩的，全玩了个遍。 南京东路、黄浦江、黄埔军校…… 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他们兴趣爱好不同，旅游也是各有各的味道。 安小芸走一处，先关注人文背景，积累写作素材，再关注买房子。 这会广市和魔都房价都低，安小芸算计着钱，一处分别买了两套。 陈翠花则是到一个地，就必须让人给她，给家里人拍合照。 然后她尽往人群里凑，听各种稀奇古怪的八卦。 当然，翠花她也奉献八卦，奉献的就是春节时赵家父子的那事。 把魔都人和广市人听得傻眼，翠花的成就感就来咯。 蛋蛋就是吃，吃滋味，吃创意，吃时髦……一天好多顿，所以半个月过去，他脸圆了一大圈。 好姐嘛，买买买！ 漂亮衣服，漂亮首饰~全都买！ 所以她的行李是最多的。 农农——他脑子里只有挣钱，所以到一地，最爱逛的就是批发市场，他打包批发，然后托大货车或者火车，花钱送回榕城。 等他回去，再高价卖出去！ 大花嘛，她兴趣爱好少，她走马观花。 她和要离开的二花多呆一会就幸福，从某种方向来说也算是心满意足。 就连二花在这一通旅游中，也找到自己做生意的方向。 陈翠花他们要飞回榕城的前一晚，酒店房间里，二花和陈翠花、安小芸交底。 “奶，大伯母，我听他们说，上面给海南颁发一条政策，我想去那边倒卖汽车，赚外汇。” M.. 第375章 善恶有报 陈翠花第一反应是，“你听谁说的？我们天天在一起，我天天听八卦，咋不知道这个？报纸上写的？” 二花笑着摇头，“我有我的方法嘛，奶，你别担心。” 逃避问题就是报纸上没写。 安小芸蹙着细眉，问，“犯法吗？二花，大伯母希望你走正经点的路子。” 搁别人问这话，二花只会冷笑，此时，她耐心解释。 “不犯法，大伯母，我们国家现在的政策跟不上发展，出现大差价是必然的事，我赚的是早知道这些信息的钱，等大家都知道，这条信息就没什么价值了。” 她算过，在海南，只要拿到政府批文，倒卖一辆汽车就能赚一万多。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二花势必要赚这笔钱。 她目光坚定，安小芸和陈翠花对视一眼，无奈。 “大伯母和你奶都不是很懂做生意的事，二花，你心里有数你就看着办，但一定要好好的，今年我们还等着你回家过节过年呢。” 端午中秋春节，家人们团聚的三个重要日子。 二花内心很是感动。 以前她无惦记，但现在她有，就在榕城。 她重重点头，“嗯！我会的！” 就这样，各得其所的一行人要么踏上归途，要么行走远方。 “哎哟，回家的味道真好闻啊！”一踏出机场，陈翠花就深深呼吸。 她忍不住感慨，“总算晓得大炮每次回来都高兴得跟头活蹦乱跳的猪是啥感觉了。” ……？ 安小芸等人觉得这句话好像在说他们是猪哎？ “快走吧。”农农催促，“我要回去收货卖钱，时间不等人，顾客的钱不到我兜里，就会流向其他人兜里。” 安小芸：“……走吧，小财迷。” 一行人出去，和来接机的方刚，卿文，路子，林从义，阳阳等人碰面，热热闹闹的回去。 他们一走进南岳巷，碰到的人都热情的打招呼。 “翠花婶，安同志，你们可算回来了啊，这些日子我怪想你们的。” “哎？广市和魔都好玩吗？这一趟花多少钱啊？” “翠花婶，你亲家真是个人才，小芸，你快去看看你爸吧。” …… 询问旅游的，陈翠花以炫耀的语气吹牛皮了。 但突然说起安文柏，几人都是一愣。 陈翠花疑惑，“老安咋了？” 安小芸紧张的望向方刚，“我爸出什么事了？” 孩子们也很担心，“外公？对啊，他咋没来接我们呢，外公最爱我们了。” 方刚和卿文犹疑，林从义倒是不介意，直接说老伙计做的蠢事。 “你爸说屋子里有蚊子了，不知道从哪买来个熏死蚊子的药草，在屋子里点燃，结果他和你妈睡着，这药草烧起火，差点酿成大祸！不过就算这样，他俩吸入有毒气体，要在医院住几天呢，就没去接你们。” 陈翠花等人：“……”咋还真蠢呢。 方刚搏妻子欢心，“我这几天都去一趟医院，你放心，爸妈没啥事，他俩在医院还挺开心的。” “别是烧傻了吧。”陈翠花咕哝，“住院有啥开心的。” 方刚：“……我说错了。” 安小芸打断，“我现在就去医院看看，妈，大花，农农，你们先回家收拾吧。” “也行，等我们弄好也去瞅瞅，刚子，你陪小芸去。”陈翠花从善如流的应下。 “嗯。” 大家分两拨走，回家后，大花、好姐、阳阳去屋里整理好姐买的一堆新衣服。 农农去签收货物。 蛋蛋一定要洗个澡，决定搓搓泥，看看能不能瘦两斤~ 而因为安文柏犯蠢一事，陈翠花坐下来就问卿文等人。 “我们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家里还有啥奇葩事不。” “有。” 卿文手指指隔壁，“咱家隔壁那个李居安抢东西被人找上门，但他没成年，再加上他奶闹，就没啥事。” 陈翠花唏嘘，“大外孙偷，这个抢，一个比一个牛啊，除了他呢。” 林从义赶紧道，“翠花，你们老家来了几个人，大喊大闹的，老卿和刚子都不在家，是卢月找来警察，哦就是你们好姐的师父秦桑，把他们带去派出所，后来他们又回老家咯。” 陈翠花皱眉，“来的是谁啊。” “我不晓得，一撒泼老太太，吊儿郎当的男人……”.. 路子晓得，“是刘……刘福和…和张川，他……他们说二花要……要嫁给他，但……但是秦同志，说，买卖人口……判刑。” 总之，刘福母子两口被买卖人口吓着，就没再强求二花。 他们看卢月发财，又想求卢月回头，可今日的卢月不是以前的卢月。 她和路子，再加上孩子们，都对刘福和张川拒之千里之外。 刘福两人没办法，又付不起在城里的花销，灰溜溜回去了。 陈翠花猜都能猜到这些发展，她可生气，直接拍桌子。 ‘啪！’ “这天杀的方三铜和黄萍是疯了吧，竟然算计二花，把二花卖给张川，他们咋不卖就在身边的三花呢！什么蠢东西，这几个玩意老娘碰着一个骂死一个！” 她还不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方三铜和黄萍。 至于刘福和张川，两个缺德冒烟的狗逼，回老家的路上，因为贪小便宜，被拐卖咯。 第376章 傻人有好运 有仇必报方二花。 只要她知道，她就绝不会让对大花心存恶意的人有好下场。 卢小强、赵家父子、刘福和张川、方三铜和黄萍……纷纷是她的杰作。 还有那拐卖妇女的团伙，为了保险，1984年大半年过去，夏天都快结束了，秦桑才收到举报信，守株待兔，抓贼抓赃，将团伙全都一网打尽。 除此之外，秦桑还拿到一笔记本，上面用别扭的字体记录着这大半年时间以来，拐卖团队拐卖了什么人，送到什么地方。 有这玩意，拐卖团队的每环人员都揪得干干净净，秦桑立大功，也因此忙活后面整整半年，配合寻找被拐卖的小孩和妇女。 当然，这里面没有方三铜、黄萍、刘福和张川的信息，他们的离开，就是彻彻底底的再见。 从头到尾，谁也没把这事和离开许久的二花联系起来，二花正在海南发光发热，光芒万丈。 这天傍晚，榕城南岳巷，安文柏拎着一条六斤多的花鲢喜气洋洋的走进方家大门。 “蛋蛋，蛋蛋快来打整鱼，我给你妈钓的，用来红烧，鱼腹肉一定要留给你妈吃啊。” 安小芸最爱吃鱼腹肉，是亲近的人都知道的事。 今年上半年，安文柏在好友林从义的带领下，爱上钓鱼。 别说，上钩率还挺高，他就经常往方家送鱼。 写作业的蛋蛋站起身，满口应下，“好呐外公，我这就去。” “等等，”大花站起身，动作利落。 “我来杀，蛋蛋，你写作业，不然奶回来要生气。” 大花拘谨的从安文柏手里提过鱼，溜去水龙头那。 而安文柏左右看看，小声问正写作业的三孩子。 “你们奶啥时候回来？我还有点怕见她，蛋蛋，农农，好姐，你们吃完饭和你们妈一起，来我家玩玩呗，你们外婆买了很多零食，还有橙汁喝，外公很想你们了。” 听起来有点心酸的话，但还真没人心酸。 好姐咬着笔头，偏头，犀利的问，“外公，你是不是又做啥错事啦？” 安文柏心虚的避开外孙女视线，否认。 “哪……哪能啊，我是那种笨蛋吗？坚决……” “坚决是！”三个孩子异口同声。 安文柏：“……” 他搬条凳子坐边上，豁出去了，摊手，“我不瞒你们，孩子们，我被骗了。” 那有啥稀奇的，三孩子表情都没有惊讶。 “说说。”农农放下笔，准备认真听听。 安文柏叹气，“我有个老同事下海做生意，和我借钱，我借了，结果他赔个精光，到处躲债，他把他那老房子还我，那老房子又破又旧不能住，哎我这一借，亏了一万。” 蛋蛋和好姐睁大眼。 一万哎！ 他俩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见过万把块钱的方农很镇定，他无语，“怪不得你怕我奶，她肯定骂你。” 安文柏媳妇向先芬经历过丧夫丧子之痛，对这些身外之物都不在乎，也不管安文柏。 所以安文柏不怕她晓得，就怕陈翠花这毒舌亲家老太太。 他叹气，“我都能想到你们奶要怎么骂我了。” 安文柏挺直后背，声音变调，学陈翠花。 “哎哟老安，这么多钱啊出去做慈善，真是大善人，我给你立一座铜像吧。” 蛋蛋和好姐噗嗤一声笑出来，“还挺像奶。” 这时，一道阴恻恻的熟悉声音从安文柏身后响起。 “怎么的，老安，你专门来找骂啊？既然你找，老娘还真能满足你。” 安文柏灵活且矫健的从凳子上跳起来，看见陈翠花和安小芸并排站在一起，前者沉脸，后者无奈。 他着急道。 “亲家，你可别骂了，少一万块，我心里特别不好受，本来我想着把钱要回来，给咱两家一家买一台冰箱，现在可好，全打水漂了，哎，是我蠢。” 这话听在陈翠花耳里：哦豁，冰箱没了！ 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真不是把安文柏的钱当成自己的，但是，但是这老头回回被坑次次被骗，真的是自己搞出好多无妄之灾！ 累了。 陈翠花摆手，“罢了，我不骂你，我换衣服去。” 她消停的进屋里，倒让安文柏挺不习惯的。 他凑近安小芸，疑惑，“小芸，你婆婆这是怎么了？她咋不骂我了。” 安小芸：“……爸，你真是来找骂的。” 顿了顿，她问，“他赔给你的房子在哪？办过户手续了吗？不要以后看行情好，又把房子要回去。” 榕城虽比不上她投资的首都、魔都和广市，但好歹也是个省会城市，房子是会涨价的，她不想亲爸竹篮打水一场空。 别说，安文柏还真没想到这出。 他摸摸鼻子，“应该没事吧。” “办！” 安小芸语气都恨铁不成钢，甚至派出家里最重要的大员：农农，陪安文柏跑一趟，把这事办了。 幸好办了，九月中旬，安文柏兴冲冲的跑来说好消息。 “小芸小芸，上次老魏赔给我的房子，要拆来修火车站！按面积分新房，哎哟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啊！” 他冲厨房喊，“蛋蛋，大花，别做了，今晚外公请下馆子，咱吃火锅去！” 方家人为他高兴。 陈翠花高兴的同时倒是嘀咕，“傻人有傻福，狗屎运挺好的。” 安文柏：“……嘿嘿嘿。” 他才不生气，他赚咯！ 这场火锅还有一个乌龙事件，服务员把鱼片端上来时，从安小芸身边过，安小芸脸色微变，捂着喉咙弯腰。 ‘呕！’ 瞬间，桌子上的人注意力都被吸引，小孩们或许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但陈翠花等人先是看安小芸，再瞪向方刚。 方刚给安小芸递清水又递纸，随后举起手表无辜。 “我……我绝育，不不，不是，我结扎了。” 该死，都是被蛋蛋带歪的。 …… “咳。”安小芸赶紧解释，“我没怀孕，我就是胃不太舒服，最近鱼吃得有点多。” 好吧，箭头立马对准安文柏。 陈翠花不住念叨。 “老安，鱼你闺女都吃够了，你去山上逮兔子去，不行就捡点核桃回来，给你自己补补脑子，别整天钓鱼。” 安文柏：“……”这是不是在骂他笨啊，挨骂的感觉……还挺久违的。 行吧，明天就找个山捡核桃去。 第377章 阅兵仪式 安文柏喜提拆迁，荣获两套安置房的好事还在跑手续，农农便让前大队长刘有良争取承包工地，打名声，多挣钱。 因为随着榕城的经济发展，公共建筑的缺乏，拆迁这种事肯定还会出现很多很多。 他们先一步，就能快许多步。 与此同时，23届奥运会在美国洛杉矶举办，这是中国大陆代表团首次参加奥运会。 方正同学也是参赛者中的一员。 从7月2一句该他们吹呢？ 特别是体操组结束，方正同学一口气拿下自由体操，鞍马，吊环三枚金牌！ 会场国歌声音辽阔响亮，身着无袖上衣，白色长裤的方正同学露出大大的笑容，接过奖牌，挂在自己脖子上。 站在电视机前的方家人几乎纵情欢呼，热泪盈眶。 “奥运会金牌！太牛了！我们大炮太牛了！” “大哥好出息！” “哎哎哎，我大哥！” …… 没一会，画面切到下台的大炮接受采访，他舔舔唇，拿过教练递过来的健力宝，一饮而尽。 似是不够，又许是觉得好喝，大炮单纯道，“还要。” 拿再多金牌，咋还是憨憨的样子，教练瞪他一眼，又递给他一瓶。 记者还是几年前那个记者，他记得大炮，这会便问。 “方正同学，上次你说拿冠军你奶就不会打你，这次呢，你一举为我国拿下三枚金牌，你奶对你的待遇会怎么样？” 大炮挠头，“就那样，稀罕两天金牌大孙子，然后就训我咯，我奶又不会把我供起来，她说她只供死人。” 记者：“……呵呵。” 榕城南岳巷方家。 陈翠花都气笑了，她双眼死死盯着电视机，垂在身侧的我紧攥成拳。 “这个方大炮！不能说点好听的话是不是，等他回来我把他嘴给撕了，一天都不稀罕他个龟孙子！” 其余人哈哈大笑，只有安文柏在讨打。 “笑死了，亲家，他是你孙子，你说你自己是龟哈哈……” 向先芬使劲拽他手臂：这老头，到底在说什么啊！ 陈翠花已经死亡凝视他。 “怪不得大炮说话这么犯蠢，原来都是遗传你，老安，你很好，非常好，可太好了。” ……这是正话反说，还是阴阳怪气？ 安文柏有种不祥预感，他赶紧挣扎，“不是，我不是那意思，亲家，你听我……” 陈翠花已经扭头走出去，其余人对安文柏表示无能为力。 方农也往外走，安小芸喊住他，“农农，你去哪呢？” “妈，那个健力宝要火，我去问问哪里批发。”方农留下一句，拔腿就跑。 那是喝的哎。 所以方蛋蛋眼珠子一转，追出去，“我和农哥一起去，好喝的话也弄一点放饭店里。” 兄弟俩边走还在边说话。 方农有作为生意人的犀利。 “不管好不好喝，肯定会火，和炮哥一起的运动员人人都喝哎，这牌子老板好精，我要学习！这叫什么，这叫名人效应！” “带带我，农哥。” “好说好说，谁让你是我的笨蛋弟。” “那是，我肯定是在妈妈肚子里喝过你的尿才这么笨。” “闭嘴吧你。” …… 安小芸和方刚面面相觑。 大家都在看比赛，怎么农农还看出发财的路子来了呢。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之间还大…… 大炮拿三枚奥运金牌的热度持续一个月，方家人刚过半个月平静日子，好嘛，方策往家里打电话了。M.. 他和安小芸方刚一样，是内敛社恐的性格，平时打电话就报平安，不会多说哪怕一两句。 他一直没挂电话，势必有事。 彼时，接电话的安小芸都紧张起来了。 “学学，怎么了？你是缺钱还是生病了，你说，妈想办法……” “不是。”方策否认，他轻咳一声，“妈，国庆那天记得看电视，阅兵仪式。” 安小芸愣了两秒。 学学特意提这个…… 她惊喜，“难道你要参加？真的假的？” “真的。”方策声音平静，却有丝掩不住的小骄傲。 “早就确定名单并且开始训练了，因为我优秀，我还站前排，妈，你记得叫家里人看。” 安小芸捂住嘴，“好，好，妈还用照相机把你拍下来，录下来，你放心，哎，学学你真出息，你奶知道要高兴坏了。” 方策沉默两秒，“晚点让她知道吧，妈，奶太咋呼了。” 确实是。 同为社恐，安小芸很懂，她答应。 “放心，交给妈，学学，好好训练，珍惜这来之不易，千载难逢的机会。” “嗯。” 安小芸着实瞒了好几天，心情好得不得了。 但家里人又不知道原因，就在陈翠花憋不住要问时，十月一号国庆节到了。 安小芸让大家留在家里，还叫亲爸安文柏和向先芬，林曦月一家过来看。 她宣布。 “学学要参加阅兵仪式！” “哎哟！”陈翠花第一个惊呼，然后赶紧往门口站，冲路过的人挥手。 “小琴，咱家电视又放起来了，我二孙子要参加阅兵仪式啦！” “啥？那我也来看！翠花婶你太有福气了哦，我得跟你好好学学教育小孩。” 好姐直接冲对门跑，“大喜，二喜，快来看我二哥上电视！” …… 安小芸：“……”还好消息没提前泄露，不然整个南岳巷都得涌来她家，大功臣就是妈和好姐。 10点整，蹲在方家看电视的人已经‘人满为患’。 电视里，中断多年的国庆大典再度盛大上演。 华丽多样的彩车。 整齐划一的方队。 威武壮大的坦克。 还有首次亮相的洲际导弹和卫星，依次从天安门前通过，迎来一阵阵惊呼。 突然，人群中一阵热闹。 镜头对准：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学生面朝天安门，高举着“小平您好”这条朴素而特别的横幅，喧闹而过。 前排人员中，方策那张脸仅出现一秒，却瞬间点燃方家人所有的热情。 “真的是学学！我二孙子！” “二哥！” 第378章 我爸爸最优秀 举国欢庆的大场合，他们家学学参加并且上了电视，这是能拿出去吹整整几十年的牛逼啊！ 方家人走路都发飘，他们脸上全都笑意吟吟的，农农做生意找错钱，亏了，蛋哥放盐放多毁了一道肉菜，陈翠花被人阴阳怪气……他们都不生气！ 谁让他们家拥有出息的娃/哥，谁让他们家高兴呢！ 但其余人就不是那么高兴了。 这天，安小芸去找好姐，就听见好姐屋子里传来大喜二喜怨气重重的声音。 “好姐，你让你哥哥们别那么优秀嘛，不然我们的日子好难过哦，你都不晓得，我爸爸竟然想把我送去学体操！我已经8岁了哎，劈叉都下不去脚。” 这是大喜。 二喜接话，“爸爸说姐姐瘦，适合学体操，说我胖，就好好学习，像你二哥看齐，可是，可是我读书也不行呀，我是个胖笨蛋！” 安小芸被逗得想笑，下一秒又听见好姐同情的声音。 “你们的爸爸好笨哦，都不带脑子的嘛，你们有自己的特点，哪能跟着我大哥二哥学呀，我奶，我爸妈都不要求我体操厉害或者学习好呢~” “那他们要求你做什么？”大喜询问，还奇怪。 “好姐，你大哥是体操奥运冠军，二哥是高考状元，你家里人对你和农哥蛋哥咋没要求呢？” 好姐不假思索，俏生生的回答。 “就是没要求呀，我们和大哥二哥是不同的人，每个人都只做自己，我妈妈说她要我们健康快乐的长大就好咯。” 接收到大喜二喜羡慕的眼神，好姐眼珠子一转，狡黠一闪而过。 “大喜二喜，你们爸爸要是再说让你们学我大哥二哥的话，你们就让他学我爸爸呀！” 大喜二喜有一瞬的茫然。 门外，安小芸猜到好姐要说什么，她心一喜，扭头急切的抓住正在帮她擦粉色自行车的方刚，将人带到门口。 方刚还疑惑呢，下一刻，好姐清脆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我爸爸虽然脸上有疤，也不太爱说话，但他爱我妈妈，爱我们，超级顾家，主动做家务，他有一门修车修电视机的手艺，还开了一家电视机厂，我爸爸可太优秀咯。” 好姐肯定道，“你们爸爸让你们学我大哥二哥，你们就让他学学我爸爸呀~只要他能做到我爸爸的一半，你们肯定都会更厉害~” 大喜二喜面面相觑。 其实，她们有点怕被打。 天下哪有女儿要求父母的哦？ 好姐真敢说，但她敢做吗？ 别说，好姐还真敢，但方刚在当丈夫和爸爸这两个身份上，真的无可挑剔。 他值得被夸。 这会，门外安小芸松口气，幸好好姐都是在夸。 她扭头看方刚，“听，你闺女夸……” 话还没说完，就见方刚侧过身体避开，还伸手抹眼睛。 “你……哭了？”安小芸差点乐出声。 她和方刚在一起这么多年，都没见他哭过。 倒是听妈说她生娃难产的时候他哭了，但安小芸一直没见过。 没想到现在贴心小棉袄几句夸夸夸的话，他竟然哭了！ 安小芸乐不可支，“你咋这么感性？刚哥……” 方刚打断她的话，他声音微哑，“别等我吃晚饭，我去厂里加班，给好姐多挣嫁妆。” 说完，他急匆匆往外走，像是有人在后面催命。 安小芸：“……”男人，真的对夸夸夸毫无抵抗力啊！ 愁人。 方刚更努力为好姐赚嫁妆的同时，好姐传授的这套怼父母言论被宣扬出去了。 一时间，用大炮和方策的成就来鞭策孩子的家长们看方家人的目光都没那么善意，而是怨气。 哎，他们都被自家小孩说。 “爸，你就会让我学炮哥和学哥，好姐说了，有优秀的爸妈才有优秀的孩子，你们没有他们爸妈优秀！” “妈，学哥成绩好，是因为他爸妈都是大学生，他奶吵架凶，他妈还在报社工作，写文章上报纸，你呢，你在厂子里糊火柴盒。” …… 总之，孩子说这些话都免不了被一顿揍，但他们也不敢再随意说让他们学大炮和方策的话了。 当人父母咋这么难呐！ 时间悄悄流逝，正当方家要从南岳巷的八卦群从退下时，从首都来的人又把他们家顶到风口浪尖上。 66：最近要谈结婚的事了，今天忙得不行，明天肯定补上，谢谢大家体谅 补： 这天放学，好姐，大喜，二喜还有几个住得不远的女孩子结伴回家。 她们最近爱玩翻花绳。 用一根长毛线打结，一人以手指编成一种花样，另一人用手指接过来，翻成另一种花样。 她们边走边翻，弄出新花样时拍着手直蹦跶，笑声不绝，欢欣鼓舞。 正高兴着呢，旁边拎着公文包路过的一个男人突然出声。 “小梅，你怎么在这？快跟我回家做作业。” 好姐身边一个女孩笑容立马僵住，她呐呐喊道，“爸爸。” 她冲好伙伴们挥手，“好姐，大喜，二喜，月月……再……” 男人似是见不得她拖拉的模样，没等她道别完，拽住她手臂往前带，嘴里念叨。 “啰嗦什么，你看看你什么家庭，人家什么家庭，人家家里有厂长爸、文豪妈、冠军哥、学霸哥，你呢，你爸妈没出息，没给你当好榜样……” 好姐‘嗒嗒嗒’跑上前，伸出双手拦住两人，她仰头，小脸还带笑。 “罗叔叔，你知道你家不如我家，很有自知之明，那你一定要努力哦，千万不能灰心丧气，其实，要给小梅当榜样不一定要像我爸妈我哥那么厉害，你只需要做到一点就够了。” 她竖起小小的食指。 小梅爸爸被拦被‘教训’，本来很生气的，但被勾起好奇心，他板着脸。 “哪一点？” 好姐扬起唇，露出白牙，“不要抱怨~” 小梅爸爸一愣，反应过来瞪眼，“你唬我呢？” “没有呀！”好姐叭叭解释。 “我知道罗叔叔你是上门女婿，因为我大哥二哥出息，我们两家住得近，所以小梅的外公外婆总是拿你和我爸爸作对比，你就有怨气啦，但是你不开心，小梅就不开心，不开心的影响可多啦，运气，学习劲头，精神，注意力……” 好姐幽幽叹气，鼓掌，又摊开双手。 “所以罗叔叔你不要把坏心情带给小梅，你也不要管她外公外婆说的话，你就闷着头一直加油一直努力，等哪天他们反应过来你和小梅都超厉害了！” 好姐说完，罗叔叔愣住，孩子们也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说什么。 而身后却突然传来鼓掌声。 ‘啪啪啪！’ 几人往后一看，只见穿着灰色西服，短发的陌生女人笑着走近。 她赞赏的目光望着好姐。 “你就是方正和方策同学的妹妹吧？你说得真好， 这位同志，与其抱怨，无力改变，你大可多听听她的话，没必要因为她是小孩子就觉得自尊心受损，孔子都说三人行必有师，她太聪慧，不能纯粹当成小孩子看，你应该为和她家住在一条街道而觉得幸运。” 后一段话，她是冲小梅爸爸说的。 来自成年人的劝导比小孩的劝导要好点，但也没那么好，小梅爸爸沉着脸，带娃步履匆匆的离开。 这时，好姐才仰头看这个陌生女人。 “你是谁呀？你认识我大哥二哥？” 陌生女人微弯腰，对她伸出右手，笑道。 “我叫卿静娴，你叫我静娴阿姨就行，我是首都报社的记者，负责做你大哥二哥家庭教育的报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好姐和她握手，有丝丝困惑，“静娴阿姨，我叫方好，大家都叫我好姐，你，你的姓是来自你爸爸吗？” 爷爷也姓卿哎。 “那当然，”卿静娴笑笑，“这个姓是比较特殊，除了我爸，我还没见过其他人有……” 两人正交谈着，安小芸、方刚以及方刚方农方蛋蛋都回来了。 这次轮到好姐介绍。 “妈妈，爸爸，农哥，蛋哥，这是静娴阿姨，她是记者，来采访我们，给大哥二哥写报道的~农哥，你快去叫奶回来，奶最爱出风头啦~” 说话间，陈翠花嘹亮的声音就传来了。 “啥风头啥风头，翠花来咯！” 卿静娴一抬头，只见个小老太太，拔腿刷刷跑来。 卿静娴眼睛一亮。 这就是体操冠军方正说的那个严厉奶，不拿奖牌就打他！ 她要仔细问问，他们的家庭教育方针是不是真的：棍棒底下出孝子！ 很快，一行人进屋。 双方例行寒暄，卿静娴证明自己身份后，便掏出纸笔，开始问自己早准备好的问题。 “陈翠花同志，你们发现方正同学在体操上的天赋是什么时候呢？” 陈翠花和安小芸对视一眼，俱是茫然。 陈翠花肯定道，“是他离家出走，歪打正着去参加比赛，拿了两块钱奖金，然后体校的老师找上门来，这不才知道他有这天赋吗？当时他都七岁咯， 对，他当时力气大，逃课，把学校守门大爷举起来了，跑步也快，我打他，他咻咻的跑……” 卿静娴：“……”奥运冠军不仅逃课，还逃打。 “那，您经常打他吗？方正同学在接受采访时说不拿冠军您就会打他，还有你不会专门把他供起来，您是不是对孩子们比较严格呢？” “不是不是。”陈翠花连连摆手。 “我是那个啥，因什么教什么……小芸。” 她着急，安小芸立马补充，“因材施教。” 陈翠花重重点头，“对对对，就是这四个字，最近附近好多家长都让孩子学我家大炮和学学，我儿媳妇让我不要乱说，免得人家回去就揍小孩，我就说因材施教。” “我家大炮嘴笨，人憨，得鞭策着他，我就经常说要打他，他才会好好干，真的，但凡我对他脸色好点，他人都飘了，哪悔拿什么冠军啊！” 安小芸其实有点担心记者乱写，她补充。 “我妈说打方正，但其实真动手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我们家教育小孩一般不靠打，靠我讲道理。” 卿静娴也发现了，方正方策的妈妈是个文化人，浑身都散发着书卷气。 她唰唰在本子上写点什么，转移对象，好奇的问安小芸。 “安同志，你觉得方正同学如此成功，靠的是什么？” 安小芸想了想，“第一肯定离不开天赋，第二，离不开我妈的教导……” 陈翠花打断，“哪啊，是你教得好……” 婆媳俩互相推辞。 这会，大院门口已经有不少得到消息的人在围观了，他们把门堵得严严实实的。 一个个窃窃私语。 “瞧翠花婶那样子，嘴巴都要笑到耳后根了。” “该她得意，孙子出息，首都都有记者来采访，我啥时候才有这机会啊。” “哎，我是没了，我连孙子都没有就孙女，儿子都生不出来，不知道我家那女的有啥用。” “哎？你看他家两条狗都并排坐着望着呢，有灵性啊。” “你们觉不觉得这个记者有那么点眼熟？” “呃……” 这时，门口，晚归的卿校长回来了。 他狐疑的推开人群往里走，“让让，让让，大家伙，让我回家啊，我家这是出啥热闹了。” 众人给他让路，笑嘻嘻的。 “卿校长你家来记者了，首都来的。” “来采访你老伴的，你老伴要上首都日报了，报纸出来拿出来让我们大家都开开眼界呗。” 卿文忍不住笑，“好说好说，先让我进去。” 他挤进去，轻抚没几根的头发，扬声便喊，“翠花，我回来了。” 谁知比翠花更为错愕的一声响起。 “爸！” 卿文一听，诧异一看，“静娴，你怎么在这？你……你来采访啊？不是，你不是在大学当老师吗？” 卿静娴蹙眉，“我给你写信了呀，我辞职到报社当记者实现自我价值了！” ……卿文心虚，“我好像漏看了。” 卿静娴疾走几步，看着同样呆呆站起来，愣住的方家众人，又看向自己亲爸。 “你！你是和翠花婶再婚了？” 卿文瞬间支棱起来。 “我不是让你回来吃个饭见见我老伴嘛？两年了，我和你翠花婶都扯证两年了，你一次都没回来过！你到底还认不认我这个爸！” 第379章 老卿你赚大发了 从首都来采访方家人的女记者是卿校长的亲生女儿！ 而她竟然不知道卿校长入赘……不，娶了翠花！ 这个过于离奇的消息不仅震惊众人，也让方家人呆住。 特别是陈翠花，她脸色变幻，秒秒钟就在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说错话。 在场反应最快的竟然是方刚，他往外走，直接清场。 “大家散了吧，时间已晚，回家吃饭，谢谢合作。” 他板着脸，看着不是很好说话，再加上平时大家确实不和方刚来往，都有点怕他，所以配合的往外走。 不过嘴里难免叨叨。 “哎呀看看你们一家亲的团聚场面，又不咋样。” “翠花婶有个现成的大闺女咯，还是首都的女记者，赚啦。” “我就说女记者看起来眼熟，原来是和卿校长有点像。” “……” ‘啪嗒！’ 大门关上，现在里面都是方家人和卿文父女。 一阵安静下，好姐打破平静，她拽拽安小芸衣服下摆，脆生生的问。 “妈妈，我是叫静娴阿姨姑姑吗？” 安小芸回神，忙点头，“对，叫姑姑，农农，蛋蛋，你们都是。” 三个娃立刻望向卿静娴，扬声叫姑姑。 这下轮到卿静娴不自在。 她直接摸裤兜，“呃，太突然了，第一次见面，来，孩子们，拿着，是姑姑的一点心意。” 卿静娴掏出一把钱，大致分成三份，往三孩子手里放。 三孩子望向安小芸，得到安小芸的同意，这才收下。 卿静娴松口气。 不经意间，她和陈翠花对上视线，愣两秒，卿静娴硬着头皮，主动叫人。 “翠花婶，没想到我们还有这样的缘分，真好。” 陈翠花假笑，“是啊，我一见你就可喜欢你了，静娴啊，你快坐下，采访的事不着急，咱先吃饭，把肚子填饱再说，你和你爸聊聊天吧，小芸，咱去厨房看看。” 人在慌张的时候，下意识会叫上自己信任的人，陈翠花叫安小芸去厨房。 这行为让孩子们都震惊极了。 特别是蛋蛋。 他脸色很迷茫，偷偷问农哥，“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方农无语的看他一眼，“赶紧去吧，爸和爷爷一会就来帮你。” “喔，”蛋蛋露出安心的表情，“那我去了。” 他到的时候，陈翠花正在厨房来回走，嘴里叨叨。 “当人后妈真难，小芸，你说我咋办啊我用什么态度对她啊，哎，她会不会觉得我欺负老卿啊，天地良心我没有，老娘一大把年纪咋还有这苦楚……” 安小芸无奈脸，还要安慰。 “妈，你把她当个普通的晚辈相处就成，别紧张，你越紧张越容易出错，你镇定点，露出你女霸王的气质，震慑住她！” 陈翠花被点醒，“是哎，老娘连女霸王都当了，还怕什么当后妈。” 这时，蛋蛋走进来。 “奶，你要是不想出去的话就帮我打下手吧，今晚吃鱼，你可以杀鱼，手起刀落，唰唰唰……” 话还没说完，陈翠花直接摆手拒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就不杀鱼。” 她翩跹而过，安小芸看着傻乎乎的蛋蛋，摸摸他脑袋。 “我让你爸来杀，乖。” 没一会，陈翠花和安小芸走到堂屋外，她们听见卿静娴清晰有力的一句话。 “老卿同志，恕我直言，我怎么算，都觉得你赚大发了。” 66：明天上午补 第380章 好姐骂人+2 由于叶天朝许久没做菜，红烧肉做焦，小青菜炒糊，排骨汤有腥味，几人面面相觑，好姐快速决定。 “去我家吃吧，走走走。” 她一拖三，回家干饭。 等到家一看，想看陈翠花热闹的安文柏和林从义两家人都到了。 好家伙，人够齐的，于是陈翠花大手一挥。 “静娴，这都是咱家走得近的亲戚，一起吃，算欢迎你。” 卿静娴是见过大场面的女人，她一点不怂的由陈翠花带着叫人。 “林叔叔，宋阿姨，安叔叔，向阿姨，你们叫我静娴就行……” 安文柏和林从义面上笑呵呵，私底下一对视，眼底意思明确：哎哟，挺友好的，咋陈翠花啥情况都不会出丑呢，他们被训多了，真的很想看热闹啊！ 不过两老头都不敢惹事，他们怕看热闹不成，自己成了热闹。 罢了罢了，蹭顿饭吃就行。 一顿欢迎宴其乐融融的，晚上，卿静娴就在方家的客房睡的。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外面给报社领导打电话，言语直接。 “总编派我来榕城采访方家人的原因是觉得我是榕城本地人，熟，但我要辜负总编的好意了，我不能采访方家人，我怕我写出来的文字有失偏颇。” 报社总编吓一跳，一般来说，有失偏颇——要么有仇要么关系密切。 也没听说静娴有这厉害亲戚啊。 他试探着询问，“你们有仇？” “不是，”卿静娴否认，语气感慨。 “是我太喜欢他们，对他们太熟悉了！总编，我现在觉得他们家的教养方式就是全中国最好的教养方式：父母子女均是朋友，一切以护妈为主，家庭里有严厉的奶奶，暖心的妈妈，温厚的爸爸，各个成员拥有绝对的自由，因材施教……” 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夸，卿静娴及时打住，“咳，总编，我爸爸和方正同学的奶奶在一起了。” 这一句话，总编瞬间啥都明白了。 他下意识道，“那你趁着这机会，多约几篇访谈，大好的机会，关乎你升职！” 卿静娴顿了顿，“可我全是夸的，我想不到他们有任何缺点，我写他们的文章一定充满个人色彩。” “没关系啊。”总编很看得开。 “你先做资料，写，反正最后是我定稿，静娴，你觉得好的地方你就仔细写写，不用怕有失偏颇，古人不是说举贤不避亲，举亲不避嫌嘛， 你觉得他们家教育方式好就仔细说说好在哪，我们国内现在对教育越来越看重，只要能让一些父母学习到这些，那你这文章就成功一大半了。” 得到鼓励，卿静娴慎重答应，“好，谢谢总编，我会努力的。” 于是卿静娴回去更仔细的做资料。 她在得到方家人同意的基础上，分别跟在几个小孩身边。 因此见识到了好姐稚声稚气的和人吵架、蛋蛋认真的指挥厨师、农哥跟人讨价还价。 当然，饭馆是蛋蛋的，农哥和人搞几个厂，这些事，他们没有表现出来。 饶是如此，卿静娴已经震惊于他们的成熟和懂事。 她还私底下问大花对大家的看法，大花很认真想了想，最后道。 “我很羡慕弟弟妹妹他们有大伯和大伯母这样好的父母，我命差，我没有，所以我想以后要当大伯母这样的妈妈，要找一个像大伯父一样的男孩子结婚。” 卿静娴大受震撼。 说实话，人始终是要死的，身体死是表层的死，还有一层死是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记得你，那才是真的消亡。 但安小芸和方刚能做到让侄女学习、效仿的地步，说明他们就算身体死，精神和思想却能一代一代的留存。 卿静娴以这个方向，开始构思文章。 她在榕城停留一周才回首都。 她离开后，饭桌上，好姐还在担心，“姑姑看见我和人吵架了，她不会写我是个坏小孩吧？” 安小芸还不知道这事，她问，“你为什么和人吵架？” “唔，”好姐努努嘴，“妈妈，那个婆婆说我坏话，她说我小小年纪嘴巴就这么毒，长大肯定嫁不出去，我就说你嘴巴不毒，你嫁十个八个了没， 然后她骂我野丫头，我就说没你野，你爸妈小时候肯定把你关在家里，怕放你出来咬人， 最后她很生气，但是姑姑在，她又不敢打我，我做个鬼脸就跑了。” 众人：“……” 好姐真的学会怎么骂人了。 安小芸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那她为什么要说你嘴巴毒？” 好姐歪歪头，“我好像骂了她儿媳妇。” “她儿媳妇又说啥？” 好姐撇撇嘴，“她儿媳妇说我把周围的小孩子都教坏了，一个个都是不孝顺的逆子，她让娃写作业，娃就让她别嗑瓜子讲八卦，哦，她儿媳妇就是奶之前说的，咱们街道有名的大嘴巴。” 所以说娃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明白自己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不经意间也在模仿父母。 好姐的思路开导了他们，让他们敢于和父母对抗。 当然，有的孩子挨打更多，父母死活不改，有的孩子却能让父母反思，从而变更好。 这是南岳巷有孩子家庭的两种现状。 好姐小声叭叭，“大嘴巴说我教坏小孩，我说你孩子叫我妈啊，还能被我教坏，孩子都是被爸妈教坏的，要是换个爸妈，说不定他们小孩衣食无忧，还能有大把零花钱……” 她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啊我想到了我还骂过她男人，她男人问奶你是不是很开心给人当后妈……” 听热闹的陈翠花瞬间虎目一瞪，拍桌而起，“啥玩意？走，老娘要揍死他。” “奶，我帮你骂过啦！”好姐劝导。 “我骂得他都说不上话，奶，我可厉害，你放心，下次我还敢上。” 陈翠花重重点头，“对，别客气，你搞不定，回来叫奶，咱双剑合璧，搞死他们嘴贱的！” “好！” 安小芸：“……”好累。 原则上，好姐没错，她都是以牙还牙，但她这个当妈的有点担心啊。 哎，还是监督好姐好好去秦桑那儿学点真功夫吧。 第381章 大炮 戴个黑丝出门 在好姐被妈妈监督着紧张的学功夫时，时间过得飞快。 半个月后，从美国荣誉归来，在首都休养好身体，收获半个月假期的方正同学回榕城了。 他这次回来和往常可不一样。 市长和教育部的人都去机场门口接待，有人在他们身后拉起红底黄字的长横幅。 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奥运冠军方正回榕城探亲！ 同样被通知了，来机场接人的方家一行人：“……” 陈翠花小声和安小芸叨叨，“以前可没这么大阵仗，咱家大炮现在在市里都有地位了。” “毕竟是奥运冠军，”安小芸压低声音，跟她科普。 “妈，如无意外，大炮靠这一个名头，就能吃一辈子，当然，他不能停滞不前。” 陈翠花恍恍惚惚，“懂了。” 可是在她眼里，大炮还是那个说话讨打，行事冲动，脑子有坑的皮猴子。 她还记得大炮学走路时走三步摔两跤，抓周时泼自己一桶水，离家出走回来后嬉皮笑脸抓着两块钱讨好自己…… 陈翠花满脑子回忆时，里面，大炮由教练陪着出来了。 饶是横幅起眼，但他第一眼看到的仍是安小芸这一泼人。 他咧开嘴笑，撒丫子就跑过来。 “妈妈！” 他狂奔到安小芸怀里，紧紧抱住，狠狠一吸溜。 安小芸都来不及感动，旁边方农压低声音赶紧提醒。 “形象形象，大哥，好多人在看着咱，还有记者在拍你，你优雅的起来，优雅的去和市长搭话，外公也在那边呢！” 陈翠花僵着身体，赶紧道，“听你农哥的。” 方大炮这才缓缓起身，往后一望，真的好多人。 他恋恋不舍。 “好吧，妈，奶，你们等我。” 方大炮同手同脚的往那边走，先和教练碰头， 教练都要气笑了，他压低声音，“你刚窜得跟个冲天猴似的，现在就同手同脚，你给我正经点！” 方大炮被骂得手脚正常了，他嘟囔，“我紧张嘛。” “好家伙，你去过那么多国家，参加那么多比赛，拿不少金牌，我都没见你紧张，现在倒是后知后觉紧张起来了是吧。” “对啊。”方大炮丝毫不怕，他格外理直气壮。 “我家人在我身后啊，陌生人我都当他们是傻子，但我家里人看着我呢，要是我表现不好，就给他们丢脸了。” 教练：“……同手同脚丢脸没？” 方大炮咕哝，“总比摔跤好吧。” 教练：“……是，行了，你正常点，好好说话。” “喔。” 很快，两人和市长一行人进行官方会晤，主要是教练在客套，方大炮站在他旁边，直接和对面第一排的外公挑眉挤眼睛。 大炮：外公我牛逼吧！ 安文柏：厉害！不愧是我大外孙！ 大炮：外公今晚来我家干饭。 安文柏：肯定，我还要喝几杯，庆祝一下。 …… 市长是个长相温和、胖乎乎的男人，他目光突然转向大炮，关心的问。 “方正同学的眼睛是不是……其实没必要讳疾忌医，方正同学要是在榕城医治的话，我们可以拨款……” 听见话的人都是一呆，大炮愣愣的开口，“我眼睛好得很，就差射出光芒杀人了！” 众人：“……” 教练手伸到他后面掐他一把，勉强露出笑容。 “他说笑呢，其实他在首都做过全套检查，市长不必担心，他好得很。” “那就好那就好。”市长松口气。 说实话，他觉得这奥运冠军的思路是有点奇怪，难道天才就是异于常人？ 寒暄没必要太久，很快，大炮和市长一行人摆拍大合照。 他站中央，矮矮一个，他双手竖起大拇指，露齿一笑。 远处，方蛋蛋耿直，“大哥有点傻乎乎的，幸好他学体操当了奥运冠军，不然咋找对象啊。” 方农说话要好听些，“你别说那种不可能的情况，大哥现在就是奥运冠军，肯定有图他这名头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子。” “就是！”陈翠花训小孙子，“蛋蛋你别说话了，还是回去做菜吧。” 蛋蛋噘嘴：明明农哥和他说的话，是一个意思嘛。 他好冤枉。 大炮那边还在继续，这时，旁边终于有路人和方家人搭话了。 “大婶，你们家就是南岳巷鼎鼎有名的奥运冠军家庭啊，哎呀你们怎么把孩子培养出来的，有没有什么绝招？” “方正这娃看着就出息，大婶，你有福气咯。” “我之前去南岳巷想买个房子和你们当邻居，结果全都满了，想卖的直接坐地起高价，哎，说起来都是泪。” …… 陈翠花就爱听这些奉承话，她笑得像朵盛开的花一样，谦虚的摆手。 “哪啊，一般般福气，没绝招，娃要乖自己乖咯……” 这会，大炮和市长等人分开，他欢呼雀跃的拔腿回来，还没和家人说话，又被路人塞人。. “胖胖，快叫方正哥哥，方正哥哥是奥运冠军，你和他握个手，沾沾喜气。” “对啊，方正同学，你能给妹妹签个名字不？我们把你当偶像，把你的签名挂在书桌前。” “同学同学，你回来念不念书啊？去哪里念书，我们可以带孩子立马转学吗？” “……” 方正被大家热情簇拥了！ 他狗啃样的签几个名，这时，方农抓住他手臂，往外拖的同时还大声喊。 “妈妈，奶，爷爷，好姐，大花姐，蛋哥，爸，快跑啊，家里见！” 两男孩一不留神就没影了。 余下的，卿文牵陈翠花，方刚带安小芸，大花姐牵好姐，形单影只的蛋蛋，全都分散着跑掉了。 求贤若渴的群众们还跟着追了点距离。 一条陌生的巷子里。 大炮和方农靠着墙，哼哧哼哧的喘气。 大炮感慨。 “三弟，我太出名了，我没想到啊，看来我在榕城要整个，整那个黑丝，戴上才出门了。” 方农嘴角抽了抽，还是没忍住。 “大哥，黑丝是抢劫才用的！你要戴就戴口罩和帽子，再披个围巾！” 第382章 来不及心疼你 大炮虽然脑子不太好，但还好的是，他听劝。 他挠挠脑袋，“好吧。” 方农探头看看，没瞅见有人追，他挥手招呼。 “回家，也不知道妈他们有没有顺利到家，对了，大哥，二哥怎么没回来？” 自十一国庆庆典后，方策再次恢复忙碌状态，每周一个定时定点的报平安电话，再无其他消息。 安小芸还挺担心的。 同在首都，方大炮知道的就是比他们多，他解释。 “二弟忙得很耶，他要参加中日围棋比赛，还要准备研究生考试，走路都拿着书看，我去看他的时候，拜托他的室友，那个谁，哦罗斯奋照顾他了，罗斯奋和我说二弟的八卦，嘿嘿，他是学校的校草，就像我是我们国家体操队的门面一样，牛吧？” 方农：“……” 他表情一言难尽，“大哥，你高兴就好，但我真诚的建议你在奶面前少说话，不然容易挨打。” “不会的。”方大炮自信摆手，“我都这么大了，还能犯小时候犯的错不成？走吧。” 可是你刚才就口无遮拦啊。.. 哎。 方农愁得哦，他埋头跟上。 一旦他决定不担心大哥了，就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关心的事情上。 “大哥，你放假半个月有事干不？要不帮帮我……” 方大炮一脸警惕，拔腿走飞快，同时拒绝。 “想都别想，我不去乡下卖货，奥运冠军不干这赚小钱的事。” “不是不是，不去乡下，”方农紧追不舍，像在追钱，必须费老鼻子劲。 “我保你站着一动不动，还有很多人看你，吹捧你，很荣耀的。” 大炮拒绝，“不成，我属猴子的，站不住也坐不住，我得动着，但又不能太动着。” 方农：“……那帮我照几张相好不好啊？就几张，拿着健力宝拍两张，我拖了几车健力宝卖，这快入冬了，没有大哥你宣传，我压根卖不出去啊大哥，货得砸手里了，你忍心看我亏钱吗！那可是妈妈买房子的钱！” 方大炮被吹捧得一下子上钩，再加上妈妈的钱会亏的这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他顿住步伐，“真的？” 方农呼口气，仔仔细细的拽人入坑。 “真的真的，你还不信我啊？虽然我们没有同时在妈的肚子里呆过，但我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弟弟呀……” 总之，以大炮的智商，能被方农轻易忽悠瘸了。 两兄弟有说有笑的从小路拐回南岳巷的家时，一进门就看见蛋蛋坐在台阶上蹬腿儿。 他肉乎乎的脸满是委屈，冲站在面前的大花和好姐喊。 “我不管！为什么没有人拉我啊，你们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在人群里多孤单多寂寞，我都急哭了，我谁都找不到，我抹着泪回来的，还摔一跤磕破了膝盖，呜呜呜，我就是家里最不受待见的小可怜……” 大花很着急，又手足无措。 她太慌了，下意识拉住一直牵着她的好姐跑，确实忘记有一步之遥的蛋哥了。 现在蛋蛋发脾气，该怎么办啊？ 这时候，好姐走上前，熟练的拍拍蛋蛋肩膀，语重心长的劝慰。 “蛋哥，别哭，你哭太早了，奶和妈妈都没回来呢，都来不及心疼你。” 蛋蛋打了个嗝，泪眼汪汪，“我才不是为了让她们心疼！” “那就更是白哭了，”好姐摊手。 “我和大姐心疼你，但是没用呀，我俩都是女孩子，拉不起胖胖的你，哦……” 好姐看一眼走近的大炮和方农，“大哥和三哥，你们心疼蛋哥吗？” 方大炮点头，“心疼的，不过，” 他耿直得要命，“我只待半个月就要去首都了，今年过年都不在家，蛋哥，我心疼你，下次也不会拉你跑。” 蛋蛋：“……呜。” 他希冀的双眼望向身边的方农。 方农嘴角抽了抽，“蛋哥，你嘴角还有白屑屑呢，你是不是在路上买米花糖吃了。” 蛋蛋愣两秒，抹嘴，还舔舔唇，他讪讪道，“我是为了安慰我自己。” “你一个人跑可以自由买吃的，我和大哥一起啥都没吃着，也不知道该谁心疼谁，大哥，咱去厨房找点吃的吧，你从首都回来辛苦了。” 方大炮还没反应过来呢，蛋蛋就噌一下起来了。 “大哥，锅里有一锅的大猪蹄子，都是奶让我炖的，走走……” 大花和好姐：“……”对付蛋哥，始终还是得靠吃。 于是等安小芸和方刚，卿文陈翠花，两对两口子体验完‘奔跑青春’这一项约会活动回来，见着的画面就是五个孩子，每个都捧着根大蹄子，坐在台阶上，啃得忘乎所以。 没错，大花也在其中。 谁能拒绝香卤美味的大猪蹄子呢！ 没有人！ 此刻，孩子们见到四个大人，大花第一个站起来。 她脸红通通的，暗恼自己怎么和弟弟妹妹胡来了。 “奶，爷爷，大伯母，大伯，我……” “好吃吗？”陈翠花打断她的话，直接看向蛋哥，“锅里还有没？” 蛋哥举起满是油的小手，“有，奶，我攒了三天的大猪蹄子，管够！” “老卿，刚子，赶紧的。” 陈翠花打发两个男人去夹，自己则是和安小芸去水龙头下洗手。 安小芸笑着安抚大花，“我们跑累了，那些人不追你们，尽追我们几个大人。” 大花心安一些，看来奶和大伯母都不怪她。 “麻麻，”好姐含糊着问，“那，以后他们再追泥怎么办喃？你和奶要上班呀，大哥也要出门的呀。” 大炮赶紧表态，“我戴口罩和帽子出门儿！” 陈翠花意外的看他一眼，似是疑惑大炮这次挺懂事。 “对，你得戴口罩和帽子了，我们无所谓，只要不和你一起出去就是安全的，等你回首都，有其他事出来，大家不会这样迫切。” 这会，卿文和方刚一人用大盆装两根猪蹄出来，大家洗洗手，开干！ 第383章 上山打虎的强壮炮哥 赚钱的事宜早不宜迟，隔天，方农就拉着大炮去照相了。 让他喝着健力宝，以各种姿势拍照。 ‘咔嚓、咔嚓……’ 照相馆的摄影师认出大炮，还美滋滋的。 “没想到我能给奥运冠军拍照，四舍五入我就是首都的记者了吧，哎哟，光宗耀祖了。” 方农：“……叔叔，你数学学得真不错。”四舍五入还能这样的？ “嘿嘿……” 总之，拍照过程很愉悦，只有一点，大炮拍完，摸着有些圆鼓鼓的肚子。 “喝太多水了，农农，你可不能告诉我教练，他知道要骂我，说我憨吃哈胀，我得去消化消化。” 方农急着拿底片去放大做广告牌，好摆在店门口，闻言他随口问。 “你怎么消化？你别被围堵了。” “不会。”方大炮很自信，“我找到任何人都没法认出我的地方，我去做好人好事，为妈积福。” “行吧。” 两兄弟分开，方大炮踩着自行车直奔——医院！ 在这儿，他戴着口罩，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他把年迈腿脚不便的爷爷奶奶背上楼，帮坐轮椅的叔叔阿姨拿药，哄一直不停哭嚎的小孩笑…… 上午的门诊结束，护士直接塞给他一份盒饭。 “吃完去住院部儿科帮忙，那边缺人。” 大炮愣两秒，迷惑的挠挠脑袋，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他找个台阶坐下就开动。 吃完，大炮去儿科的楼层。 这边人超多，小孩哭声不绝于缕，大炮一身白衣、白口罩伫立其中。 他刚开口说是来帮忙的，就有护士把扫把和簸箕交给他，急急交代。 “403病房有小孩吐了，你去打扫。” 方大炮：“……好吧。” 突然觉得骑着自行车去乡下卖货不算拉垮了，毕竟哪有奥运冠军来病房打扫呕吐物的啊。 他在家都没打扫过，他奶说了，吐要吐对位置，吐不对就自己舔干净。 所以他们几兄妹吃进肚子里去的就没吐出来过。 还好，还好他现在戴着口罩，没有人能认出他，没事！ 大炮安慰好自己，利索去403病房。 这里有六张病床，有三张空着，呕吐物是靠窗的小孩吐的，大炮忍着恶心去打扫，动作有些生疏，以至于很慢。 穿着病服的小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是个光头，小脸虚弱得一片煞白，他望着大炮动作，突然说出一句。 “谢谢哥哥，哥哥，辛苦你了。” 大炮一顿，他仰头，和小男孩四目相对，他脑子一抽，脱口而出。 “不辛苦不辛苦，下次你吐了我还来帮你打扫。”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 小男孩床边坐着的中年女人突然捂住嘴，直接往外跑。 大炮：“……” 他后知后觉想拍晕自己，他好像在咒人家小孩继续吐。 妈耶，他不是该祝福人家康复吗！ 大炮尴尬道，“对不住，我不是那意思，哎……” “不是，”小男孩摇头，望向门外的眼神担忧。 “没事的，哥哥，我妈妈等下就回来啦。” 他旁边病床上小孩的家长好心转移注意力。 “好了，优优，阿姨开电视，咱看比赛，小伙子，你打扫完了就走吧。” 说着，她打开电视，好巧不巧的，里面在重播洛杉矶奥运会上，方大炮夺奖，喝健力宝，发表感言的一幕。 优优满脸羡慕，“我好喜欢方正哥哥，他好厉害啊，为国争光，我也想这样。” 另外两个小男孩赞同。 “我也是我也是。” “他可牛了，跟个蝴蝶一样。” 大炮：“……”为国争光的同时还在为你扫呕吐物，没想到吧？ 大炮还真有点待不下去了，他三下五除二的搞定，匆匆出去。 优优望着他的背影，“这个哥哥有点眼熟……” 这时，方大炮正把垃圾往楼梯间那儿的大垃圾桶倒。 谁知道，竟碰到在楼梯间台阶上坐着抽泣的优优妈妈。 大炮顿了顿，硬着头皮上前道歉，“对不住，阿姨，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咒优优的意思，我希望他早点康复，回学校好好学习。” “康复不了……”优优妈妈哽咽，“他得的是白血病。” 说完，她嚎啕大哭，绝望又悲戚。 方大炮呆住，他再傻再笨，也知道白血病是无法治愈的，而且还是晚期。 那么可爱的一个小男孩，和阳阳一样大点，竟然要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了吗？ 从知道优优的病开始，接下来的方大炮就有点魂不守舍，他在帮忙的同时，有注意听其他小朋友的病情。 不注意还好，一注意，方大炮才发现，有许多小孩患的都是恶性疾病。 他们面庞天真，知道自己即将离世，又尽力在保持笑容，宽慰还活着的人。 唯一的慰藉，就是看电视里重播的奥运比赛，从中找希冀和偶像。 方大炮看着心疼死了。 一天义务帮忙结束，天色黯下来，方大炮才拖着沉重的步伐，恹恹的回到南岳巷。 他一进去，就见方农走过来。 “大哥，你一天都去哪了，照片有点不对头，你明天跟我重新去拍呗，还有，你教练今天来找你了，好像有啥事，让你明天去旅馆找他。” 方大炮就地坐在台阶上，双手抱头，“都啥时候了，拍什么照片，不去。” 方农：“……咋了啊？你今天去哪了？” “医院。” 方农大为震惊，“什么！？医院！大哥，医生检查出来你有病了吗？不会是脑子吧！？你别吓我啊！” 他这一嚷嚷，在屋里的陈翠花、卿文、安小芸、方刚、大花、好姐、蛋蛋，全都围过来了。.. 他们满脸都是紧张。 “大炮，你别害怕，你有啥病奶倾家荡产都给你治。”陈翠花直接就是安慰。 卿文安慰她，“不至于到那地步，不过可以去首都，去国外，那些地方医术发达点。” “大炮……”安小芸担心得很。 其余人目光迫切的盯着他。 大炮回神，站起来，摆手。 “不不不，我没得病，我就是去帮忙了，然后看到很多得重病的小孩子，妈，奶，我好得很，能上山打虎的强壮炮哥！” 众人确认他说的是真话，齐齐大松口气。 随后，陈翠花直接抄棍子追着方大炮打。 “老娘打死你，你嫌我血压低想让老娘高血压是吧，怎么就不早点把话说明白……” 大炮蹦一蹦的跑，求饶，“奶，奶我就是没想到你们都这么担心我，哎哟，奶，你打到我屁儿了……” 第384章 狗头军师 奥运冠军方大炮回家的第一顿打，就在今天挨得结结实实的。 揍完他后，陈翠花潇洒的把棍子往旁边一扔，拍拍手。 “行了，以后给老娘好好说话，再乱说我再打，之后就把你关在家里不许出去，还消停点！” 安小芸拉她手，“咳，妈，累了就进去歇歇吧，快开饭了。” 好姐牵着奶的另一只手，哄她，“奶，别生气，女孩子生气会变老的，炮哥不值得啦~” 祖孙三代相携进去，卿文、方刚、蛋蛋都去厨房忙晚饭。 院子里，大花关心的问捂着屁股的方大炮，“大炮，很疼吗？” “不疼。”大炮摆手，硬着头皮。 “我奶心疼我，咋能真打我？就是意思意思，安啦。” 方农撇一下嘴，“你全身上下就嘴最硬，有本事你原地蹦跶几下。” 方大炮面露难色。 蹦？有点难度。 他跺脚，“三弟，你干嘛啦！我不是你最爱的冠军大哥吗？” 看破不说破啊！ 而且大姐还在呢。 方农抿嘴，“反正被打的不是我，就算你不疼吧，我进去了。” “等等！”方大炮叫住人，他一拐一拐，龇牙咧嘴的走到方农面前。 “三弟，医院咋办啊？我看到的小孩太可怜了，特别是优优，他不知道我是谁，夸我为国争光，是榜样，是偶像，我戴着口罩帮他收拾东西，他谢我，还安慰我，他妈妈也很好，哎，我要是得白血病，我都没他那么乐观……” 听到这，大花和方农齐齐变脸色，大花往门口看。 方农训。 “大哥！你要是还想走路就闭嘴，说点吉利的话吧！” 门口没人出来，奶应该没听见。 方大炮心虚的缩缩脖子，“我不是故意的，反正我就是那个意思，农农，我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你帮我想想法子。” 方农瞟他一眼。 “行，看在你是做好事的份上，我想想，唔，你回来那天不是和市长合影了吗？我估计他还记得你，要不你去找他，让他组织一个会面，那些小孩把你当偶像，你就去医院慰问他们，让他们开心一刻是一刻。” “我……”大花在旁边出声，见两弟弟望过来，她赶紧道。 “我可以去医院搭把手帮忙照顾，我也想跟大炮一样，做好事。” 大花是自卑、怯懦、胆小，但不是笨，她其实隐隐约约知道二妹沾手的事不简单，所以她也想多做点好事，为二妹祈福。 方农听完，眼珠子转了转。 可以一举三得啊！ 他点头，娓娓道来。 “我记得宁姿阿姨在政府上班，大炮你去找她，让她带你去见市长，第一，提出你作为奥运冠军的身份去慰问生病的孩子们，第二，组织自愿去医院照顾的好心人为病人家属分担困难，第三，我可以出健力宝，你去送给医院儿科的医护人员……” 大炮一脸佩服加分明的茫然。 方农哑了两秒，罢休，“算了，我给你写在纸上，你拿去给宁姿阿姨看，她肯定懂。” 炮哥就不适合动脑子。 被弟弟‘鄙视’，炮哥心态还挺好。 “好呐，你写，我去跑腿。” 总之，炮哥和大花的出发点都很好，而农农送健力宝的行为，更让大炮这个奥运冠军的身份和健力宝品牌密不可分。 医院一事，市长也到场和方农一起慰问。 榕城日报刊登这天拍的照片，宣传此次事迹，一时之间，方正同学的名声在榕城更加洪亮。 他除了奥运冠军外，有个响当当的外号：健力宝男孩。 大炮在家哭唧唧不能随意出门时，他的教练把坐不住的健力宝老板带来方家了。 健力宝老板要签他，把他的照片印在健力宝的瓶身上！ 老板是个善谈的人，一坐下就嘚吧嘚的谈条款，说好处。 方大炮教练默不作声，方大炮听得头脑发胀。 他赶紧叫停，“等等等等，生意上的事我搞不明白，等我三弟回来，让他和你谈，我三弟是我的狗头军师！” 一只脚刚迈进大门，听见这话的方农想立马退出去！！！ 但晚了，方大炮已经瞧见他！ 他站起身，惊喜大喊，“三弟，快，就等你了！” 几人目光望来，方农挺挺后背，毫不怯场的走进去。 他望着健力宝老板，伸手打招呼，“您好，我是方农，是正哥的弟弟，你叫我农农就行，他的事，我来负责。” 怎么说呢，生意人的另一种说法是奸商。 还有四个字叫臭味相投，所以，健力宝老板和方农一对眼，立马知道这娃不好忽悠，起码没奥运冠军好骗。 他心里苦哈哈，面上笑嘻嘻。 “农农，你好，叫我李叔就行。” “李叔，你把能给到我大哥的条件再和我说一遍吧。”方农直入主题，小小一张脸绷着，很正经。 商谈重新开始，屋内你来我往，刀光剑影，无形的斗争。 方大炮的教练是成年人，明白得多，知晓方农在尽力争取什么。 他瞅着一无所知，专心磕瓜子的方大炮：“…………” 这傻子，得亏有这么厉害的弟弟，不然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好，那就先这样定了。”李老板急匆匆把话定下来，越拖他觉得这娃越能想招。 “方正同学，咱找个时间签合同哈。” 方正看方农，方农轻点头，还有点意犹未尽。 “李叔真是着急，其实我觉得一些事还可以细聊，不过您的时间宝贵，就算了，大哥，你和教练确定没问题，就和李叔签合同吧。” 李老板：“……”再细聊我怕我被你坑得裤衩子都没了。 晚上。 方农掰着手指头和家里人报告合同详情。 “第一是炮哥宣传他家健力宝的代言费，一年六十万， 第二是我要以最低价批发他家饮料，做榕城区最大代理商，好像叫省级代理商吧，就是咱川省内，其他人想卖这饮料，只能从我这里进货。” 他望着张大嘴的方大炮，“我会单独成立一个公司，卖饮料的钱，咱俩五五分。” 顿了顿，方农又道，“我只让炮哥和他签约三年，三年后，合同重新议， 当然，我和他保证炮哥这三年在大大小小的体操比赛里必须拿到不错的名次，公众场合喝的饮料也必须是健力宝，炮哥，你要加油了。” 还有一些小小的细节，但和钱无关，方农就懒得提了。 他一说完，方家众人表情都是呆滞的。 “咋了？” 方大炮‘咻’的站起身，“天啊，我竟然一年能挣六十万！？我还没见到过这么多钱！” “不不不，不止六十万。”蛋蛋举起手，迫切得眼睛都亮晶晶的。 “大哥，你和农哥能五五分呢，你有好多好多钱呀，你可以用钱来砸我嘛~” 这傻话一下把其他人都弄回神了。 陈翠花白小孙子一眼，“要钱就要钱，砸你干啥，老娘怕那么多钱砸了你，炮哥还得给你看病。” 蛋蛋嘿嘿笑，“有钱我就乐意，奶，六十万啊！三年一百八十万，我，我爸一辈子能挣这么多钱吗？” …… 此言一出，方刚脸色微变，咋又提他了？ 他瞅着小儿子，眉眼沉沉。 蛋蛋缩缩脖子，“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冲啊，刚哥！” 方刚：“……”轮得着你给我加油吗？ 他委屈巴巴的看向媳妇。 其余人扑哧一声笑出来。 “行了，”安小芸握住方刚的手，给他解围。 “长江后浪推前浪，大炮，农农，蛋蛋，大花，好姐，你们都还年轻，站在这时代的风口上，只要抓住机会，都会比我和你们爸爸厉害，不要骄傲就好。” 同为文化人，卿文深以为然。 “小芸说得很对，现在发财的人多，随便摆个摊都能挣钱，但能长久的挣，持续的挣，再守住这些钱，不容易。” 几个孩子若有所思。 “对对对，你们都说得对，”陈翠花左右看看，直直盯着方农。 “老娘只有一个疑惑哈，农农，你怎么胆大到要一年六十万的，你见过六十万吗？！你这个行为在我这里就是狮子大开口，他咋同意你的啊！” 好姐也软乎乎的询问，“对呀，农哥，你是不是浑身都是胆子哇。” 方农默然，突然大发感慨，“不做生意的人，是不知道他们赚多少钱的，我算过了，健力宝他们今年的销售能上百万。” 其余方家人再次张大嘴，惊呆了哇。 又听方农道，“不是一百万，保底两百万。” 方农能站在李老板的思维上去想问题，他耐心解释。 “如果我是李老板，我刚创业就挣两百万，我能把饮料卖到奥运会上去，又怎么会吝啬六十万来请奥运冠军当代言人？ 这个代言人年纪轻轻，屡获冠军，为人单纯，乐善好施，家庭简单，路人缘好，是国家队培养的人物，前途无量，甚至于他和健力宝已经有不解之缘，……” 方农表情惋惜，“仔细想想，六十万，我还要少了。” 方家其他人：“…………”你可收手吧。 倒是方大炮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农哥，没想到我在你眼里这么优秀的哇，你放心，我一定会多拿冠军多为你挣钱的，呜，谢谢你夸我。” 方农：“……不客气。”其实我只是说李老板眼里的你。 我眼里的你：整天不带脑子行动的憨憨大哥。 不过可能是傻人有傻福吧，大哥若不是去医院做好事，也不会扯出后面一堆事，要知道，国家队抱着健力宝喝的运动员可不止他一个。 谈完正事，方农去叶天朝家找他谈当代理商的细节。 好姐跟着去了，她去找阳阳分享大哥挣六十万的大好消息！ 阳阳听完，危机感很重啊。 他忧虑重重。 “我外公说，好姐你的几个哥哥里，大哥和四哥都不咋聪明，可不聪明的大哥一年都能挣六十万，他这么强，二哥和三哥肯定更厉害，我爸说你四哥开饭店也好挣钱，那我咋办啊，好姐，我只捡瓶子，不够养活你哇！” 好姐有丢丢生气，她噘嘴。 “咩咩你咋能说我大哥和四哥不聪明呢！那是我哥哥，只有我能说，你不许说，你要是再说我就不跟你好了！” 阳阳赶紧道歉，“对不起，我错了，好姐，都是我外公说的，回头我们找他赔钱吧！” “好！”好姐重重哼一声，“以后你听见别人这么说，要反驳回去，那是我哥哥哎！” 阳阳举起手发誓，“好好好，我保证把他们当成我亲哥，不，亲爹对待。” 好姐这才点头。 “这还差不多，唔，不过我二哥和三哥肯定更厉害呀，我二哥在和日本人比下棋呢，我奶打电话和他说了必须干翻他们，我三哥嘛……” 好姐往外边望望，悄悄告诉阳阳，“我偷偷听他算账，他好像有百万的大金库了，你别出去说呀，三哥是个低调发大财的人。” 阳阳愣乎乎的点头，发出真情实感的疑惑。 “他咋能攒那么多呢？我连两千块都没有，平时有点钱都给好姐你了。” 好姐瞪他，“你嫌我花你钱啦？” “不是这个意思！我乐意的……” 小朋友们开始斗嘴，另一边，叶天朝和亲儿子发出一样的感慨。 方农找他谈开公司成为健力宝最大代理商的事，这事需要钱。 叶天朝询问方农能拿出多少钱，不够的话，他可以赞助（加入）。 稳稳赚钱的事，方农才不想和他分呢，他小嘴一张，“我有八十万。” 叶天朝惊呆，“啊？你的流动资金咋这么多？” 他都没有八十万！ 怎么说呢，叶天朝是有钱的，有店有厂有房有车……但钱都在里面锁着，是固定资产。 按理来说，方农搞理发店、饭店、卖衣服、卖百货、承包工地……摊子支得比他还大，怎么流动资金比他还多呢？ 方农倒也不吝啬，他坦诚。.. “我怕嘛，怕我有啥事我爸妈我奶我弟妹都没钱花，所以我必须留很多钱，这样要是我有啥事，他们还能跟着我留下的信息找到钱花。” 叶天朝一愣，心瞬间就软了，“农农，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话还没说完，方农伸手拦住。 “等等，不过我还有特别重要的一个理由能让我有这么多钱。” “嗯？” 方农幽幽道，“我有一个好姐姐。” 第385章 我要回家 好姐姐？ 叶天朝见过常住在方家的方大花，性格腼腆怯懦，不像是在生意上能对农农有贡献的人，那…… “二花？”叶天朝猜测。 方农点头，“对啊，天朝叔，咱们榕城只是个小地方，广阔天地在外面，我二花姐在外发财，带了我一把，嘿嘿。” 就倒卖汽车一事，二花姐起码都挣上千万了，他这八十万，丢进去连个水花都砸不起来。 叶天朝见他表情，觉得二花应该比他想象中更挣钱。 “二花干啥的？” 方农摇头，“叶叔，我可以告诉你我在干什么，但二花姐赚钱的秘密，你得问她。” 都是商人，那这就是商业机密，他能到处说吗？ “哎。”叶天朝他忍不住感慨，“你们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是被狠狠拍死在沙滩上啊！” 他眼睛一转，突然道，“农农，想当初我去你们大队，是我纵着你，给你第一笔钱的，对吧？ 其实叶叔胆子大，和你爸妈关系又好，哪能要不到你们小姨的个人信息呢？还不是看你挣钱心切，想带带你，哎，现在我落魄了，你看……” 方农抿嘴，“叶叔，你卖惨一点都不走心，因为你压根不惨，所以我还是不会告诉你。” 叶天朝默然无语，挤出一句，“……胡说，我哪不惨？我连八十万都没有。” 这时，门外的阳阳跑进来，嫌弃的看一眼自己亲爹，随后拍着小胸脯，意气风发道。 “爸，你活这么多年，八十万都没有，你退休，让我来接手你的事业，跟三哥干，赚钱来养好姐吧！” 叶天朝和方农：“……？” 前者震惊，“叶怀瑾，你才五岁啊，你竟然就想着谋朝篡位了！” 方农抽了抽嘴角，“叶叔你清醒点，你没有皇位！阳阳是嫌你赚得少，不过，叶怀瑾，好姐我们家会养，不牢你费心，你要是没事干，多学点拼音吧。” 他大步往外走，还把好姐给拽回家。 阳阳眼巴巴看着，跟个望夫石样。 叶天朝乐得看儿子笑话，“看，人家哥哥不安逸你，他嫌你拼音都没学好。” “不！”阳阳仰头，红唇抿成一条直线，他超生气的。 “三哥是嫌我小！爸爸，你怎么那么晚才遇到妈妈，娶妈妈，再生我？你就不能把我生大几岁嘛？” 叶天朝纵横商场，一时竟哑口无言，他伸着食指，“我……你……他……” “你别狡辩了，”阳阳打断，“爸爸，我对你很失望，我学拼音去！” 说完，阳阳跑出去，叶天朝都气笑了。 “还管老子头上来了，臭小子，我看你几岁能娶到好姐，人家可是有一个老父亲和四个哥哥的！” 想到好姐的老父亲方刚，叶天朝不仅想起他传给自己的绝招：在儿女处受到磨难，正是找媳妇求安慰的大好时机！ 叶天朝拔腿就去找在书房编书的林曦月，嗓音委屈巴巴，婉转绵长。 “媳妇啊……” —— 兄妹俩走一趟，把叶家‘搅’得一团混乱。 回家的路很安静，方农没忍住。 他顿住步伐，叫住蹦蹦跶跶走路的小女孩。 “好姐，你缺钱就找我，别找阳阳了，他和我们不是一家人。” 好姐偏头，软声软气却坚定，“咩咩是我的人，他的钱是我的，我的钱还是我的。” 方农：“……你怎么比我还霸道？” “我和咩咩说好了呀。”好姐声音清脆，“三哥你别管我啦，也别心疼咩咩，我以后会对他超好哒。” 方农欲言又止。 他看着好姐往前跑的背影，真的很想说他不是心疼阳阳，而是怕这大尾巴狼装傻把好姐骗成‘童养媳’了。 毕竟有叶叔那样老奸巨猾的父亲，方农才不相信阳阳是和炮哥，蛋蛋一样智商的傻子。 不过，好姐也不是笨蛋，她是遗传奶的彪悍女孩，压根不可能轻易上钩。 想到这点，方农放心多了，他把忧虑抛到脑后，追上好姐步伐。 “走，一起回家找蛋哥吃饭。” “好呐。” 时间一天天过去，大炮除了配合健力宝李老板，拍摄广告外，其余的时间都和大花一起，在医院做好事。 他过得充实，方农也不差，除了上学，就是准备成为健力宝在榕城及周边地区的代理商。 这天晚上，卿文晚归，他举着一份报纸，满脸喜色。 “翠花，静娴写的文章见报了，她夸我们家是模范家庭，哎哟，说所有有孩子的父母都应该学习我们家的教育方式，这文章写得太好了啊。” 陈翠花一喜，“赶紧拿给我看看。” 几人围站在堂屋的灯下，簇拥着中间的陈翠花戴着老花眼镜，虚着眼睛看。 “……哎呀，静娴这女娃，她怎么在末尾写了我们的关系啊？还说第一次见面的事？” 陈翠花忧心忡忡的，“她这样，读者不说她偏袒咱家，才为咱家说好话啊？” 安小芸在卿文之前解释，“妈，静娴这样做才好，咱们关系是瞒不住的，她主动说，比被人扒出来好太多。” “对对。”卿文抚掌，“听说这报纸在首都那边都卖光了，这是静娴特意寄到我办公室的。” 方农眼珠子一转，“炮哥又要出名了，我的代言费要低了。” 众人：“……”你可消停点吧，别挑战我们的小心脏了。 “你们二哥可能也要出名了。”安小芸仔细，她指出。 “文章上写方策是小平你好事件中的一员，目前正参加中日围棋比赛，并且赢了几局，以学学的容貌，他一露面，必定会受到追捧。” 是啊！ 学学长得好看啊！ 白白嫩嫩的，文静的帅气，人才济济的首都大学里，还是学校校草。 方农为二哥高兴的同时却觉得有些遗憾。 哎，二哥不像炮哥，二哥不好骗，视金钱如粪土，他不能忽悠他，把他的名气转变成钱啊！ 方家人在想着方策的同时，遥远的首都，酒店的房间内，方策也正在思考。 他在最新一局中日围棋对战里，输了。 同时，他在报纸上看到卿静娴写的文章。 带他的老师正在开导他。 “……小方，你别失望，他们派出的大员是很有经验的老手，但你不是，而且你还小，明年还可以报名参加……” 方策仰头，打断他的话，“老师，我要回家。” 老师一愣，“哪个家？宿舍啊？回去休息休息也成……” “不是，”方策再次打断，他摇头，“我只有一个家，在榕城，我妈妈在的地方。” 第386章 出国 在方策的老师和同学的理解里，方策是输了比赛，自尊心受损，回家疗伤的。 但方策同学却是回去‘避难’的。 他是没有奶、大哥、三弟、四弟和好姐那样社牛，也没有爸和妈那样社恐。 但他怕成为风口浪尖上的猪，被人当成靶子射下来。 果不其然，方策前脚刚离开首都，后脚便有记者从国庆节第二天的报道里找出他的脸，和首都大学的学生们确认，直接把他和方大炮的亲兄弟关系、卿静娴的文章联系在一起，洋洋洒洒的又写了一篇文章。 甭管文章写的是啥，方策的脸和奥运冠军的脸并排摆在一起，就足以引起读者们的轰动。 接下来好几天，冲去首都大学找方策的读者们特别多，把教务处都惊动了。 老师们开始调查此事事件，寻找当事人时，却发现方策早已离开首都，回榕城休息去咯。 这天，坐落在方家堂屋的电话响起，唯一在屋里的人是好姐。 她接起电话，“谁呀？” 对面的男人顿了一下，声音放柔些。 “小朋友，我是首都大学的老师，我找方策，方策在吗？” “方策是我二哥呀。”好姐眼底掠过一道狡黠。 她都听见奶和妈说话了，说二哥这次回来得突然，还不知道啥情况，问他他就说没事儿~ 可是现在学校老师都打电话来了。 好姐抿嘴，“老师，我二哥是不是犯错啦？要请家长的吗？听说首都现在特别特别冷，就让我爸爸去吧，他挨过冻，习惯啦。” 老师‘呃’了一声。 “不是，你二哥没闯祸，就是有很多人看到报纸上他容貌姣好，再知道他和你奥运冠军大哥的兄弟关系，就来学校追求他，哎，也不知道现在的人都怎么了，热情的热情，偏激的偏激，有的因为你二哥输比赛，还说他是汉……” 说到这，老师意识到这些话不该和一个小女孩说。 他赶紧打住，“咳，小朋友，把你二哥叫来吧。” “不。”好姐干脆拒绝，“老师，你要把话和我说清楚哦，逃避事实和骗小孩的都不是好大人喔~” 老师：“……”他堂堂一个老师，怎么被个小女孩拿捏了？ 总而总之，言而总之，好姐到底从老师的话里，拼凑出事实。 首先：二哥在很重要的围棋比赛里输了。 其次：有人到学校堵二哥！还骂他！ 二哥真惨。 在老师被逼得很无奈时，好姐把二哥叫过来接电话，方策来得挺快，接电话时的语气和表情也无甚变化。 只是，站边上的好姐望着他的目光怎么充满同情？ “……嗯……暂时不回去……书我会看，考试准时参加……好，我等通知。” 挂断电话，方策低头，“你怎么这么看我？我没有谈对象，没有被绿。” 好姐歪歪头，“我知道呀。” “玩你的洋娃娃去。”方策往房间走，“我去看书。” 好姐扯嘴。 她早就不是玩洋娃娃的单纯小女孩啦，嘿嘿~~~ 于是，等到晚上，坐在饭桌上，方策发现全家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 他看向好姐，语气充满无奈，“好姐，你和他们说什么了？” 好姐抿嘴，“我和他们说你没有谈对象，也没有被绿呀。” “哎。”方农叹气，“二哥，刻意的否认就是承认，我懂的。” 方蛋蛋伸手摸自己的脸，“二哥你让我知道原来长得好也不是万能的，幸好我长得一般，不用担心这件事。” 方策：“……我……” “学学啊。”陈翠花很迟疑，“按理来说你上大学就能自由谈对象了，但你怎么说才十五岁，谈对象的事，还是晚点吧，这样我和你妈也放心。” 方策下意识看向安小芸，安小芸赞同婆婆。 “你奶说得对。” 方策：“……！我没有谈对象！” 他干脆把自己遇到的事说明白，这下，方家人全晓得了。 好姐小大人似的，深深呼口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二哥，你早点说出来多好，这样也不会造成误会呀。” 方策：“……”还不是你这个丫头在玩我。 无奈。 这时，方农看向方蛋蛋，“瞧，长得好还真是万能的，就算不是奥运冠军，也能惹众人追捧。” 方蛋蛋小手捂住双耳，“不听不听，农哥念经，我就是不靠脸蛋吃饭，我靠智商吃饭。” 低智商也能吃到饭吗？ 其余人心里闪过如此疑问。 不过他们都有志一同的不打击蛋蛋了。 安小芸关心的问儿子，“学学，那你打算怎么办？在家呆到去考试吗？” 方策顿了顿，他放下筷子，说出自己早就已经做好，但没说出的决定。 “妈妈，奶，爸，爷爷，我想申请出国读研究生。” 众人一愣。. 陈翠花脱口而出，“怎么？国内不够你读的吗！你去国外不害怕啊！你要是因为那些人骚扰你，别怕，奶去陪着你读书！” “不是，”方策摇头，“奶，那些人影响不了我，我只是需要一个时间回家思考。” 他抿嘴，细细道来。 “首先，我报的是生物学系，这一门学科在国内的研究进度远远低于国外，如果在国外读，我能获得更大的进步，而且国外做实验的经费充足，我能更好的大展拳脚。” “其次，”方策眼神深邃。 “这次围棋比赛我输了，我知道我不是技不如人，是我发现我的心不够静，我浮躁了，可能是生活安逸，我想过更波折更有意义的人生。” 他理由十足，方家人面面相觑，最后，好姐懵懵懂懂的问。 “二哥，你还回来吗？你不会想我们的吗？” 第387章 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方策不假思索的给出肯定答复，“肯定回来，我当然会想你们，” 他顿两秒，“但我更想学成归来，有足够的能力报答你们的生育和养育之恩。” 方策说这个，安小芸不得不开口。 她语气严肃。 “学学，你要知道爸爸妈妈生你不是为了养老，这话农农你们几个也听好了，你们来这世界一遭，是为自己而活，所以你们只要下定决心，不管是离家千万里，还是多久不归家，只要是正确，为实现理想而做的事，我们都不会拦着你们。” 几个孩子目光在大人脸上打转，似是在判断安小芸说的是真是假。 方刚赞同媳妇的话，“你们妈妈说得对，你们不用担心家里。” 方策点头，“我知道，妈妈，爸，我想好了。” 他出国已是注定的事。 饭桌上的气氛难免有些低沉，好姐左右看看，举起小手表态。 “妈妈，奶，爸爸，爷爷，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跑很远的啦，好姐会一直陪在你们身边~” 方蛋蛋忙应和，“我也是！我要给你们做一辈子的菜！” 方农觉得自己还是想走出榕城去看看，他做出的诺言就不一样。 “我去哪里都带上你们！我又不是没钱！” 这话把陈翠花逗乐了，“难道老娘这辈子还有机会跟你去首都或者国外生活？” 方农反问，“为啥不可能呀？奶，你之前还想老死在青山大队呢，但你现在已经是榕城一霸了，以后说不准还是首都女霸王。” 陈翠花一愣，“也是哈。” “咳。”卿文赶紧打断老妻的思索，深怕她越想越入迷。 “首都和榕城不一样，那边一砖头下去能拍出好几个在政f或者军d工作的，翠花，咱消停点，别去那地方拽哈。” 陈翠花咕哝，“我晓得，我不会的，我这辈子有个小心愿，就是想住在天安门对面儿。” 卿文等人：“……”你这心愿哪里小了？ 多少农村大娘连首都都没去过，你已经坐飞机游览过很多大城市了！ 话题转到这，大家不约而同把方策要出国的事甩到脑后，藏到心底。 好像不细想，方策就不会出国一样。 但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有志向就必努力的孩子，看的书都在为出国做准备。 时间渐渐流逝，1985年元旦过后，新年又要到了。 元旦后，宁姿和祝严的小孩办满月宴，姚知雪从首都赶回来参加，为干女儿送上一对金手镯。 屋外客人很多，祝严和宁姿的父母在招待。 屋内门窗紧闭，就宁姿、姚知雪和安小芸三姐妹在。 安小芸动作熟练的抱娃，同时问生产后有些发福，但也更显富态的宁姿。 “你爸和祝严的嘴都笑咧了，因为小妤妤吗？” “对，”宁姿好笑道。 “因为现在独生子政策嘛，我不可能生二胎了，我爸就有点怕祝严和他家人重男轻女，整天夸小棉袄多好，搞得现在祝严很期待小妤妤长大，他和我说，希望小妤妤有好姐那样漂亮可爱还机灵。” 安小芸迟疑了下，不太忍心道。 “我家好姐，时而保暖，时而漏风，她爸经常被他弄个大红脸，你还是让祝严别有太大期望吧。” “噗。”宁姿和姚知雪都笑出声。 安小芸转移话题，直接把小妤妤抱向姚知雪。 “你来抱抱，你可是干妈。” 姚知雪笑容顿住，四肢僵硬，无所适从。 “啊？我不会，她太软乎了，我不……” 话还没落下，她感受到真正的软乎。 安小芸挑眉，“多抱抱就习惯了，小孩子眨眼就大了，以后你想抱也抱不着。” 说到这句，她幽幽叹气。 宁姿疑惑，“怎么了？小芸姐。” 安小芸把方策要出国的事说了。 “我倒不是想拦着他，只是他这一准备，我突然明白，从炮哥到好姐，五个孩子都会渐渐离开我们，我这辈子，始终还是和刚哥相互依偎，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人有伴侣的意义，就在于此吧。” 安小芸轻拍姚知雪怀里的小妤妤，冲宁姿道。 “姿姿，你也当妈妈了，孩子还小的时候，你和祝严尽量多陪陪她，因为等小妤妤长大后有自己的世界，就会渐行渐远了。” 宁姿点头，“好，我听你的，小芸姐，你家孩子那么厉害，我巴不得啥都听你的，让小妤妤能有你家孩子一半就好咯。” “总之，把孩子当成一个独立的人，跟她和谐共处就好。” 安小芸说完这句，看向盯着怀里小妤妤的姚知雪。 “知雪，你还是不打算找对象吗？” 姚知雪仰头，漂亮的脸有丝丝无奈。 “我太忙了，整理文稿和实时翻译的工作都很累，我没有时间找对象，我又不想随便找个男人过彼此埋怨的生活，所以目前重心还是先弄工作，感情的事随缘，. 要是以后真找不到，我退休了就回榕城，和你们住在一起，你们两家整整六个孩子，总有一个好心的帮我收尸安葬吧。” 宁姿和安小芸都呸她。 她们是走心的好朋友，姚知雪不会觉得宁姿和安小芸提起婚事，是催婚和看不起她。 宁姿和安小芸也不会觉得姚知雪的话是在推卸责任，她是真的太忙，从而无暇顾及感情。 当天晚上，姚知雪飞回首都，这一次，大炮和他教练也顺带一起回去了。 不过姚知雪回去前，安小芸让她和学学讲一些她留学时的事，让学学有个心理准备。 学学听完，觉得当务之急是：钱。 姚阿姨为了赚钱去餐馆洗盘子，去超市杀鱼，去菜场卖货…… 他不是看不起这些工作，他觉得这种没技术含量的工作纯粹是耽误时间。 去做这些工作，他不如多花时间看书做实验，然后学有所成，靠实力赚钱。 方策回屋里算自己的钱，远远不够。 他想了想，抽出纸笔写一张欠条，去隔壁屋子找农农。 结果正算账的农农一见他，弯腰就从床下拎出一尼龙袋。 “二哥，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留学要花的钱。” 第388章 二哥快跑啊 亲兄弟嘛，就是要在这种时候，两肋插刀。 方策也不客气，他掏出欠条，“多少钱？我把数目写上，等我毕业赚钱，加上利息一起还你。” “应该有十万。”方农挠挠脑袋。 “我没留过学，但应该够了吧，我们家一年的日用开销还花不到一万呢。” 方策点头，“够了。” 他写下十万，签字再加上日期，递给方农。 “农农，你以后会有大出息。” 方农抿嘴，好奇的问。 “二哥，你是状元，那么爱看书，你不觉得我眼里只有钱，浑身铜臭味啊？” 说实话，方农和方蛋蛋在学习上的能力都不咋样。 以前一年级二年级还能依靠妈妈的超前辅导拿个第一第二名，越来越大后，他俩的注意力被喜欢的事分走，成绩在班上就是不上不下的。 炮哥就是为逃避念书才去学的体操。 唯有状元二哥，仿佛浑身都萦绕着读书的仙气，方农偶尔想起来，都怀疑二哥会不会看不起他。 此时，方策露出一个很费解的眼神。.. “农农，首先，你眼里是有钱，但你心里有我们一家人， 其次，我绝不会花着你的钱，还说你没用，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是迂腐秀才说的酸话，如果他们能挣到钱过足富裕生活，他们不说花天酒地，肯定也会四处游玩，哪会受困于家里，念酸诗？” 方策拍拍方农的肩膀。 “当然，二哥还是希望你尽量多学法律或者商业上的相关知识，这样做生意不会被骗，是不是？因为你就算请律师或者其他人帮你，又哪有自己靠谱？” “对！”方农肯定应下。 “二哥你说得太对了，我不会太拖后腿，大学还是要念的，在里面也会认识更多人，也许就有我未来的合作伙伴呢。” “嗯，你明白就好。” 兄弟俩一番谈心，感情又好几分。 他们小时候一起行动，配合默契无间，偶尔也吵吵闹闹，但长大后，都会更正经。 当然，有的人好像永远都长不大，比如，方蛋蛋。 由于十万块太多，方策决定把其中八万都存到银行。 第二天是个大冷天，他拎着包骑着自行车出去时，蛋蛋追着问。 “二哥，你要去哪啊？要我陪你不，你都那么久没回来了，榕城有些地方改得你都不知道在哪。” 方策一想也是，“我要去银行。” 蛋蛋立刻推出一辆自行车，兴致勃勃。 “我陪你去，二哥，你都要去国外了，我要抓紧时间和你呆在一起快乐快乐！” 方策：“……行吧。” 兄弟俩相携出门，蛋蛋带路，没一会，两人就到一条正在修缮的路上，路中央有家人民银行。 蛋蛋激动，“二哥，人不是很多哎，之前我陪奶来，每次人都很多，你快进去吧，我在这里看着咱的车，这好像不让停车，等下警察叔叔来了我叫你。” 方策点头，“也行。” 他提着尼龙袋进去，排队。 还没轮到他呢，突然就听门外传来蛋蛋惊慌的喊声。 “二哥，二哥，快跑啊，警察叔叔来了，快点啊！” 方策还没反应过来，周围同样排队的人唰唰往旁边躲，随后银行的保安挥舞着棍子，迅速朝他靠近，面目紧张的冲他吼。 “你，趴下！立刻趴下！袋子丢地上！” 方策：“………………” 悔恨。 他为什么要和蛋哥出门？ ‘啪嗒’ 方策手中尼龙袋丢地上，举起双手，被当成抢劫的嫌疑犯摁住。 冲进来的方蛋蛋反倒摸不着头脑，他挠脑袋，“啥情况啊？” 下一秒，银行保安把他也摁住了。 “二哥，二哥……” 方蛋蛋一吼，方策面色变幻，闭上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我们不是抢劫犯，报警吧，这些事我都可以解释……” …… 二十分钟后，一行人到派出所。 方蛋蛋哭哭啼啼的，“警察叔叔，我嘴巴都快说干了，我和我二哥真的没有抢劫啊，我就是乱停车，怕你们过来逮我，就冲进去喊了这话，没想到就被摁住了，呜，我不会做坏事的，我是个好蛋蛋……” 警察们其实都相信他说的话了。 主要有警察认出他们是南岳巷陈翠花的孙子。 唔，以陈翠花那家教，要是敢去银行抢劫，这两娃屁股怕是都被打裂了。 但乱停车乱喊话，还是要教育一下嘛。 “咳，还是要通知一下你们家长的哈。” 方蛋蛋扁嘴，“能不能叫我爸爸来啊？别告诉其他人，不然以后他们都不跟我出门了，毕竟我坑了我二哥，他们怕我以后坑他们。” 警察都笑了。 “你还知道你坑你二哥啊？你二哥存个钱，被当成抢劫犯，要是被认识他的人看见，他状元的名头就破灭了。” 走在一边的方策扶额，默默吐出三个字，“习惯了。” 方蛋蛋抹泪，“我笨嘛，他们还一直叫我笨蛋，我就笨到了现在，最近头一点不痒，我又不长脑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 听见这话的警察们哈哈大笑。 笑声吸引其他人，在警局的秦桑走过来，“蛋蛋，你怎么在这？方策？” 方蛋蛋眼睛一亮，“秦阿姨你救救我吧，我啥事也没干，你当我的家长把我带走好不好，求求你了，呜呜……” 秦桑和同事了解明白事情经过，也忍不住笑。 最后由她送两娃回去，再和他们家长谈谈。 三人正要往外走时，突然传来一道男孩着急的叫喊声。 “方蛋蛋！秦阿姨，你们把我也带走吧！我也是南岳巷的啊，蛋蛋，我们是邻居！” 三人往回看，瞧见个瘦了吧唧的男孩，是李居安。 就是隔壁王爱凤的孙子。 方蛋蛋懵懂的问，“李大娃，你犯什么错被抓到派出所来啦？” 李居安目光闪躲。 秦桑语气冷淡，“他抢路人的包，被人扭送过来了。” “不是抢包！”李居安大声辩解。 “我只是帮她拿一会，里面啥钱都没有，我有啥错？我又没抢到她的钱花！我是无辜的！” 第389章 一辈子吃不饱 李大娃强词夺理的话，连蛋蛋都说服不了。 蛋蛋睁大眼，发出灵魂一问。 “你抢人家包了啊，包里没钱你无辜，包里要是有很多钱的话，你就把牢底坐穿吗？” 此话一出，方策和秦桑都惊讶的看他一眼。 蛋蛋变聪明了嘛，还是大智若愚哦？ 而被质问的李大娃一哽，就是硬耍流氓。 “我不管，反正我没抢到钱，我无辜，快把我带回去吧！我要回家，我要见我奶！” 道理说不清，方策几人都不稀得理他了。 秦桑直接和扣住李大娃的警察说，“我顺便去他家通知他家长过来。” “行。” 回南岳巷的路上，蛋蛋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秦桑脸色。 不经意间四目相对，蛋蛋赶紧摩擦着双手求饶。 “秦阿姨，我把我爸叫出来，你和他说一声，就别告诉我家其他人了好不好？求求你了，我保证下次不乱说话！如果……” 蛋蛋绞尽脑汁，突然眼睛一亮，斩钉截铁。 “如果我再乱说话，就让我一辈子吃不饱！” 秦桑有点想笑。 可爱蛋蛋连发誓也这么搞笑。 她轻咳一声，“你问问你二哥同意吗？毕竟他才是被你坑的人。” 两人一起望向方策，方策轻点头，“可以。” 反正他打定主意，不会轻易和小坑货蛋蛋出门，等年后，他准备出国，就更忙了。 想到这，方策自然而然的想到和家里人都没什么时间相处，他应该对家里人好一点。 方策抿嘴，帮蛋蛋说好话，“秦阿姨，蛋蛋不是故意的，算了。” 秦桑这才松口，“行，不是什么大事，那就和你们爸说一声吧。” 蛋蛋这才开心，整张脸都快笑烂了。 说说笑笑间，三人走到南岳巷，方蛋蛋冲回家去找‘大冤种父亲’方刚。 方策则是陪着秦桑去找李大娃的奶——王爱凤。 上次，王爱凤的大外孙万江涛因被抓到当场偷盗，锒铛入狱，王爱凤大受打击，腰伤和头痛病同时犯了，她躺床上缓了许久，因此再没空出来置喙方家的事。 她儿媳妇和儿子为此专门从外地回来管家里，严令禁止王爱凤教坏小孩，不许做偷、抢和骗的坏事！ 今年夏天，她儿媳妇和儿子为了钱，再次去外地工作。 王爱凤状态好些，她打起信心，托关系重新找了个扫大街的工作，现在每天准时拿着扫把出去扫街道。 她重振旗鼓，她大孙子李大娃也重拾旧业，开始抢了。 秦桑这次上门通知王爱凤去派出所领李大娃，是今年第三次警察上门了。 “王爱凤在吗？你是……” 秦桑敏锐发现一处。 方策望过去，只见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正坐在屋檐下，面前五颜六色的化妆品，她正专心往脸上涂涂抹抹。 方策介绍。 “秦阿姨，那是李大娃的妹妹李二妹，李思薇。” 许是察觉到目光的凝视，李思薇往这边瞟一眼，露出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庞。 她随口道。 “我奶还没回来，你们等等，我就差几笔就化得漂漂亮亮的了。” 方策和秦桑：“……”你这脸，不能说漂亮，只能说不好看。 66：今天跑了一天定厨子，麻了，明上午补 第390章 长得有点丑 被陈翠花直白的怼，王爱凤不敢再叫嚣，她无声垂泪。 没一会，外出大半天的李思薇回来，看见自家出事，她慌张扑到王爱凤身边，“奶！奶出啥事了！” 在警察的指挥下，李思薇将王爱凤扶进屋。 围观人群议论着逐渐散去，方家人也进屋。 李家。 警察私下问李思薇。 “你奶有没有什么亲近的姐妹，让人来陪陪她，不然她又要多想，至于你哥哥，你放心，我们一定加大力度找。” 李思薇抿嘴，“我有个姨婆，我去叫她。” 她说的姨婆就是王爱华，她本来在王爱凤的挑唆下仇视陈翠花，后来被陈翠花收服，和陈翠花关系很好，甚至还劝王爱凤和陈翠花好好相处。 关键时刻，王爱华还是要顾念姐妹之情。 但两天后，警察同志还是没找到李居安。 王爱华偷偷和陈翠花说。 “李大娃太没有良心了，把家里钱一卷而空，说跑就跑，他奶被气得起不来，还担心他，觉得他在外面会出事，我看那娃精得要死，咋会有事，他有事的时候肯定是回来要钱！” 彼时，安小芸也在旁边，她内心加了一句：还有回来避祸。 李居安没满十八，他今年几次抢钱，派出所都没关他，再加上亲奶的教育，他打从根子就坏了，压根改不过来。. 安小芸就算知道未来，也不会强行去改变轨迹。 她想她能做的就是在两年后，李居安回来时，第一时间把人给举报了。 决定好这些，安小芸才把这事抛到脑后。 至于其他方家人，压根不在乎这些。 大人们忙事业，小孩们忙考试。 二花从海南回来后，整个方家更是喜气洋洋，因为赚得盆满钵满的二花给大家带礼物啦。 “奶，这是人参蜂王浆，补品，祝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爷爷，这是我送给您的钢笔，祝您在工作岗位上熠熠生辉。 大伯母，给您的貂皮大衣，大伯，您的西装， 学学，听说你想出国念书，这是我询问朋友后写下的出国注意事项， 农农，二姐没什么能送你的，送你点股份，我今年闲暇时飞去魔都开了个美容中心店，赚的不多，还在发展， 蛋蛋，这是海南的文昌鸡，还新鲜着呢，你快尝尝， 好姐，二姐送你一个相机，可以拍照也可以录像……” 二花面面俱到，她考虑到所有人，送的都尽量合对方心意。 当然，确实都送对味了。 至于大花，她有几套衣服，但她不在乎这些，她一直望着二花笑，就想多看妹妹几眼。 这会，卿文、学学、蛋蛋、好姐几人近乎沉迷的研究自己的礼物。 陈翠花就一边摸着补品的红色外壳，心疼不已。 “这么高档，得花不少钱吧？二花，奶知道你钱多，但你是我们家人，回来就回来，别再买礼物了，不值得， 就说这补品吧，你说它补身体，长命百岁，但你奶我是祸害，祸害遗千年，不用补身体！” 此言一出，众人一愣。 二花笑了，她一张白皙的脸蛋很是光彩夺目。 “奶，你这让我怎么接话？不过我确实希望你活千年，看看以后的好社会呢。” 陈翠花咕哝，“那我不成老妖怪了，我才不要。” 大家乐，方农吹捧奶，“奶你胡说什么啊，女孩子永远不会老，而且会一直漂漂亮亮的，所以你是小妖精，不是老妖精哦。” 陈翠花笑着打他。 “就你嘴甜……” 方家其乐融融的状态一直持续着，之后大家都准备过年了。 这天，方农要去理发店找卢月理账，在路上碰到陈翠花。 陈翠花穿着二花买的红色羽绒服，喜气洋洋的。 “农农，找你月姨啊？咱一起去吧，我也有事儿。” 方农和她并排走在一起，好奇，“奶你找月姨？” “不是，是她店里帮忙的那个裴巧，我找她有事。”陈翠花声音悄悄的。 “之前不是帮她做了个媒嘛，小伙子和他妈来找我，说相处得很合拍，小两口私底下也谈过领证结婚的事，我来问问这边有啥要求，要是没啥问题，年前摆个酒就热热闹闹的把事办了撒。” 陈翠花现在是榕城远近都闻名的媒婆。 她做媒要么是走婚介所官方渠道，要么是熟悉的人有目标了，直接找她牵线。 这次就是后一种。 男方—陈立军是榕城本地人，住南岳巷，家有严父慈母。 他长相一般，但脸有点长，五官偏立体，为人踏实稳重，跟着刘有良在工地干活，很是勤劳。 女方裴巧性格腼腆乖巧，在月姨理发店帮工，是方农方蛋蛋的同班同学裴不了的堂姐。 一家子都是从老家投奔裴不了家过来的。 方农听完陈翠花简单的介绍，回忆一下，表情有点复杂。 “奶，我觉得他们要办喜事，有点难。” “为啥？”陈翠花表情微变，“你别学你大哥和蛋蛋，说不吉利的话哈。” “我是那种人吗？”方农咕哝一句。 “就是我和裴不了熟啊，裴不了有时候会念叨，说他三妈是让他来问我们陈立军家里有多少钱，说咱住得近，还有奶你给人做媒，彩礼能谈到多少，可不可以不带嫁妆，因为她家庭困难，还有个儿子要养。” 成年人精心算计，但孩子嘛，裴不了不设心防，啥都和好兄弟说。 方农又是个啥话都过脑子的，不像方蛋蛋，听了就忘。 他说完，陈翠花皱眉，很烦。 “看不出来啊，裴巧她妈何三孃瞧着挺和气的，背地里还是重男轻女的？行，我打探打探他们想要什么吧，我还是先见巧妹一趟，看她是不是个有主意的女孩子。” 事情发展让陈翠花失望了。 裴巧被问，只让陈翠花找她妈，说一切都听她妈的。 陈翠花：“……巧妹，你和立军感情怎样？这段时间，你觉得他人如何？” “还好，”裴巧顿了顿，呐呐，“翠花婶，我妈他们觉得立军哥长得有点丑。” 陈翠花：“……”不是，有点丑？ 都谈小半年了，享受过人家的殷勤对待和送礼了还挑人家一眼就能见到的外貌，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吗？ 陈翠花笑不达眼底，“行吧，我晚上去你家一趟。” 第391章 蛋蛋 不傻不大不缺 这天方家人吃完晚饭，陈翠花正准备去裴巧家，裴不了就跑进来了，他大大咧咧的喊。 “翠花奶，你咋还不去我三妈家，他们在家等你都等焦躁了。” 陈翠花一顿，“咋？他们特意让你来叫我的？” 这是早有准备的鸿门宴咋的？ 她翠花有点子不爽了。 裴不了挠头，瞟二花一眼，耿直得要命。 “也没吧，就是我路过他家的时候，她问我要去哪，我说了，但是我听到她说你怎么还不去。” 那不就是故意让裴不了听到的吗？ 陈翠花起身，“行，老娘现在就去。” 裴不了立马邀请，“二花，农农，蛋蛋，一起去撒，翠花奶去我三妈家谈事，你们来我家玩~” 蛋蛋第一个拒绝，“不行，我要洗碗。” 农农望向妈妈，安小芸轻咳两声，“二花，农农，蛋蛋，你们跟奶出去玩吧，碗有人洗。” 她觉得妈有点气势汹汹去搞事的节奏，得派懂事的二花和农农去拦着点。 一行人跟气势汹汹的陈翠花去裴不了家的那条街道。 裴不了一路蹦蹦跳跳，还挺高兴。 方农吐槽，“裴不了，你现在真像个傻大缺。” 什么话都直接说，这样的男人以后一定处理不好婆媳关系。 他不能撮合他和二花姐！ 当事人裴不了躁得脸红，“农农，我才不傻，我聪明得很，我这学期考了第十名！” 心上人就在旁边呢，怎能被兄弟这样说？没面子了啊！ 方农摇头，叹气。 方蛋蛋笑嘻嘻的，“我虽然没考第十名，但我三哥很久没说我傻大缺了，所以我不傻不大也不缺！” 几人：“……”这憨话不就带着傻劲吗？ 二花忍不住笑着摸弟弟脑袋，“是，蛋蛋，其实你就算傻，也挺可爱的。” 傻？可爱？ 算了，可爱更重要！ 蛋蛋不纠结，高兴得很。 裴不了眼珠子转了转，红着脸问。 “二花，那我呢？我傻起来可爱不？你要是夸我可爱，那我就傻！” …… 二花笑着夸他可爱，于是高兴团又多个小孩。 方蛋蛋倒是后知后觉。. “不对，裴不了，你为啥不跟我们一样喊二花姐，而是喊二花啊？” “你别管我。” “这是我姐！” …… 孩子们吵吵嚷嚷，陈翠花无动于衷，大步赶路。 快到裴家时，她平静心绪，深呼口气，冲孩子们挥挥手，拎着点心，摆着笑脸就进了裴家。 “裴三哥，何三妹，在家不？是我，翠花婶，我来打扰一下。” 纵然心有不爽，但陈翠花是专业的媒人，吐槽留在内心，笑对别人！ 身材瘦瘦的何三妹和裴巧迎出来，招呼。 “翠花婶，说什么打扰，快进来坐，巧妹，快给翠花婶倒水。” “好。” “哎呀不用麻烦。” 等进屋，陈翠花才看见裴巧的父亲裴三哥，他也是个瘦弱的男人，他没有出门迎接的原因是因为他腿断了，坐轮椅！ 所以陈翠花觉得裴巧家不该狮子大开口，因为不管怎么看，她家都比陈立军家弱一点。 错过朴实肯干勤劳的陈立军，以裴巧的家庭条件，不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当然，这只是陈翠花心里的念头，她不会蠢到表示出来。 说些许客套话后，陈翠花笑眯眯的拐入正题。 “裴三哥，何三妹，我是个直接人，就直说了，立军那边，想和巧妹趁着年前把婚事办了，大家都是实诚人，你们有什么习俗，都说出来，我来沟通，只要在预期内，保管咱把这桩婚事办得顺顺利利！” 两口子对视一眼，再看一眼脸红得跟苹果似的裴巧，由何三孃细声细气的开口。 “翠花婶，结婚可以，但我和她爸的意思是，该过的礼都要过，是吧？” 陈翠花毫不迟疑的点头。 “那肯定，谁家也没空手娶媳妇的，这样，我说说立军家的意思，他们是这样的，” 陈翠花掰着手指头，把陈立军家的诚意数给他们听。 “立军家打算出三百块钱，另花五十块给巧妹买套新衣服，再置办床、柜子、脸盆架、桌子等家具，给他们小两口用，还有，你们家的叔伯、姑姨送亲都有红包和喜糖，该有的都有，还有啥我没顾念到的，大家好说好商量。” 三百五+打家具+酒席+杂七杂八，结这个婚，陈立军家可能要花八百块左右。 诚然，以方家人赚的钱来说，这八百是小钱。 但陈翠花有当媒婆的经验，她必须说，这个礼已经很有诚意了。 因为现在榕城工人的平均工资才40—70元，也就是说一年最多八百多，还得不吃不喝的攒。 而陈立军和他爸都在工地上班，还不算正式工人，他妈是个临时工，他家能拿八百出来，已经不容易。 而裴巧家，一年赚八百？不，他们三年都挣不着。 陈翠花说完，看着裴家夫妻两口。 两口子对视一眼，露出迟疑，“翠花婶，他们家不打算拿大件啊，我闺女可不能这么廉价的嫁了。” 陈翠花笑着问，“什么大件呀？不是，何三妹，有话好好说哈，说人怎么能用廉价。” “咳。”何三妹细声细气的娓娓道来。 “我家巧妹是我细心呵护长大的，善良、懂事、做家务厉害还听话， 立军嘛，长得有点勉强，又没正式工作，工地干活脏兮兮的，所以， 他想和我家巧妹结婚，起码要给个彩电，还要给巧妹买对金耳环，还有我们老家时兴给兄弟钱，他要给巧妹弟弟包大红包，起码一百……” 彩电——现在国内的彩电基本都是国外进口，少说1000块一台。 金耳环——20到60不等。 给弟弟的大红包——100起。 加起来，最少1120元。 陈翠花听麻了，她皮笑肉不笑的扯唇。 “我多嘴问一句，你们打算给巧妹什么嫁妆呢？” 裴三哥粗声粗气道，“两床新棉花打的被子，两个脸盆，够了吧？我们老家都是这么放闺女的，毕竟我们养大闺女不容易。” 陈翠花：“……”够你个几把啊。 第392章 凉了 陈翠花心中怒火重重的，脸色都要控制不住了。 她不笑，气氛就有些严肃。 何三孃看一眼男人，鼓起勇气，“翠花婶，你知道我们家庭条件差，我们提这样要求，着实没办法。” “哪没办法了？”陈翠花呼口气，语重心长。 “三妹，三哥，我翠花婶是媒人，就当恶人，你们这加的拢共算下来，立军家起码要花两千多，且不谈他家有没有这个钱，要不要去借，但钱全花在一场婚事上，你们想没想过巧妹过去，怎么过日子呢？毕竟现在不论怎么说，小两口办婚事，不超过一千块就能办得妥妥当当，咱都是普通家庭，普通人啊。” 普通家庭普通人心里就该有点逼数，问人家要那么多，你闺女是金子做的吗？ 裴家两口变脸，神色不佳，似是没想到陈翠花会直接不给面子。 陈翠花也不多说，她看向站边上的裴巧。 “巧妹，你怎么想的？你爸妈说的话，你赞同吗？” 裴巧看看父母，抿嘴，低头，“我听我爸妈的。” “就该听我们的，我们养她这么大不容易，哪能一赚钱就去别人家伺候别人，别人什么也不出啊。” 何三妹脱口而出。 槽点太多，陈翠花真想直接怼她。 但她忍住了！ 不行。 还不能撕破脸，她可是媒人！！！ 陈翠花频繁呼气，压住火气。 “所以，你们不改口，还是那个意思对吧？我确认一下，和立军那边说一声，毕竟我就是个传话的，到底答不答应，得看他们，但我必须诚实的说，立军家答应的可能性不高。” 裴三哥正经脸，“不改口，翠花婶，求娶求娶，该是他陈家求着娶我家闺女，哪能轻轻松松就完事，我得看到他们家的诚意！” “对！”何三孃赞同自己男人。 “翠花婶，你帮我家传传话，我们巧妹不愁嫁，她才19岁，但那陈立军今年23了吧？哪家儿子这么大没娶到媳妇的？他肯定有啥问题我们不晓得呢。” 陈翠花愣了两秒。 “这个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立军他奶生病花了不少钱，当时立军谈的上一个对象跑了，但他们家舍得花大钱给长辈治病，说明人品绝对没问题啊。” 有孝道的一家人，只要扭成绳努力，日子总不会太差。 何三孃撇嘴，小声叨叨。 “一个快死的老太婆，费什么劲救啊，不如把那钱省下来给我们，巧妹说他们给那老太婆治病花了一千多，真是浪费。” 这话听得陈翠花噌一下就站起来了。 他妈的！她就是个老太婆啊！她要是生病，还不值当救了？ 呼呼呼…… 不生气。 陈翠花勉强挤出个笑，“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那我先去立军家传个话。” 她往外走，何三孃忙喊，“慢走啊，翠花婶，小心天黑。” 喊归喊，她没留人，也没让巧妹送。 陈翠花怒气更甚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奶！”刚出大门，就有人叫，陈翠花扭头看去，蛋蛋捧着个玉米粑冲她跑来。 “给，裴不了妈妈做的，可好吃了，我守在这，一直藏在怀里给你暖和着呢。” 陈翠花看他胖胖的单纯脸，火气散下去些，但还是气呼呼的。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你二花姐和农哥呢？” 说着这，她还是接过蛋蛋怀里的玉米粑，撕开深绿色的表皮，吃起来，“唔，确实好吃。” “嘿嘿，有股清香味是吧？”蛋蛋品尝到美食就可高兴。 “二花姐在裴不了家里呢，农哥呆不住，跑去找住在附近的朋友了，我知道在哪，等下我叫他，我们一起回家！” 陈翠花想了想，“走，我们去裴不了家里一趟。” 她倒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打听一下，裴巧的爸妈固不固执，他们老家的风俗，看看这事还能不能有转圜。 裴不了的爸爸在纽扣厂忙呢，裴不了的妈妈赵二嬢是个实诚人。 她一听陈翠花隐晦说的意思，张大嘴，随后惊呼。 “糊涂啊！这两口子咋提这过分要求呢，他家卖闺女，也要看闺女值不值价吧！” 这不就是陈翠花想说的话吗？ 有人说出口，她心里好受点。 “哎，”陈翠花叹口气，“我就是想知道你们老家是不是时兴这样，他们俩，又是不是真的有啥隐情。” 赵二嬢摆手。 “有个屁隐情啊，翠花婶，不瞒你说，我娘家有个小妹，去年才嫁人，她是个中专生，有正式工作，男方条件也差不多，就这， 我妈愣是啥都没要，接亲的时候我妹夫家给两百接亲钱，我妈不仅压箱底了，还给我小妹加了两百嫁妆，就这还不算被啥的陪嫁呢。” 陈翠花感慨，“你妈是个好妈，说实话，为人母不就是这样吗？想多补贴小两口，让他们日子好过点。” “对！”赵二嬢感慨。 “好在我妹夫家也耿直，回门的时候让我小妹给我妈买了一个金镯子给她带上，我妈偷偷和我说，小妹能找到这样的人家，她死都瞑目了。” 陈翠花点头，“真的不错，但凡隔壁有那十几分之一耿直，这事都没那么难办！”. 一开始就存着算计人家的心，哪能顺顺当当的结成婚事？！ 离开裴家后，蛋蛋去找农农，二花站在陈翠花身边，低声道。 “奶，我都听见你和二嬢说的话了，你别费心，婚事不成，你再帮陈立军介绍一个就是，但裴巧家不能再沾手了。” 以她的经验，裴巧的父母具备了卖女儿的条件，只要给他们机会，裴巧被卖是必然的结局。 陈翠花深以为然，“肯定的！我又不傻！我这就去一趟陈家，你和他俩回家吧。” “奶，”二花拉住步履匆匆的陈翠花，她压低声音，炯亮的眼神里飞快掠过一道光。 “你得和陈立军确认没有碰裴巧，不然我怕他们赖上陈立军。” 陈翠花：“……靠，你说得对，我走了！” 她多年媒婆的好名声，可不能毁在这个裴巧身上。 陈翠花赶到陈家，把情况一说，陈立军全家都沉默住了。 他妈叹气，忧心忡忡的。 “翠花婶，我家要是有，我肯定为立军给，巧妹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他俩好，可我说实话，我家真没有，给我婆婆治病花了一大半家里攒的钱，结婚事拿出八百多，后面肯定要捏着点过了，但我想日子熬一下就熬过去了，立军他们可以晚几年再生孩子，没想到……” 没想到人家连八百都看不上。 蹲在地上的陈立军站起来，一张深邃的脸面无表情。 “翠花奶，我不能为难家里，她家要的我给不起，算了吧。” 陈翠花看着他，小声问，“立军啊，你跟奶说句实话，你们有没有那啥越界的行为？奶是担心……” 陈立军脸红了下，又摇头，“没有，我和她没有单独呆过很久。” 他顿一下，把以前没说的话也都说出来了。 “我要是下工去找她，她说我身上臭，不肯和我靠近，然后会带我去接她弟弟，请她弟弟吃饭，给她弟弟买东西。” 以前不说，是觉得没必要，现在都要凉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但这些一说，裴巧这个女孩都变得不好了。 陈翠花明白：这桩亲事，算是凉了。 第393章 不是个好妹妹 一门亲事要成，少不了媒婆在双边迎合出力。 但一门亲事要凉，只需不再联系就成，陈翠花倒省很多事。 不过陈立军家人耿直、老实，都姓陈，是本家人，还都住在南岳巷，陈翠花很热心的为他们注意着人选。 腊月二十六这天，人人都在为过年做准备，收尾，二花又花小钱给家里添置几床才时兴的电热被，几个电水壶。 这些榕城没有的新奇货是从广市寄过来的，家里人没空，二花和大花去邮局收。 路程大概要走十五分钟，她俩搬不完东西。 二花叫了一对专门给人搬东西的父子，让他们把东西搬回南岳巷。 她习惯如此银货两清的交易，但大花没有，她一路都不自在得很，手里想提点东西。 没一会，大花就找到机会。 因为这对搬货的父子早饭吃坏肚子，看见南岳巷外的厕所就走不动道。 人有三急，二花能咋办？只能放人去。 大花忙道，“二妹，这里离家不远，我们自己搬回去吧，我知道你没啥力气，我来！我多跑两趟，你就在这儿看着，等我。” 二花：“……没有必要，我已经付钱给他们了。” “呃，”大花脸色犹疑最后还是道。 “但是让他们把东西送回家，奶可能会说我们浪费钱，你别管了，我来提！” 大花弯腰，左右手各拎着两床电热被，瘸着腿往家走。 二花：“……” 罢了，每个人成长环境不同，都有自己的小执着。 她想着等搬货父子出来再让他们一起送回去，不过，大花都跑一趟了，父子俩也没出来。 大冬天，大花累得气喘吁吁的，还要再搬。 “大姐……” 二花正要严令阻止，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你们是翠花奶的孙女吧？要帮忙吗，我帮你们把东西搬回去。” 姐妹俩扭头一看，一个身高大约一米七五、陌生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已经弯腰提东西，嘴里介绍着，“我是陈立军，你们奶帮过我，我帮你们提回去吧。”M.. 他力气大，一提溜，所有东西都带上了，然后唰唰往前走。 大花忙跟上，“哎，你拿两样给我吧，全部一起太重了。” “没事，不重。” “你给我吧。” ……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前走，大花追着艰难，陈立军步伐好像慢了些？ 站在原处的二花扯扯嘴角。 这个男人，有点奇怪，而且他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不是二花自恋，就是这事实很罕见。 她和大姐一起出门，男人先看的是她，先搭话的是她，其中不怀好意的居多。 但这个陈立军，一直没正眼看她。 他是瞎？ 事实上，陈立军有自己的见解。 二花等到拉肚子父子，把钱付给他们回去时，刚走到门口就撞见出来的陈立军。 迎面相对，陈立军目不斜视，路过她身边时，突然冒出一句。 “你怎么能让你姐姐一个人搬东西？没看她累得满头汗吗？她腿还不方便，她是个好姐姐，可你却不是个好妹妹。” 说完，他大步离开。 二花：“……呃。” 第一次见这样的男人，竟然，指责她？？ 这会，大花追出来，手里还端着一杯水。 “二妹，立军哥走了吗？我说给他倒杯水喝，他竟然走了，他真是个不图回报的大好人。” 二花若有所思：“……是吗？” 晚上吃完饭，二花走到奶和大伯母身边坐下，挑着时机问。 “奶，上次那个事咋样了？陈立军和裴巧。” 陈翠花撇嘴，“凉老久了，裴不了他妈说裴巧好像又在相看人家，我真希望她一开口就说自己家的条件，这样后面也不会闹僵。” 安小芸叹气，“重男轻女的父母，最后害的还是裴巧自己，她自己不为自己抗争，以后日子不会好过。” “烦死她了，”陈翠花哼哼。 “她在卢月店里工作，卢月给她讲不少道理，这妮子就是一门心思听爸妈的，说她爸妈不会害她，我看她要得到教训。” “是啊，但教训的代价太深了。”安小芸摇头。 “不是所有父母都爱自己儿女，更别提是女儿，多的是把女儿当保姆养大，又想当千金小姐卖掉的。” 婆媳俩围着裴巧说，二花想问的是另一个人。 “奶，那陈立军呢，你还在帮他介绍？” 陈翠花点头，“对啊，不过相看了几个，有的嫌他丑，有的觉得他不是正式工作，有的嫌他闷，我虽然对他人品打包票，但也不能摁着女孩子脑袋让她们答应和立军在一起吧。” 安小芸好奇，“真的丑？我还没见过他。” “不丑！”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大花斩钉截铁，“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此话一出，几人都愣了。 大花意识到什么，红着脸，慌慌张张，“我，我来拿东西的，我，我走了。” 她扭头离开，安小芸和陈翠花面面相觑，望向二花。 “你们认识立军啊？” 第394章 我都配不上 二花脸色不是很好看。 她大姐竟然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陈立军有好评价？ 这男人配？ 二花收回盯着大花背影的眼神，回答陈翠花和安小芸。 “今天我和大姐去邮局拿我买回来的东西，陈立军主动过来帮我们搬回家。” “喔。”陈翠花摆手，“街坊邻居的，他顺手帮个忙，正常。” 安小芸对情绪敏锐些，她问二花，“二花，你不太喜欢他？你也觉得他丑？” “不是丑。”二花倒也不会故意污蔑人，她说实话。 “我在广市和海南都见过外国人，陈立军的长相就是这样，脸窄，双眼深邃，显得立体，再加上他高，所以第一次见面的人会觉得他有点凶悍，进而就觉得丑。” 国人五官偏扁平显柔和，陈立军不是。 这是两种审美诧异。 陈翠花立马对孙女的描述表示赞同，“对对对，就是这样，我说哪怪呢，原来是张外国脸。” 安小芸忍不住笑，“那还挺好的，人人品味不同，总会有人喜欢他这一类型。” 但这个人，不会是大花吧？ 在场三个女人心底都掠过如此想法，但太仓促了，都没说出口。 晚上睡着前，安小芸窝在方刚怀里，把这事和他一说，小声絮叨。 “不是我看不起大花，她的腿治不好，人也不是拼大事那种强悍性格，以后一辈子应当是安安稳稳过一生，所以给她找对象，是有点难找，” 方刚下意识问，“怎么难了？” “你想啊，找条件好的，人家若心底里看不上大花，迟早会欺压她，找条件差的，估计会压榨大花，大花就是一辈子当保姆的命。” 安小芸轻叹口气，“之前我们设计让大花学会拒绝，但她只要想成家，就一定会经过这一遭，我看她很想拥有幸福家庭，之前她还说要学我，当个好妈妈，对象则是要像你一样顾家。” 从小没得到爱的女孩子，有两个极端。 一个是把自己包裹起来，不接受也不给予爱。 另一个是完全释放，终其一生都在摸索着爱新的家人。 大花就是后一种。 别说，方刚听着这话，心底情绪很复杂啊。 他想了想，“那你觉得陈立军适合她？” “如果他们互相喜欢，我觉得是合适的。”安小芸想了想。 “不过我对陈立军介意的一点是，他和裴巧接触大半年，知道裴巧护弟，却一直默不作声，最后甚至提出结婚，他什么意思呢？娶不合适的裴巧，他会拖累他一家人， 他现在是不是就想娶个女的结婚生子完成任务，所以不管是哪个女人也不在乎？” 方刚听得脑子都有点糊涂，“小芸，你想得真是细节，不过先别想那么多吧，大花和他只是见了一面，而且吧，” 他食指指指外面，“如果他俩真要成，比你着急的人是二花，她护犊子得很。” “那确实，”安小芸忍不住笑。 “今天大花跑出来说陈立军不丑，二花那语气一下就对陈立军充满敌意了，就像当初我说和你在一起，曦月立刻问我，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不然我怎么会眼瞎，哈哈哈。” 都是好姐妹，所以第一反应是：那男人怎么配得上我优秀的姐妹！ 两口子的夜话闲谈，自然只有两口子晓得。 另一边，二花正如他们所料，着急，她甚至难得生出焦虑的情绪。 她现在还是和好姐、大花在一张大床上睡的。 她躺最里边，中间是好姐，最外边是大花。 二花睁眼闭眼睡不着，脑子里跟放小电影似的，男女主人公就是她大姐和陈立军。 其实，某些情况上来说，陈立军也还行，但他一直没拒绝裴巧，而且他会不会是装的，以后又嫌大姐瘸腿丢人呢？他能处理好他家里人和大姐的关系吗？ 不行不行，渣男渣男。 但他们一家主动花巨款给他奶奶治病，第一个说明奶奶和陈立军他妈的婆媳关系没问题，第二个说明他们不是那么在乎钱，以后大姐遇到啥事，他们也会付出。 这两点，在如今重男轻女、婆媳关系大部分僵硬的风向下，都很难得。 这么瞧着，陈立军家又还行…… “哎。” 曾经几千几万一单的生意都没把二花搞失眠，如今她大姐只是说陈立军不丑，竟把二花愁得深夜叹气。 不过，二花是个能成大事的女人，她绝不会放纵自己思来想去的焦虑情绪。 行动，是解决问题的唯一良方。 二花拎了点糖，拉着大姐直接找去陈立军家。. 她笑眯眯，大花拘谨，性格分明的姐妹俩站在陈立军家门口。 有个六十多岁左右的老婆子杵着拐杖迎出来，慈爱却疑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 “你们是……” “婆婆，你是立军哥的奶奶吧，我和我大姐就住在前面，是来感谢立军哥昨天帮忙的，我是方二花，这是我姐姐方大花，立军哥在家吗？” 来送礼的啊。 陈奶奶摇头，“不在，他和他妈去买过年要用的东西了，你们进来坐坐吧，小燕，快去找你哥，叫他回来，家里来客人了。” 几人往里走，被叫小燕的女孩跑出来，应该是陈立军妹妹，有十来岁的样子，她疑惑的眼神看看大花二花，叫了姐姐就跑出去找人。 从一进门开始，二花就和陈立军的奶奶拉家常，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在套话。 就几句话，她已经知道陈立军和他爸一起在刘有良的工地干活，工资发来全给他妈存着了，一个月情况好的时候，两人小一百。 他家的生活开销是他妈妈打杂工临时工挣的钱。 二花旁边的大花坐立不安，屁股跟长针似的。 没一会，陈立军和他妈回来，一进门，见到大花二花，前者皱眉，后者立马笑道。 “是翠花婶的孙女呀？你们跟在翠花婶身边的时候我见过你们，真是女大十八变，你们叫大花和二花吧？你们叫我冯四嬢就行。” 二花立马上前挽住她手，亲切道。 “四嬢，我是二花，那是我姐姐大花，我们是因为昨天立军哥帮我们搬东西，所以才上门打扰的，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你们的正事。” “哪能啊，你们一定要多来玩，至于立军，他大男人，帮你们是必须的。” 两人谈着话，大花抬头，不经意间和陈立军对视，她像被火烫着了似的，迅速避开。 陈立军蹙了下浓眉，深邃五官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晦暗。 二花有分寸，她卡着点带大花离开陈家。 他们一走，冯四嬢立马去找做午饭的儿子，喜滋滋的问。 “立军，二花是不是看上你了啊？还是她大姐看上你了？不然怎么主动上门，莫不是打探情况来的？不过二花主意很大，我看她大姐是个过日子的，不过她腿，说到底也没啥影响，你不介意就行……” 陈立军打断，“妈，你别说了，她们俩，我都配不上。” 第395章 我想嫁给你 “胡说！”愣两秒的冯四嬢立马否认，她温和的脸板起。 “立军，你怎么这么说？你有手有脚有力气，哪不好了？二花……她漂亮有前途，你可能有点勉强，但是大花，怎么也绰绰有余吧，她那腿，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病，会不会传给小孩……” 陈立军扭头，拧眉。 “不是遗传病，是被打的，还有，大花学的会计，以后要坐办公室，妈，我没正式工作，只能卖苦力，我比她大5岁，也不会说好听话，我和……” 陈立军顿了顿，干脆道，“我和裴巧的事，翠花奶还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觉得他们家对我会满意？还有大花，她是吃苦长大的，你觉得让她来我们家继续吃苦，合适吗？别说了，妈，你出去吧。” 冯四嬢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她下意识听儿子的话往外走，但走到门口突然反应过来，转头就问。 “不对啊，我都不知道她的腿是被打断的，还有在学会计，你咋知道的？你对她那么了解，以前就认识？” 陈立军动作僵了僵，否认，“不认识，听说的。” 她咋就没听说啊？她其实也挺八卦的。 冯四嬢心情复杂得很，但知道从闷葫芦儿子这问不出点啥，满脸犹疑着离开。 不过，大花这女娃腿是被谁打断的？真是命苦。 她得好好打听打听去。 与此同时，大花和二花要进家门，大花拉住妹妹，压低声音紧张的问。 “二妹，你去他家，是不是看上立军哥了？” 二花微怔后差点笑出声。 “我看上他？怎么可能？大姐，我可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但我一定知道我不喜欢什么，陈立军就是我绝对不想当配偶的那种男人。” 大花不解，“为什么？立军哥哪不好了？” 她一脸鸣不平。 二花顿两秒，“我喜欢学习好，智商、事业上都能让我崇拜的男人。” 大花‘喔’了一声，“立军哥是初中毕业。” 二花眯眸：“……你怎么知道？” 呃。 大花眨眨眼，“好像是奶说的吧，我进去了。” 她匆匆迈进大门，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就是没问题，也让二花看出问题。 看来，大姐对陈立军的关注度比她想象得更高。 今天二花带大花一趟考察，暂且算陈立军的家庭合格：陈奶奶慈爱，冯四嬢热情不失聪明，陈立军妹妹懂事。 他们和她说话的同时，没有忽略大花。 不过，二花一心想为大花找最合适的伴侣，她的关卡，陈立军还没过完呢。 想娶她姐姐，没那么容易。 二花轻哼一声，进屋。 接下来几天，年味浓厚，整个榕城的居民都热热闹闹的。 噼里啪啦的响声中，大家一起辞别1984，迎来1985。 蛋蛋今年14岁，好姐9岁，兄妹俩明明是两大孩子了，却非要闹着要放鞭炮，吃完年夜饭就拉着方策和农农，四兄妹欢欣鼓舞的出门。 卿文和陈翠花，安小芸和方刚四人要在家看联欢晚会。 二花想了想，借口想逛逛，拉着大花出门。 “咱们去哪啊？”大花很不姐，“大家都走了，没有人陪着大伯母他们，他们会孤单的。” 二花想对亲姐翻白眼了。 “我的傻姐姐，他们巴不得就只剩下两人，哪会孤单？年龄不是阻止他们想过二人世界的理由。” 大花听明白了，她红着一张脸，咕哝， “你怎么比我还懂啊，那，我们去哪儿？” 二花眨眨眼，往前走，同时道。 “随便走走吧，大姐，你以后有对象了，肯定也愿意缠着对象，不和我这个妹妹在一起了。” 大花赶紧跟上，满口否认，“不可能，你是我亲妹妹，我怎么会抛下你呢？” “我才不当电灯泡。”二花说着，步伐拐个弯，目光突然凝住了。 她眯眸，“那是……谁？” 大花顺着她视线看去，也是一怔。 因为那个角落站着她们都认识的陈立军，而陈立军对面是个只到他胸口的细瘦女孩。 女孩手捂着嘴巴，时不时肩膀抽搐一下，似是在哭。 大花哑声道，“呃，是巧妹，就是裴巧。” 她在理发店当过工，所以理发店人多时她也去帮过忙，见过裴巧。 二花蹙紧细眉，“他不是和裴巧凉了吗？怎么又见面？犹豫不决、啰啰嗦嗦的男人最让人看不起。” “不管了。”大花低头拉她，“二妹，我们回家吧，听说今晚还有难忘今宵……” 二花直接拒绝，“不行，大姐，你站这等我。” 逃避不是她的性格，她必须搞明白啥情况，早知道早应对，不然她和大姐今晚回去，胡思乱想，肯定睡不着。 “哎？二妹。” 大花压根没喊住人，二花直冲上前，远远的就扬声喊。 “立军哥，哎，我是不是要喝你的喜酒了？要我和我奶说一声吗？” 陈立军诧异的抬头看来，瞧见二花和远处的大花，脸色瞬间一变。 他想都没想的后退，否认。 “不是，我和她没关系，有小孩来我家叫我出来，我以为是……我没想和她见面。” 二花眉头微松，裴巧却泪眼汪汪的望着陈立军，嗓音细弱。 “立军哥，你不帮我了吗？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嫁给别人，我想嫁给你。” 第396章 晕血 陈立军沉声拒绝。 “我不可能娶你！” 裴巧往他走近，眼巴巴，“为什么？立军哥，我们谈了大半年，你接我上下班，给我买吃的，买穿的，为我花钱，我们是有感情的，对不对？我愿意嫁给你，你去借钱把我家要的给他们，好不好？” 二花双手抱胸，听得心中冷笑，却一言不发，她想看陈立军究竟会怎么办。 陈立军又不是傻子，他皱眉，“之前我没同意，现在就更不会。” “立军哥！”裴巧泪水不要钱样的唰唰流，眼神却逐渐绝望。 “你救救我吧，我爸妈要把我嫁给别人，我真的不想……” 她嘴里的别人，显然是重点。 但陈立军无动于衷，没多问一句。 裴巧就只能哭着倾诉，“他，他四十多岁了，有三个儿子，是个，是个杀猪的，听说上一个媳妇还是被他打死的，立军哥，你真的忍心看我嫁给这样的男人吗？” 陈立军扯唇，“现在不是我忍不忍心的事，裴巧，要嫁你的是你爸妈，你要求也是去求他们。” 可是求他们没用啊！ 他爸妈想要杀猪的一次性给的两千块，根本就不听她的拒绝！ 裴巧不停摇头，望着陈立军就是不肯走。 陈立军看一眼远处站立不安的大花，抿嘴，提醒，“现在婚姻自由，你可以找妇联，妇联会为你做主。” “我，”裴巧抽噎着，哽咽着。 “我怕妇联的人上门，我爸妈会生气，他们真的不容易，立军哥，我只有你了。” …… 陈立军无语凝噎，二花没忍住，哼笑一声。 不想让自己父母生气，就让别的男人负重前行。 这个裴巧，真是舍别人为自己。 二花一出声，裴巧看过来，目光在短短几秒充满怨恨。 “我见过你，你是翠花奶家的孙女方二花！” 她想到什么，嗓音尖锐。 “立军哥，你是不是看上她了？你们在谈对象！？翠花奶怎么能这样，把你抢走留给自己家的孙女，她是怎么当的媒婆！”M.. 二花仍沉默，笑吟吟的瞅着。 陈立军拧眉，“你别乱说话，我和二花没可能。” “那你就娶我！”裴巧咄咄逼人，目光凌厉。 突然，她从衣服里摸出一把小刀，直接搁在自己手腕，眼神决绝。 “立军哥，你不答应，我就死在你面前，看你接下来一辈子怎么过！” 陈立军脸色一下变白，他立刻阻止，“裴巧，你冷静点，你……” 二花蹙着细眉。 陈立军难道是吃这一套的？ 眼见有用，裴巧心中一喜，更是急切，“立军哥，你答应我，快点，不然我真的割了！” 她心一狠，稍稍用力，刀锋划破肌肤，红滴立刻沁出。 “立军……” 只见裴巧话还没说完，陈立军老大个人，眼神涣散，倏然，他整个人往身后一倒，‘咚’地落地。 二花和裴巧都愣住了。 远处，大花连忙跑来，着急得不行。 “怎么回事？立军哥怎么倒下了？他脸怎么这么白啊？你们做什么了？” 裴巧一个激灵，“我什么都没做！” 二花瞟她一眼，回答大花，“别慌，他可能就是晕血，因为有人在他面前割腕了。” 裴巧：“……” 大男人，竟然有这毛病！ 她气得不轻！ 早知道她就不割出血来了！ 但大花却很心疼陈立军，“地上这么冷，他就这么倒下可怎么行？二妹，我们怎么办？” 二花指挥她，“你去拿两水来吧，等下有用。” 大花拔腿就跑。 见她身影没了，二花这才扭头看着裴巧，她表情不再温和，而是充满无情和冷酷。 “割吧。” 裴巧一愣，回神后，怨恨，“你什么意思？” 二花撇嘴，“你不是要割腕吗？他晕了，我看你表演，其实割腕吧，” 她似在回忆，娓娓道来。 “你先是慢慢流血，失血过多就会昏迷，如果你没有死亡成功，被抢救，大概率会变成植物人，到时候你的后半生都得亲人的照顾，哎，裴巧，你是个好孩子，你体谅你爸妈不容易，想必也不会让他们照顾你，是吧？所以我建议，你割深点，利落点，早死，还能早投胎呢。” 裴巧脸色煞白，不敢置信，“你竟然想让我死！” “呵。”二花冷笑。 “瞧你说的，刀是你自己拿出来的，也是你放自己手上的，哪能是我让的？” 二花逼近两步，眼神凌厉，语气冷漠。 “我只是想和你说，要割就割，不割就滚蛋，大过年的，别在我面前找晦气。” “你！” “我怎么了？”二花眯眸。 “裴巧，你家有什么困难我不知道，你想缠着陈立军娶你也不关我事，但我警告你，不准牵扯我家人，污蔑我奶，我，我大姐，遇到我们家人，你自己退避三舍，明白？” 在她凛冽目光下，裴巧感觉自己气势被压几头，她好像说话都不硬气了。 裴巧硬着头皮，“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还威胁我！” 二花笑了，她拿过裴巧手里的刀，毫无顾忌的在手里把玩。 “你以为我为什么知道割腕自杀的感觉？傻瓜，因为我看过有人这样慢慢死在我面前呀。” 语气阴深冷沉，引得人后背鸡皮疙瘩顿起，裴巧打从心底里恐惧，她尖叫一声，转头就跑。 “胆小鬼。”二花鄙夷评价。 她扔掉小刀，在身上擦了擦，一转头，就见躺在地上的陈立军睁着眼看她。 二花挑眉，“哟，醒了呀？你可真有出息，竟然晕血。” 陈立军表情没有不自在，他坐起身，沉声问。 “你和裴巧说的话都是真的吗？你手上真的沾了血？” “干你屁事。”二花冷笑，“你以为你又是谁？还过问我的事。” 陈立军欲言又止。 这时，二花看见大花身影从远处一瘸一拐的跑过来。 她低头看着陈立军。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彼此，我也看不上你，陈立军，我和你打交道，你自己知道是为什么，不管最后事成不成，我大姐若在你这受一分苦，我方二花做鬼，都要把你扔到血池子里泡个七七四十九天！” …… 怕血的陈立军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冷颤。 大花正好跑近，她额头满是汗意，关心的问，“你冷吗？这是凉水。” 陈立军抬头，意味深长的看她几秒，突然爬起来。 “我先回家了，再见。” “哎，水……”大花站起身，看着他仓皇的背影，摸不着头脑。 “他怎么了？二妹，你和他说什么了？” 二花撇嘴，“没说啥，问他是不是孬货，大姐，我们回去看联欢晚会吧。” “行。” 八 零 电 子 书 为你提供最快的七零锦鲤文：炮灰妈的养崽日常更新，第396章 晕血免费阅读。 第397章 我这么小就找到咯 方家人团团圆圆，陈立军跑回家，浑身都出冷汗。 他脑子乱乱的，自己都理不出个头绪。 陈立军在房里换衣服，门被撞开，他妈冯四嬢着急忙慌的跑进来，开口就问。 “立军，裴家那个巧妹找你了？说啥了？她不会让你娶她你还同意了吧？别啊！我不想有个整天往娘家搬东西的儿媳妇，我听说他爸妈要把她嫁给屠夫……” “拒绝了。”陈立军打断，“我和她没有可能，妈，大过年，你别一惊一乍的。” 冯四嬢大松一口气的点头，“那就好，吓死我了。” 她缓两口气又问，“那你咋想的啊？我回来路上还碰见大花二花了，她们姐妹俩真是俏生生的，你到底想不想和大花在一起？想的话我找机会打探一下。” 陈立军穿外套的动作一顿，他回想今晚的情况。 那个二花虽然在他面前和在大花面前两个模样，但仔细一想，出发点全是为大花和方家人好。 他又不想对大花做坏事，所以哪会怕她？ 只是…… 陈立军还是那个想法，他垂眸，嗓音低沉。 “我配不上大花，妈，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哎呀你这人……” —— 陈家不主动，大花也只是对陈立军有好感，并不是非他不可。 既然如此，二花就更不慌了。 她又不是养不起大姐，她只想让大姐多过自由的生活，至于感情就顺其自然。 但，过年后，二花就要继续外出打拼事业了。 方家晚饭后的家庭会议上。 方策说要去首都学校处理出国的事，二花又顺势提起。 “我今年不去海南了，那边钱挣得差不多，我想去台湾，主要我对电视电影这一行业挺看重的，我去学习一下他们那边的模式。” 农农赶紧赞同，“我也看好，二姐，人要了解外面的东西，以前是听收音机，这两年有电视机了，收音机都卖得不好了。” 安小芸提示，“因为画面比声音更能让人身临其境。” 她看向二花，“你去台湾也好，年轻时多学习新鲜东西。” “嗯。”二花笑笑，“大伯母，说不定以后我学成归来，和你买剧本拍呢，到时候就让奶和好姐，还有咱家两条狗当主演。” 方家人一愣后哈哈大笑。 方蛋蛋耿直得不行，“拍奶和好姐天天出去跟人吵架吗？” 好姐瞪他一眼，“我才不吵架呢，但是真的不能拍大大和小白生小狗狗的画面，奶都不让我看，二姐你也不能看。” “噗！” “好姐你太可爱了。” …… 方家的欢声笑语持续到正月十五。 十五后，该走的走，该留的留。 但二花在走前，和大花坦白谈了谈。 “大姐，奶他们都是我们的家人，但你和我是彼此最亲最亲的，所以你要是想谈对象，在答应前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知道吗？” 大花愣两秒，连摆手，“不会谈的！二花，我都说了，我25岁以后才会考虑结婚生小孩，我要学会计找个好工作呢！” 二花确认她说的是真话，松口气。 “行，反正你要记得，我不差钱也不怕事，就算你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小孩，也没人能逼你，你要是没碰到合适的，一定想过一辈子的男人，就千万不要答应他，好不好？” 大花重重点头，“晓得了！” 这时，门口好姐跑进来，她小手抱胸，眉眼弯弯，喜滋滋道。 “大姐二姐，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哦，但是我忍不住，我有想要过一辈子的人啦！我真厉害，我这么小就找到咯！” 二花摸下巴，很是配合，“让我猜猜，是谁呢？啊，该不会是蛋蛋吧，我看他今晚给你做了蛋羹，都没给我们做呢。” “不是不是，”好姐跺脚脚，“蛋蛋是哥哥啦，本来就要一直在一起的，二姐，是咩咩！” 二花憋笑，和大花对视一眼，恍然大悟。 “原来是咩咩啊？我还没看出来。” 大花快笑出声了。 好姐鼓着腮帮子，“你们逗我呢，没意思，哼。” 二花立马伸手把她拉到怀里，一边rua她一边哄她。 “哈哈哈，这不是看你可爱吗？咩咩得有多好才能让我们好姐这么喜欢呀~” 好姐埋头在她怀里，闻着二姐身上好闻的味道，闷声道。 “他对我很好很好，我对他也不差呀，咩咩是最好的咩咩，好姐也是最好的好姐~” 大花和二花高兴的同时很是感慨。 这就是青梅竹马吧。 可惜她们没有，和她们在青山大队一起长大的小男孩……算了，不提也罢。 很快，二花和学学离开榕城。 同时，某些消息也传到方家人耳里。 这天说八卦时，陈翠花冲安小芸道，“小芸，去年咱说的那个裴巧，嫁了。” “啊？”安小芸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她问，“嫁给谁了？” 陈翠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一个杀猪的，有四十多了，家里三儿子，最大的二十岁，最小的九岁，问题是啥吧， 问题是裴巧嫁过去那晚上好像喊陈立军名字，她被打得不轻，妇联直接上门，听说那个杀猪的去找陈立军，威胁他，陈立军当场晕倒，他家里人气得不轻，哎，这么大热闹，我竟然没看着！” 呃。 安小芸忍不住道，“妈，你没看着不是好事吗？你可是媒婆，你要是在场还得劝架，那个杀猪的，呃，屠夫，手里可能有刀呢。” “也是哈，我是不是该去看看陈立军啊？怎么说，也是我做过的媒。” 陈翠花迟疑着问。 安小芸是个有礼貌的人，她表示赞同。 于是第二天，陈翠花拎着点礼品上门。 八 零 电 子 书 为你提供最快的七零锦鲤文：炮灰妈的养崽日常更新，第397章 我这么小就找到咯免费阅读。 第398章 你看我可以吗 陈翠花是贵客，受到热情款待，但同时免不了被诉苦。 冯四嬢握着她的手直委屈。 “翠花婶，你评评理，我们一家没亏待过裴巧那丫头，立军没占她一点便宜，还给她和她家花不少钱，事没成，我们都没开口把钱要回来，我想着好聚好散吧，结果！” “结果她新婚就喊我们家立军名字，啥意思啊？她那男人就算是泥巴做的也会对立军心生怨气，那姓周的还是个屠夫，脾气暴躁到冲门质问，他，翠花婶，” 冯四嬢抿嘴，脸上全是厌恶，她压低声音。 “外面传得都不真，我和你直说，他来我家问的第一句话是立军和他媳妇睡过没！我真的是……” 陈翠花听得目瞪口呆。 惊的是裴巧喊立军名字，讶的是那屠夫真勇啊。 这么大的热闹…… 陈翠花想起儿媳妇的话，赶紧收住心神，问，“后来他动手，立军被打晕了？” “不是，”冯四嬢有点尴尬，“那个屠夫满身血腥气，拎的刀来之前好像杀过猪，在滴血，我家立军有个毛病，他晕血。” 陈翠花：“……”这发展，出乎她意料。 冯四嬢又赶紧道。 “可恨的是那姓周的以为立军是装的，上前踢他还打他，他力气大，下手狠，立军都骨折了，他现在还躺在床上养伤呢，翠花婶，我不是不看你面子，这事就是我宣扬出去的，裴巧不做人，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儿子出事，冯四嬢哪还能仁慈？ 她去派出所告屠夫，让他赔医疗费，再冲街坊邻居哭诉他们家倒霉，于是很快，到处都在传裴巧一家卖女儿，屠夫打媳妇，陈立军冤大头的事。 现在裴不了的父母很是抱怨裴巧一家的处事，嫌他们拖累裴家名声，屠夫的猪肉生意也受到影响，因为大家怕他一言不合，心气不顺就动手打人。 至于陈立军，大家都说他们厚道，但着实倒霉。 倒霉就倒霉，不想吃闷亏的冯四嬢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帮儿子报了仇。 这会，陈翠花近乎煽风点火般的赞同。 “你不用看我面子啊！该说就说，搁老娘被坑，老娘不把消息传得榕城每条狗都知道，都是我的失职！” 冯四嬢：“……”强还是得看翠花婶。 陈翠花安抚冯四嬢，“事情都现在这样了，你别怄气，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立军现在怎么样啊？有被打击到吗？” “不好说。”冯四嬢摇头，叹气，“他这几天都没出门。” “我去看看他？” “行。” 说着话，冯四嬢带着陈翠花往里屋走。 两人一进门，躺在床上的陈立军半直起身，他客气叫人，“翠花奶。” 但等两人走到床边坐下，他还在往外看，似乎是在期盼谁的到来。 冯四嬢看在眼里，她轻咳一声，“立军，你今天好点没？和你翠花奶说说。” 陈立军收回视线，语气温和。 “还是那样，但过不了多久就能走，翠花奶，你别担心。” 陈翠花点头，“行，你好好的，骨折可得好好养，不然后遗症来了，走路不好看，就跟我大孙女一样，这辈子都受影响。” 陈立军放在床边的手攥紧了些，他垂眸，欲言又止。 冯四嬢没关注她，顺势就问出口。 “翠花婶，我听说大花的腿是她妈妈打的？这当妈的多狠的心啊，竟然能下得去手，大花和她妈现在关系怎样呢？” 陈翠花撇嘴，“谁说不是呢，我那个三儿子和三儿媳都是心狠手辣的，对女儿一点都不用心，只想生儿子，现在不仅他们和大花二花断了，我也和这对不孝子媳断了，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们一面！ 真是的，说到他们就生气！要不是他们，大花性格肯定更好，二花也不会过得那么辛苦。” 冯四嬢赶紧道，“那就不说他们了，翠花婶，你打算以后给大花找个什么样的孙女婿？” “这又不是我打算就能打算上的，”陈翠花摆手，很看得开。 “在我的立场上，他只要保证能让大花过得幸福就行，这个幸福不是钱多哈，钱是小事，主要人得体贴，哦，我还要求家庭简单，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子，大花不适合，她心思简单。” 冯四嬢直乐。 她家不是挺好吗？就是立军这小子不开窍，让他追大花，他总是唧唧歪歪的。 正这么想着，躺床上默不作声的陈立军突然开口。 “翠花奶，你看，我可以吗？” …… 去陈家走一趟，陈翠花回去就找正收衣服丢洗衣机的大花。 她悄悄问，“大花，你和陈立军私下有来往吗？他对你咋样？” 大花茫然，“没啥来往，只是见过几面，他对我，就还行吧，奶，怎么了？” 陈翠花望着她单纯的脸，摇头。 “他和我说，他要追求你了，让你和我们家都看他的表现，老娘还被吓一大跳，哪有男人这么直接告诉被追求者的奶的，不过坦坦荡荡的也还行。” “噗！咳……”大花愣两秒，随后疯狂咳嗽。 她脸都红了。 “奶，那奶你怎么说的？” 陈翠花摊手，“我说我拭目以待啊，但他要是敢坑你，老娘绝不会放过他。” 大花哑然，心情复杂。 “行了，”陈翠花拍拍她肩膀。 “女孩子最好的年龄就是你这几年，好好享受他的追求吧，凡事按照你心做，不知道怎么办的就问我和你大伯母，” 见大花有反驳之意，陈翠花语重心长。 “大花，奶知道你说过25岁再结婚，但奶经事多，奶必须得说，谈对象这事宜早不宜晚，多谈几个，你才知道你适合什么样的男人，不合适的早点散了，合适的就好好谈着，让他习惯有你，多为你考虑，才好结婚。” 大花惊讶，“可是他追求我，对我好的话，我不答应，会觉得不自在，对不起他。” “对你好那是因为你值得！”陈翠花恨铁不成钢。 “他想娶你必须对你好啊，不然你图他什么？你二妹啥都有！对了，” 陈翠花提醒，“大花，凡事你得看人家行动再下判断，比如顺利接送你不叫好，愿意花几个小时等你的接送才叫好，花钱请你吃饭不叫好，因为他也要吃那顿饭，嘴上说说的都是假的，要看行动……” 没多久，安小芸也过来，她和陈翠花一起，对大花‘洗脑’。 总之，谈对象是双向选择的过程，不能带有压力，你在此费多少心，就决定你能进入怎样的婚姻。 当然，命好的女人除外。 最后，安小芸让大花若有机会，一定要问问陈立军是怎么改变主意追她的。 大花被弄得挺紧张，像是要进行大考。 可是陈立军的腿没好，他的追求一直没诉诸行动，大花焦虑着焦虑着，就渐渐忘记这事。 主要她学会计挺忙的，闲暇时间还要去理发店帮工赚钱。 其实陈翠花每周都给他们几个发零花钱，她和好姐是一样的，但大花还是想多挣点，攒起来，以后买东西更自由。 距离陈立军被打事件过去两个月后的一天，大花下课后急匆匆赶往理发店，却在看见理发店门口的人时顿住。 是陈立军。 他杵着拐杖，笑着看着她。 八 零 电 子 书 为你提供最快的七零锦鲤文：炮灰妈的养崽日常更新，第398章 你看我可以吗免费阅读。 第399章 追6年 大花顿时想起奶和大伯母说的话，她开始紧张了。 她拐着脚走上前，脸已经绯红。 陈立军还没说话，就听见她开口问，“我奶说你要追我，是不是？” 呃。 这么直接的吗？ 陈立军点头，“是，我……” “为什么？”大花一鼓作气。 她红着脸，但手握成拳，一直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去年你帮我和我二妹搬东西，后来也见过几次，你都没有这个想法，怎么今年变了？你觉得我腿瘸，没有父母，嘴笨，面皮薄，所以很好追吗？” 大花不是笨蛋！ 她被奶、大伯母、二妹三个女人连着‘教育’，再加上两个月的酝酿，她一开口，就是最重要的问题。 陈立军带笑的脸变得严肃，他盯着大花，大花勇敢和他对视不避开。 “你如果没法给我解释，那就不要追了，很浪费时间和精力，你可以去多搬几块砖。” 大花说完结束语要走，陈立军伸手拦住她。 “等等，”他无奈，“你问得这么突然，总要给我一点思考的时间，我甚至不知道从哪开始说，但我现在想好了。” 大花僵住，她一板一眼，“那你说。” 陈立军这才道来，“你奶一家搬到南岳巷后，引发许多争论，连我妈都和我说，不要招惹你们一家，所以你跟在你奶身边出现时，我就很疑惑，看起来胆小怯懦的你怎么会是他们的家人， 甚至你二妹出现我都在想，她比你看起来更像方家人，扯远了，大花，我承认我当时不关注你， 我对你印象深刻是撞见你和人吵架，你红着脸说你要25岁后再考虑结婚，那个大婶说到时候就晚了，你说她男人比她死得早，当时我觉得你确实是方家人，外表很怯懦，内里是叛逆的，只是平时藏起来了。” 大花有印象了，当时她害怕自己嫁错人会拖累二花，所以大着胆子拒绝许多人。 大伯母也在场，她没有骂她，还夸她呢。 此时，大花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被你看见了，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陈立军抿嘴。 “从那以后我就忍不住注意你，我知道你的腿怎么不好的，知道你学会计，因为最努力所以考第一，也明白你来榕城投奔你大伯一家的不容易，你尽力对方家那个小妹妹好，你很怕棍子之类的长柱状东西，还怕女人突然的吼叫……” 大花睁大眼。 他竟然注意到这么多吗？ 陈立军顿住，露出苦笑，“可是越了解你，我就越明白你活得多小心翼翼，又勇敢无畏，大花，你就像悬崖上的小草，就算被折断过一次，也努力再次发芽长大，这样优秀的你，我配不上。” 大花呆得很，她傻傻的问，“你……你这么看低你自己吗？” “不是看低，这是事实，我年龄大，长得丑，家境穷，没学历，不会说话，我和我爸闷头干活挣钱，钱还全花出去了。” 陈立军都笑了，“如果我有个闺女，我都不会把她嫁给这样的男人，大花，我再傻也知道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你活的不容易，我怎么能再拉你进火坑？.. 所以我之前想的是，只要有女人看得上我，糊弄着，这辈子糊弄着过了。” 裴巧就是他的妥协，但裴巧家要的太多了，他给不起。 陈立军坦诚，“我没喜欢过裴巧，当时我觉得不是你，其他随便一个人图我钱，愿意进火坑也行。” 大花呐呐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从未见过任何一个男人说自己是火坑。 好男人暂且不说，就算渣男如他爸，一事无成，喝酒，赌钱，抢钱打老婆孩子，也没觉得自己是个火坑。 陈立军是自卑吗？自卑，竟然会出现在男人身上？ 这就是陈立军不敢追她的原因？ 大花晃晃脑袋，想起大伯母的话，问，“那你现在怎么和我奶说要追求我了呢？” “因为我现在豁出去了！我不想糊涂着过一辈子，如果不是你，那其他女人也没有意义。” 陈立军双眼有光，他咬牙。 “大花，你今年19岁，我会在接下来的6年努力追你，你尽可考察我，中间你若喜欢上别人，嫁给别人，我就不追了，总之，在我有希望前，我努力对你好，好吗？” 大花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习惯为别人考虑，下意识道。 “6年后，你30岁了。” 30岁的男人，娃都会跑了，陈立军能等这么多年？ 陈立军笑笑，“30就30，我又不是30岁就死。” “大花，我会全心全意的对你好，发展事业，争取配得上你，这6年，是我追求你的时间，也是我努力的时间， 我能下地的第一时间就来找你，就是想和你说这些话， 大花，你不要觉得有压力，你必须学会接受别人对你的好，这样就算你最后选择的不是我，你以后也能判断出那些男人愿不愿意为你付出， 我说完了，我先回去，等我腿再好些再来。” 说完，陈立军费劲杵着拐杖，扭头挪回家。 大花看着他艰难的背影，眼神复杂，脑海思绪万千，顺不出一条线。 角落里，方好缩回脑袋，和身边的阳阳小声道。 “我怎么不知道他是好是坏了呢，咩咩，你也是男的，你说一下呢？” 阳阳眨眨眼。 “我妈给我讲过我爸追她的故事，也是我爸想办法追她好久，她才松口的，不管咋样，这个杵拐杖的丑男愿意追大花姐6年，就看他能不能怎么追撒。” 时间能见证一切。 好姐点点头，“也是，反正有我们两姊妹看着，大姐不会被欺负的。” “嗯！” 阳阳提醒，“我们俩不是姊妹，你要说，要说……弟妹也成。” “我要排前面！”好姐霸道，“妹弟！” “……行吧。” 八 零 电 子 书 为你提供最快的七零锦鲤文：炮灰妈的养崽日常更新，第399章 追6年免费阅读。 第400章 全家死 陈立军一番深情感言，弄得大花心情有点不上不下的。 特别是隔天，她和奶一起出门，还在巷子口碰到陈立军他妈冯四嬢。 冯四嬢拎着散发独特味道的草药，一脸愁容。 陈翠花可不得问一句怎么了吗？ 冯四嬢叹气，“还不是立军，郎中说他的腿只是刚能下地，要长时间走还得休息半个月，结果昨天他不知道去哪，今天就有点不舒服，我去郎中那拿草药煎来给他喝，这不争气的冤家，翠花婶，大花，我先回去了哈。” 打完招呼，她匆匆离开，大花看着她背影，心底生出一股浓浓的愧疚。 陈翠花瞟她一眼，问，“陈立军昨天是找你了啊？” “嗯，说了一堆话，”大花呐呐道。 她又有点着急，“他怎么一点轻重缓急都没有呢？腿是大事，要是像我这样，以后……” 以后在路上都会被人多看几眼的！ 大花心善，她自己被歧视过，不想别人也有这下场。 陈翠花拉着她往前走，边走边道。 “你别多想，他要是真有事，他妈早把他送医院了，还能买草药吃，就说明问题不大，而且是他找你，不是你非要见他，就算有啥，也和你没关系。” 大花一想也是。 陈翠花很好奇，“他和你说啥了？不行我有点赶时间，你就说你对他反感吗？对他说的话讨厌不？” “不反感，”大花耳朵微红，但她在学习勇敢表达自我。 她抿嘴，“我不讨厌他，我想看看他接下来的表现，这次他没有告诉冯四嬢他是来见我，我觉得挺好。” 如果告诉了，心疼儿子的冯四嬢刚才怎么会若无其事的呢？少不得多看她几眼，大概率还会责怪她。 陈翠花颇为欣慰，“你能这样想就好，注意，要看行动，不能全信他的话。” “好。” 其实陈翠花觉得大花还是太单纯了。 以那个冯四嬢的聪明劲，她肯定猜到昨下午陈立军来见大花，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啊，一表现这段还没开始的关系不直接完犊子了吗？ 不过也无所谓，有个聪明但不找事的婆婆比有个找事的笨婆婆好太多。 笨婆婆只会拖累一家人致富的道路，聪明的会顾全大局，帮衬小夫妻俩。 陈翠花急匆匆去婚介所忙，大花也去学校。 她学会计马上满三年，今年夏天就毕业了，学业压力蛮大。 虽然学校要安排工作岗位，但那些岗位不是正式工，还工资低、发展前景小。 于是大花在自学计算机，她想多学点本事，找工作能用上。 在陈立军眼里，大花学习很厉害，但大花自己从不觉得。 她大伯母博士就读，二堂弟是高考状元，就要去国外念书了呢。 说到这个，方策已经申请上学校，正在处理学校的事，和出国手续，预计今年8月出国。 他出去是学习研究生课程，知晓这消息后，安小芸就在饭桌上感慨。 “要是我去年没努力点考上博士，我就要和学学读一个级别了，也不知道是我当妈的太没用，还是他当儿子的太厉害。” 农农立马安慰妈妈，“当然是我二哥厉害啊！妈，他是文曲星转世，咱不和他比，咱和蛋蛋比吧，自从我和蛋蛋去年升初中学英语后，蛋蛋每次上英语课都在丢脸。” 大家立马看向蛋蛋。 蛋蛋涨红了脸。 “三哥，你怎么又拿我说事呢？你以为你英语学得有多好吗？！” “总比你好啊。”方农揭弟弟的短从不手软的，他掰着手指数。 “蛋蛋书上的标注让我们全家都没了，yes——爷死，nice——奶死，bus——爸死，mass——妈死，was——我死，girls——哥死。” 全家:“……” 他们看着蛋蛋的表情无语。 蛋蛋抱头，心虚下桌。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记不住那些才标注，呜呜，我吃饱了，我去洗碗。” 陈翠花赶紧让农农，摁住他，忍不住教训。 “洗什么碗，我们都没吃完你就提洗碗，这不是让人别吃了吗？蛋蛋啊，你说你这开口就踩雷，以后要是谈对象怎么办呀？” 当奶的很忧心啊。 蛋蛋可怜巴巴的眨眨眼，“那我就不找对象啊？对象能有香喷喷的肉好吃吗？” 陈翠花下意识，“没肉好吃那你们咋出生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 “不是不是，”好姐连忙积极反对，“我们是妈妈生的呀！” 蛋蛋挠头，“我也知道，但这和肉有啥关系？” 他看向方刚和安小芸，“妈妈，爸爸，你们吃肉了才生的我们？” 方刚和安小芸：“……”要怎么回答呢！ 他们齐齐看向速度太快的陈翠花，陈翠花哪能说你们妈妈就是那块比肉还好吃的‘对象’，你们爸吃了你们妈才生出你们来的。 她赶紧转移话题，“行了，那年头家家都穷，没啥肉吃，现在条件好了，肉多，蛋蛋，农农，好姐，你们得好好学习啊，英语，干它！” 好姐唯奶奶马首是瞻，她重重点头。 “好，我可是Good呢！奶，你是Rose，Rose，我们吃饭吧！” “好！” 其余人：“……”这顿饭，吃得是真艰难啊。 —— 方家的日子就是这样平淡又好笑。 天气渐热，榕城的夏天到来，与此同时，陈立军的腿伤终于好得差不多了。 他开始履行自己先前说的话，追求大花，以及发展事业。 在追求大花的事上，由于陈立军要去工地上班，他每天空余时间不多，于是只能在下班后，匆匆赶回家洗漱，再去找大花，送她去理发店打工、夜校学计算机以及回家。 有时两人会一起吃晚饭，大花不要陈立军请她，在吃饭这件事上，他们一直是AA制。 大花抿嘴，说大实话，“我二妹说她不缺钱，所以绝不让我占男人钱上的便宜，我们一直平分，这样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对你就不会愧疚。” 陈立军：“……” 道理是这么说，但听见追求的对象说这种话，心里真不好受。 他露出苦笑。 不过陈立军很快就重振旗鼓，他夹一块大花喜欢的鸡肉到她碗里，同时道。.. “大花，我也打算利用下班后的时间提升学历，我去夜校报个班，以后我们一起去上课吧。” 他对大花好，得尽力建立在不让她愧疚的基础上。 果然，听见他也要学习的话，大花眼睛一亮。 “好，这样你就不是专门送我去夜校了，要是你学的东西我懂的话，我就教你吧。” “行。” 第401章 你可爱得很 大花从小就过得辛苦，就算现在日子好了，有钱了，但她的勤俭节约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算了一下，她和陈立军一个月在外吃晚饭的时间有15天，她的月花销就比寻常月份多出二十块钱！ 二十块钱啊，大花心疼得直抽抽。 她小时候，十块钱就可以让她们姐妹三人都念一年的书呢。 心疼钱的大花不舍得点肉菜，让陈立军看出来，陈立军回去苦思冥想。 隔天，他漫不经心道，“我最近没发工资，大花，我打算上夜校的那天都带晚饭吃，你和我一起吃吗？我多做一份，你每顿饭只用给我五毛钱，自家种的菜，不贵。” 可以省钱，大花点头，“好啊，我什么都能吃的。” 她以为自家种的菜，就是土豆青菜大萝卜。 结果陈立军带的是什么？红烧肉、糖醋小排、爆炒鸡肉、小煎鸭…… 大花咽口水，用筷子指着爆炒鸡肉，问，“这，哪个是你家种的？” 陈立军一点都不心虚，“小葱，但不咋好吃，你尝尝鸡肉吧。” 大花：“……” 两人四目相对，大花忍不住笑了，她又绷住，“你当我傻吗？这一顿五毛钱吗？” 陈立军点头，“嗯，吃吧，等下要上课，前天老师讲的，我一个都没听懂。” “啊？”大花注意力被转移开，“真的？今天老师又要讲了，你快吃完看看书……” “好。” 事实上，大花知晓自己占陈立军便宜后，时不时也会送他点小物件。 总之，两人的相处就是这样平和友好的。 冯四嬢和陈翠花知晓他们在接触，也蛮高兴。 慢慢来，等水到渠成，一切都顺其自然了。 转眼间，又是一年高考季，夜校放假，大花和陈立军都不用去上课。 陈立军送大花去理发店帮忙。 时间久了，陈立军和卢月也熟悉了，因此一般都是大花帮客人洗头，陈立军在店里边看书边等她。 这天，两人刚走到理发店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求情的熟悉声音。 “月姨，你怎么就不能帮我呢？我以前也在这里帮过忙啊，我很勤快的，你现在用我，可以少给我工资，求求你了，收下我吧。” 大花还没反应过来，陈立军眯眸，提醒，“是裴巧。” “啊？”大花往里走两步，果然看见裴巧正在卢月阿姨身前，表情可怜的求饶。 大花惊呆了。 才小半年啊，裴巧不再是年初那瘦瘦白白的可怜样。 她现在是真可怜，因为她脸色蜡黄，头发散乱，衣服破旧，肚子还……隆着。 店里没客人，卢月被缠许久，脾气也不太好。 “裴巧，给人洗头得一直弯着腰，万一伤着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再说我帮人染发烫发用的药水对孕妇不太好，你真的不能来这里帮工，我还要怎么和你说你才会听呢？” 裴巧泪水唰唰的掉，“没事的，我会小心的，月姨，药水无害，不会怎样的，求求你了，你就用我吧，我真没钱了，我找不到其他工作。” 找不到是因为他们不敢用你，我也不敢啊！ 卢月脑袋都疼了。 这时，她看见门口大花和陈立军，卢月愣两秒，放在身侧的手赶紧往外扇。 走啊！陈立军可是裴巧的前相亲对象！这要是撞见，可不得被赖上！ 大花犹疑时，陈立军拽她手臂将人往旁边拉。 没过多久，哭哭啼啼的裴巧从屋里出来，流着泪离开。 陈立军和大花进理发店，卢月吓一跳、 “你们没走啊？快，先把门拉上！” 她忙活，陈立军去帮忙，于是卢月扭头就道。 “我和你们说，你们最好离裴巧远点，这丫头疯了，我要让四沐去找她男人来接她，她才走，不然还赖着我呢，真是，本来我店里有客人的，她在这哭老半天，客人都给我哭走了。” 大花不理解，“她怎么大变样了？看着真惨。” 卢月轻笑一声，“大花你千万别同情她，她是自找的惨，有句话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就是这样！你们不知道，她还从她男人那偷钱交给她爸妈呢。” “啊？偷钱？”大花不敢相信。 “对啊，”卢月讲八卦也是一套一套的。 “我有朋友和他们家挨着住，听说周鹏，就是她那屠夫男人，杀猪也卖点猪肉嘛，她在旁边收钱，收着收着就藏点起来给她爸妈送去，她做得小心留的少，周鹏一直没发现，还是看见她送钱给她爸妈，才查出来的，之后她就一分钱零花都没了，要不是怀着孕，怕是要挨一顿痛打。” 不管咋样，偷钱总是不对的。 卢月撇嘴。 “周鹏是屠夫，虽然儿子多花销大，但他家条件不差，她要好好过肯定能过好日子，但她怀着孕出来帮工，就是想赚钱给她爸妈，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帮娘家的女人，脑子不知道是怎么了，立军，还好你没娶她，不然我看你也家务宁日。”. 陈立军点头，“我知道。” 他很庆幸裴巧爸妈在谈婚论嫁时狮子大开口，让他知道自己的逼数。 也正因如此，他还有努力追大花的机会。 陈立军看向大花，却见大花在发呆。 卢月看着他俩神色，有点摸不透他们。 她不管了，摆手。 “行了你们赶紧走吧，你们路子叔做了菜，我得回家吃饭去了。” 这天回去的路上，大花一直在走神，连路过的自行车都没注意躲避。 陈立军拉她到马路里边，问，“你怎么了？” 大花抬头看他，“我奶一直对外说我爸妈去广市，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可是，他们万一回来了，也问我要钱呢？如果他们也和裴巧爸妈一样要很多彩礼的话，你……” 话还没说完，大花就自己摇头反驳。 “不对，我不是裴巧，我不会纵容他们的，我要找我奶骂他们！” 陈立军忍不住露出笑，“大花，你可爱得很，我想抱抱你。” 大花呆两秒，耳朵绯红，她扭头往前走，“不行，太，太热了。” 第402章 我们要永远长一块 陈立军眼睛一下就亮了。 他追上大花步伐，眼含期待，“太热了不能抱，等冬天天冷，我帮你取暖。” 大花愕然，随即脸色绯红，“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 她跺脚，急急说不出话。 陈立军伸手拍拍她脑袋，好脾气道，“知道了，我不抱你，我们回去吧。” 不能把兔子逼太紧了，会跳墙的。 两人往前走几步，陈立军终于构思好言语，他叫住大花。 “大花，你刚问我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嗯？” 陈立军态度认真。 “你爸妈如果是裴巧爸妈那样索取无度的人，首先，你不是裴巧，任由他们乱来，我相信你和你奶会让他们的需求控制在一个相对合理的范围内， 其次，只要合理，我相信凭我的努力，肯定给得出那笔钱， 最后，我相信你不会在婚后还把我们的钱无节制的给他们。” 说到这，陈立军扬起一抹笑，他双眸专注。 “大花，钱的事好商量，人在就是无穷无尽的钱，最重要的是我们一直在一起。” 不得不说，陈立军这番话说到大花的心底。M.. 她最希望的就是像大伯母那样，找个大伯似的男人，安稳平淡的过这一生。 而陈立军说：最重要的是他们一直在一起。 浑身都似有暖流，大花又觉得有点热了。 她快要松口了，但关键时刻，大花脑海里又想起家里长辈的教训。 必须是行动！不能是言语！ 说不如做！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我知道了，但一年都还没过。” 陈立军失笑，“好，我明白，我只是想表达自己的想法，我们走吧。” “嗯。” 两人一起往前走，遵循大花制定的安全距离，他们中间足可再站一个人，但有那么几秒，两人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近。 大花和陈立军离开后，一块大石头后钻出两个孩子。 正是好姐和阳阳。 好姐看着他俩的背景，眼神很迷惑，“他们好不熟喔，都不牵手手。” 阳阳漂亮的小脸蛋有一缕高深，“有些大人在外装不熟，在家抱得跟长一快，就是连体婴一样，我外公和外婆就是这样的。” “哇。”好姐惊呆，“没想到宋奶奶和林爷爷是这样的人。” 浑然不知自己透露长辈小秘密的阳阳重重点头。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我外公每天不刷牙不洗脚不许上我外婆的床呢，好姐，以后这些事我都告诉你。” 好姐重重点头，“好呐！” 她伸出小手，雀跃道，“来，我牵你，咩咩，我们在外面在家里都要长一快！” 阳阳本来还想说是他牵好姐，听见后面一句，他顿时妥协，笑眯眯的把手放到好姐手上。 “好！走！” 一大一小高高兴兴的回家。 —— 方家孩子们的期末考试结束后，今年的快乐暑假又来了。 同时，方家迎来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安小芸的导师要带她一起去首都学习，她想带孩子们一起去。 坏消息是，方刚和人创办的电视机厂，出事了。 66：今天很忙，明天补哈，谢谢大家 第403章 互相带‘小孩’ 陈立军在走廊呆许久，他想等病房里的人出来，看看究竟认不认识。 这一等就是半小时，估计里面一家三口都商量好对付方刚的招数了。 好在陈立军此人沉稳，有足够的耐心，他熬到了。 只见病房门打开，从里走出一个穿着普通，尖嘴猴腮模样似的五六十岁左右女人。 她身后跟着个普通长相的妇女，神色怯懦。 “妈，这样不好吧……” 她妈直瞪她，“闭嘴，我家轮得着你说话吗！我说了算，你赶紧回去陪孩子们，明早再过来，今晚我就在这睡……” 医院有陪护床，她能睡挺好，她就是不想让儿媳妇和儿子背着她商量，把她的意见给否了。 小茹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路过陈立军时，陈立军转头避免和人对上视线。 看见这对婆媳的脸，他又觉得熟悉，但也没想起对方是谁。 再呆在医院也没必要，陈立军离开，他先去方家找方刚，把听到的话都说出来。 彼时，方刚、安小芸、陈翠花、卿文、叶天朝、林曦月几人都聚集在堂屋商量方刚厂里受害者吴飞的事。 听见陈立军的话，陈翠花当先拍桌子，怒道。 “这老婆子想狮子大开口也不看看她自己什么货色，我陈翠花是能让她算计的吗！大不了她把我们厂子告到派出所去，我们要赔的也不可能是她想要的那么多！” 卿文赶紧安抚她，“冷静点，翠花，事情都好商量，别着急。” “哼！”陈翠花重重冷哼。 如果她是牛，鼻子一定冒粗气。 这会，安小芸发言，“我也赞同妈的说法，我们不能无条件对他们让步，不然会一辈子赖上我们，当然，具体怎么解决，得双方协商，还是找秦桑，让警察同志在中间调和吧。” 林曦月、卿文、叶天朝都表示赞同。 方刚听大家的，他点头，“好，明天一早我就去派出所解决此事，你们别管了。” 安小芸望向陈立军，笑笑，“立军，谢谢，你辛苦了，这么晚还在为我家的事费心。” 陈立军刚走神了，这会，他摇头。 “没事，消息传到，那我先回家。” 大家都起身，安小芸和方刚送他到门外。 走远了些，陈立军回头看向方家。 他们家亮着的灯好像都比别人家更温暖。 发生这样的事，大家聚在一起，不生气，不埋怨，不指责，好商好量的解决。 友好和谐的氛围，他们家不发财谁家发财？ 真是令人羡慕。 怪不得大花这么温暖，她有这样的家人们啊。 陈立军决定更努力，一定要成长到能匹配上大花的程度，他不能再将就生活了，他只活这一辈子，这一辈子一定要值得。 到家时，冯四嬢还在等他，见他回来，问明白情况，当即拍掌。 “哎呀立军，吴飞不就是你舅舅家那条街道上的邻居吗？他妈和你外婆吵过架，还想大晚上的推你外婆呢，很不讲理一臭老娘们，没想到竟然是她儿子的手被搅断了，可真是怎么说呢，这算不算报应？” 陈立军摇头，“报不报应不好说，妈，你明天去那边打听一下他们家，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信息吧。” “行啊。” 陈立军还想为方家快被赖上的事帮忙，但方家聚集在一起的大人们，自陈立军离开后，又商量起安小芸要带孩子们去首都的事。 安小芸买的票就是两天后，她要是在家陪着方刚把吴飞的事解决，就不能准时去首都了。 对此，陈翠花摆手，“你别耽误，赶紧带孩子们去玩，家里我和老卿盯着，多大点事儿。” “还有我们呢。”叶天朝乐呵呵的。 “你帮我们带阳阳，我们帮你带刚哥。” 没错，这次阳阳‘绿茶’成功，好姐跟妈妈求带他一起去首都，全程由她带阳阳。 方刚：“…………” 把他一个堂堂大男人，和一个6岁小男孩比？ 成何体统！ 方刚板着脸，“叶天朝，你管好你自己就成，不用你帮我。” 等所有人离开后，方刚委屈巴巴冲安小芸，“媳妇，我都没和你出去旅游过，下次你一定要带我啊。” 安小芸哭笑不得的摸他头，“好，乖，在家等我们回来。” 于是，两天后，当吴飞的妈妈，叫仇九婆的老婆子在医院打滚哭诉，说方刚厂子不干人事时，安小芸带农农、蛋蛋、好姐、阳阳四个孩子赶往首都。 原本安小芸就叫大花一起去的，但大花说自己会计和计算机都要考试，然后就马不停蹄的上班，她着实没空。 大花确实没空，她忙自己的事。 而陈立军则是从亲妈冯四嬢那得到一些消息，他去电视机厂找方刚，却发现电视机厂被围起来。 围厂子的是仇九婆和她的娘家弟弟弟媳，几个老头老太太坐在厂子大门口，捶地痛哭再不停哭诉。 “这么大个厂子，赚这么多钱，竟然不舍得赔偿给我受工伤的儿子。” “我儿子命苦啊，一心为厂子，自愿加班干活，结果还被这样对待。” “苍天啊，救救我姐姐可怜的一家子吧，我外甥手没了啊，手没了怎么养家，不赔钱让他们全家去要饭吗？我的亲姐姐，你们家遇上这种无良厂长老板，真是太倒霉了。” …… 几人这副姿态，符合大家对弱者的想象，一时之间，同情他们的人可不少。 陈立军就听见左右的大妈道。 “寡母和一家四口撒，这家男人手没了，哟，以后的日子怕是有点不好过。” “不知道老板想赔多少，太少了还真不行，毕竟他只是少一点钱，但人家失去的可是赚钱的手啊。” “缺德老板，我上完大学的儿子还想来这上班，这下让他不许来了。” 陈立军生气又无语，他立马站出来，大声否认。 “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 众人齐齐望向他。 仇九婆瞪他，“哪里冒出来的混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陈立军声音坚定。 “我有没有胡说大家都可以去查证，但我知道她儿子吴飞在厂子里工作走神，手被传送带卷，厂里负责人立马把他送医院，厂长也赶到医院，第一时间交钱给吴飞做手术，最后伤势严重的吴飞只断了两根手指，无名指和尾指。” 陈立军举起手，环顾四方。 “失去两根手指是很难受，但意外已经发生，比起没了整只手，已经要好太多，就这情况，厂长已经打算给他们家赔偿，但这家人医院哭完厂子门口哭，下一步就要去人家家里哭吧？这是解决事情的态度吗？这是想讹钱的态度！” 大男人铿锵有力的话语令人信服，周围人本就墙头草，忍不住点头。 见状，仇九婆一行人慌了，其中一老头爬起来往陈立军走。 “你这混小子……” 这时，人群后突然走出来一些人，为首的正是方刚。 他带着长疤的脸不苟言笑，令人有些惧怕。 方刚冲陈立军轻点头，再向众人道。 “这位小伙子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话，大家都在，我也不怕跟大家讲明白，我方刚愿意一次性赔偿吴飞同志四千元，并且保证他在厂子里有活干，厂子运转一天，我永不辞退他，这个赔偿方案已经得到派出所同志的赞同，但吴飞同志的母亲，这位阿姨想要一万元。” 大家哗然。 “一万？！咋不去抢呢？” “我的妈呀，我从参加工作到现在都没见过一万元，厂子要是赔她一万，那我也入职去断两根手指呗。” “四千+一个稳定的工作，挺好的了，起码饿不死啊，厂长厚道，实在人。” …… 见情况如此，仇九婆一行人不乐意了。 仇九婆气愤道，“你唬谁呢？你厂子这么大，买一条流水线的机器就是十几二十万，你连一万块都舍不得赔偿给我们！” 吼！ 一条流水线机器十几二十万！？ 大家眼神又瞟过来了。 方刚直接露出一个苦笑。 “那些都是贷款从国外买的，政府对我们这些开创新兴企业的厂子有照顾，大家都知道电视机卖得有多昂贵，那是因为我们从国外买，现在我们开厂自己买机器生产，价格起码拉下来一大半，这是造福于大家的事，阿姨……” 方刚看向仇九婆，“你看机器贵，就觉得我有钱，厂子有钱，那是不对的，其实厂子现在还是亏钱运营，赔偿吴飞同志的四千块钱，已经是我尽力争取了，我也难啊。” 这是叶天朝教方刚的。 对方哭惨，他也‘哭’。 他还站在大众的同一面，愿意为他们生产平价电视机这一方面哭。 果然，大众只会为自己的利益考虑。 当时就有人道了。 “方厂长，我看你们赔偿他四千块都多了，两千块顶天。” “对对，他们也不体谅体谅厂子的不容易，真是没良心。” “厂长还保证永不辞退呢，铁饭碗不比赔偿管用吗？他们就是没脑子，格局还小！” …… 众说纷纭下，仇九婆一行人急得面红耳赤的。 这时，陈立军走到方刚身边，小声和他说几句话，方刚面露惊讶，看向仇九婆垂在身侧的手。 他想了想，冲陈立军轻摇头，“我心里有数。” 陈立军便不再多说。 很快，方刚在众人面前请仇九婆一行人去厂子里谈，陈立军左右看看，厚着脸皮跟上去。 他告诉方刚的其实就是他妈打探到的小道消息。 仇九婆此人以前在火柴盒厂子上班的，有次意外她的尾指没了，她以此哭闹，向厂子里要了八百块赔偿。 她也就此辞工不干。 当时的八百是巨款，但八百换到今天看，又不是特别多。 方刚再和仇九婆谈时，就利用这一点，让仇九婆眼光放长远一些，现在问他要一万块，也许以后一万块不值钱了呢？ 还是要工作比较稳当。 仇九婆被压制得死死的，已经无话可说，她提出必须得给她儿媳妇一份工作。 方刚从陈立军处得知仇九婆的儿子儿媳妇都不算心坏，他‘犹豫’着，最后给她儿媳妇一份在厂子里打扫卫生的工作。 但相应的，赔偿金额只有三千五百块。 仇九婆同意了。 现在五百块买不到一个正式工作。 吴飞意外受伤一事，基本就这样解决完毕。 送走仇九婆一行人后，方刚把陈立军叫到办公室，他夸。 “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络，知道去查查他家的情况，立军，这次叔叔要谢谢你。” 四十五岁的方刚在家里人面前是个憨厚耿直、不善言语的‘笨蛋’。 但在陈立军这种二十出头的大男孩面前，他说话有分量且威严。 面对他的感谢，陈立军很是不自在，“不用谢，方叔叔，我只是尽我所能，事情解决了就好，我先走了。” “等等，”方刚叫住他，让他在沙发上坐下，“慌什么？” 陈立军干巴巴道，“大花今天考试，快考完了，我说我要去接她的。” 方刚哽了下，差点忘记这男娃和大花在接触中了。 够耿直的。 他扯唇，“行，那我长话短说，你有没有想法来帮我，就在厂子里，我很看好你。” 陈立军一顿，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但回神后，他快速拒绝了。 “方叔叔，虽然我最开始进入工地干活确实是找不到正式工作，但自从我认真系统的学习知识后，我还挺喜欢这一行的，不打算改行。” 那些图形复杂又难懂，但他习惯了。 再进入电视机这一行，那他不是白学了吗？ 面对陈立军的拒绝，方刚有点意外，他轻点头。 “行，那你先去接大花，以后有机会我们详细聊聊，放心，我不勉强你。” 那聊啥？ 憨憨的陈立军没想到这句话其实是方刚接受他当侄女婿的意思。 他挠挠头，转身离开。 他走后，方刚倒是发了好一会呆。 年轻小伙子，真好啊，他已经不年轻了，老了也不能跟媳妇一起出门旅游，惨还是他惨。 方刚叹气，埋头工作。 第404章 透明委屈蛋 另一边，陈立军去接大花，他没有说自己帮着方刚把事情解决了，反倒是大花先开口问，陈立军才简单说。 “解决了，赔三千五，以及给吴飞的媳妇一份打扫厂子里卫生的工作。” 至于过程，以及自己帮上哪些忙，陈立军提都没提。 他本就不是那种有点功劳就四处乱叫唤的男人。 大花听闻事情解决，大松口气。 “还好，我大伯这两天晚上都在家里叹气，事情解决他就不用叹气，能好好睡觉了。” 陈立军想了想还是道，“我觉得他好像不烦这事，可能是因为别的事叹气吧。” “啊，”大花想到什么。 “那肯定是因为大伯母带弟弟妹妹去首都了，我大伯一个人呢，昨晚上他叹气，我还听见我奶骂他，让他别发春，呃……” 意识到说长辈的闲话不好，大花及时打住。 陈立军适时转移话题，“你考试考得怎么样？” 大花秒变苦巴巴脸，“不怎样，要是不及格，毕不了业，就找不了工作。” “放心吧，”陈立军安慰她，“你那么努力，你都考不过的话，你们班也没人能过。” 大花忍不住笑，“借你吉言。” 两人一起往前走。 与此同时，遥远的首都。 安小芸一行人来首都已经两天了，好巧不巧，大炮要参加重要比赛，早已经封闭训练。 学学因为要出国，除了为他们接风一起吃过一顿饭，后面都没啥空一起玩。 于是安小芸带着四个娃，只能先和好友姚知雪，卿文的女儿卿静娴一起聚下。 关于住处，原本学校在旅馆安排了安小芸的房间，但安小芸觉得带娃一起入住太过份占便宜，正好她在旅馆附近买的一套房子空着，她就和好友、孩子们一起简单打扫，住进去。 对此，孩子团对安小芸展开新一轮的夸夸夸。 方农拍拍胸脯，“妈妈，原来你攒钱四处买房是这个用意，你想让我们到哪都能住上自己家的房子，感受到家的温暖，你太好啦，你放心吧，我赚的钱都给你买买买，你想买啥都行，再买幢楼都成，那幢楼肯定发大财！” 安小芸：“……” 她还没说话，捧场二号好姐急急跟着表态。 “对对对，妈妈，我也会努力的，我和阳阳一起攒钱交给你。” 阳阳唇红齿白，俏生生的，他举手。 “我早点继承我爸的遗产，就可以有很多钱交给好姐，好姐再交给您了。” 安小芸：“……阳阳，那个叫家产，不是遗产。” 6岁的阳阳摸摸头，“噢噢，大差不差吧。” ……那差得可远了。 慢几拍的蛋蛋小声咕哝，“你爸知道你这么不孝顺吗？” 阳阳眨眨眼，很认真的回答他。 “我很孝顺啊，蛋哥，我会给我爸养老的，给他住给他吃给他穿，再给他我的妈妈。” …… 这话咋那么顺口且押韵呢。 “噗！”一直听着的姚知雪、卿静娴忍不住笑出声。 安小芸也忍俊不禁。 她轻咳一声，“行了，大家收拾一下早点睡吧，明天我还要跟老师去学校参加研讨会，到时候你们几个……” 安小芸环顾几个孩子，面露迟疑。 来首都的这几天，四个孩子都是跟着她行动的，但明天的事有点重要，她最好不带孩子。 姚知雪表态，“我可以帮忙带俩，但是只能俩，多了我眼睛不好使。” 她在榕城生活过几年，是知道方家孩子‘威力无穷’、有多能搞事的。 卿静娴笑，“哪不好使？我看他们都挺乖的啊，那我也带俩吧。” “我和好姐要一直在一起！”阳阳立马伸手圈住好姐，眼巴巴看着大家。 好姐拍拍他后背，软声软气的安慰他。 “好呀，咩咩你放心，我把你带出来，我要对你负责的。” 农农撇嘴，“那我将就一下，和蛋哥一起吧，我们跟……” 男孩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迅速选择，“我们跟静娴姑姑。” 好姐不挑，她笑眯眯望着姚知雪，“我们跟知雪阿姨。” 四个小孩秒秒钟就为自己找好‘家长’，安小芸后知后觉产生一种‘离婚分小孩的’感觉。 她赶紧摇头，把此想法甩出脑袋。 哎。 有点想刚哥了呢。 遥远的榕城，方刚窝在床上，紧紧抱住自己巨大的身躯，蜷缩得像个大可怜。 这时他打了个喷嚏，他闭着眼，嘴里喃喃自语。 “肯定是小芸想我了，小芸，我也想你……” —— 第二天是周六，在外交部的姚知雪，和在首都日报的卿静娴都不上班。 安小芸出门前，把四个孩子交给她俩，就急急走了。 前一脚，方农还在乖乖冲妈妈说拜拜，下一秒，他扭头就问卿静娴。 “静娴姑姑，我们去哪里搞事……不是，我们今天去哪玩？” 卿静娴犹疑自己听错话，面对方农真诚的大眼睛，她打消念头，说出原来的打算。 “你们想去动物园玩吗？备选是科技馆，故宫，长城。” 方农摇头否认，“都不想去，姑姑，我想去古玩一条街！” 呃…… 去古玩一条街？干啥？ 这孩子的要求是正常的吗？ 卿静娴看向姚知雪，却对上姚知雪同情的眼神。 姚知雪轻摇头，“我们不跟你们一起，好姐，阳阳，我们去逛街买衣服吧。” 好姐眼睛一亮，“行呀行呀，我要给我自己买，给妈妈买，给奶买，知雪阿姨，我们走！” “嗯。” 一行四人离开，卿静娴低头望向农农和蛋蛋。 “你们确定要去古玩一条街？但是去干什么，你们得提前说明白。” 蛋蛋小声咕哝，“我没什么好说的，我的意见不重要，我是透明委屈蛋。” 卿静娴：“……”这么有自知之明的吗？ 农农快速道，“不干什么，就是去见见世面，姑姑，我和蛋蛋都14岁了，还没去过首都的古玩一条街呢？你不会不带我们去吧？” “其实，”卿静娴迟疑，“我也没去过古玩一条街，我就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方农拉着她手往前，热情道，“那还说什么，姑姑，我们一起，走着。” 第405章 农哥赚钱超容易的 也就是卿静娴愿意相信方农是去见世面的，连蛋蛋都知道农哥要去‘花钱’了。 果不其然，一入古玩街，农哥就像脱缰了的野马，四处窜。 他一会在这个摊子上问这问那，一会在那个摊子盯着古物不放，再一会，人又在和摊主交流了。 卿静娴跟得有点累，她问蛋蛋，“你三哥看得明白吗？他学过这个？” “没有。”蛋蛋老老实实的回答，“但我三哥今天出门前和好姐握手了。” 卿静娴满脸疑惑，她不理解，“有什么说法吗？” 蛋蛋伸出一只手放在嘴边，悄悄咪咪的。 “我好姐在这方面是个小福星，她第一次去古玩街，被一个东西绊倒，那玩意赚了几千块。” 卿静娴大手震撼，“真的？” “当然，”蛋蛋与荣有焉，他唏嘘道。 “我外公一直很遗憾呢，他研究大半年古玩，没好姐随手一指管用，所以我外公就不研究了，他跑去钓鱼，所以我家有吃不完的鱼，这方面我们几兄妹还没打击他，因为我们都还年轻，不想去钓鱼。” 卿静娴：“……”你这不就是说你外公老吗？ 她一时都说不清内心想法之复杂。 她问，“好姐这么厉害，为什么你们不拉着她来这儿？” 蛋蛋咕哝，“因为妈妈说人的运气是有限的，咱家不缺钱，不能让好姐把运气用在这上面，对她以后不好。” 卿静娴懂了，又不得不佩服安小芸的自制力。 知道能赚钱却放过这机会，不是一般大人能做到的。 她思绪混乱，没有说话。 也就是这时，前边突然传来农农喊话的声音，“姑姑，就买这个笔洗！” 卿静娴和蛋蛋赶紧走上前，其余人听见动静，也都围上来。 只见农农指着一块复古味道十足的笔洗，很是激动。 “这是个好东西，姑姑，买！” 卿静娴问瘦高个摊主，“请问这个多少钱？” 摊主还没说话，旁边有点懂的人直接道。 “这值啥子钱啊，就是个仿货，这个大妹子你不要被孩子哄骗了。” 他是冲卿静娴说的。 此话卿静娴信了，就直接影响摊主的利益，因此摊主赶紧道。 “来古玩街淘货的都相信自己的眼睛，谁说得准气运在哪呢？大妹子，小伙子，这个笔洗，这个数。” 瘦高个摊主比划着五根手指。 方农呆呆的问，“五十？” 摊主一脸无奈，“哪能呢，小伙子，这个五百！已经是我的优惠价格了。” 围观人一片唏嘘声。 还优惠，这是骗外地小孩呢？ 不过他们都不会明说，索性只是看个热闹，人家做生意的和买东西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不搀和。 卿静娴还在犹豫时，农农已经开始讲价。 “大叔，三百，你再随便送我个啥，我就买了。” 瘦高个摊主讲价，讲来讲去，砍来砍去，最后，298成交。 他眼睛在摊子上转了转，拎着边上一个做工粗糙的小铜炉递给方农。 “送你这个大块头，行吧，小兄弟，你这次肯定赚大了。” 围观人直接笑出声。 赚大是赚大了，但赚大的是摊主啊。 方农不听他们的笑，也不觉得自己被坑。 他自个摸钱付了，再把东西接过来，交给蛋蛋和卿静娴提着，他又去下一家买买买。 流程是一样的，套路也是一样的。 没一会，他们三人就拎着满满当当东西，而方农已经花出去小一千块了。 围观他们的人中有好心的，提醒卿静娴。 “他花那么多钱买一堆假货，回去不挨打的啊？虽然你只是他姑姑，但你把他带出来的，你还是劝着点吧。” “他这就是妥妥的冤大头啊。” 卿静娴内心非常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蛋蛋劝她，“姑姑，你别焦，等下农哥会给我们分钱的。” 卿静娴：“……”不是分钱的事啊！ 她干巴巴的问，“你农哥挣一千块钱很容易吗？蛋蛋，要不我们还是……” 她话还没说完，蛋蛋自然而然的接下去，“对啊，超容易的。” 卿静娴：“……呃，我的意思是……” 算了说不下去了。 这时，走在前面的方农在一个店门口停下，店上面写的回收古物，鉴定古物。 “终于来到这了，瞧着吧，”围观好心人说。 “马上就要被现实教会做人了，我活三十多年没见过这么狂买的小屁孩。”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家都想看方农被告知‘古物’全不值钱时的表情。 但，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方农踢开自己正儿八经讲价的商品，把那些摊主赠送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摆放到鉴定台面上。 “鉴定这些，好好鉴定。” 赠送物品一共六件，掌柜的拿着放大镜鉴定第一个瘦高个摊主赠送的铜炉。 看着看着，他表情逐渐凝重。 “这……好像是真的！” 方农自信背手，笑容浅浅。 蛋蛋一脸果然如此，不愧我农哥的表情。 卿静娴呆立如鸡。 围观者已经大为震惊，“天啊，真的？” “怎么可能？” “意外吧？被他踩中狗屎运了。” “我就不信还有真的。” 但事情还真由不得人不信，很快，第二件真品鉴定出来了，第三件…… 六件赠送物品里，有三个确定是真的，一个确定是假的，剩两个店主说不准，还要找人继续看。 人群涌动时，方农走到蛋蛋面前，伸手，蛋蛋立马把怀里藏着的照相机给他。 方农去咔嚓咔嚓的拍照。 卿静娴叹为观止，她问蛋蛋，“你们还带了照相机，我都没发现。” 方蛋蛋老老实实，“可能是因为我胖，衬得照相机就不起眼了吧。” 卿静娴：“……” 没一会，方农又过来找卿静娴要工作证。 他拉过店主，把照相机和工作证往他面前一摆，认真道。 “叔叔，我拍了照片，我们今天不方便议价，所以从后门先走，回头再来，这是我姑姑的工作证，她是首都日报的主编，所以，你要是哄骗我们，就等着见报吧。” 第406章 长江后浪推前浪 这一会，卿静娴才明白自己的作用。 她反应快，跟上节奏。 「对，本身孩子淘到真品就是吸引人眼球的大新闻，若是你不认账，这个新闻就更值得好好写了，我相信你也不愿意成为我笔下的主角，被整个首都，乃至全国人议论吧。」 店主：「……」 他额头汗水直流，苦着一张脸求饶。. 「哎呀，我正儿八经开店做生意的人，怎么会乱来不认账，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你们放心走吧，回头再来好好谈，哎不对，你们咋知道我店里有后门。」 方农轻轻挑眉，「我有我的办法，再见。」 他领着卿静娴和蛋蛋，快速从后门窜出，把古玩店的纷争甩到脑后。 直到离开古玩街，三人的步伐才慢下来。 卿静娴是大人，她自觉比孩子更知道人心险恶，她庆幸道。 「那条街道上的人互相都认识，我们要是没赶紧走的话，恐怕卖东西的摊主都要找过来反悔了。」 一手交货一手交钱的公平交易已经完成，他们三不是辩不过对方，只是留在那，纷争一起，把事情闹大，完全没有必要嘛。 卿静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在脑子里细细一琢磨，越发觉得方农精于算计。 她问，「你之前在各种徘徊的时候就看见这个店有后门了？」 「嗯，」方农不藏私，他说出自己的分析，「我选择这个店的原因可不只是因为它有后门，还有个原因是他们店大，最干净，店员和气，店主不差钱，这种店想长久的好好做生意，就不会轻易坑害我们。」 也是。 卿静娴问出自己特别好奇的一点，「对了，你在买的时候就确定哪些东西是真货了吧，那你怎么确定摊主会送给你呢。」 方农表情惋惜，「我不确定啊，所以那六个里面，只有一半是真的。」 卿静娴：「……」 不是，你觉得很少吗？ 你又没有经过专业的学习，有二分之一的命中率，已经很牛逼了。 就算把买的六件算上，那都是四分之一的命中率了。 卿静娴表情太明显了，方农笑嘻嘻。 「姑姑，我实话和你说吧，我妹妹纵横榕城古玩市场的时候，我专门研究了一下下，再加上今天出来前我妹妹保佑我了，所以才有四分之一的成功率，但仅此而已，不会更好了，所以我还是不能靠这个长久挣钱，发一笔财，够我妈买房的钱就行了。」 你妈还差房子吗？ 你们家在首都不是已经有房子了吗？ 直觉告诉卿静娴到此为止，不要再继续问下去了，再问，真相可能会让她大开眼界。 她没说话，方蛋蛋赶紧道，「该我问了吧，农哥，我想知道我几你几？」 方农摆手，「都是给妈妈的，分什么你几我几？我们一起七，分三成给姑姑，姑姑，你看行不？」 这是在分钱呢。 别说，那三件真品好赖最少也有小一万了。 卿静娴哪能心安理得挣他们的钱，赶紧摆手拒绝。 「不成，我不要，你们自己留着吧，我今天跟着你们大开眼界，已经够了。」 从两个孩子身上学习到最重要的一点：长江后浪推前浪！ 农农胆大心细肯骗，勇气可嘉。 蛋蛋虽没有那么聪明，看起来笨笨的，憨憨的，但他无条件信任自己哥哥，就这一点，已经比其他同龄小孩高出太多步了，而且他还特别会做菜，农农随便给他出个主意，再加上他的本事，蛋蛋都能发大财！ 继奥运冠军、高考状元后，方家还会继续出厉害人物啊！ 卿静娴唏嘘不已。 不想那么多的蛋蛋已经摸着肚皮在喊，「在叫了在叫了，农哥，姑姑，我们赶紧去吃饭吧。」 他们在古玩街的一通忙活，现在已经快两点还没吃饭。 卿静娴赶紧带他们去熟悉的好吃店铺吃饭。 另一边，看起来又乖又萌的好姐和阳阳也给姚知雪带来「麻烦」。 第407章 黑白相框 姚知雪带着好姐和阳阳，三人最开始的确是在如今首都有名的购物街道逛逛逛、买买买。 大人只有姚知雪一个，但最有钱的可不是她，是好姐。 她非常‘博爱’，身边还有个小怂恿者。 好姐爱不释手：“这条裙子好适合妈妈。” 阳阳：“买！” 好姐紧紧捏着一件衣服：“这个大红色的上衣我奶肯定喜欢，喜庆还显年轻！” 阳阳：“给咱奶买！” 好姐星星眼：“可爱小包包，我喜欢我喜欢。” 阳阳：“买买买！” …… 姚知雪：“……” 她身上的钱竟没两个小孩多，也没他俩那么舍得，这什么世道啊。 姚知雪到底是知道方家底细的，她晓得方农这娃有多能挣钱，也知道叶天朝生意做得大，所以好姐和阳阳兜里有钱不足为奇，她平静好心情，甘愿沦为两个小孩的拎包人。 转眼间，一上午过去，好姐转头，眯着笑眼看双手提满东西的姚知雪。 “知雪阿姨，饿了吧，我们请你吃肉肉！超好吃的肉肉哦。” 这娇娇哄人的语气，到底谁是大人？ 姚知雪腹诽，她内心叹口气，用力把包提高些，她走在前面带路。 “行了，我带你们去吧，想吃西餐还是中餐？” 好姐巴巴跟上，“想吃知雪阿姨觉得最好吃的店呀，只要是肉肉就行，知雪阿姨，你别担心，咩咩付钱~” 咩咩拍胸脯，豪言壮志，“对对，知雪阿姨，咱都听好姐安排，我爸在榕城赚钱，咱们使劲花，咱不花，他哪有动力赚？” 姚知雪：“……噗！” 她没忍住笑出声，盯着阳阳乐得不行。 “你真孝顺。” 阳阳挺直后背，骄傲得很，“那可不，我最孝顺了，我还打算给我爸带礼物回去呢。” 姚知雪疑惑，“啥礼物？我没看见你买啊？” “嘿嘿，”阳阳憨笑，“我借农哥的相机给他拍了一张照片，我打算洗出来，买个相框裱上送给他，我好吧？” 姚知雪下意识点头，走两步后突然反应过来，她语气带着几分奇怪的问。 “那张照片，该不会是黑白的吧？” 阳阳睁大眼，“知雪阿姨，你怎么知道？农哥说没彩色相纸了，只能打黑白的，我看我爸挺帅的。” 姚知雪：“…………你还是别送了。” 送黑白相框，这是咒人啊。 之前她听小芸姐说大炮和学学几个小孩想不起来给刚哥买礼物，但其实，不买也比阳阳送黑白相框好。 毕竟黑白相框是要送人走…… 唏嘘啊！ 三人边走边聊，到了姚知雪平时最爱吃的一家店。 落座后，她介绍，“这家店的大盘鸡特别好吃，有新疆的味道，我周末经常和……经常来吃，你们尝尝。” “好咩！” 姚知雪在征询他们的意见，点好菜后，好姐突然开口。 “知雪阿姨，那边有个叔叔一直在看我们哎？你和他认识吗？” 姚知雪顺着她指着的手看过去，脸色有微妙的变化。 她冲那边戴着金丝框眼镜，颇显文雅气息的男人轻点头，随后冲好姐和阳阳解释。 “我隔壁部门的同事，人还可以，不用管他。” 她说不用管，但下一秒，文雅男人已经起身走过来，他眼神有几分探究的问。 ”知雪，这两位小朋友是你的……” 第408章 叫爸爸 姚知雪抿嘴，神色间有股抗拒。 她不想介绍，或者说，她不想这个同事过问她的私生活。 好姐看出来了，她大眼睛掠过狡黠，俏生生开口。 “妈妈，这个叔叔是谁呀？” 文雅男人脸色变幻，话语脱口而出，“姚知雪，你竟然有女儿？！” “很奇怪嘛？”好姐歪歪头，一副漂亮脸蛋越发有几分光彩夺目。 “我还有弟弟呢，咩咩，快叫叔叔呀。” 阳阳一张小脸俊俏，乖乖叫人，“叔叔您好。” 姚知雪以前便是校花，容貌自不用说，如今好姐和咩咩更是人中龙凤，他们说他们是亲生的一家，竟很值得相信。 文雅男人大受打击一般，定定望着姚知雪，而姚知雪没否认，许久才看向他，扯扯嘴角。 “季部长，你可以不打扰我们吃饭吗？” 季云沉轻点头，勉强笑笑，转头离开。 他先回到他原先的桌边，没两会起身去结账，匆匆离开餐馆。 好姐目光追着他背影，等人彻底离开后，她一脸求夸奖模样的看向姚知雪。 “知雪阿姨，我做得好不好？他是追求你，但是你很讨厌的同事吧？这下他就不会再纠缠你啦。” 姚知雪笑笑，“嗯。” 其实季云沉是她的上司，他确实对她有意，她也不算无情，但两人上下级的关系，她始终不敢行将踏错一步。 因为后果可能是她离开外交部。 男人，不配让她放弃事业。 姚知雪收住心，拿起公勺给好姐和阳阳舀汤汁。 她语气温柔，“试试汤泡饭……” …… 好姐和阳阳吃得肚饱浑圆，倒在椅背上，均是餍足的模样。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们漂亮的脸上，让这一画面显得更加温馨和谐。 若他们真是自己的儿女就好了。 理智如姚知雪，这时候也升起对温暖家庭的需求。 她轻摇头，把那丝情绪甩掉，她拎着包起身，“我去上个厕所，好姐，阳阳，你们去吗？” 两娃同时摇头，“不去。” 吃了就拉，那不等于白吃嘛。 两小孩窝在椅子上，好姐微闭着眼发饭晕。 阳阳挺直身看看她模样，躺回去，有样学样的闭眼。 但没几秒，眼前突然出现一阵阴影。 两小孩睁开眼，看见先前匆匆离去的季云沉站在面前，他喘着粗气，像是跑了几千米。 好姐反应快，“叔叔你找我妈妈吗？” 季云沉不答反问，“知雪不是你们妈妈吧，小朋友，骗人是不好的，我刚回了部里一趟。” 呃。 回去查知雪阿姨的资料吗？ 同事就这点不好，什么都瞒不住。 好姐皱皱鼻子，“为什么我们要回答你的问题，你又是谁呀？管我们家的事做什么？难道你想追我妈妈吗？” 季云沉毫不迟疑的点头。 “对，我在追，今天来这吃饭也是想偶遇她，没想到看见你们，小朋友们，你们到底是她的谁？” 好姐从小跟着奶和农哥混，学的最基本的就是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她眼珠子一转，软萌的语气说出扎心的话。 “你愿意追，但是她明显不喜欢你呀，谁给你的自信能追到呢？” 季云沉心口一堵，喉咙一哽。 他在他的圈子算得上是天之骄子，家境好，长得好，职业好，前程一片光明。 怎么在这对漂亮的金童玉女这，他就没自信了？ 想着想着，季云沉竟然笑了，他握拳。 “我当然有自信，其实我差不多能猜到知雪不愿意接受我的原因，我想趁今天的机会确认，做出行动，打消她的顾虑。” 好姐不解的蹙眉，“既然你啥都晓得，还问我们干啥，确认去呀。” 季云沉：“……”这不是被你们喊妈妈给震惊住了吗？ 他轻呼口气，忍不住夸，“你们长得漂亮，人也机灵。” 好姐夸夸机——阳阳立刻上线，“那还用说？这可是我们好姐，她和她奶，还有她的狗在我们榕城如雷贯耳、惊天动地、闻名丧胆！” 季云沉：“……”这么夸张吗？ 他抓住关键信息，“原来你们是从知雪老家来的，来玩吗？我对首都非常熟悉，我可以带你们……” 话还没说完，身后，姚知雪走过来，看见季云沉，她脸色微变，直接道。 “你怎么把我们桌的单买了？这是还给你的钱。” 按照时间来说，肯定是他先前就买好的单，这个叔叔在还不确认他们是不是一家人的时候就给他们买单，说明啥？ 说明不缺钱！而且大气！还细心！ 能处！ 好姐想到这，如鲤鱼打挺般从椅子上蹦起来，她牵住季云沉的手。 “妈妈，这个叔叔太好啦，他要带我们去逛街街，我们一起去吧。” 姚知雪大吃一惊，“什么？你什么时候和他熟悉起来的？他是陌生人。” “他是妈妈你的同事呀。”好姐有自己的道理。 “而且妈妈你也要一起去，不怕不怕，走。” 几句话间，好姐和阳阳簇拥着季云沉往外走，姚知雪愣了愣，才跟上去。 她想阻止两娃和季云沉走，但好姐嘚吧嘚和季云沉唠个没完，说说笑笑间，就来到附近的外贸街。 以前这是专门卖给华侨外商的，现在开放小生意，大家都能来买买买了。 好姐拉着阳阳四处窜，买买买，姚知雪和季云沉自然而然并排走到一起。 季云沉夸，“好姐很机灵，她家里人培养得很好。” 两娃不是她的儿女，这事很容易查出来，姚知雪也没再刻意瞒着。 她点头，“嗯，言传身教。” 他俩在身后说话，好姐和阳阳在前面也小声叨叨。 阳阳好奇，“好姐，你干嘛要费劲撮合叔叔和知雪阿姨啊？” “因为他挺好的，”好姐振振有词。 “长得帅，是部长，还有钱呢，能处，知雪阿姨只是没碰到合适的，又不是一辈子不结婚，可以撮合撮合的啦，想当年，我农哥就是靠撮合你爸妈在一起发家的。” 思路清奇的阳阳撇撇嘴，关注点只有一个。 “他帅吗？有我帅吗？好姐，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咩咩了吗？” 好姐赶紧拍拍他肩膀安抚，“你是你是，你最好看，咩咩，没有人比得上你啊！不然我怎么会先下手为强呢！” “也是……”阳阳一被安慰就好。 两小孩正唠，身后却突然传来动静。 他们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如蝴蝶一般，翩跹的往季云沉跑去，眼睛直发亮。 “季部长，你在这儿呀？” 是季叔叔的追求者！ 不行！ 在季叔叔和知雪阿姨还没结果前，不能让别的女人惦记他！ 好姐握拳，叫阳阳，“快，该你出马了，阳阳，去叫叔叔爸爸！” 阳阳问也不问的就上前，声音清脆，“爸爸！” 第409章 我都老到有9岁了 阳阳不仅叫，怕人不明白对象，他还抱住季云沉小腿，仰头，眼巴巴望着他。 季云沉：“……” 陌生女人满脸震惊，世界崩塌的模样：“……啊？！季副处长？你！” 这时，好姐从远处过来，她拉住姚知雪的手，软软的叫她。 “妈妈，这个阿姨是谁呀？她好像很震惊弟弟有爸爸呢。” ！ 弟弟！妈妈！爸爸！ 语义不明的话，但瞬间能让人产生丰盛的联想。 陌生女人食指指着季云沉，又看向姚知雪，她喃喃自语。 “你……姚姐……你们早就在一起了？！怪不得，怪不得……” 她刚进外交部，早就知晓部里有姚知雪这朵高岭之花，更对季云沉这个‘高富帅’心动已久。 没想到，没想到这两站在择偶顶峰的男女是一对啊！ 而且还有两个漂亮可爱的儿女！ 陌生女人恍然大悟，深信不疑。 姚知雪顿觉不好，她拧眉，张嘴欲解释，“我和他……” “我知道，我懂，你们瞒着肯定有原因，”陌生女人接话。 “我会帮你们保密的，姚姐，你的娃实在是太可爱了！你俩基因优秀，综合生的娃好啊！不说了，我这辈子必找一个帅哥来增加我未来孩子的基因！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陌生女人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站在原地的两大两小齐齐陷入沉默。 阳阳挠脑袋，帅气的小脸满是不解。 “我还以为要吵起来打算看热闹呢，没想到这个姐姐想得很开。” 呃。 季云沉低头，“阳阳，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他还没被小孩这样亲密的抱过，怪不自在的。 这会，越想越不好的姚知雪沉着脸，“好姐，阳阳听你的，你指哪打哪，你为什么让他叫季副处长爸爸？” 好姐睁大眼，“因为他不配让我叫爸爸呀。” 她嗓音脆生生的解释。 “我叫你妈妈是因为知雪阿姨你对我好，叫两声妈妈为你解决困难没事，但是他对我又不好，我有好爸爸的，我干嘛叫他爸爸！” ……？ 被夸，姚知雪都不好质问了，她深呼口气。 “我的意思不是你们谁叫，我是说你为什么要这样让人误解，纸包不住火，等这个谣言传到我单位，大家看我的眼神会变化，我的职业生涯就此到顶。” 好姐无辜的抿嘴，季云沉立马道。 “知雪，你的职业生涯不会到顶，我和好姐说过了，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会辞职。” ？ 这句话信息含量太大，姚知雪立刻看向他，“你疯了？” 已经是副处长，再熬资历，以后便可升司长，主任，辞什么职？ 季云沉冲她解释，“我意不在此行，知雪，你更适合，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我家里需要我回去做对外生意。” 好姐和阳阳仰头望着他们，听到这，齐齐眨眼。 哇哦。 回去继承家产哎。 这时，姚知雪内心复杂得要命，她扭头便走，“谁管你的职业规划，你没必要和我说！” “知雪！”季云沉叫了一声。 好姐一扬小手拍他屁股上，催他。 “你快追上去做你最大的努力呀！剖心挠肝的把你的真心话都说啦，知雪阿姨同不同意和你在一起，就要看她的意思咯。” 季云沉：“……行，你俩呢？” 好姐牵住阳阳的手，轻昂下巴，“放心吧，我牵着咩咩跟在你们后面，我们不会偷听哒！” 你这操控全局的模样，偷听不偷听的，有啥区别？ 季云沉轻摇头，迈步跟上姚知雪，小声又执着和她表明心意。 好姐如她所言，牵着阳阳乖乖跟在后面。 她冲阳阳道，“我看他俩能成，咩咩，要是他们结婚的话，我俩可以去滚床，可以拿赏钱呢。” 好姐抿嘴，有点惋惜。 “我上次去滚床是宁姿阿姨和祝严叔叔结婚，那时我才五六岁呢，现在我老了，都9岁啦，要是知雪阿姨再拖两年结婚，我都11岁咯，到时候也不知道让不让我滚床，但咩咩你的年龄是正好的。” 她想到什么，望着阳阳，甩开他的手，漂亮的小脸蛋绷着。 “你不许和别的女孩子滚床，你不干净了！我不要你的！” 阳阳点头如捣蒜，快速道，“你不去我不去，好姐你放心，我很纯洁的！” 好姐高傲，“你明白就好。” “可以牵我了吗？”阳阳伸出手，眼巴巴。 好姐握住他的小手，“嗯哼。” —— 这天，晚六点。 安小芸终于结束和导师的访问，回到家。 姚知雪和卿文静一看见她，像是看见救星，立马站起来。 “小芸。” “小芸姐，你可算回来了。” 安小芸下意识找四个小孩，都在屋里坐着呢。 她奇怪，“他们给你们惹麻烦了？” 卿文静摇头苦笑，“那倒没有，农农和蛋蛋只是让我意识未来社会的残酷，以及我家那娃没啥用而已。” 姚知雪叹气，“好姐和阳阳倒没让我残酷，他俩就是让我提前当妈了。” 安小芸：“……啥意思？” 时间已晚，卿文静和姚知雪还有事，都匆匆离开。 安小芸和四个娃吃饭时，四个娃七嘴八舌的把今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 听完，安小芸竟没有啥意外的。 她先问好姐，“你知道你知雪阿姨和那个男人谈出什么结果了吗？” 好姐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点点头。 “我晓得，知雪阿姨可清醒啦，她承认对季叔叔有点好感，但是这点好感不能支撑她为了和季叔叔在一起，承担失去工作的风险，所以季叔叔得做出改变，她再考虑，她和季叔叔说，季叔叔就算辞职，她也不一定和他在一起，但是季叔叔说他有信心。” 这个发展挺好的。 安小芸问，“你偷听的啊？” “不是，季叔叔走之前亲口告诉我的。”好姐嘿嘿笑。 “季叔叔还说他要给我带美国小孩间最流行的芭比娃娃，他夸我机灵。” 阳阳接话，“但是我们好姐说不接受贿赂，她不会再帮他说好话啦，一切要看知雪阿姨自己的选择！” 好姐点头，“对呀，妈妈，我做得好吧？” ……确实挺好的。 她都不知道该骂还是该夸了。 第410章 选择 按理来说，没做错事，自不必挨骂。 安小芸夸好姐一顿，在她飘得找不着北前，转移视线看向农农和蛋蛋。 “你们什么时候再去古玩街？” 相比较好姐和阳阳牵红线，农农和蛋蛋做的事明显更危险。 但习惯把事情考虑得面面俱到的农农怎么会让妈妈担心呢？ 他抬头，“妈妈，下次去我打算报个警，然后让警察叔叔陪我去，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安小芸：“……警察叔叔会出这种警？” “我还不晓得。”方农眼珠子转了转。 “不成的话我就找两个看起来很壮实的叔叔保护我，反正我都懂的，安全第一，挣钱第二！” 安小芸沉默两秒，“那我不管了？” “嗯嗯！”方农搁下碗筷，“妈妈，我都十四岁了，你不用管我，对了，” 他关心的问，“妈妈，你今天去开会结果怎么样呀？” 农农问得自然，安小芸不假思索。 “还行，但是教授提出一个想法，我还在犹豫。” 四个娃，八只眼齐齐看向她。 安小芸抿嘴，“她打算带我一起去国外学习两年。” 屋子里静谧几秒，旋即，方农惊喜。 “好事呀！妈妈你别担心，我早就给你赚够钱了！你不用和知雪阿姨一样去帮人杀鱼！” 好姐亦赶紧赞同，“对对对，妈妈，我也攒着钱呢，你去学习叭，回来厉害又漂亮，到时候我又能吹嘘咯。” 阳阳没啥好说的，蛋蛋慢两拍的问。 “我们要两年都见不到妈妈了吗？我会想你的呀，而且爸爸会疯的。” 呃。 最慢的说到最关键点，几人齐齐陷入思索。 安小芸轻咳两声，打破平静，“先不管这事，回榕城再说吧，先吃饭，吃完早点睡觉。” “噢噢。” 孩子们听话的应和。 晚上，安小芸带着闺女睡得香喷喷的，另外三男孩睡另一间房的一张大床。 三男孩都睡不着。 阳阳第一个叹气。. 农农免不了问，“要离开家里两年的是我们妈妈，阳阳你叹什么气？” “我在思考，”阳阳语气忧心，“怎么保持我的干净，我可不能让好姐嫌弃我。” 农蛋兄弟俩：“……”你脑子被好姐搞傻了吧。 兄弟俩都不管他，蛋蛋这会很感伤。 “三哥，大哥和二哥都常年不在家里，肯定没啥感觉，可是我们俩没和妈妈分开过，妈妈出国两年，我们咋办捏。” 阳阳插嘴，“好姐也一样一样的！但我会安慰她，大不了我把我妈妈让给她，但是你们就有点惨。” 农蛋：“……”拳头还有点硬。 蛋蛋朝他躺的地方瞪一眼，“叶瑾瑜你别说话了，真不好听。” “实话嘛。”阳阳小声叨叨。 “你们连实话都听不得，就没有大哥二哥厉害，能离开家闯荡。” 他话音还没落下，农农和蛋蛋扑过来压着他一顿‘蹂躏’。 “闭嘴！” “叶瑾瑜你怎么说话越来越毒了，你跟好姐学啥不好学这个。” “你再乱说话我就不让好姐和你玩了！” …… 一场深夜感伤变成揍阳阳，但累了后就没那么多心神思索这思索那的，很快，三人还是沉沉睡去。 接下来在首都的日子都很平静。 回去的时候，农蛋把古玩街淘的货解决好，为了感谢陪同的卿文静女士，他们给卿文静选一套贵重的礼物。 至于姚知雪和季云沉，姚知雪主动和安小芸说，季云沉已经辞职，单位上并未有‘谣言’。 她也已经鼓起勇气，把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和季云沉说了。 季云沉只是心疼她，并未说什么。 而她再迈出的一步，就是去见季云沉的父母，看看他们家对她的态度。 纷纷杂杂的事，姚知雪在一周内就解决了。 “我年龄不小，不想谈没有结果的恋爱，结婚又不是我和他的事，必定会牵扯到他的家人，所以我想确保这些没问题，再谈，幸运的是一切都很不错，他父母是很文雅又很懂分寸的那种人，很支持我的工作。” 安小芸握握她的手。 “那就好，知雪，你经历的事多，比宁姿成熟，我相信你的判断，也相信你有随时退出不舒服人生的勇气，总之，好好的，有事随时和我们联系。” “嗯。” —— 一家四口再加阳阳回榕城时，方刚和陈翠花都来机场接他们。 孩子们已经奔赴向前，安小芸和教授告别。 五十多岁的女教授乐呵呵的，“行，回去吧，这次辛苦了，过两天学校见，至于我的提议，你考虑考虑。” 安小芸点头，“行，谢谢教授。” 她看着教授往前，和接她的丈夫手牵手离去，下一秒，身边就传来方刚温厚有力的声音。 “什么提议？” 安小芸回神，揽住他手臂，“回去再说，刚哥，你想我了没？” 方刚眼神冒着重重怨气，“你看我眼睛，我想你了没？” “想了。”安小芸拉着他往前走，小声道，“我也想你。” “你肯定没我想，”久别重逢，方刚像个孩子。 “我黑眼圈重成这样，而你，小芸，肯定每晚抱着好姐睡得很香。” 呃。 安小芸眼神躲避，她甩开手臂，连走两步，扬声冲陈翠花打招呼。 “妈，我和好姐都给你买新衣服了，你回去试试看。” “行。”陈翠花看见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就开心，她揽着好姐不放。 “奶的乖孙女哦，奶老想你了！” 蛋蛋追在她后面问，“奶，我呢我呢？” “我也想你啊！蛋，你爸和你卿爷爷做菜可难吃。” “啊，奶，我学会做新菜了，我做给你吃！” “好呀，奶的最小乖孙。” …… 几人走在前，方刚落在后拎东西。 突然，农农转头看他，眼里尽是同情。 ？ 方刚干脆问，“怎么了？” 农农摇头，“还是让妈妈告诉你那个坏消息吧，方刚同志，你要惨兮兮咯。” 第411章 有点不对劲 被说惨兮兮的方刚没忍太久，一行人刚到家，他就瞅着机会，将安小芸拉到房间，迫不及待。 “媳妇儿，我们家要发生什么大事？” 安小芸顿两秒，不知道是哪个娃说漏嘴，但不重要。 她迟疑，“我还没和妈说。” 方刚顿时怨念重重，“什么意思？难道我不该比妈先知道？媳妇儿，我才是你男人！她只是你婆婆！” 可是婆婆更有决断权。 怕方刚暴走，安小芸只能和盘托出。 “也没什么，就是我教授看好我这次在首都的表现，想让我和她一起出国学习两年，我还在考虑，事还没确定，你别焦虑。” ？ 两年？ 方刚人当场傻住。 这次小芸去首都学习，从机场分别到机场归来，满打满算是8天8小时23分钟，他已经思念成疾，黑眼圈重重，两年，那是多久？ 730天。 17520小时。 1051200分钟。 …… 方刚数学该死的好了起来。 他发呆，安小芸握握他手，“你在想什么？事还没决定，你正常点。”.. 方刚正要说什么，门外传来陈翠花大喊声。 “方刚，你拉小芸进去叽叽歪歪什么呢，像不像个男人，赶紧，把我媳妇放出来，不然我进去和你拼命！” 方刚和安小芸：“……” 前者怨气更深，“小芸，看看这家庭地位，我觉得你才是这个家的男人，我是外来的媳妇，受尽委屈，既然这样，怎么不让我当个女人。” 安小芸被逗笑，难得说直白的‘骚’话。 “多二两肉就要承担二两肉的责任，行了，我出去找妈了。” 方刚：“……”怎么不安慰他了？哎，媳妇儿眼里果然只有妈。 而且，他就二两？ 小芸是太想他了吧，才会说这种糊涂话。 —— 这边，安小芸一出去，没说几句话就把要去国外学习的事告诉陈翠花。 听完，陈翠花亦是一愣，但她没晃神太久，立马道。 “去！小芸，我建议你抓紧时间，今年就去！后年回来！” 旁边站着的方蛋蛋和好姐惊呆了。 倒是方农若有所思。 后者拉拉奶的衣服，“奶，你舍得妈妈吗？她要去两年哎。” 陈翠花振振有词，“舍不得，但咱得有觉悟，咱不能耽误你妈妈的前途啊，你妈妈读更多书，见更多人，知更多事，写出来作品就更优秀，以后那是要流传千里，被膜拜，被写到课文里的。” 呃！ 安小芸想说没那么夸张，但好姐已经被奶画的大饼吸引住了。 她立马转移对象，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安小芸。 “那妈妈，你放心去学习吧，我会乖乖听奶话，等你回来的。” 安小芸：“……也行。” 陈翠花拍拍安小芸肩膀，语重心长。 “我会顾好家里面，小芸啊，你要去的学校和学学在一个城市是不是？你们娘俩得互相照顾。” 安小芸点头，“那肯定。” 说来也是巧合，母子两人终究要在一个大学相见！ 但安小芸庆幸的是，还好他俩不会坐在同一间教室听课…… 一行人去各忙各的，蛋蛋因为舍不得妈妈，做菜很没有心情，农农看见了，小声解释。 “你别这样，我和你说奶为什么要让妈抓紧去国外吧。” “为啥？”蛋蛋睁着纯洁的大眼睛，露出三个字：不聪明。 聪明的农农解释，“因为妈想发展，肯定要出国学习的，现在二哥和她在一个学校，二哥是她的儿子这事可以挡住超级多的狂蜂浪蝶！不然等二哥回来了，妈再出国，不就完犊子了吗！” “啊？”蛋蛋拧着小眉头，“你说得有道理。” 农农撇嘴，“不是有道理，就是这个道理！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咱就相信奶吧，好了，你赶紧做菜。” “好呐。” 蛋蛋下厨，品质保证，留守在榕城的大家吃得肚子饱饱。 只是吃完，聊会天，洗完碗，陈翠花叨叨，“我怎么觉得有哪不对劲呢？” 农农立马道，“奶，叶怀瑾还没回家呢。” 几人看去，五岁的叶怀瑾站在好姐身边，瞅着他们，露出个无辜的笑。 “我爸妈没来接我。” 方家人：“……” 第412章 他一定会回来的 叶天朝和林曦月是顶着方家人无语的目光来接阳阳的。 特别是方刚，怨气重重。 “把娃丢给小芸，你俩倒是痛快过二人世界，还乐不思蜀，不想来接儿子了是不是？” 有想过他这个孤家寡人的感受吗？ 叶天朝嘿嘿赔笑，“确实挺痛快的，咳，今天着实是忘记你们回来了，行，阳阳，快和好姐他们道别，咱回家吧。” 阳阳吸吸鼻子，不是很乐意的走出来。 他小声叨叨，“爸你可以忘记得更彻底一点，我想和好姐呆在一起。” “臭小子！”叶天朝一把抓住他后颈，压低声音。 “没看见你刚叔脸色都变了吗，你适可而止，别一直缠着好姐。” 阳阳想说不是因为他，是因为好姐妈妈要出国两年他才这样的。 但他闭嘴了，当面吵架不好，他明天再来找好姐。 一番依依不舍后，阳阳和爸妈回家，刚进院子，他把安小芸要出国一事说了。 听完，叶天朝心就咯噔一跳，他看向林曦月，却见林曦月陷入晃神。 曦月是研究数学的，其实当年刚怀上阳阳时，她就有个出国学习的机会，但她为家庭放弃了。 这六年，林曦月在学业上几乎凝滞不前，只能当个普通的大学高数老师，她的教授老师曾当面说她是被结婚生子带娃影响了，为此，林曦月精神不振大半个月。 如今，好友能出国，她却还是这状态，林曦月不免恍惚。 叶天朝甩开儿子，握住妻子肩膀。 “媳妇，你要是想出国或者想去哪，我都带着儿子和你一起，你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不用担心我们，也不要管你爸妈和学校那边，我来解决。” 林曦月定定看着他，眸底有着跃跃欲试，“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叶天朝摸摸她脑袋。 “你已经为我为这个家付出很多了，曦月，现在是你做自己想做的事的时候了。” 已是晚上九点，林曦月内心澎湃，她眼睛亮晶晶。 “我去一趟书房。” “好，等下我叫你。”.. 叶天朝不陪着她进去的原因是因为有个小人儿一直拽着他裤子。 他一扭头便对上儿子那张着急的面庞。 “爸，我们要搬家吗？那好姐怎么办？我岂不是很多年都见不到她？” 叶天朝眨眼，“有本事你就说服她跟我们家走……” “不行！”阳阳着急的否定。 “她舍不得翠花奶，去首都的晚上做梦都在叫奶，不会跟我们走的。” 叶天朝顿了顿，“那只有两个选择，你跟我们走，暂时分开一段时间，或者，你留下来跟外公外婆住，阳阳，我们不能再阻碍妈妈的梦想了。” 阳阳抿嘴，垂头丧气的，“好吧，妈妈不容易，我叶怀瑾是个大男人，我不会给妈妈拖后腿的。” “真乖。” —— 1985年的整个暑假，从安小芸带孩子们去首都开始，又从安小芸和林曦月准备更深一步的学习而结束。 8月底，安小芸和教授一起飞往美国。 没隔几天，林曦月和叶天朝带阳阳举家搬去首都。 林曦月要重新考博，攻克数学。 大人们在边上依依不舍时，角落里，阳阳正难得‘霸道’的冲好姐下‘指令’。 “好姐，你不许忘记我！” 好姐重重点头，“肯定的呀！我怎么会忘？你是我最好的咩咩！我要对你负责的！” “嗯嗯！”阳阳想半晌，抿嘴。 “我会把我的钱都攒下来寄给你，还会给你买好吃的、漂亮的衣服寄回来，好姐，你不要找别的弟弟，我会回来找你的。” 要不是因为妈妈舍不得他，他不会走的。 可是妈妈生他很困难，他要照顾妈妈。 好姐什么都答应阳阳，阳阳走前，还抱他，安抚他。 “放心啦，咩咩，我们分开长大也是长大，等以后再在一起玩哦。” 可是他想要的不仅是一起玩，是和爸爸妈妈、外公外婆、小芸阿姨和刚叔叔一样，一辈子在一起呀。 阳阳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离开。 但他下定决心：他一定会回来的！ 第413章 车送你大姐 送完叶家三口，方家人回去的路上，气氛莫名的安静。 大花见好姐伸手抹眼泪。 她心疼得不行，立马劝。 「好姐，你别伤心了，阳阳舍不得你，肯定很快就回来，你这样难过，我担心你。」 在场的方家人都看过来，眼里全是紧张。 但—— 好姐仰脸，露出红通通的右眼，她无辜道。 「我不伤心呀，我就是被沙子迷了眼。」 方家人：「……」 大家无语，好姐还反过来安慰他们。 「没事的，阳阳是个说到做到的好小孩，他肯定很快就回来找我，而且他不在，我还有大喜二喜，还有月姨家的林林和四沐姐姐~」 也就是说，阳阳的离开对她影响没那么大。 真好。 孙女/闺女/妹妹的心还在方家！ 这会，好姐跑到方刚身边，娇声娇气的问他。 「爸爸，妈妈还有多少天回来呢？」 报时机器方刚下意识回答。 「725天，17400小时。」 众人更沉默。 好姐叹气，「真久啊，我都在想妈妈了。」 「我也是。」蛋蛋接话。 「妈妈还没离开我这么久，也不知道她究竟习不习惯，难不难受。」 方刚：「……」这话是不是该他说？ 在场的另一个小孩——农农，他习惯把情绪压在心底，用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所以他直接和大家告别。 「我店里还有事，我先走一步，奶，回家见。」 「行。」 蛋蛋拔腿，「我和农哥一起去，走咯。」 陈翠花免不了和卿文指点，「你看，就差那么几分钟出生的，一个稳重，一个跟八九岁似的。」 「不不不，」好姐赶紧纠正，「蛋哥还没九岁呢，蛋哥五岁顶天咯。」 「哈哈哈！」 大家齐齐笑出声。 核心人物——安小芸不在家，但他们家的生活还是要继续过。 但他们不约而同的都在用手上的事让自己忙起来，打发时间。 这样，日子便过得飞快。 年底，二花从台湾归来。 她回来那几天方家人都忙，所以只有大花去接她。 大花一见到二花，就傻眼了。 因为她后面还跟着个比她高一头的男人。 他拎着个皮包，穿着黑色皮衣皮裤皮鞋，头发整齐的梳到脑后，戴着个墨镜。 酷。 拽。 像是从《上海滩》里走出来的「大哥」！ 引得周围的人都在看他。 他不觉得困窘，反倒把背挺直，自豪得不行。 似是觉得他这样丢人，穿着羽绒服的二花快走几步，打招呼。 「大姐，陈立军呢？」 大花和二花通话，把她和陈立军之间的进展说得清楚明白。 二花不同意他俩进展快，也不松口他们在一起，但陈立军要哪表现不好，她第一个挑剔，巴不得两人早分完事。 大花眼神还在皮男身上，她干巴巴的回答。 「他奶奶今天去医院复查，他一起去了，二花，他是……」 皮男立马凑上前，摘下墨镜，露出大大的笑，热情的自我介绍。 「hi，大姐，我是言明，花姐的……」 二花快速接话，「朋友，大姐，他东北的，来这边考察想做生意。」 大花呐呐点头，「噢噢。」 可是二妹和农农都想去外面找机会做生意，谁还会来榕城做生意啊？網 大花虽不是做生意的料，但这些基础还是明白。 她走前面，言明立刻靠近二花，附在她耳边，贱兮兮道。 「花姐，老子得买一辆车，走着脚疼，等老子走了，车送你大姐。」 :// 第414章 二愣子 二花立刻白他一眼，冷漠脸警告。 「闭嘴，在我身边呆着，不准张嘴老子闭嘴老子的，你想当我老子？」 她声音温和，但威胁性十足。 言明立马摇头，「不想。」 他想当她男人，当什么老子。 前面大花看过来，二花恢复笑脸，「跟上。」 她抱住大花手臂，笑意盈盈的往前走。 清脆的轻笑声，娇娇柔柔的状态，完全不是威胁他时的冷酷样。 言明拖着行李在后面撇嘴，心想：等老子征服你家人，他们不把你求着送给我？ 啧！ 言明藏住情绪，拎着行李追上去，殷勤备至的搭话。 「大姐，你看起来好年轻，今年才二十出头吧？」 大花预备好说年龄的话卡在喉咙，二花咬牙，一字一顿道。 「我大姐今年十九！」 二十你个头！ 她恶狠狠，言明不敢再说话，呐呐的。 而大花无暇顾及他俩，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二妹带男人回家了！ 奶知道得怎样啊！ 大花没有预料错，很快，三人抵达南岳巷得岔口，正好碰到从婚介所回来的陈翠花。 陈翠花先见到大花二花，眼睛一亮就凑上来叨叨。 「二花，你回来正好赶上个八卦，有个男娃子被他妈带来相亲，结果他偷偷和我说想找的对象性别和他一样，好家伙，我差点当场骂他，最后关头我突然想起你们大伯母说的话，那啥，可以不理解不赞同，但是得尊重，是吧？」.. 大花二花对视一眼，前者表情艰涩。 「大伯母是这么说的，但我以为只有书上会发生，没想到奶你的婚介所就有……」 说到这，大花和陈翠花都想起前两年，大伯/刚子被这样的流氓男缠上，还被占便宜。 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啊。 两人稍沉默，二花表情镇定时，言明挤上来，眼睛亮幽幽的。 「你是二花的奶吧，奶，老……我跟你说，我们在台湾见可多这事，一般骚包头发又梳得板正的男人铁定有点不正常！」 陈翠花斜眼看他，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一遍，旋即不解道。 「你说的不是你自己吗？」 言明满脸笑容顿时一顿，「呃……」他不是很帅吗？ 这会，陈翠花反应过来，立刻问。 「你谁啊？这一身皮衣，你不冷？你哪里来的二愣子。」 二花双手抱胸，轻笑，但不说话。 大花看愣神发痴的言明，结结巴巴的为双方介绍。 「言……言幺弟，这是我们奶奶，你叫翠花奶就成，奶，这是跟二花回来的幺弟，叫言明，不是……不是二愣子。」 陈翠花立马睁大眼看向二花。 「二花！他！？他还不如陈立军！」 陈立军好说歹说是同一街道的，人品没问题，家庭健全，人虽憨点，但做事利索果断从不迟疑，这黑皮衣男有啥……？ 有个光不溜秋的头发！ 陈翠花很不能理解二花的选择，她以为二花带对象回来见家长了。 二花慢悠悠的解释，「奶，你误会了，他来榕城打探情况，想做生意。」 「喔……」陈翠花看着言明的眼神只有三个字：大傻子！ 这隐约透着的嫌弃让言明很受伤。 事情不该这样啊。 他一向人见人爱，怎么在二花的老家这么受嫌弃？ 不对。 二花说他还有大伯母，大伯，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在家。 他还能再争取一下他们的喜欢。 但言明没想到的是，他的「历练」才刚刚开始。 :// 第415章 老子要炸了 陈翠花勉强接受言明的存在，答应带他回家吃晚饭，迎接他的到来，于是一行人继续往方家走。 这次路上没撞见方家人，一迈进大门，言明还在做心理斗争时，就见一个一米八左右的中年男人正扛着一个白色洗衣机往里走。 洗衣机肉眼可见的重，方刚走得却不算很艰难。 这力气得多大！ 言明目瞪口呆的，旁边二花已经笑着出声。 “大伯，你都不叫人帮帮忙吗？这也太重了，不过这个洗衣机咋了。” 陈翠花嘴快，回答。 “以前那个坏了，这不过年吗，换了个小天鹅的，听说省电又省水，哎，那谁，小明，麻烦你去帮叔叔搬搬吧，他瞎逞强，还以为自己十几二十岁呢，其实已经奔五了！” 方刚强撑的声音从洗衣机底下传来，“不……不用，我……我可以！” 几人不把他的话当回事，纷纷看向言明。 言明下意识后退三步，又往前好几步，“我来帮忙！” 他去扛洗衣机的一边，方刚犹豫两秒，还是把洗衣机放下来，决定和他抬，结果……！ 结果言明这边根本抬不起来。 他涨红着脸，双手用力，仿佛浑身都在使劲，但洗衣机愣是纹丝不动。 看着的方家几人：“…………” 方刚意外的看言明一眼，不说什么，但一切都在这个眼神里。 他‘善解人意’道，“小伙子，你松手，我来搬，没多大事。” 言明尴尬松手，只见方刚再度用力，把洗衣机挪进杂物间，布置起来。 “这可真是……”陈翠花下意识感慨，又没说下去，她甩手进屋。 “哎，我去看看蛋哥今晚做啥好吃的，对了，农哥和好姐还没回家吧，大冷天的，不知道这两娃带着狗去哪里玩了，哎？老卿，老卿你在家里不。” 陈翠花一转向去屋里找老头子，于是大花赶紧跑去厨房。 “我去帮蛋蛋。” 院子里就剩下言明和二花，前者走到后者旁边，面无表情，嗓音透着一种委屈巴巴。 “老子不遭你大伯喜欢了，他肯定觉得老子弱鸡！” 不等二花说话，他小声絮絮叨叨。 “老子从来没自己搬过洗衣机，这玩意有的是人给老子搬！” 二花白他一眼，“你知道你自己不讨喜欢就行。” 她往里走，言明赶紧抓住她手臂。 “等等，你先别动弹，二花，你还有个爷爷是吧，你觉得他喜欢我的可能性大吗？” 二花直接摇头，“不，他是教书育人的校长，最喜欢的就是我二弟，高考状元，当然，他不至于看不起学习不好的学生，但，对成绩普通的人，印象就一般，你……” 你学习一看就不好。 言明好他妈绝望，他生无可恋的问。 “那除了他呢？你还有两弟弟一妹妹呢？” 二花上上下下的把他打量一番，“你自己感受吧。” 她进厨房，给大刀阔斧准备晚饭的蛋蛋介绍人。 大冬天的，蛋蛋额头有汗水，望着言明的眼神亮晶晶。 “东北人啊？太巧了！我刚从书上学会几道东北菜，今天做的全是东北菜，明哥，你帮我尝尝味呗。” 明哥，小明——为啥不叫他言哥，小言呢？ 心累。 言明踊跃点头，“当然可以，来，老……我试试，说起来我也有好几年没吃了。” 他接过蛋蛋手里的筷子，准确夹向其中一道——锅包肉。 “以前我最爱吃这个……咳，咳咳咳咳！” 言明刚一嚼，就咳嗽个不停。 他双眼泛红，“为……为啥这……这么辣！” 蛋蛋疑惑的夹起一块肉丢嘴里，憨憨的回答，“不辣啊？好吃。” 他表情没一点变化，挠挠头，筷子指向下一道。 “明哥，要不你试试这个地三鲜？肯定不辣。” 地三鲜里三种菜的颜色泾渭分明，干净得很，也不见辣椒。 言明信任的夹菜放嘴里，结果！ 下一秒他被辣到跳脚！同时还用手直扇伸出的舌头。 “好辣好辣，太辣了，啊啊啊！” 大花二花和蛋蛋：“…………” 蛋蛋赶紧从锅里盛一碗汤，“明哥，羊肉冬瓜汤，你喝点解辣。” 二花还来不及阻止，“等……” 言明端碗就喝，于是，‘噗！’ 他喷蛋蛋一脸。 …… 厨房气息沉默得可怕。 蛋蛋都快哭了，“这个真不辣啊！” 二花抹脸，“它烫。” 言明像是被摁开关键，呼哧喘气，“对……对对，好烫！” 这个蛋蛋，是他的克星吧！！！ 他狂奔出去，找水龙头的水喝。 蛋蛋委屈坏了，他扁嘴，接过大花姐递过来的帕子擦脸。 “二姐，你带回来的这是啥人啊，一点不辣的菜说辣，咱家的狗都比他能吃辣！真是的，还好我蛋蛋心软，那我，我给他蒸个鸡蛋羹吧，自从好姐吃辣以后，我就没做过这道菜了。” 二花：“……行，那你记得，碗洗干净，筷子也不要沾辣椒，锅也不能是做过辣菜的锅。” 蛋蛋拍拍胸脯，“行吧，我做事，你放心。” 放心个啥，哎，看来言明得出去找点吃的，不过外出一年的她很想念蛋蛋这一手。 等吃。 二花和两人说一声，往外去找言明，结果看见好姐牵着狗子，蹦蹦跳跳的从外面进来。 她撞见在水龙头面前接水喝的陌生人言明，后退两步，四处张望，疑惑不已。.. “哎，这是我家呀？怎么出现一个傻子？” 弯着腰，双手捧水喝的言明：“……啊？” 他满脸懵，二花赶紧出来，“好姐，这是我带回来的朋友。” “二姐！”好姐高高兴兴的奔过来，表达喜悦后，又很奇怪道。 “二姐，大冬天的，他穿一身皮衣，一边发抖一边接水龙头的凉水喝，真的好傻啊，他真的是你带回来的吗？有没有可能他是被冒充的喔，还有，他长得好随便喔，一点都不认真。” 二花：“…………”一年不见，好姐骂人丑的功夫又厉害了。 言明：“……”啥意思？啥叫长得不认真？啊啊啊！老子要炸了！ 第416章 送年货 好姐一番评判，言明心凉飕飕，他现在浑身彻骨的冷了。 他嘴唇颤抖，“二花，这就是你……妹妹吗？”长得挺漂亮，咋说话那么不友善呢。 二花点点头表示同意，看着他的眼神里有惋惜。 她摸好姐头发，“好姐，不要不礼貌，这是言明，我朋友，他跟我回来玩一趟的。” 好姐咕哝，“我没骂人喔，我说的都是实话，他就是比不上咩咩帅和聪明嘛，哎，二姐，我有点想咩咩了。” ……阳阳那颜值，是普通男的比得上的吗？ 这孩子颜控太严重。 二花揉揉她脑袋，“想咩咩就去打电话，不能见面，听听声音总是好的。” “噢噢，我去了。”好姐显然不是省那点电话费的节约人。 她拔腿往屋跑，中途想起要给牵着的狗解开绳子。 好姐忙弯腰，一边给大大和小白解绳子，一边还交代。. “大大，小白，那边站着的男人是二姐带回来的傻朋友，你们别咬哈，咬了要是被赖上，人家让我付整容费，我付不出就把你们卖掉！所以你们管好自己的嘴！” 大大和小白立马后退，望言明一眼，缩着狗尾巴，忙不迭的跑到后院去。 好姐这才满意进屋。 不被狗咬的言明……言明满意不起来。 他哭丧着一张脸，靠近二花，委屈的问。 “二花，我长得不是挺可以的？之前陈哥挖我演戏，你是知道的。” 陈哥是他们在台湾认识的一个经纪人，手下带着不少演戏的艺人。 二花抽了抽嘴角，她忍不住道，“这就是陈哥在台湾地位不高的原因，他眼光一般。” 言明：“……”说好的朋友呢！？ “你别介意，”二花拍拍他肩膀，安慰。 “我家里人比较自我，说话直接，他们对谁都这样，不是针对你，而且就算这样，晚上还是会做你爱吃的，你吃完晚饭走吧，先进去坐坐。” 言明并没有被安慰到。 他恹恹的跟在二花屁股后面，自称‘老子’的自信被一扫而空，一副颓丧样。 如此，等农农从外面回来，就算被介绍，又觉得他没精气神=没钱。 来别人家做客，没有精神怎么行！ 这位哥没有对美好生活的奔头啊！ 好吧，不是一路人。 于是，言明没得到方家7人2狗的任一喜欢。 接下来几天，他在榕城过得‘暗无天日’，主要是一贯如鱼得水，混得开的他发现方家任何一个人都挺牛逼。 连狗，都是派出所的备用警犬。 除夕前，言明就借口要回东北老家，连夜跑路。 他走前受到了来榕城后的最好待遇，陈翠花收拾一些年货让他带回去。 “香肠，腊味，牛肉干，饼子，小明啊，欢迎你以后再来做客，人傻没关系，报我翠花奶的大名，就可以在榕城横着走！” 言明：“……呃，好。” 他离开后，方家人高高兴兴过年。 没有安小芸、大炮和学学三人在家的春节，方家有个特别显眼的变化，就是通讯费超级多，这一年甚至上了千。 在1985年底，1986年初，这可是一笔不菲的支出，不菲到相关部门都找街道了解情况，当得知方家有三人都在国外念书和训练比赛时，又大为震撼。 出息啊！ 要他们家子子孙孙这么厉害，一千算什么，几大千都成！ 就这样，1986年春节过去。 这一年的时间也过得非常快，年底，二花又带回来一个新的男人。 新男人没有言明那么自信和嚣张。 他学历高，文质彬彬，礼貌有加，和老卿校长相谈甚欢，对陈翠花、方刚、农农和蛋蛋也特礼貌。 大花想起二花以前说的择偶观，好像就是这样的男人。 她以为二花要修成正果时，二花再次送走新男人，陈翠花又客客气气送一批香肠和腊味。 回家后，二花面对陈翠花和大花的询问，摇头。 “他不行，虽然他装得好，但他不喜欢大大和小白，我不能和不喜欢狗子的男人在一起。” 大花：“…………？”该说你草率还是该说你认真？ 陈翠花拍大腿，“老娘的香肠和腊味啊！二花，你是觉得家里东西吃不完咋地？” 再多带几个男人，她都可以开个香肠店了。 二花搂着她肩膀往前走，讨好的笑。 “奶，之前你和大伯母说，让我和大姐确定对象前多谈几个嘛，我这就是在谈呢，但都不合适，你放心，我明年忙着赚钱，别说带男人回来，我都不一定回来。” “放屁，明年九月你大伯母就回来了，你必须给老娘回来过年，男人，男人你带不带都无所谓，随你高兴！” 有陈翠花这句话，1987年的年底，二花一口气带了俩威武雄壮的大男人。 方家人都惊呆了。 陈翠花苦着脸再次送出两份年货。 显然，这俩又不行。 自此，邻居们的风言风语更是‘嚣张’。 连大花的对象，陈立军的妈妈冯四嬢都偷偷问陈立军。 “立军，那个，大花的妹妹有点多情哈，你知道外面传言多离谱不？都说她已经结婚三次了，一婚生一个，结一次婚就拿巨多钱。” 陈立军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只是年龄小，定不下心。” 他从大花嘴里听到过，二花这两年事业上挺挣钱，但感情上不开窍。 她不喜欢的她会直接拒绝，她不确定的，觉得还行的，她就年底带回家观察。 就……有点奇葩，但无从指责，毕竟那些男人都没说啥，别人能说什么？ 冯四嬢唏嘘，“定不下心就这样啊？我不喜欢，还好大花不这样人，立军啊，你开年就28，大花也23了，你打算啥时候办喜事啊，亲戚们都问我呢，而且咱家现在情况好，你能挣不少钱，咱也有存款了。” 这三年时间，陈立军靠自己的力量，也接手一些工地上的项目，当起了小包工头。 他赚得没有农农和大队长刘有良那样盆满钵满，但万元户他是当上了。 66ps：真的很忙，还有9天我就忙完了宝贝们！！！ 第417章 再急也不能找方二花 成为万元户，让自己以前一贫如洗的家庭比榕城百分之七十的家庭都过得好，这并不能让陈立军产生优越感。 他蹙紧浓眉，扭身对冯四嬢道。 “妈，我再说一次，我和大花的事你不能催，也不要问，不管我现在挣多少，但大花从不图我的钱，她愿意和我在一起是我的荣幸，她若不愿意……” 男人微蹙眉，言语里溢出丝丝无法掩饰的失望，“是我没这个命。” 冯四嬢还想再说点什么，陈立军已然不想继续，他转身往外走。 “我有点事，晚点回来。” “哎！”冯四嬢喊不住人，气得跺脚。 她低声嘀咕，“怎么就这么看不起自己呢，罢了罢了，懒得管，没事我多织两件毛衣去。” …… 与此同时，另一边，临近过年，大家都在置办年货。 二花送走两‘无缘男’后，和大花一起回家。 路上，大花习惯性的问，“这俩我看着挺好，你又有啥原因？”. 二花撇嘴，“余哥人仗义、讲义气是真，但他无意识会透出一种女人嫁人后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和娘家几近断绝关系的想法，这不可能，至于周哥，” “周哥没有这问题，他只是有点英雄主义，这样的男人不顾家，往坏了想，以后孩子生病，他顾不上，就得是我一个人忙前忙后，凭什么呢？那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带人回家和大家庭里的人见面，能把许多平时涉及不到的细节看出来。 听完，大花叹气。 “你啊你，挑这些，说白了还是不够喜欢，你这么厉害，哪需要男人开车带你和孩子去医院？” 听完，二花吐吐舌头，也不否认。 她挽着大花手臂，顺势转移话题。 “大姐，你怎么知道我学会开车了？不过学这个真挺好的，想去哪去哪，自由。” “瘸腿……也能学开车吗？”大花犹豫着问，“而且我买不起车，算了算了。” 二花就看不得自己亲姐姐这样贬低自己，她立马强调。 “必须可以学，姐，我帮你找老师，先学，我们可以没有车，但必须要学会开。” 如果没有司机教，她就自己上。 反正保命的本事，能多一样就多一样。 大花还在纠结，这会，不远处突然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 “方大花？好巧，竟然遇到了，这位是你的……” 姐妹俩循声看去，发现一个男人大步跨来，他明显认识大花，话也是同大花说的，但眼神却直勾勾看着二花。 很是吊儿郎当且一副y邪样。 姐妹俩瞬间对此人产生不妙印象。 大花护在妹妹面前，言辞坚决的问，“刘板仓，你要做什么？” 刘板仓嬉皮笑脸的，“方大花，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漂亮的妹妹，介绍一下哈，我们可是同事关系，我是优质单身汉一枚，你可不能把我忘了。” 忘什么？ 当然是不能忘了做媒。 但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人，竟然直接到女孩子面前问！ 二花还好，大花气得不轻。 她正要骂回去，刚刘板仓身后又跑过来一年轻男人，他看看二花，又看看大花，拉住刘板仓，紧张兮兮道。 “老表，你再着急结婚也不能找方二花，她不知道带多少男人回家了，都说她是个破……” —— 好消息：我结完婚了！已经是已婚少女！ 坏消息：我好像阳了，一直在咳嗽，哎，大家要保护好自己！ 第418章 好姐我终于回来啦 叫刘板仓老表的年轻男人在说出无法挽回的话前，到底还是察觉到大花吃人一般的眼神，所以及时停住。 他结结巴巴道，“反正，老表，你，你不要和她搭讪，不然我，我会被骂的。” 被针对的二花情绪稳定，只扯着讥讽的嘴角，盯着两男，眸底飞快掠过戾气。 大花眼睛都气红了。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你胡说八道什么？！败坏我妹妹的名声，这事你负得起责任吗？” 刘板仓立马吊儿郎当的接话，“哎？我付啊！方大花，我愿意对你妹妹负责任！当然，你就免了。” 他紧盯在二花脸上的表情足以看出，他纯纯为美色心动。 他表弟小张急得脱口而出。 “老表，你哪个也不能负啊，她姐妹俩都没啥好名声，一个每年都从外地带男人回来，一个勾着个男人死活不放，你不怕被戴绿帽子啊？” 刘板仓脸上掠过一道狠意，他脱口而出，“敢让我戴绿帽子，我腿都给你打断！” …… “噗！” 二花都气笑了。 她双手抱胸，“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了，没自知之明，又自命不凡，真是，用我奶的话来说，你家里穷得买不起镜子，就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鬼样子，你配在我们面前说这些话？” 刘板仓脸上的笑容僵住，自尊心被打击，让他望着二花的眼神有些阴鸷。 “对对对！”大花赶紧配合妹妹，她梗着脖子，气得脸涨红。 “都是街坊邻居的，你俩再瞎说话，败坏我们名声，不止我俩，我奶都会找上门弄你们！” 刘板仓是来南岳巷探亲的，他还真不知陈翠花威力。 他扯唇，很是轻敌，“一个小老太婆能奈我何……” 他表弟小张连忙拽他手臂，“老表，你别这么说，她们奶是有点凶悍，而且老人咱还不敢惹，她有点事就瘫地上让我们负责咋办？” “那我也瘫啊。”刘板仓是地痞，有点子经验。 “怕个卵，啥样的老太婆啊，让你闻风丧胆的。” 小张急得直跺脚，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大花二花极其熟悉的声音。 “不怕是吧？老娘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老太婆的威力！” 几人循声看去，只见陈翠花挥舞着一个长扫把，虎目圆睁，直冲刘板仓和小张，扬起扫把就是打。 “狗东西！败坏我孙女名声！” “想娶我孙女，你他妈的再投胎千万遍也不配！” “看打！” …… 周围人都聚集过来，议论纷纷，甚至劝告，但陈翠花完全不顾别人面子，她瞄准就是干。 不仅如此，跟着她的好姐马上13岁，她是和专业的秦桑同志练过的，她配合着奶，穿插在里面，痛打刘板仓和小张。 连大花也恨得不行，内向如她也上去打。 三女一起上，刘板仓和小张一开始还不以为意，慢慢觉得痛，撕心裂肺的痛，便开始求饶。 “放过我们吧！”ъìqυgΕtv.℃ǒΜ “救命！” …… 巷口处，一个唇红齿白的半大少年拎着行李从出租车上下来，他一见巷子里的热闹，笑得扬起嘴角。 “熟悉的打闹，肯定是翠花奶在教训不长眼的，好姐，我终于回来啦！” ( 第419章 咩咩我带你回家 被半大少年惦记着的好姐正在‘酣战’中，压根没空看周边一眼。 她打得眼都红啦！ 主要是这几年上面管得严，榕城的警察叔叔厉害，她干学一身功夫，连见义勇为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次，还是和奶、大姐一起打坏男人，好姐怎能不兴奋？ 她是几人里最激动的，边打边喊，免得不知情的以为她们三欺负人。 “流氓！坏人，欺负我无辜可怜的姐姐！” “打我奶！我奶这么大岁数了你下得去手吗？” “啊啊啊！看招！” …… 刘板仓和小张被攻击得嗷嗷直叫，围观者都感同身受的疼。 趁事态没有严重前，‘无辜可怜’的二花泪眼汪汪的出声阻拦。 “奶，大姐，好姐，你们别打了，我没事的，反正我名声不好，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不想连累你们。” 二花是软肋，于是大花想也不想就道。 “不行！你是我们家的一员，谁多嘴说一句我就要质问凭什么！二妹，你只是带朋友回家，又没做错事，谈什么连累我们！” “对！”好姐坚定的表示赞同。 她鼓着有些肉的腮帮子，握紧拳头，双眼犀利。 “他们说你，我们打他，这就是他的报应！” 陈翠花对孙女们的行为给出最大的肯定，她轻哼一声。 “打伤了我们赔医药费，反正老婆子我有钱。” 众人：“……” 有勇有谋有钱还有嘴，谁得罪得起你们这一家子啊？ 看热闹的人基本都住在南岳巷或附近巷子，刚一打起来，就有好心人去叫刘板仓和小张的家人。 这会，‘单方面殴打’已近尾声，他俩家人才姗姗来迟。 来的是他们奶/外婆，她大概知晓孙子和外孙干了啥。 对上陈翠花，她是敢怒不敢言，只伸手拍打孙子，骂骂咧咧。 “一天到晚在外面胡说八道，还连累你哥挨打，你这不成器的，惹谁不好惹方家人……” 事情以‘受害者’的逃离而结束，看热闹的也离开后，露出站在人群后的身影。 第一个看见半大少年的是二花。 她眼睛一亮，嘴里呢喃，“哎？阳阳？” 已经转身的陈翠花几人一愣，好姐最快转头。 下一秒，‘咚’一声，半大少年拎着的箱子落地。 众目睽睽下，他冲上来，双手抱住好姐脖子，双腿挂住她的腰。 “好姐！我想你啦！” 回过神的好姐拍拍他后背，露出眉眼弯弯的甜笑。 “我也是，咩咩，你长高啦！” “我还没有你高，我想快点长高。” …… 众人看着这一幕，嘴角抽了抽，陷入沉思。 是不是有哪不太对？ 很快，先就听到动静的方农跑过来，他分开两抱一起的小朋友。 方农比阳阳高一头，他态度挑剔。 “长大了就不要这么黏姐姐，你姐姐是个大姑娘了。” 阳阳五官英俊，面目白皙，眼睛盯着人时更显单纯和天真，他望着好姐。 “我只是太想好姐了，抱抱都不行的吗？” 颜控好姐立马心软，她紧紧握住他手，“行行，不听我三哥的，走，咩咩，我带你回家。” 方农：“……” ( 第420章 一天都不能分开 13岁的好姐因为学功夫和营养好，已经有一米六二高。 她牵着一米四八的阳阳，怎么看都是姐姐带弟弟。 但两人和谐友好的背影，仍让方农看出极大的不安感。 他忧心忡忡的咕哝，“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首都就那么留不住人吗？” 陈翠花和大花已经往前走，听见方农话的二花拍拍他肩膀，嗓音含着笑意。 “不是首都留不住人，是首都留不住有情人，农农，你还是赚钱吧，别操心他俩了。” 方农：“……”屁的情嘞。 他努努嘴，“小孩子而已，我不操心，反正有的是人管。” 农农没有说错，当晚，方家人在准备开饭，晚归家的方刚大刀阔斧的坐在太师椅上，拧着浓眉，对阳阳发出‘质问’。 “你怎么回来了？” 阳阳一副很能迷惑人的乖巧样。 “第一我想好姐，我答应她会回来，第二外公外婆在这边过年太孤单了，我爸妈走不开，所以我代表爸爸妈妈回来尽孝。” 系着围裙的方蛋蛋眼睛一亮，快速度的问，“所以你过完年就走了？” “不是。”阳阳否认，露出小酒窝。 “我不是10岁了吗？我和爸爸妈妈许的愿望就是回榕城念书，他们同意啦。” “哇哦！”好姐很兴奋。 方家的男性很沉默。 方蛋蛋嘟囔，“阴魂不散。” ‘啪！’ 安小芸轻轻的一巴掌拍方蛋蛋脑袋上，她无语。 “胡说什么呢？阳阳也是你们几个看着出生到长大的小孩，不要对他这么刻薄，他留在榕城挺好，盯着点好姐，好姐念初中后都快成学校的大姐大了。” 方蛋蛋睁大眼，“妈，不是快成，她就是啊！我都不敢和她走一起，人家一见她，跑得比兔子都快，就怕被打。”ъìqυgΕtv.℃ǒΜ 好姐丝毫不害怕的，她昂着下巴，“怕被我打的都是坏孩子。” 阳阳立马钩钩她的手，慎重表态。 “好姐，我不怕，我跟你走一起，我是好孩子。” “嗯，我就知道咩咩好。”好姐摸摸他脑袋。 “长得帅乖还懂事，不愧是我的咩咩！” “嗯嗯！” …… 安小芸有点想叹气又有点想笑，小闺女这哄人的本事到底跟谁学的啊。 把阳阳唬得一愣一愣的。 她赶怨念重重的其他人，“行了，别围着阳阳，做菜的做菜，摆碗的摆碗。” 大家倒是都听她的话，不过方刚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到没人时，问。 “小芸，我们还去首都吗？” 安小芸扭头，奇怪的问。 “去啊，你不是说要去进修技术，这是提升你自己和电视机厂的好机会吗？你马上五十了，用妈的话来说，不抓紧机会就要入土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方刚抹一把脸，“你别跟妈学说话，真是……”犀利得令人伤心。 方家的男性，有一个算一个，都有点脆弱。 安小芸拍拍他肩膀，语气安抚，“行，我不这样说，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那你怎么在迟疑了？” “阳阳回来了，”方刚说出想法，“我们俩都不在，好姐……” 怕闺女被阳阳拐跑是吧？ 安小芸挑眉，“那我不陪你，我留下？” 方刚立马正经严肃脸，“不行，我不能再和你分开，一天都不行。” ( 第421章 暂时是好朋友 方刚‘舍’闺女要媳妇，他抱着软软的媳妇美美睡了一夜，做梦都是两人在首都过不被打扰的小日子，嘴角咧得高高的。 第二天在饭桌上，方刚才说出要去首都的事。 陈翠花咽下嘴里的一口稀饭，立马发言。 “哎呀刚子你终于想着去学习了，挺好，老当益壮、斗志满满啊！” 方刚：“……妈，你不爱说话可以不说的。” 他哪里老了？他还不到五十。 陈翠花撇撇嘴，“你不爱听我不说就是，大花，二花，农农，蛋蛋，好姐，你们说。” 大花二花对视一眼，决定还是得给大伯面子，姐妹俩双双夸奖。 “大伯，祝你好好学习，前途无量。” “大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蛋蛋和好姐还没说话，机灵农农眼露警惕的看看爸爸，再看看妈妈，直起上半身，追问。 “你一个人去？” 方刚一向不咋表露情绪的国字脸上露出笑容，嗓音都变轻快。 “怎么会呢，我和你们妈妈是夫妻，我们要一起去。” 余下的方家人：“！” 对方刚要去首都，大家：你爱去不去。 对安小芸要跟着去，大家：！震惊！ 震惊之后是试图劝退，方农第一个苦口婆心。 “我的亲爸啊，你去首都是去学习的，不是去享福的，你忍心叫你最爱的女人跟着去洗衣做菜吃苦吗！” 方刚早就想过了，他对答如流。 “杂事我干，我媳妇只用带着纸和笔，看她想看的书，写她想写的故事就行。” 方农嘴唇动了动，还没开口就被方刚堵。 “有句老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们妈妈肯定得和我在一起，你们要想拥有谁，就结婚吧，我绝不阻拦。” 众人：“……” 方农放下碗筷，生闷气，“我为赚钱而生，我去工作！”给妈妈多准备点压箱底的钱。 他一走，方蛋蛋叹气，“我倒是想结婚，奈何我还没满18。” 二花好奇，“咦，蛋蛋我听说你小时候为了不分吃的给未来媳妇，说没人配得上你，现在怎么想结婚了？” 方蛋蛋眨眨眼，“我不是开馆子吗？我发现很多情侣搞对象，女孩子都吃很少，让给男孩子吃，嘿嘿嘿我要找个饭量小的对象。” …… 陈翠花伸手戳他额头。 “抠不死你，就几口饭你至于这样吗！还找个饭量小的，你看咱家哪个饭量小？女孩子谈恋爱的时候都得装装吃得少，等熟了吃得比猪都多！” 方蛋蛋捂着有点疼的额头，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方好踊跃的举起手，发出天真的问话。 “爸爸，你真的不拦着我结婚吗？那我要和咩咩在一起。” 方刚脸色微变，同时迎来其余家人的指责目光。 安小芸哄好姐，“你爸乱说的，好姐，你还小，咩咩更小，你们暂时就是好朋友哈。” “好叭。”好姐也挺好说服，她刨饭，含糊道。 “就是咩咩这次回来更好看了，我怕我不抓紧，他属于别人了咋办。” ……好姐对阳阳脸的迷恋是真没救了。 总之，在方刚的‘强烈要求’和安小芸的自愿跟随下，方家人对他俩要去首都一事没做太多阻拦。 大家都在做他们大年一过就去首都的准备，但新年后，有一件意外之事发生了。 第422章 寒冬凛冽 1988年的冬天是个寒冬，刚过完年，淅淅沥沥的几天雨后，天空刚放晴，方农便眼睛发亮的提议。 “我们一起弄烧烤吃吧，暖和又美味，蛋蛋，你会弄吗？” 方蛋蛋立马赞同，“我会！不难，店里有炭，有个架子。” 于是，趁着大家有空，便轰轰烈烈的准备着。 由于方蛋蛋的馆子离卢月和路子新买的房子不远，他们新房又有个大院子，所以最后烧烤聚会的地点就在卢月和路子的新家。 大炮有比赛没回来，学学在国外的实验室忙，于是方家9人，卢月家6人，阳阳和他外公外婆，安文柏和他老妻，大队长刘有良一家…… 洋洋洒洒一大堆人在卢月家玩，自助烧烤，当然，大厨蛋蛋烤得最香，就烤得最多。 欢声笑语、平凡的、安稳的幸福，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朴实的笑容。 气氛到位，男人们喝了些酒，对宇宙挥斥方遒，俗称吹牛。 这一天，聚会十点才结束，方家人是最后离开的。 走前，陈翠花拍着卢月的手背冲她笑。 “以前的苦日子都过去了，现在有新房子大院子，小日子过得必须红红火火啊，你快回去吧，我们就先走了。” 卢月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在人生低谷时方家人的帮忙。 可以说，她人生的转折点就是在帮人洗衣服时碰到安小芸，从那以后，她走的每关键一步都有方家人的帮忙。 就连这买新房子的钱，也是她这些年和农农开理发店赚的，当然，路子也把全部积蓄拿出来了。 卢月眼眶泛泪花，“翠花婶，小芸姐，大恩不言谢，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为你们当牛做马。” “胡说八道什么呢。”陈翠花摆手。 安小芸亦是失笑，“先回去吧，太冷了，回头再聚。” “行。” 他们一家往外走，路程远些后，方好突然转头往回看。 不甚明亮的灯光下，月姨双手抱着路子叔的腰，上半身倚在路子叔的怀里。 两人不像是有几个孩子的老夫妻，而像是热爱中的小情侣。 方好抿紧嘴，小声咕哝，“我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方农耳尖，疑惑的询问，“啥怪了？” “说不出来，”方好疑惑的皱眉，她摸摸耳垂，“有点冷。” 方农牵住她手，帮她取暖。 旁边方蛋蛋伸手帮妹妹捂耳朵，“捏捏，不冷不冷，快回家窝着吧。” “好吧。” 一行人兄妹情深的回家了。 这一夜格外的寒冷。 第二天是正月初九，卿校长去学校开会，陈翠花去婚介所帮大龄青年解决问题，方刚去厂里安排工作，孩子们各玩各的，安小芸在家收拾要带去首都的资料和书籍。 她刚把饭煮上，回书房，门外，安文柏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 “小……小芸，你……你妈呢，出……出大事了！” 安小芸几步迎出来，不解疑惑又担心，“怎么了？爸，你慢慢说，别着急。” 这功夫，听着动静的大花二花，方蛋蛋和方好，阳阳都围过来。 安文柏满目悲怆，“路子，路子没了啊！” 第423章 心思重的方农 安小芸一家子没想到会这么快再去卢月家的大房子，更没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去奔丧。 路上，安文柏嗓音沉重。 “我就比你们早一步知道消息，也是正好路过他们家附近，听着像是卢月的哭声，没想到……” 安小芸忍不住问，“是意外吗？” “是天太冷了，昨晚吃烧烤的炭火没燃尽，路子搬到房间去取暖……” 这一取暖，直把自己的命取走了。 安小芸恍恍惚惚，“书里有人用的烧炭自杀，没想到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路子……路子还没满五十岁吧。” “他今年四十三。”安文柏直叹气。 “卢月都快哭惊厥了，她后悔啊，昨晚她小女儿来事肚子疼，她们母女俩一起睡觉的，她说要是她在房间睡，路子就不会走，不说了，赶紧走吧，小芸，你和你妈，还有好姐，你们都是女同志，劝着点卢月。” 安小芸抿嘴，“我明白。” 离开的人已经离开，留下的人还需要活下去。 很快，一行人到卢月家，这里已经有不少人了，都是热心帮忙的邻居。 还没进去，安小芸一群人就听见卢月悲怆的痛哭声。 “……你让我怎么过啊，路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睡……我早该发现的，要……要是早点，你就不会丢下我们了……” 凄厉悲伤，听见的人无不伤心。 安小芸步伐微顿，迅速进去。 她一眼见到的是卢月趴在路子身上，嚎啕痛哭，旁边的人怎么拉都拉不动。 卢月的两个女儿跪在一边哭。 安小芸目光上移，看见昨晚还傻傻笑着，结结巴巴说话的路子已经毫无生机。 他脸色苍白的躺在草席上，双眼紧闭。 安小芸胸口像是被巨石堵着，她深吸一口气，弯腰去扶卢月。 角落处，方家三兄妹和阳阳站在那，他们望着路子叔的遗体，久久回不过神。 周边的人在小声议论。 “这么年轻就走了，真可惜啊。” “真是，吃什么烧烤啊，昨晚热热闹闹的吃，今天就走了，太惨了。” “哎，他人真挺好的，上个月刚搬过来，虽然说话有点结巴，但整天笑眯眯的，看见我妈拿东西难还帮忙。” “可怜啊，留下这一家妇女和孩子们。” “还好他们家的大儿子已经不小了，能顶住这个家。” …… “三哥。”方好拉拉方农的手臂，惊诧，“你哭了，你……很难过吗？” 方农回神，抹一把脸，他低声道，“是我提议的吃烧烤。” 方好一愣，旁边方蛋蛋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是我准备的架子和炭火，还是我说不在店里吃，在这里吃的，呜，路子叔走了，我很伤心，大哥肯定也很伤心，他和路子叔最聊得来了。” 好姐和她奶一样，能言善辩，但这种时候，她词穷得说不出话。 她着急得脸红。 阳阳赶紧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三哥，四哥，我们去帮忙吧，我妈妈的师父一个人生活，她去世的时候我跟着忙了下，我们要通知很多人，要买很多东西，先不要伤心了。” 方农何尝不知道这些呢？ 他点头，哽咽道，“走吧，我们去找张木，问问有什么能帮忙的。” 张木是卢月的大儿子，他一直在团团转忙活。 他不是不为继父的离去伤心，而是母亲和妹妹们都伤心至极，他必须撑着，送继父最后一程。 方农几人过去，张木大大的松口气。 他望着阳阳，“阳阳，路子叔和我讲过他以前的事，他一直是跟着你爸爸的，这件事麻烦你告诉你爸爸一声吧。” 阳阳点头，“好。” 他出去打电话，叶天朝听出是他的第一句话是，“怎么？搞不定你方叔叔，打电话找亲爸求救啊？”. 阳阳没想到自己接下来的一句话对父亲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不是，爸爸，路子叔昨晚意外去世了。” 许久，叶天朝都没说话。 阳阳望一眼话筒，再问，“爸？你还在吗？是信号不好吗？” “我在。”叶天朝没有多说，他扔下一句话。 “我马上回去，阳阳，有眼色点，去帮忙。” 阳阳敏锐的察觉爸爸情绪不好，他一口应下，“好。” …… 昨晚忙活着烧烤的人，今天再次忙活，却是为路子的丧事，整个家里充满着悲伤的、压抑的气息。 安小芸和好姐几个妇女陪着卢月，她哭得晕过去几次。 给路子换上衣服，剃掉头发，安葬在棺材里，算下葬吉时，买墓地，处理各种杂事…… 当天凌晨，叶天朝和林曦月从首都飞回来。 叶天朝眼睛绯红，他一步步走到棺材旁，泪水砸到地上。 他手拍在棺材上，嗓音悲痛。 “路子，哥回来晚了啊！” 他们上一次有联系，是阳阳回来的前一天，叶天朝打电话给路子，让兄弟照顾着点他儿子。 他们上一次见面，是叶天朝去年回榕城，两人一起喝酒，怀念叶天朝早几年去世的奶奶。 谁会想到，那是最后一次听到声音和见面！ 叶天朝悲痛，卢月被挑起回忆，再次放声大哭。 站在周围的人们都忍不住酸了鼻子。 正月十四的早上，路子下葬。 忙完丧事，缺觉的人纷纷补觉，但方好发现，三哥方农始终没有睡觉。 她安慰了一下没办法，‘哒哒哒’跑去找安小芸。 “妈妈，你快去看看三哥吧，他一直没睡觉，他……很愧疚，因为是他提出来的吃烧烤。” 安小芸呆了两秒，立马起身去儿子房间。 心事少的方蛋蛋睡得都打呼噜了，方农却望着头顶发怔。 他把路子叔去世的责任背在自己身上，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脑海里一直在循环吃烧烤那晚，他们离去时，路子叔站在门口笑的模样。 第424章 正文结束 “农农，你路子叔离世的事不是你的错，” 安小芸坐在床边，伸手顺着儿子的头发，低声安慰。 “这是命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谁也说不准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和谁提议吃烧烤无关，我们能过的就是过好当下。” 一滴泪从方农的眼角流下，他微微侧头，哑声问。 “那，月姨她要怎么过好？” 安小芸抿嘴，“时间会抚平一切，她还有儿子和女儿，日子总要继续过下去的。” 她握住方农的手，“农农，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想得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背，但没必要，这事不是你的错，再且， 就算你愧疚，也要好好休息，休息好再打起精神，努力成长，这样你在乎的人再有什么需求的时候，你能毫不迟疑的帮上忙。” 方农挪动身体，头埋在妈妈怀里，他哽咽。 “我最后再哭一次，妈妈，我会振作的，我马上就成年了，你一定要好好的，你和爸，奶，爷爷，大家都要好好的。” 安小芸轻呼着气，“好。” 她想，或许农农这么伤心的原因之一，是她和刚哥要离开。 有时候，年龄的增长无济于事，在当父母的人眼里，孩子永远都是怕分别的孩子。 接下来几天，相熟的几家人有空就会去卢月家玩。 不是为了吃饭，而是给他们家增添人气，也是让周围的人知晓，卢月的男人虽然走了，但他们家绝不是毫无依靠。 路子的离开，就如同热带雨林的蝴蝶，不经意的扇动，改变了太多，但时间短暂，仍难看出。 …… 原先安小芸和方刚是正月十六去首都，因这事，推到了正月二十。 正月二十这天，方家人在机场送别他俩。.. 方农拍着胸脯，慎重其事。 “妈妈，爸爸，你们放心去学习吧，家里我会照看好。” 方蛋蛋不甘落后，“我也会，妈，爸，只要有我方淡一口饭吃，全家都少不了一口汤喝！” “呃，”好姐挤开他，“蛋哥你咋傻乎乎的，喝汤哪有吃饭饱，你是想饿着我们吗？” 蛋蛋还没解释，好姐便抱住安小芸，撒娇，“妈妈，早点回来，我和阳阳会想你的。” 安小芸感动的表情僵在脸上，她推开闺女，哭笑不得的戳她的额头。 “你啊你，好好学习，少和人吵架打架，别欺负阳阳和你四哥，我就很满意了。” 好姐小声咕哝，“哪有嘛。” 跟着来送机的阳阳忙道，“安姨，好好没有欺负我，她对我好得很呢。” 好姐傲娇抬头，“算你识相。” 方蛋蛋小小声，“我不识相了呗，我就想说实话。” 方农手臂杵他，“你插什么嘴啊。” 方蛋蛋：“……”委屈。 陈翠花走上来，打断孙子孙女的叽叽歪歪，“走开走开。” 她握着安小芸双手，满是担心。 “小芸啊，自从你们结婚，也就刚来读大学时离开过我，这么多年哪跟我分开过，你要照顾好自己身体，写小说也别耽误吃饭睡觉，吃好点营养点才健康，知道吧？家里你不用管，我会把他们几个看好的。” 说完她扭头望着方刚，语气是故作的恶狠狠。 “你，照顾好小芸，等小芸回来少掉一根毛，我都找你算账。” 方刚：“……好。”那种他是上门女婿的悲催感又来了，习惯了，哎。 登机时间到后，方刚拎着行李包，牵着安小芸离开。 一高大一娇小，却格外美好。 陈翠花深深感慨，“二十一年前，你们爸妈就是这样去领证的，孩子们，人的一生，陪伴你们最长久的人，是你们自己选的，一定要慎重的选，再互相爱惜的生活啊。” 这一次，没有人顶嘴。 大家注视着时，好姐抿着嘴角，伸手牵住身旁阳阳的手。 她已经选好了呢。 前路漫漫，小手一牵，岁岁年年。 【大结局】 第425章 番外 父母爱情1 首都。 安小芸和方刚住的是早几年安小芸过来买的房子，挨着大学城。 独门独幢的小平房，有小院子，他们收拾出一间卧室，两个书房使用。 方刚每天就在附近活动，要么是大学里上课，要么是厂子里实训。 一把年纪，兢兢业业。 安小芸的日常更简单，就是在家的书房里写小说。 在外交部工作的姚知雪趁着放假，过来看她，了解一番后，真心实意的感慨。 “你写作他上班，你买菜备菜他炒菜洗碗，晚上一起出去散步，周末去周围溜达， 小芸，你这二人世界是真舒畅啊，你还记得散在四方的五个孩儿和你们的老母亲吗？” 安小芸无奈，“记得呀，但是在榕城我过得比现在还好些，每天都能见到妈和孩子们。” 姚知雪：“……是我大意了，这么说起来刚哥更喜欢二人世界。” “嗯。”安小芸失笑。 “他最近总和我说应该早点出来学习的，错过了太多，唔，说起来，我刚收尾完一本小说，有点闲，所以在回忆过去的故事，写点小日记。” 以前，安小芸心理不够强大，怕别人知道她写小说的笔名，怕人骂她，为此还专门拦着陈翠花多嘴， 但这么多年过去，她成长得更无所畏惧，于是周围关系好的朋友都知道她的笔名。.. 她一说，姚知雪心有恻恻然，“你的书我懂，走悲调的，但是日记应该不会吧？你生活那么幸福。” “哪有，”安小芸轻抚碎发，柔美的面庞和嗓音中都带着回忆。 “刚下乡，认识刚哥前，我过得就不幸福。” 回忆翻涌，安小芸和姚知雪讲起那个燥热的夏天。 1964年。 安小芸16岁，如花似玉的年龄，父亲安文柏怕她被牵扯下放受苦，先一步找关系将她送到遥远的青山大队。 同行的人还有和她一起长大的好友林曦月。 一路上，火车转货车，货车转牛车，牛车转走路，最后抵达青山大队时，安小芸和林曦月两张漂亮的小脸惨白惨白的。 大队长刘有良的媳妇刚生完闺女不久，他已经很有慈父心肠。 他好心道。 “你们先去知青点休息，干活的事不急，带着啥好玩意自己偷摸吃了，身体最重要，别……” 正说着话，边上有个队员深一脚浅一脚的跑过来，着急得很。 “有良哥你快去看看吧，翠花婶和我六婶打起来了！六婶说翠花婶家的方三铜偷看她闺女秀梅洗澡，翠花婶火了，哐当一巴掌就过去打方三铜，教训他，结果六婶让她赔钱，她不干，就打起来了！” 刘有良面色立马变了，他左右观察，瞟见用扁担挑着一堆牛草的男人，立马喊。 “我找个人把你们送去知青点……刚子你来……不对！” 刘有良拍大腿，“翠花婶是你亲妈啊，哎哟，虎子，你把他们送去，刚子，你赶紧和我走。” 虎子就是前来报消息的人，他应下后，刘有良和被他叫刚子的壮汉唰唰唰走了。 安小芸注意到刚子身材魁梧，脸上却有一道长疤，随意的一眼却目光如炬，看着很是骇人。 和他们同行的知青里有人小声叨叨。 “这个大队的人有点凶啊。” “还有土霸王。” 带路的虎子听见了，他气还没喘过来，扫一眼六个知青，忙道。 “我们大队人都挺好的，但是翠花婶，就是陈翠花千万不能惹，她就是个刺头，天天不是在吵架打架，就是在吵架打架的路上。” 16岁的安小芸和15岁的林曦月对视一眼，身体齐齐抖了抖。 66ps：好姐当外交官的事会写的，不要急。 第426章 番外 父母爱情2 同行人中，有个叫王豆的男知青长得细皮嫩肉的，书生相，却有一副雄心壮志。 他一路上都努力和安小芸搭话，但安小芸百般拒绝，这会，他踊跃表达。 “安同志，林同志，你们别害怕，我会保护你们的！” 安小芸脸皮子薄，白着脸摇头，“谢谢，但是不，不需要，曦月，我们走。” 两女孩快速跟在带路的虎子后，有个叫鲁娜的女知青路过王豆，冲他道。 “人家不稀罕你的殷勤，眼光高得很。” 王豆脸色不好看，却不咋客气，“关你什么事。” 他说完就走，鲁娜一哽，低声骂道，“不识好人心。” 这一批知青只有6人，心思却有千万种。 一天后，知青们在知青点安置好一切，大队长就要安排他们上工了。 安小芸生理期到了，可能因为太颠簸，她身体始终不舒服，脸色苍白得厉害。 刘有良看出来，安排她轻省的活——稻田里除草。 由于没有经验，光着手臂进田里的安小芸被稻草割出好几条划痕，她忍疼继续，却听见咋咋呼呼的大婶声音。 “哎哟哎哟，你这丫头憨得批爆，咋就这样下田了，赶紧上来，回去穿长袖长裤。” 安小芸循声看去，瞧见一个中等身材，眼中精光闪烁的五十岁左右妇人。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婶见她不动弹，竟下田冲她走来，三下五除二的拽她上田埂，边走边叨叨。 “女娃子不保护好自己，以后身上疤疤痕痕的咋嫁人啊，哎哟，你咋这么轻，老娘轻松就拉动了，你们城里人都不吃饱饭的吗？哟哟，你是不来事了？” 老实说，安小芸其实是个慢性子，加上生理期反应就更慢，听着大婶的话，她脑袋嗡嗡的。 这会，她艰涩点头，嘴唇微动，还没出声，脑袋就沉得往下坠。 晕过去的前一秒，安小芸看见大婶面色惊慌的往后退，嘴里还大声嚷着。 “妈呀妈呀，丫头你自己晕倒的哈，和老娘没关系，老娘要钱没有，要命更没有……” 安小芸苦中作乐的想：这咋咋呼呼的大婶是个好人，就是有点怕惹麻烦。 陈翠花能不怕惹麻烦吗？ 两年前，她二儿子方二铁和三儿子方三铜娶媳妇，掏空家里积蓄，再加上四儿子方勺念书要生活费，她家是一点钱没攒下来啊。 要是被小丫头‘讹’钱，她家不就完犊子了吗？ 她还没给大儿子娶媳妇呢！ 陈翠花脸色变幻，退老远，她这样，不远处的尹六赶紧取笑。 “陈翠花，你拽人家小姑娘，把她弄晕了还说不是你的责任，你缺大德啊！” 陈翠花扭头就吼，“你他妈的给老娘闭嘴，再逼逼老娘扇你大耳瓜子！” 周围人一阵哄笑，尹六刹那就变脸色。 她恶狠狠道，“陈翠花你还想扇我，没看见新来的知青都要被你弄死了吗！你要负大责任的！” 陈翠花挽袖子，还没动手。 突然，只见她大儿子方刚从边上快步过来，轻轻松松弯腰抱起晕倒的小姑娘，直接往大队的郎中住处方向走。 陈翠花一呆，回神后赶紧追上去。 “刚子你整啥啊，不是我害她晕倒的，她是来事了没力气！不赖我啊！你这样抱着去大队长要扣我们家工分啊，我去找她们知青点的人弄点糖水给她喝就完事了。” 她絮絮叨叨，方刚只说了三个字便让她闭嘴。 “我知道。” 陈翠花愣住。 啊？ 知道还抱，那……就是心疼人家小姑娘呗？ 刚子开窍了？ 陈翠花赶紧追上去，势必要问个明白。 几人身后，尹六气得直拍大腿，后悔啊。 “这个陈翠花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给她娶不着媳妇的大儿子惦记上知青了，妈的，二柱呢，我去找二柱。”.. …… 安小芸醒来已经是当天傍晚了，嘴里甜滋滋的，她舔了舔唇。 边上林曦月的声音响起。 “小芸姐，你醒了？还舒服吗？郎中说你是低血糖，身体虚弱，我给你喂糖水了，你好点没？” 在她扶着下，安小芸坐起来，她点头，“好多了。” 顿了顿，她问，“谁送我过来的？” “是个大婶！”林曦月立马道。 “我一来她就说，她把你送过来耽误上工，扣的工分就不让你赔了，之后就着急的走了，真是的，我又没说让她负责，郎中都说你是低血糖了，赖不到她身上。” 安小芸嘴角勾起笑意，“她家庭好像很困难，下次遇到她，我会谢谢她的。” “这大队里的人家庭好像都困难……” 姐妹们在小声唠嗑，另一边，方家，陈翠花正逮着沉默寡言的大儿子警告。 “我和尹六打一架，赢了，我要求她不要把你抱安知青的事拿出去说，这事烂在咱几个肚子里，其实我都打听过安知青的家庭情况了，你别动心思，你配不上人家，晓得不？” 方刚：“……知道。” 第427章 番外 父母爱情3 方刚兄弟四人的亲爹死得早，死时还留下一堆债务。 自那后，性格软弱、和生人说句话都脸红的陈翠花担起家庭重责，她不止把自己当男人，还把自己当超人，干最累的活，挣最多的工分，由此慢慢过渡成青山大队女霸王。 也因此，她说的话，方刚得听。 她说他配不上新来的安知青，方刚心梗至极，可这却是事实。 他是动心思了，在那天第一次见安知青时，便动了，但他不敢出手，也不曾对任何人言说。 只是，在她晕倒时，他没忍住上了前…… 妈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挺好，因为他是真的不配。 方刚将一切藏于心底，看不出任何情绪的上工、下工、生活。 但命运和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它能把两个本来生活天差地别的人牵扯到一起，密不可分。 …… 到达青山大队的第二周，安小芸生理期结束，身体好转，加上大队长安排的活较为轻松，所以她很快适应了在大队的生活。 但适应归适应，还是喜欢不上。 安小芸最想念的东西有两，一是以前家里看不完的书，二是爸爸做的麻辣鱼。 如今政策下，前者是没办法满足的，后者……这边吃鱼难，吃肉也难。 她和好心的本地大婶打听过，第一，大队没人养鱼，买鱼得走路一小时，去镇上买，捕鱼和钓鱼靠技术不说，被发现了，还会被说是薅公家财产。 第二是就算有了鱼，她住在知青点，吃独食不好，少不得拿出来一起分，那，一人能夹几筷子呢？ 简单的吃问题快把安小芸给愁坏了，她营养不够，脸色都不咋好。 世间总有有心人。 这天早上，安小芸一开门，第一时间发现异样。 “咦~” 门口有个绿色的、圆滚滚的草团子。 她蹲下身一扒拉，顿时大吃一惊，草团子里藏着两个白生生的鸡蛋。 安小芸拿起鸡蛋，左右张望，一个人也没有。 是谁放在这里的？ ……给她吃吗？ 安小芸还在思索，旁边房门打开，鲁娜伸个懒腰，走出来。 她和安小芸四目相对，顿时露出带几分讥讽的表情。 “一大早在这干啥呢？小芸，今天大队长又安排你做什么轻松的活了？他咋对你这么特殊啊？” 安小芸细眉微蹙，语气冷淡，“可能因为我长得好看吧。” 她转身回屋，鲁娜很生气，她小声骂骂咧咧。 “你就是说我不好看呗，我呸，你这个身体不好的病秧子，长得好看也没用，没人娶你，怕你娃都生不出来。” 安小芸没听到鲁娜的话，听到也不会争吵，16岁的她，相信以和为贵，脾气温和顺从。 她现在的难题只有一个，便是手中的两鸡蛋谁给的。 她还怕是人放错了，要来问她要，所以一整天都没动，到了晚上，她觉得鸡蛋再不吃就坏了，才吃掉。 别说，鸡蛋算荤，安小芸吃完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接连一周，门口一直有两个鸡蛋。 安小芸脸色渐好时，方家，陈翠花正拿扫把追要鸡蛋吃的方二铁，她边打边骂。. “吃吃吃就知道吃，娶个馋老婆就知道吃鸡蛋，你咋不想想你大哥为了你们还没娶老婆呢！老娘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又气又无奈的是，大儿子动心思，还默默付出，这是闹哪样啊！ 很多年后，安小芸能用一句话形容此事：真正的爱，藏不住，也压不下。 第428章 番外 父母爱情4 安小芸搞不明白好心大婶的思路，她正犹豫着说什么时，远处，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 “陈翠花！你个嘴巴烂的！给老娘站在那！” 陈翠花远远看着，是尹六。 跟个跳脚螃蟹似的。 陈翠花撇嘴。 这时，她见旁边安小芸四处张望，疑惑。 “陈翠花在哪呀？大婶，我进大队第一天就听说她很凶，不讲理，干仗厉害，她就在这附近吗？” 陈翠花脸青了。 她咬牙切齿的重复，“凶！不讲理！干仗厉害？！” 安小芸敏锐的察觉有哪不对，她第一个想法是这好心大婶和陈翠花比较亲近。 她呐呐道，“隐隐约约听说的，大婶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安小芸话还没说完，远处，跑挺快的尹六已经冲到身前。 她气鼓鼓的指着陈翠花。 “陈翠花！你是不是和别人说我缺大德，把闺女推入火坑，你胡咧咧什么？我尹六是那样人吗？！” 陈翠花双手抱胸，扯唇。 “你是不是那样人你自己心里明白，尹六，话是老娘我说的，但老娘说得对不对，就看你是不是真的把秀梅嫁给李傻子了。” 这就是尹六生气发大火的原因啊！ 要是陈翠花不戳破，她悄悄的把闺女嫁出去，二柱也有媳妇了，但现在消息被陈翠花宣扬开，她把闺女嫁给李傻子，不就证实她的话了吗！ 她是想儿子有媳妇，但以后要在青山大队生存的，她还想要点脸啊！ 气死了！ 尹六心口怒气汹涌，双眼绯红，她和陈翠花是老对手了，彼此想什么心里都明白。 这时，尹六也直接扎她心，“陈翠花你得意什么，你以为你家日子就好过？你大儿子那么大岁数都娶不着媳妇，他还破相丑死，你以为你能抱大孙子啊！” 说话间，她看着陈翠花脸色变坏，就更高兴。 尹六再看见陈翠花身旁目瞪口呆的安小芸，她脑筋一转，乐了。 “这就是你给你大儿子看的媳妇吧，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安知青，你不会因为她大儿子抱你去郎中那就要嫁给她大儿子啊？一个年龄大娶不着媳妇，脸还丑的穷逼，也配……” 话音还没落下，只听陈翠花一声尖叫，直接扑上去，将尹六摁在地上打。 “狗日的尹六，你真当老娘好欺负，你答应老娘什么你忘记了，你个嘴不把门的胡咧咧，老娘今天就教教你怎么保守秘密……” ‘啪啪啪！’ 响亮的巴掌声。 周围队员们都涌过来看热闹，有的真心着急。 “哎呀赶紧叫大队长，又干起来了。” “翠花婶咋这猛。” “刚哥呢？” …… 拥挤和热闹中，安小芸退出人群。 她嘴还张着呢。 惊讶的。 远处，听着动静的林曦月跑过来扶住她手臂。 “小芸你怎么在这？她们又干起来了，唔，这边人真牛，一言不合就是干，那个翠花婶最爱打架了，我见过三次她打架，三次都是她赢。” 安小芸呐呐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是她大儿子，就是刚进村时碰到的那个男人送她去郎中那的。 林曦月叹息好友在八卦上的不敏感，倏然，她看到什么，忙拉拉安小芸的手臂。 “快看，那个就是翠花婶的大儿子，和尹六的二儿子何二柱一起被称为青山大队的两大难，娶不着媳妇呢。” 安小芸循着她手看去。 第429章 番外 父母爱情5 安小芸嗓音都带着生气的哑意。 “我没有吃过你的鸡蛋！王豆，你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 众目睽睽，王豆面露惊讶，旋即一脸委屈样，他点头，好脾气的答应。 “好，我不说就是，小芸，我都听你的。” 边上人立马起哄。 “硬气啊，王知青。” “安知青还想瞒着，瞒着干啥嘞，都是自己人。” “哈哈还没在一起就这样咯，我们这有个词叫耙耳朵啦。” …… ！ 安小芸都快被气糊涂了，她死死盯着王豆，怎么也看不出他文明的皮囊底下是那样肮脏的行事作风！ 王豆似是怕惹怒她，还冲她讨好的一笑。.. “小芸，你别生气，我说什么我都照做，只要你高兴。” 这话听着，好像她确实在和他偷偷谈恋爱，只是生气王豆把事情说出来而已。 无赖！ 安小芸眼睛被气红，但她在父亲保护下长大，性格温和，从未和人撕破脸，这会竟不知道该怎么彻底反驳回去。 场面僵持间，她眼角余光瞟见一人。 是方刚。 他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 安小芸愕然，心中涌起一阵勇气，她大声道。 “王豆，我不需要你听我的，你这样装模作样、虚伪做作的男人是我最讨厌的，我安小芸这辈子就算跳河里溺死，找一堵墙撞死，我也绝对不可能和你搞对象，如果我有半句谎话，我就活不过明天！” 听见这话的人瞬间哑然，好奇、探究的眼神在两人间打转。 刚才王豆已经在接受来自别人的祝福了，这会脸铁青得要命。 他就是吃准安小芸一个年轻女孩，面皮薄，不会当面给人难堪，结果…… 王豆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眼神发狠，像是要打人，迫得安小芸往后退，谁知道 “啊！” 她发出惊慌的尖叫声。 说时快那时快，距离还有点遥远的方刚闻声而动，快速跑来，跳到沟里，查看安小芸的伤势。 他面色沉敛，“脚疼？这里……” 安小芸盯着他的脸看，直到被摁到疼的地方才下意识叫一声，“啊，是这。” 方刚蹙着眉，立马做出判断，“应该是骨折了，我送你去郎中那。” 他抱起安小芸，大长腿一迈，便上田埂，抱着安小芸如一阵风，走得飞快。 站在原地的人等他走远了才回过神，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那不是翠花婶家的大儿子刚子吗？” “我的妈耶，之前给他介绍的对象，他一言不发，女孩子觉得他可能是个傻子没干，结果他现在这么献殷勤啊。” “他是蛤蟆想吃天鹅肉吧。” “上次翠花婶和尹六婶打架，好像就有点这原因。” …… 旁边，王豆拉过熟悉的一个队员，语气不善的问，“那个男的是谁？” 他都没抱上小芸，那个流氓凭什么抱？ 队员好心和王豆解释时，另一边，方刚抱着安小芸走很快，快到安小芸伸手搂住他脖子，才有自己不会掉到地上的安全感。 她搂住时，方刚浑身一愣，步伐一乱，才恢复镇定，继续往前走。 只是，他身体更加僵硬了。 安小芸扯扯嘴角，她注意到这条路和寻常去卫生所的大路不一样，这条路走动的人很少。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方刚和陈翠花很怕她和他们的关系更深，所以避着队员。 但她受伤，方刚都义无反顾的冲出来。 安小芸抿抿嘴角，她小声问，“今天早上为什么没有鸡蛋了？” 方刚又是一呆。 他都想过了，如果安小芸问是不是他送的鸡蛋和鱼，他就否认，反正不承认，就不用扯开那层布。 但安小芸问的是今早为什么没蛋，这不得解释一下吗？不然人家以为他不再送了。 他只能道，“昨晚有事耽搁，我才从镇上回来，我只让我妈送一天。” 所以今早没有。 “喔。”安小芸盯着他的双眼问，“那，明天早上会有吗？” 第430章 番外 父母爱情6 两人都明白，鸡蛋不只是简单的口腹之欲。 这意味着两人的关系是要进一步还是戛然而止。 方刚罕见的聪明了一把，他反问，“你想吃吗？” 安小芸哽了一下，语气软软的，“你给我，我就吃，你不给我我就不吃，就这么简单，看你给不给。” 方刚步伐不停，没开口，手心却在出汗。 他脑海里正有两个小人正在打战。 一个说：不要再送了！及时打住，你们没可能的！这样纠缠下去，后面两人都会很伤心！ 另一个说：送！她身体太弱了，得好好补补，而且为自己争取幸福有什么不对？她也喜欢你送鸡蛋啊，她没有讨厌你！她可能喜欢你！.. 还没等小人儿吵出结果，两人已经到了郎中那。 还好，安小芸不是骨折，而是脱臼，郎中给她接回去，痛得她嗷嗷直叫。 她记得旁边递过来的一只大手，她拽得很紧，指甲好似都掐到肉里。 等郎中开完涂抹的药，林曦月匆匆赶到，她担心得很。 “小芸姐，你怎么又受伤了？我看看，没事吧？你怎么还没有我会保护好自己呢……” 安小芸只能安抚她，结束后，她发现方刚已经没了身影。 她精致的眉眼间有些许郁色。 “走吧，小芸姐，我扶你回去。” “嗯。” 脱臼在农村不是啥大伤，但安小芸细细的脚脖子红肿成一片，大队长刘有良来看过后，生怕她出事，还让媳妇给她送来一瓶擦伤的药酒。 同时，大队长让安小芸在知青点休息两天再去上工。 安小芸很感激，她觉得大队长是个好人。 青山大队还是好人多。 就是不知道另外一个好人明早还送不送鸡蛋了。 安小芸在猜测，方刚却为这个问题愁得一夜没睡。 送，意味着冒进。 不送，意味着停止。 冒进，生活可能会发生大改变，他和安知青都会遭到来自各方的议论。 停止，他……他不甘心。 这股不甘心的情绪充斥着方刚的内心，他睡不着。 四点半，他习惯性的起床煮鸡蛋，再踏上走过一个多月的路。 只是他真的太纠结了，所以他没有去知青点，而是步伐一转，上了山。 方刚一屁股坐在高高的山坡上，发呆。 他不想耽误安知青的前程，所以他要放弃了。 就这样吧。 他只是一个年龄大、没文化、没相貌、没家世的泥腿子，安知青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她的人生光芒璀璨，何苦要被他染上污点。 他不去送鸡蛋，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晨光微露中，方刚看见黄色的朝阳从东边缓缓升起，连成一片，漂亮得不可思议。 看着看着，他泪水从眼中流下。 倏然，方刚起身，拔腿就往山下跑。 他几乎是拼了命一般冲向知青点，拍门。 ‘啪啪啪！’ 安小芸踮着一只脚，打开门，看见是方刚，她讶异，但她还没询问，方刚便迫切出声。 “对不起，我来晚了，鸡蛋，给你，安知青，等你腿好了，一起去看朝阳吧。” 邀约？ 这是……迈出一步了？ 安小芸嘴唇微张，“你……怎么回事？” 方刚抿嘴，“没事。” 只是刚才看见那么美的朝阳，他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余生的美景若是没有想要的人一起看，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他知道安知青的人生会因他发生巨大改变，可能会一落千丈，但他会努力的，努力让她做想做的事，他会保护好她。 方刚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他坚定的做出用一生来实践的诺言。 “我会永远追随你，毫不反抗你的任何决定。” 听完，安小芸一愣后，笑了，“好。” 她没当真，但此后经年，被深爱的她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 方刚开始对安小芸好了。 不只是鸡蛋，他去山上打的野兔子野鸡，河里捞到的鱼，零花钱买的糖……全都给安小芸送来。 他有点顾忌，还想偷偷的，是安小芸看不过去，光明正大的告诉鲁娜，都是方刚给的。 鲁娜巴不得看笑话，将消息传老远，很快，王豆第一个找上门。 他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我这么优秀一男人你看不上，你怎么瞧得上没文化没钱毁容的泥腿子？ 安小芸表情冷淡，“你觉得你自己优秀吗？在我眼里，你利用我，设计我的时候，丑陋不堪，让人看都不想看一眼。” 王豆很生气，他言辞讥讽。 “觉得我不优秀，那你就自甘堕落吗？！找方刚，你是不是想一辈子留在这个偏僻大队，永远也不回榕城！” 安小芸瞥他一眼，“不牢你操心，这是我的事。” 王豆被气走，林曦月过来。 她满脸都是担心，“小芸姐，我们请假去医院吧，我带你去检查检查眼睛，或者脑子。” 不然怎么看得上方刚啊。 安小芸拍掉她摸自己额头的手。 “我没瞎，也没傻，曦月，他每次照顾我的时候，我都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为了留住这个感觉，我想试试。” 静默两秒，林曦月问，“那，万一回不去了呢？” “会回去的，”安小芸语气坚定。 “不可能一直这样，而且我们只是搞对象，还没打算结婚生子。” 说起来她冲动，但安小芸已经在尽量把控节奏了。 更好的是，方刚一直任由她掌控。 在陈翠花对他俩的‘保驾护航’下，两人的感情平稳发展，就这样谈了两年。 两年后，因为安小芸想结婚，两人简单的办酒，住在一起。 婚后没多久，安小芸检查出怀孕。 而同一批下乡的知青里，早就在一起的王豆和鲁娜找到关系，再求大队长开了介绍信，回城读大学。 离开前，鲁娜专门来找安小芸，她一脸得意。 “一步错步步错，小芸，现在我们要回城，而你要继续留在这个破旧贫穷的大队了，你这一辈子，就是在这生孩子，带孩子，养孩子，再养孩子的孩子……一堆穷光蛋。” 对她，安小芸一直很冷漠。 “以你的想象力，就只能想到这些吗？鲁娜，我真可怜你，活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你的未来也一眼可见，没什么意思。” 鲁娜咬牙，“那总比你好吧，安小芸，你明明选错了，还说些高深莫测的话，你就装吧！” 这时，陈翠花从外面回来了，一见这动静，她脸色微变，拿起扫把冲着鲁娜就是打，嘴里还在骂。 “哪里来的狗四处叫！我们不欢迎你，你不知道吗？滚滚滚！不会看脸色的混狗子……” 鲁娜狼狈的被扫出去。 她将安小芸抛之脑后，却不知道许多年后，两家人会再次因儿女的缘分，再次牵扯到一起。 院子内。 陈翠花内心有点忐忑的往安小芸走，“咳，小芸，要不要我去找有良，也给你开个介绍信回去读大学？” 小芸肚子里怀着刚子的娃，陈翠花肯定不想她走，但怎么说呢，都是女人，她更不想看到的是小芸被孩子绑在这，和刚子成为一对怨偶。 所以，坏人就由她来当吧！她来提出这件事！ 听完，安小芸面露诧异，“妈，你说什么呢，我不想回去读大学，我爸以前就和我说，靠介绍信上的大学没意思，放心吧，我知道现在养胎最重要。” 陈翠花看她没一点心动的样子，松口气，“那就好。” 她双手在围裙上擦擦，“我去给你做鱼吃。” 安小芸眼睛一亮，“好啊，我最喜欢吃鱼了。” “我就是知道，才拿糖去换的。” 次年，1969年，方大炮和方学出生。 两年后，农农和蛋蛋出生。 又过两年，好好小朋友成功来到这个温暖的世界。 回忆往事，安小芸发觉她和方刚认定彼此后，就再也没松开过对方的手。 有美景，一起看，有美食，一起吃，有困难，一起过。 方刚用漫长的人生去做他说过的话：永远追随安小芸。 而安小芸也一步步坚守自己的路，并且走得光芒万丈，繁华璀璨。 66：父母爱情写完了，明天开始写孩子们的 第431章 番外 大炮（1） 时间回到1989年的春节，路子意外去世，安小芸和方刚远赴首都，二花再去台湾。 18岁的农农和蛋蛋要参加今年的高考，因为只剩下6个月的时间。 日子太短暂，所以农农把生意都托付给可以信任的人，蛋蛋连菜都不做了，兄弟俩一心备考。 过年时热闹团圆的一大家子，转眼就剩下陈翠花、卿文、大花和好姐。 放学后，13岁的好姐和10岁的阳阳走在一起，漂亮少女发出忧愁。 “爷爷被返聘，忙学校的事，奶忙婚介所，隔一天就要去陪月姨，大花姐帮三哥管理账本，哎，我们家里真的很安静。” 阳阳真诚指出，“可是会更安静的，等大花姐和立军哥哥结婚后搬出去，三哥四哥去读大学，家里可能就剩下翠花奶和校长爷爷了。” 好姐：“……”是实话，但真不好听。 她鼓着腮帮子，阳阳怕她生气，忙加一句，“但我咩咩会永远陪着你！” 好姐瞟他一眼，慢吞吞点评，“这还差不多。” 两半大孩子颜值出众，衣着干净整洁，鞋子和书包都是时下流行的款式，一看就家境不菲，兜里有钱。 因此，他们被盯上了。 两人路过一条稍僻静的巷子时，有几个不怀好意的年轻男女从前后围住他们。 为首的黄毛流里流气，“喂，收过路费了，识相的痛快点，不然哥哥教你们做人，快点。” 好姐巴掌大的漂亮脸蛋上，一双黢黑的大眼睛满是不解。 “你们是才来榕城吗？”竟然敢来收她的过路费。 “不是，我们之前在东边活动，没来过这边……”有个男孩当真解释，但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另一个粉色头发女孩嫉妒的看着好姐的脸。 “和她啰嗦什么啊，赶紧的，小妹妹，不然姐姐不客气了。” 好姐扯扯嘴角。 边上，阳阳一点不担心自己两人的安危，反而很好心的劝。 “你别不客气了，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等下我就劝不住了。” “我呸！”粉头发女孩挽袖子。 “你个小白脸胡咧咧什么，这里全是我这边的人，你们不交钱就是想被教训，我先来。” 她直冲好姐和阳阳，势要把他们打得跪着叫姐叫哥。 但…… 阳阳及时往旁边躲开，唰唰的跑远了。 几个混混哈哈大笑，黄毛男乐道。 “啧啧，这小白脸丢下你就跑啊，小妹妹，不如你跟我谈对象吧。” 好姐冷冷道，“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畜生不如的样子，原地暴毙吧。” 黄毛男：“……” “找打！”粉发女怒骂一句，走近，扬起手要扇好姐巴掌。 而好姐出其不意的握住她手臂，把人自己身前一拽，另一只手扣住她肩膀，用力，直接给粉发女一个过肩摔。 ‘咚！’ “啊！”粉发女发出痛苦的尖叫。 其余三男一女对视一眼，有些惊讶，但都齐齐围上来，想要制服好姐。 但他们都被好姐反制服了。 好姐一腿踢翻一个，一拳揍歪一个…… 不到两分钟，五个人以各种姿势躺在地上，叫得‘哎哟哎哟’的。 这时，阳阳跑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坨土黄色的尼龙绳。 他气喘吁吁，“好姐，够不够？” “够了。” 好姐拎着绳子的一头，开始绑人，像是古代把罪犯流放的那种绑法。 她打死结。 黄发男和粉发女这时才意识到不对，前者赶紧求饶。 “小妹妹你要干啥，是我们不长眼，我们给你钱，行不？你让我们走吧，我们以后绝不来这边。” 阳阳一脚踢他胸口，“你喊啥！？这是我们好姐！叫姐！” 黄发男从善如流的改口，“姐，好姐，你是我亲姐，是我祖宗，放我们走吧。” 粉发女也赶紧道，“对，我们不能再进局子了。” “那你们打劫我干什么？”好姐不为所动，反而撇嘴。 “出门不带脑子也不带眼睛，不是进医院就是进局子，你们想被我打得重一点去医院，还是想完好的进局子？” 一时间，五个人脸上都出现天人交战的纠结。 阳阳看得很同情：他早就说了，刚走还来得及，但现在显然来不及了。 “哈。”好姐绑好绳子，用力一拉，五人都被带着站起来，东倒西歪的。 好姐言语犀利，“你们没机会了，走，给我师父送业绩去。” 黄发男和粉发女赶紧求饶，但压根没用。 等到人多的地方，众人围观，他们怕被认出来，忙着用双手捂住脸，生无可恋中。 但阳阳怕好姐名声被影响，在旁边不停大声解释。 “他们抢我们钱，还要打我们，我们现在要把他们送到派出所！” “刚才他们可凶了，好坏的人。” “我好姐很厉害的！她是翠花奶的孙女！” …… 好姐下巴越昂越高，后背越挺越直。 因为大家听了阳阳的话，都在夸她。 “小姑娘好厉害，优秀，就是要狠狠的对抢钱的，这些人欺负小孩子好恶心。” “翠花奶啊，我认识，没想到孙女都这么大咯，真漂亮。” “走，一起跟着去派出所，免得这五混混打小姑娘和小伙子。” 甚至还有人顺手把烂菜叶和臭鸡蛋往五个混混身上砸。 好姐吸吸鼻子，觉得难闻。 就在这时，边上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孩声音，“好姐，你搁这游街呢？” 好姐侧目看去，顿时惊喜交加。 她把绳子甩给阳阳，跑过去，直接蹦到来人的怀里，双手圈住他脖子。 “大哥，你回来啦！” 来人正是大炮。 20岁的大炮身高只有165，但他身材壮硕，一看就很有力。 他接住妹妹，脾气很好，“嗯，刚下飞机就过来，没想到在这碰到你，回家吧。” 好姐从他身上跳下来，“好啊，不对，我们去找奶吧，奶这会应该在……月姨家。” 大炮神色黯淡，“嗯。” 这会，阳阳把绳子交给刚才认出好姐的好心阿姨。 “麻烦你去派出所交给秦桑，就说是抢好姐的钱，被好姐绑着送去，她就懂了，谢谢你啦。” 安排完，阳阳追上大炮和好姐，“我也要去！炮哥，我是阳阳！” 自从大炮拿世界冠军，他就被寄予厚望，他太忙了，以至于路子叔的丧礼他没回来，以至于阳阳都好多年没见他。 大炮望着阳阳的脸，点头，“我知道你是阳阳，你长得太小白脸了。” ……多年不见，炮哥还是那样耿直哈。 其实，小白脸不是夸人的话呢。 第432章 番外 大炮（2） 一行三人去卢月家。 此时距离路子离世已经有两个月。 两个月，60天，青菜的一个完整成长期，韭菜能收割三次，但对卢月来说，这点时间还是太短。 三人刚迈进门口，就听见卢月带着哭腔的话。 “他小时候屋后有颗樱桃树，但他爸妈从来不给他吃，只给他大哥二姐吃，他就早上偷偷去摘，还吃到新鲜带露水的虫子，他说开了年在院子里栽一颗，来年就可以吃樱桃了，我的樱桃树呢，我的樱桃呢……” 大炮三人听着，步伐僵住。 屋内，陈翠花正在劝卢月，“婶子不知道有这些事，才给你买樱桃罐头，月啊，咱不想了好不好，晚上想吃什么？婶子给你做。” 卢月声音哽咽，“没胃口……婶子你……你回去吧。” 院子里，好姐拉拉大哥的手臂，“大哥，月姨今年都没有再去理发店，店让大花姐的朋友开着了。” 大炮皱紧眉头，“这样不行，整天不出门，就会一直想这些，她走不出来的。” “嗯。”应声的并不是好姐和阳阳，而是出现在三人身后的张木——卢月的大儿子。 他和农农蛋蛋一样大，今年18岁，但他读书不行，所以早早就不读书，学技术，现在跟着刘有良在工地上干活，学习管理小工。 张木言语真挚，“路子叔的去世大家都很难过，但我妈快瘦20斤了，这样下去，她身体会垮掉的。” 道理大家都明白，但办法，谁都没想到。 还好，他们可以集思广益。.. 晚饭是在卢月家吃的，这一顿气氛很压抑。 有时候，吵闹和嬉笑都意味着一种打扰。 结束后，陈翠花和卢月聊天，张木、大炮、好姐、阳阳就想办法。 阳阳第一个建议，“要不请医生吧？心理医生，我妈之前打电话，给我提过。” 张木摇头，“我妈不愿意看医生，而且翠花婶基本每天都过来，她那么厉害的人都不行，别人能行吗？” 说得也是。 “我有个办法。”大炮左右看看，“给月姨买一条狗或者一只猫吧，我有个朋友说养宠物可以治愈人的心理。” 好姐眼睛一亮，“好办法！我们去买一条可爱点的，木哥，你说呢？” 张木迟疑下点头，“应该可以，买看起来很可怜的狗，我妈心软，肯定会心疼。” 有狗就需要喂，还得遛狗，也许慢慢就好了。 下定决心后，他们第二天上午就去选狗，奔着可爱可怜去，最后却选定一条灰扑扑的土狗。 好姐先提出来的，她怕冒犯，所以迟疑。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条狗很像路子叔。” 那种……不起眼，容易让人忽视，但却不可缺少的感觉。 其余几人思索许久，最终张木决定，买下这条。 狗主人是个老爷爷，他颤颤巍巍的补钱，嘴里还念叨着。 “话先说在前头，这条狗不会叫哈，天生就不会叫，可不能用他来看家护院……” 瞧，连缺陷，都那么像。 卢月怎能不接受？ 当天下午，大炮去墓园看了路子叔。 他静静站了很久，脑海里回想到的都是和路子叔在一起，他急红赤白的帮路子叔说话，他是路子叔的代言人。 其实很多时候他都说错了，但路子叔也不辩驳，就笑着看他。 多么好的人，可惜，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大炮是抽空回来的，隔天他就飞回首都，进入运动员中心。 10月在德国斯图加特有世界锦标体操赛，他必须封闭训练。 可当天晚上，他大梦一场，大汗淋漓。 第二天早上，他右腿的旧伤复发，坐在轮椅上，被送进医院。 大炮的教练叫陆柳，非常‘从一而终’，从大炮来首都，就是他带的。 他几乎把大炮当成亲儿子，见他旧伤复发，急得团团转。 “10月的比赛有多重要我就不说了，现在只剩下6个月，你咋就旧伤犯了，我就不支持你回榕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妈都在首都！” 大炮恹恹的，“喔。” 他不耿直的顶嘴，陆柳也不习惯。 他搓搓手臂，“啥意思？你性格大变，要走孝顺风了？别这样，我还年轻，还没满五十。” 大炮盯他一眼，“柳柳，你别说这种话，我知道错了，尽力恢复吧。” “行。” 两人刚不谈话，办公室的门被从外推开，有两位医生走进来。 前者是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医生，穿着白色袍子，戴着眼镜。 后者是个扎着低马尾、漂亮的年轻姑娘。 男医生是大炮的主治医生，他脸色严肃。 “方运动员，你的伤势需要静心养，我建议你在我们医院的疗养中心住下来，每天按时复健，这样能恢复得好一些。” 陆柳立马问他几个专业的问题，重伤到什么程度，耽不耽误参加比赛…… 两人聊着，大炮望着年轻女医生，冲她眨眨眼，打招呼。 年轻女医生神色不变，非常正派。 很快，主治医生安排方大炮去病房，他还带陆柳去看复健措施和项目。 病房里就剩下方大炮和年轻女医生。 年轻女医生正用笔在病历本上写写画画，做记录。 方大炮语气熟稔，“颜医生，这么久没见，你咋越来越冷漠了呢，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时候的样子吗，你可激动的找我签名合影了。” 颜医生瞟他一眼，声音清脆。 “那是我年少无知，把奥运冠军当偶像，谁知道你是个不会保护自己身体的傻子，这不，又把自己送到我们医院来了。” 方大炮扬眉，“不来医院咋见到你？” 颜清清立马接话，“我希望我们永远不要见面，也不希望你受伤。” 第433章 番外 大炮（3） 此话说完，方大炮和颜清清对视，双方俱是一愣。 好像……有点超过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了。.. 沉默间，方大炮另起话题。 “谢谢啊。” “嗯？”颜清清不理解。 方大炮解释，“你上次的建议，我采纳了，就是让我家沉陷在悲伤中的长辈养狗，目前来看，情况很好。” 月姨接受那只叫七七的哑巴狗，操心他的衣食住行，不再一昧的伤心了。 颜清清点头，“情况好就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接说，我老师让我全程负责你的复健，以你为主。” “啊~”方大炮面露苦涩，“我现在就有需求，我想去厕所，麻烦你了，颜医生。” 颜清清静默两秒，走到他身后推他的轮椅，还不忘念叨。 “恭喜你，方正先生，年纪轻轻就过上了老年人的生活，这都是你不顾自己身体健康的代价。” 方大炮咕哝，“要是我老年的时候，有大医院的好医生帮我治疗，有漂亮姑娘推我去厕所，这日子还挺好，早点过上吧，因为我喜欢。” 颜清清无言以对。 她总觉得这个奥运冠军方正，说的每一句话都对自己身体不负责，同时，也很容易让人多想。 ‘伺候’着方大炮上完厕所，颜清清有事，先行离开。 快到午饭的点了，颜清清去医院食堂吃饭。 她刚落座，便有一个同样穿着医生袍子的年轻女医生端着饭菜坐在她对面，迫不及待地问。 “清清，听说奥运冠军又去你那住院了，他没事吧？10月还要参加比赛呢，我期待他狠狠的打小ri本的脸呢！” 颜清清抬头，无语。 “打脸总是有机会的，方正不行还有别的运动员，但方正的身体是真的经不起乱来了，脚踝粉碎性骨折好几次，再加胸部，腿部的各种病，不好好养着他会提前退役，小车，不是我说你，外行人不理解，但你是医生，你怎么也不顾他的身体，对他有这么高的厚望？” 被叫做小车的医生目瞪口呆，她呐呐道。 “清清，你咋喋喋不休的呢？我就是问一句，没啥想法，我又不可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去比赛吧。” 说得也是。 颜清清深呼吸，平缓情绪。 车霞观察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你好像……很关心方运动员哦，你们关系很好吗？” “不好。”颜清清斩钉截铁，“但我是他的医生，老师把他交给我，我要对他的身体健康负责。” 车霞松口气，“那就行，我真怕你把自己负责进去了，奥运冠军是名头响亮，但是当对象，当未来的伴侣，不好。” 她专心吃起饭，颜清清忍了忍，没忍住，“为什么？” “嗯？”车霞睁大眼。 “你还要问我？不是你说的吗？第一，他学历不高，第二，身体不好啊，旧伤很多，一不小心一复发，当妻子的就要照顾他，要有孩子了还要照顾小孩，压力多大啊，第二……” 车霞顿两秒，望望四周，凑近颜清清些，压低声音。 “我就对你说哈，体操运动员都太矮了，方运动员最多一米六五吧，不太够看，我的目标是找一米八的对象，毕竟我都一米六五了，清清你差不多一米七吧。” 她们两姑娘祖籍都是北方人，偏高。 颜清清陷入沉默，车霞比出三根手指。 “还有第三点呢，我听说从小学体育的男孩子家庭条件都不是很好，图补贴去的，方运动员应该也是，我看过他的采访，他说不拿奖他奶就要揍他，他还要把奖牌都拿回去送给他妈妈，有这样的奶和妈妈，估计家庭氛围不是很好，都要啃他呢。” 车霞摇摇头，“这只是我浅薄的推论，实际上我并不了解方运动员，我的择偶也不是这方向，我还是想找个和我一样的医生，这样有共同话题，但两个人忙起来，也不知道怎么顾家里，唔，凡事就是这样，有收获必须有付出……” 她兀自总结出道理，抬眸时看见颜清清一脸凝重，顿时吓一跳。 车霞伸手摁住她手背，震惊，“清清，你该不会在仔细琢磨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颜清清伸回手，“我也不知道，等我有头绪了和你说。” “也行，但你别冲动啊。” “嗯。” 在食堂吃完午饭，颜清清走回办公室。 路上，她满脑子都是车霞说的那些话，但这些不是她该考虑的。 她在电视上见过方正意气风发、为国争光的样子，她把他视为偶像，她崇拜他…… 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他，她激动万分，签名合影。 后来，接触越多，在医院见得越多，她就越心疼他。 所有人都在关心他拿多少奖牌，获得多少荣耀，站得多高，飞得多远。 但好像没人想过：光鲜亮丽的背后，是伤痕累累。 没有人告诉现在的颜清清，有时候，一份独一无二、相守到老的爱情，就是从心疼开始的。 —— 方大炮住院期间，每天要花两小时复健，上午一小时，下午一小时。 很疼，他每次都大汗淋漓，但他能忍。 而且他可以趁着疼时和颜医生要求些小事情。 今天，他敞着汗坐回轮椅上，仰头，憨憨的冲颜清清道。 “颜医生，如果晚饭可以吃两个去皮的大鸡腿，我可以立马忘记现在的疼痛。” 颜清清冲他翻个白眼，“你不是有大哥大吗？呼给陆柳教练，他会给你送。” 最新款的大哥大，方大炮早就拥有了，只是…… “我那大哥大没啥用，队友们平时训练不带那玩意，我教练嫌贵不用，所以就是个摆设，哦不对，我偶尔会和我妈打，还得看我妈啥时候有空。” 他倒是时时刻刻都在想妈，可妈不想他啊。 颜清清好奇，“你妈妈在首都？” “对啊，我爸妈都在。”方大炮实诚。 颜清清迟疑两秒，再问，“他们有工作吗？” 方大炮摇头，“正式工作的话，暂时没有，我妈陪我爸，我爸在学习，虽然我奶说他快五十多了学习也没啥用，但我觉得他是有未来的！我支持他！” 颜清清：“……”这不就是在啃他吗？ 最终，方大炮还是吃到了两个去皮大鸡腿，但不知道为什么，颜医生看他的眼神充满同情。 第434章 番外 大炮（4） 方大炮住院的第三天，安小芸知道他回过榕城的事，给他打来电话。 她问他卢月的事，还有家里的情况，方大炮都说了。 等颜清清拿着病历本，来记录数据时，隔着门都听见方大炮个大男人正在撒娇。 “……我想你得很，哎呀，妈，你别整天陪着爸了……” “啊？我是给奶留钱了，没办法，直接给她，她不要啊……奶好奇怪，以前我小的时候她追着我要钱，现在我能挣钱了她反倒不要，我只能偷偷多给她塞点……” 说到这个，陈翠花不仅没和孙子孙女们要钱，还把以前从大炮那薅的钱都存在折子里，足足有小一万。 她把折子给大炮看过，语重心长得很。 “炮啊，你长大了，但憨是一直没变的，你要努努力找媳妇，到时候这些都是你的娶媳妇本，奶不动你的钱，奶有你爷养。” 反正……就是怕他娶不着媳妇呗。 可大炮孝顺，大炮塞钱，陈翠花又帮他存上。 安小芸笑眯眯的声音传过来，“你奶对你好，你要感恩，其他不用在意。” “晓得我晓得奶对我好，我想着她不是爱钱吗？结果现在不爱钱了，要不我买点金……”大炮还说着话，门被从外推开，颜清清板着脸走进来。 大炮顿了一下，“咳，妈，教练叫我训练，我先挂了。” “去吧。” 挂断电话后，方大炮迎面听见颜清清的问话。 “你没告诉你家人你在住院复健吗？” “没。”大炮放下大哥大，摆摆手。 “告诉他们干啥啊，白担心，我奶他们都在榕城，我爸妈和我二弟倒是在首都，但都忙得团团转，还是别说了。”.. 颜清清想说点啥又觉得没立场说，她在心底深深叹气，出口是偏温和的话。 “你今晚想吃什么？” 大炮挑挑眉，“想吃虾。” “好。” 呃…… 这么好说话了？ 接下来几天，方大炮发现颜清清对他的态度好不少，特别是她前一嘴刚问完他家里的情况，下一嘴就会问他想吃啥。 比如前天她问他有亲的兄弟姐妹吗？ 他掰着手指头：二弟三弟四弟五妹，全在念书。 然后他就喝到了鲜美的羊肉汤。 昨天，颜清清问他挨过打吗？ 大炮重重点头：就我挨的打最多，二弟和三弟贼精，四弟不精，但是棍子还没落到屁股上就嚎得震天响，只有他！男子汉！倔强！ 不哭！ 然后方大炮就吃到了想念很久的水煮鱼。 …… 奇怪啊奇怪。 奇怪到方大炮甚至趁着主治医生，也就是颜清清的老师来检查时，问。 “程医生，我是不是后半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了？” 程老疑惑摇头，“没啊，你怎么这么想？” 方大炮松口气，“还不是因为颜医生对我太好了，天天都让我吃好吃的，我以为我要进棺材了呢。” 程老身后的颜清清一愣，旋即板着脸道，“那我不给你带了。” “带吧带吧。”方大炮讨好的冲她一笑，“不知道为啥，颜医生带过来的食物格外好吃，跟下药了似的。” 颜清清：“……”这是好话吗？ 麻了。 走出病房后，程老突然扭头冲颜清清笑得很慈祥。 “有眼光啊，他是好孩子，你也是。” 不知为何，颜清清脸红了，她否认，“不是你想得那样，老师，我先去忙了。” 另一边，既然确认自己不是绝症，方大炮开始找另外的原因。 他知道一个道理，女人最懂女人，毕竟他家里，妈、奶还有好姐，三人关系好得能穿同一条裙子。 所以，方大炮再次用大哥大打给安小芸。 却是方刚接的。 他声音严肃，“你妈妈正在忙，挂了。” “等等等等！”方大炮赶紧喊住，“爸，我需要你帮我出主意！事关我的未来啊！” “说。” 方大炮抿嘴，把事情和亲爸一说，他最后道，“爸，你帮我想想她啥意思？” “突然对你这么好，还打听家里的情况……”方刚若有所思，“她应该是对你有意思了，大炮，你对她孔雀开屏了？” 方大炮直接，“我可是奥运冠军哎，我不是一直在散发着魅力吗？不过，爸，你真这样觉得啊？” 方刚点头，“嗯，当初我想和你妈在一起时，也是一直给她送好吃的，还偷听别人议论她家里情况，因为想了解她，更想对她好。” “喔……”方大炮有自信了，“那我明白了，再见，爸。” 挂断电话后，方大炮仔仔细细的想了想这段时间和颜清清的相处，越来越觉得他爸说得对。 颜清清，就是对他有意思！ 哎呀，怪不好意思的。 其实颜医生很优秀，据说她是首都医科大学的高材生，有好几个医院都在抢着要她，她来这个医院，是因为想跟着程老沉淀沉淀。 思索久了，方大炮觉得自己配不上了。 哎。 他情绪起伏巨大，但大炮啊，他就是方家几个孩子里最憨最直的那一个。 晚上，颜清清再次过来时，方大炮看着她沉静的脸，问。 “颜医生，你今天咋不问我家里的情况了？” 颜清清撇一下嘴。 有什么好问的？ 全家吸大儿子血的家庭。 她恨铁不成钢，“不想问了，你没事可以多看一些书。” “什么书？” 颜清清笑笑，“圣父。”你就是个大圣父。 大炮没文化，大炮不知道有没有这本书，但他不管。 他轻咳两声。 “我知道了，颜医生，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颜清清低头写写写。 下一秒，她听见大炮似是压抑着激动的声音。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你想嫁给我吗？” ‘刺啦……’ 颜清清手中的笔划破了纸，表情一片愕然。 第435章 番外 大炮（5） 颜清清很优秀，她活着的23年，碰到不少和她表明心意的男孩子，但没一个像方正这样，如利剑出鞘，直白、果断、出其不意。 她当场呆立，还没回应他的话，便见男孩美滋滋的开口。 “我猜对了？你别惊讶，你没瞒住，我都看出来了，但问题不大，我觉得你喜欢我真是太有眼光了！” 颜清清：“……”呃。 眼看着方大炮要就这个话题唠下去，颜清清赶紧打断，“方正，你误会了。” “啊？”大炮满脸都是不信。 “真的！”颜清清硬挤笑容，“方正，我把你当偶像，知道你受伤，心疼是真，但更多是把你当弟弟一样的心疼。” 弟弟…… 方大炮人傻了，“我一向是当哥的啊！” 颜清清戳破事实，“我是66年的，今年23岁，也就是说比你大三岁。” “但是我奶说，”方大炮下意识道，“女大三，抱金砖。” 颜清清：“……” 她深吸口气，“总之，你彻头彻尾的误会了，我有事，先走了。” 颜清清匆匆离开，病房里只剩下方大炮一人发怔。 不知过去多久，他抬手捶被子，满脸都是懊恼，痛悔。 “就不该听他的！” 方大炮赶紧拿起大哥大打电话，还好这次是亲妈接的。 他把事情前后一说，最后总结，“方刚同志真是太不靠谱了！还说颜医生喜欢我，但颜医生亲口否认了！妈，我丢脸死了。” 安小芸没忍住，话语里都透出笑意，“你从小到大丢脸的次数也不差这一次了，俗话说，虱子多了不怕痒。” 方大炮：“……妈，那我现在咋办啊。” 安小芸给主意，“那就要看你的了，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喜欢啊。”方大炮毫不犹豫，“方刚同志说她喜欢我的时候，我连我们孩子叫什么名字，在哪养老，要一起养两条狗的事都想好了。” 安小芸：“…………”好憨。 她深呼吸，问，“你喜欢她什么？” 方大炮想了想，“我和她特别聊得来，妈，虽然我有点不聪明，但没有三弟那样谁都聊得来，我只和我想聊的人才放得开，但我和颜医生只见过几面，就放开了。” 因为相处很舒服，而且知道颜医生不会因为他说傻话而笑话他。 这时候的安小芸真的很想说：那可能是因为颜医生包容性强，而且就算你傻，人家对你还有奥运冠军的印象，肯定不会直接说你傻呀。 说出来挺伤大炮心的，安小芸选择不说，她轻咳两声。 “既然你确定喜欢她，那可以适度的追一下，比如送她喜欢的东西，表达对她的喜欢，但不能给她造成困扰。” 方大炮有点发愁，“我还从没追过女孩子呢，没啥经验，妈，你帮我出出主意呗。” “不行。”安小芸干脆拒绝。 “我就说到这，你喜欢就自己追，不能全靠我作弊，不过我有句话可以送给你：真诚是无懈可击的，好了，你爸叫我吃午饭，我先去了，加油，儿子。” 大炮觉得自己孤立无援，但他又不会反抗妈，“……行，行吧，妈，妈你吃饱点。” 挂断电话后，大炮愁眉不展，细细思索。 与此同时，另一边，颜清清坐在办公室里看病例，但眼神许久都未动，就可以看出她在发呆。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随后，车霞双手插兜的走进来。 她疑惑得很，“你怎么不下去吃午饭？今天食堂有大鸡腿，我记得你爱吃，走呀。” 颜清清听到大鸡腿就想起方正。 要不要给他带两个？ 回想起刚才病房的那一幕，她又赶紧摇头，不行，万一人家还误会她献殷勤呢？ 车霞蹙眉，“你怎么摇头？不吃午饭吗？” “不是，”颜清清站起身，直叹气，有点焦愁。 “我被误会了，方正以为我喜欢他，问我是不是想嫁给他。” “啊！？”车霞大为震惊，“啥意思？你表白了？” 颜清清赶紧摆手，“没有，我思考了一下，可能是我比较好奇他的家事，问不少问题，让他误会了。” 车霞懂了。 “明白，那你和他说清楚你其实对他没意思了吗？” 颜清清点头，“说了。” “那你还愁什么？”车霞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 “如果你坚决对他没意思，就不会走心，只会一乐，但如果你犹豫不定对他的态度，就会发愁，你喜欢他哪点？” 好友说得太犀利，颜清清竟无言以对。 她干脆回答，“我觉得他人挺好的，有责任感、荣誉感，还很幽默。” 车霞：“……那他对你表白了吗？” “没有。”颜清清否认。 车霞直接拉她手臂，“那不就行了？他表白了你再焦虑要不要答应，人家什么都没做你快把自己急死，走，先吃大鸡腿。” “……也是，走吧。” 两人去医院食堂打饭，刚坐下，就见外面传来一阵热闹。 车霞闻声看去，立马拉无动于衷、埋头干饭的颜清清，小声道。 “清清，你的病人来吃饭了，他真受欢迎啊，也是，他平时都在病房和复健室活动，咱医院好多人都没见过他，说实在的，他真人比电视上好看，有股正气凛然又夹杂着憨憨样的气势……” 颜清清转头看去，只见被一些人簇拥在中间的，赫然是方大炮。 他是不高，但不知为何，颜清清第一眼看见的仍是他。 笑眯眯的和大家打招呼，不怯场的他。 甚至他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还传过来了。 “大家吃饭啊，忙着，别管我，我还能走……我，我是来找我医生的……” 此言一传入耳里，颜清清立马有不祥预感，果然，下一秒，其他科室认识她的一位好心医生立马就给方大炮指明位置。 “在那呢，颜医生，奥运冠军找你。” 顿时，所有人都朝她看来，目露好奇、疑惑和不解。 颜清清僵着身体，眼睁睁看着方大炮朝他走近。 他明明腿上有伤，没恢复完全，但一步一步，那么坚定有力，毫无畏惧。 这一瞬间，颜清清耳里听不见周围的嘈杂，她只听见车霞震惊的一句感慨。 “我的天，他有点帅啊，个子压根不影响他的气场，明明穿着病号服来着……” 第436章 番外 大炮（6） 在方家人眼里，大炮憨得飞起，说不到两句话就让人想动手或者想骂人。 但在外面，他是方正。 拿过无数冠军，代表中国体操队，出席过各国重要体育赛事，面见过许多重要领导的方正。 20岁的方正。 他的不怯场、从容和大气，都是他这么多年日复一日的努力训练得到的。 所以他有蓬勃的生命力、强大的气场，他获得大家的目光和尊重。 此时，在颜清清‘砰砰砰’飞速的心跳声中，方大炮走在她身边坐下，一开口就破掉这份‘功力’。 “吃大鸡腿咋不叫我呢，我是相当的爱啊。” 颜清清：“……” 她还没说话，对面，车霞踊跃，“等等等等。” 她起身去拿了个干净菜盘和筷子，把自己盘子里的大鸡腿夹出来，递到方大炮面前。 “方运动员，窗台那里没有鸡腿了，您吃我这个，我还没碰，保证干净又卫生。” 她殷勤的态度，令颜清清目瞪口呆。 先前对方正的缺点从一挑到四，嫌弃万分的人究竟是谁啊？ 方正倒真接过，他大赖赖道，“那我就别客气了，你也别客气，叫我方正就行，你是颜医生的朋友吧？你贵姓？” 车霞喜不自胜，“对对对，我姓车，不过你是为国争光的运动员，我哪能对你随便。” “哎呀，车医生，你也是救死扶伤的好医生！职业不分高低贵贱，既然认识都是朋友。” 方正几句话，又令颜清清震惊。 怎么突然变得会说话了？这还是她认识的憨直方正吗？ 在颜清清一人的沉默中，方正和车霞相谈甚欢，周围一些人的注视完全没让两个‘社牛’有任何收敛。 他们的话题涉及各方面，很快，方正就从车霞嘴里打听到她和颜清清是大学校友，非同专业，她们是因为爱跑步认识且变得熟悉。 车霞‘卖’好友卖得挺快，“清清以前压根不吃肉，身体差劲得很，但是上手术台的医生必须要有很好的体力，她才开始吃肉的，她最喜欢吃鱼了……” “车霞！”颜清清赶紧出声打断，她语气着急，“你别说了，方正不想听这些。” “谁说的？”方正第一时间就否认，他乐嘻嘻的。 “我妈也很喜欢吃鱼，你俩肯定能吃到一起。” 颜清清：“…………”不是，我和你妈吃到一起干什么啊？ 心累得很。 颜清清找借口拉车霞离开，走前还嘱咐方正早点回病房休息。 方正笑嘻嘻的答应。 走远后，颜清清质问车霞，“你对我说的都是废话吗？和他那么熟做什么？” 车霞摇头，一脸沉思样，“清清，之前是我错了，我说他的那些缺点都是想当然，我忘记最重要的一点了。” “什么？” “他是奥运冠军啊！”车霞有点激动。 “一个人没有坚定的意志、足够的耐心、家人的支持，怎么能走到这一步！？从这一点来说，他就是值得敬佩的！ 第二点，他性格好，阳光开朗还有点傻，说明家庭氛围肯定不差，甚至不一定贫困，所以他家里人也不一定就如你告诉我的那样，全吸血， 你要是对他有想法，我建议你坦白了问，你可能误会了，我觉得真正被家庭吸血的男孩子，要么外表高深莫测，沉默寡言，要么就骄傲自大，不可一世。” 第437章 番外 大炮（7） 车霞一番深入分析，她觉得自己没说过比这更有道理的话了，但最终，颜清清没有问出口。 她总是犹豫，犹豫着犹豫着，方大炮的教练陆柳和她老师沟通方大炮的伤，确认情况良好，最后决定提前出院。 为了参加10月的比赛，整个国家队都要先去德国，适应当地的环境，封闭训练。 事出仓促，颜清清得知方大炮要出院的消息时，正在去给方大炮做复健的路上。 要……出院了吗？ 也是，方正虽然有点憨，但他是拿过奥运冠军的运动员，是正经人，他不可能在医院一直住下去。 颜清清内心复杂，但表情始终如一，她如常和方大炮见面。 方大炮踩在一个器械上，见她便咧着笑脸，扬起手晃动，“嗨~” 傻乎乎的。 颜清清手拿记录本，语气如常，“我今天会评估你身体恢复的整体程度，希望你好好表现，但也要量力而行。” “好咧。”方大炮很熟练地配合，同时好奇的问。 “我要出院了，颜医生，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不？” 颜清清面不改色，“恭喜，祝你拿到你想要的名次。” “就这？”方大炮紧盯着她的脸，语气里都满是不信。 “没其他的啦？颜医生，好说歹说我们在一起相处这么久了，你没觉得咱俩关系变亲近啦？” ？ 颜清清摇头盯着他，站直身体又往四周看。 还好，人不多。 她表现得有点头疼，“方正，我已经表达过，我对你没意思，我们的关系就是普通的医生和病人，希望你说话注意些，不要让人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方正小声重复，“普通的医生和病人啊……” 看来他这段时间的‘上蹦下跳’完全没效果的么。 他已经尽量出现在她周围，和她朋友车霞搞好关系，明里暗里的问清楚了。 颜清清喜欢吃鱼和排骨，肯定能和他妈妈安小芸吃到一起。 颜清清没事时喜欢逛公园和拍照，那正好，他体力好可以一直陪逛可以背着她逛，还能摆各种高难度pose她拍。 颜清清家里很团圆，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全都住在一起。 …… 总之，他很有诚意的打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但好像没啥效果。 方正不想否认自己的付出，只能说了解明白但没发挥出作用，那肯定是住院时间太短了！ 一整个复健的过程中，他表现良好的间隙，分神想这事。 最后在结束时，方大炮斩钉截铁的冲写字的颜清清说道，“等年底，我再回来住院！” 到时候再努力！ 颜清清：“…………” 她无语凝噎。 她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傻？” 住院难道是什么好事吗？竟然主动的想来？ 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颜清清眼底有紧张，“你是不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没告诉我？” “没有啊。”方大炮大赖赖道。 “就是我想再努力追你一下，现在我要去为国争光了，等我为完国家，就来为我自己争你。” 他话语似随意，但却能让人感受到他认真得要命。 颜清清：“……” 完了，她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去检查一下心脏。 不然怎么会跳得这么快？ 第438章 番外 大炮（8） 颜清清还未去检查心脏，大炮已经出发前往德国。 于他而言，生活仍是日复一日的训练，但现在不一样的是，除了为国争光，为家里人争气，他还想让喜欢的女孩子看清楚：他方大炮年龄上是小三岁，但志气可不小。 他绝对必须一定好好表现。 这边方大炮正立誓，另一边，颜清清工作上有个机会，她加入医院的代表团，一起去法国巴黎一家很有名的医院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学习。 明明方正已经离开她的生活许久，但颜清清抵达法国的旅馆，刚安顿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拨电话给机场，查询从巴黎飞到瑞士的时间。 声音好听的接线员告诉她：一个半小时。 颜清清下意识呢喃，“原来两个国家这么近……” 门口正有个穿着利落的中年短发女人走进，她耳朵尖，听见这话，她笑着开口。 “哪两个国家？清清，你是不是想出去玩？听说你父母都在国外生活过，想必很有经验，你要是想出去玩，定下时间告诉我，我给你批假。” 中年女人苏星是颜清清的直系领导，国内有名的骨科医生，性格非常爽朗大气，不拘小节。 颜清清用流利的英语和接线员道谢，挂断电话，她看向苏星，有些不好意思。 “苏阿姨，我查的是飞到德国的路程，有朋友在那边，我就问问。” “哦。”苏星想起什么似的，“是不是方正？我听说他好像在追你，哎对，马上要有比赛了吧，你过去看看他也合理。” 颜清清囧，“不是追，但算是朋友。” 苏星一脸理解的表情笑了笑，“不用解释，我都懂，年轻人嘛，好了，你定下来和我说就行，今晚我们俩睡一间房，我没啥打呼磨牙的坏习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直接和我说。” “好，苏阿姨，明早的会九点开始吗……” 颜清清腾出思绪和她聊工作上的事，接下来小半月，她忙得脚不沾地。 至于德国，她暂且抛到一边。 颜清清再次听到方正这个名字，是苏星在她面前提的。 彼时她正在酒店房间里写资料，苏星进来，打完招呼后面露遗憾。 “清清，你朋友太拼了，虽然比赛拿了冠军，但奖没领到就被抬去医院，还不知道伤到哪，万一影响到以后的职业生涯，恕我直言，不值。” 颜清清有一瞬间的恍惚，“什么意思？” “嗯？”苏星疑惑，“你不知道吗？方正啊，他比赛后疼得不行，送医院去了。” 脑子仿佛被巨石击中，颜清清瞬间站起，她脑海里闪过有关方正的许多片段。 他被众人崇拜、簇拥，他骄傲却不自傲，他一脸自信的和她表白，他以体操为荣，他说为国争光后来争她…… 如果他身体真的不好，以后被迫退出体操界，不能再比赛，他得有多伤心？.. 颜清清有点忍不住了。 她脸色煞白。 苏星看她脸色，犹豫着问她，“怎么？你要去瑞士看他吗？” 对，她还可以去看他。 颜清清找回理智，立刻做出决定。 “嗯，苏阿姨，我要和你请假，我现在就去。” 三个小时后，颜清清抵达瑞士的一家医院，她打听过，运动员受伤都住在这。 她几乎是冲到方大炮的病房，推开门，看见方大炮，她气喘吁吁，她深呼口气，她红着眼。 “方正，我答应你！” 这次轮到方正懵逼。 他傻傻的，“答应……什么？” 颜清清把缠绕在自己心中许久，又已经拨开云雾的话倾泻而出。 “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管你身体有多少旧伤，反正我是医生，我们家医生也多，可以治好你，我也不管你是不是把钱全给你家里人，反正我家有钱，我也能挣钱！我现在只想要一件事！” 她说的每一句话，方正都听见了，但他总觉得不是很明白。 他张大嘴巴，继续问：“什么……事？” 颜清清握紧手，“你必须是我的。” 方正：“……”他已经不知如何反应了。 这时，颜清清身后传来老婆婆中气十足的声音，“方大炮，这是你女朋友？！你和她说你把钱全给老娘我们了？” 第439章 番外 大炮（9） 1989年，67岁的陈翠花终于实现自己多年前就许下的宏伟大愿：出国玩！ 这事还是她儿媳妇安小芸促成的。 首先，这一年夏天，方农和方淡参加高考，已经拿到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方家的家风一向自由，从不干涉孩子们人生道路上的重大选择，于是两人按照自己兴趣决定专业。 毫无疑问，方农就读管理，他发誓要将生意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轮到方淡，他很愁，因为现今的大学没有开设做菜的专业，只有职业学校有。 可他蛋蛋拼死累活考上重本，再去读职校，不就相当于花钱花精力却没吃到东西，亏了吗！ 方农眼珠子一转，立马义正词严的给出建议。 “那你就跟我一起学管理吧，四弟，你做菜的技艺已经很好了，现在要学怎么管公司，以后开个餐饮公司，弄成连锁的，大江南北都有，这样我们家人走到哪都能吃到自家饭菜，想想就美滋滋。” 这大饼画得，直接戳中方淡的梦想管子，他立马决定跟进三哥步伐：学管理！ 太激动了，以至于方淡彻底忘记，他三哥只有有事的时候才好声好气的夸他，叫他四弟，平时都是叫蛋，方蛋…… 其实方农打的主意就是，读一个专业，以后他忙起来顾不上，蛋蛋就可以帮他完成作业了。 嘿嘿嘿。 总之，两孙子度过高考这一人生大关，方家人都放松了。 许是乐极生悲，九月两孙子去首都读大学后，陈翠花生病住了半个月院。.. 经此一遭，借着大炮要比赛的机会，好儿媳妇安小芸决定满足婆婆的愿望之一，带着她出国玩一趟。 这趟出国人员：陈翠花和安小芸婆媳俩、黏老婆汉—方刚、听到消息从台湾回来，带着大花加入的二花。 五人行。 旅游无非就是吃喝玩乐，有安小芸引导，一行人玩得很开心。 按照计划，他们看完大炮的比赛就要回国，但意外发生了。 照常拿到三项单项体操冠军的方大炮在领完奖后，双腿一弯，跪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他表情痛楚，随后被紧急送往医院。 镜头还在他那，所以这画面被同步播放。 方家人紧急跟到医院，盯着医生给大炮做各种检查。 最后，医生说方大炮筋骨断裂，需要做手术治疗，如果不治疗，会出现肌肉萎缩和运动不利的情况。 安小芸几人和教练都在医生办公室了解详细情况，看在国外做，还是回国去做，要准备些什么…… 等他们一行人回病房，未见人先听见女孩子坚定有力的声音。 “……我也不管你是不是把钱全给你家里人，反正我家有钱，我也能挣钱！我现在只想要一件事……” “你必须是我的！” 方家五人懵了啊。 憨批大炮这是被……强制爱了吗！ 哪个女孩子这么瞎竟然看得上他这脑子不好的？还追到了国外来？ 等等……等等！ 陈翠花老脸一板，眼神一厉，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就开始质问。 她一开口，大炮多年阴影残存，立马头都摇出阴影，嘴里还不停。 “没有没有没有我没有说！我冤枉！奶你千万别打我啊，当着我女朋友的面呢！我是要形象的！” 方家五人：“……”还挺会顺杆子爬的，这就喊上女朋友了。 不过，你还要脸？ 此时的颜清清听到这声‘奶’，浑身都僵硬了。 她不敢转头。 咋办。 打圆场还得是安小芸，她上前扶住陈翠花手臂，眼神示意她冷静点，别吓着姑娘。 随后，五人进门，走到床尾，这才看见颜清清水灵灵的模样。 这一瞧，五人心里下意识想：大炮，你高攀了啊！ 第440章 番外 大炮（10） 颜清清虽然比大炮大三岁，但也才23，女孩子最好的年纪。 她穿着白色小外套，扎着马尾，瘦瘦的，小圆脸，白嫩嫩，俏生生。 她此刻的双眼现出窘迫，但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有文化的气息。 文化！ 这不就是大炮最需要的吗！ 有她，大炮以后的娃就不愁了！ 方家人眼睛都亮了。 反应最快的是陈翠花。 沉不住气的她上前拉着颜清清的手臂便迫切解释。 “小姑娘，我是大炮……不，我是方正的亲奶，我必须得和你解释一下，我们家不要方正的钱！他赚钱早是真的，只是他小时候，我怕他乱花和被骗，才帮他保管，毕竟你晓得他脑子不是很……哦哦不是，反正家里不需要他的钱，你们在一起你必须管钱！” 颜清清：“……呃……” “妈，”安小芸很无奈，怎么就拉不住人呢。 她扶着陈翠花，冲颜清清笑，“别紧张，大炮的奶奶担心他找不到媳妇儿，看见你有点激动，小姑娘，我是大炮的妈妈。” 颜清清紧张得咽口水，但看着安小芸温和的双眼，她理智了些，礼貌的叫两人。 “阿姨您好，婆婆您好，我是颜清清，你们叫我清清就好了，清澈的清。” “好名字！一听就晓得你有文化！”陈翠花笑得眼睛眯起，牙龈都露出来。 她现在是看新大孙媳妇的心态，觉得颜清清哪都好。 陈翠花又关心，“清清啊，你从哪里赶过来的？” “巴黎，”颜清清乖乖回答，见陈翠花一脸茫然，又加上一句，“法国，不远，我在那学习。” 陈翠花动脑子一想，立马嚷起来了。 “哎呀哎呀，哪不远了，far不是远的意思吗？法国法国，一听就很far，我都学过简单的英文咯，我懂的。” 陈翠花继续，“从far的地方赶过来肯定很tired，也很hungry，gogogo，清清我带你去eat。” 病房里的其他几人：“…………”妈/奶还挺会把英语融会贯通的，没白学。 这会，陈翠花拉着颜清清已经往外走，还叫上其余几人。 “大花，二花，跟上，咱带妹妹一起去吃饭，小芸，你也快点吧，我们缺你翻译可不行。” “好。” 几人相继出去，方大炮目瞪口呆，他叫住走倒数第二的安小芸，语气可怜巴巴。 “妈，咋回事，人家是来看我的，你们把人带走培养感情就算了，但愣是一个人都不留，我咋办啊。” 安小芸转头，脸上还有无奈的笑意，“你奶缺我这个翻译。” 方大炮顿了顿，看向落最后的方刚。 “爸，那你留下呗，反正你不会说英文，也不会说好话。” 方刚：“…………行吧。”得亏是亲儿子，不然谁管你。 病房里就剩下父子俩，一开始格外的寂静，是方大炮一声略显得意的笑声打破僵硬。 方刚看向他。 “嘿嘿嘿，”方大炮傻笑，“爸，她竟然来看我了，还对我表白，说怎样都想和我在一起，爸，她心里有我。” ……傻子。 方刚还没说话，方大炮接着。 “清清最好了，她懂事，善解人意，还是骨科的医生，妈妈和奶都喜欢她，她和妈妈一样都喜欢吃鱼，嘿嘿嘿， 爸，你说我们结婚请客，榕城和首都都办一场咋样？我都打听过了，她是首都本地人呢，对了， 我不用家里出钱，我听奶的，攒着老婆本呢，我以后想要一儿一女，女孩像好姐，男孩最好像二弟，读书好，不用像我这么辛苦……” 方刚闭上眼：“…………”想太远了兄弟，而且你的娃为什么要像你二弟？ 真是个蠢娃子。 他后悔没跟在媳妇身边了，没他保护，有没有外国人惦记他媳妇？ …… 总之，颜清清这次过来，和安小芸陈翠花相处得很好，她也搞明白当初闹的误会是怎么回事，越发觉得方正……哦，方大炮是个憨憨。 但不影响她喜欢他。 颜清清来得急，隔天就得回法国继续开会。 临走前，安小芸让她和方大炮单独相处。 颜清清很专业，“你动手术的时候我不能过来了，你好好养身体，多听医生的话，不要自作主张，也不要逞强……” 她说完，见方大炮眼巴巴的。 颜清清一顿，“怎么了？” “你都要走了，难道不打算对我做点对象才能做的事吗？” 他说的是亲一下，嘿嘿嘿。 颜清清听明白了，但…… 她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些，她弯腰。 方大炮期待的闭上双眼。 下一秒，他觉得有一道软意落在在自己鼻子。 呃…… 颜清清声音带笑，她直起身，“我只想摸摸大象的鼻子。” 方大炮：“……”他不是这个意思啊摔。 只是，两人四目相对间，他突然恍悟，“我知道了，你等着，下次回国见，等我能主动了，我就会超级主动！” 颜清清：“……”哎，喜欢上一个随口‘胡说八道’的男人，是开心更多，还是无语更多呢？ 很快，颜清清回法国。 旅游完的陈翠花、大花和二花随后回国，留下安小芸、方刚照顾手术后的方大炮。 一个月后，三人回到首都，方大炮还不能走，需要静养。 他强烈要求把他送到颜清清工作的医院去住院。 安小芸和方刚都很无语，安小芸还特意给颜清清打电话问这样会不会影响她的工作，得知不会后，两口子才送大炮过去。 方刚去办手续时，安小芸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方大炮去楼上病房。 一路上，有不少医护人员都和方大炮打招呼。 “方正运动员，身体咋样了？” “方运动员，你又拿冠军为我们国家争光啦。” “好好休养，身体重要，我们国家还要靠你呢……” …… 方大炮都笑哈哈的回应，安小芸看着，有一种吾家大儿初长成的感慨。 直到他们到达病房，随后，穿着一身白袍的颜清清走进来。 方大炮立马展露出大大的笑脸，他举起右手晃晃，热情洋溢。 “嗨，媳妇儿。” 颜清清：“……” 安小芸：“……” 第441章 番外 蛋蛋（1） 颜清清和方大炮的恋爱，谈得一直很顺利，但同时也很漫长。 原因无它，主要是因为两人都要发展自己的事业。 方大炮要比赛，不停的训练，夺冠。 颜清清得学医，持续的念书，升职。 转眼间，一年又一年。 但他们双方的家庭对他们这种状态都很满意，连年龄最大，看似最保守的陈翠花也没意见。 她被街坊邻居八卦的问，“你大孙子咋还不结婚，他69年的，今年怕是26了吧，他女朋友岂不是马上30了？你都不催着点啊，不然咋抱重孙子？” 没错，今年已是1995年。 新中国成立46年。 屋檐下，73岁的陈翠花翻个讥讽意味十足的大白眼。 “没见过面的重孙有现成的大孙子大孙媳妇重要啊？没有！我家大炮要给国家争光，清清要学医以后开一家大医院，他俩好好搞事业才是真的！老娘才不当那种找不到事干，盯着小两口床上事的臭老太婆！忒烦！” 呃。 街坊邻居里总有那见不得人好的。 “说起来，你催也没用吧，你家四个孙子一个孙女，愣是一个没正经结婚。” “你搁我面前放屁呢！”陈翠花虎眼一瞪，“我家大花不是结婚了吗，她和立军都结婚四年，儿子都会跑了！” 1991年，大花25岁，和陈立军顺利举办婚事。 婚后第二年尾，她生了个儿子，小名虎头，虎头虎脑一聪明娃。 不过除了大花，确实，从二花到好姐，没一个结婚的。 人是经不住念叨的，说话间，远处传来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喊声。 “太奶！” 陈翠花望过去，看清楚人的一瞬间就是笑。 “虎头，大花，说你们呢，你们就到，走走，回家了。” 她站起身，被大花和虎头一左一右的扶着回院子。 就这，她还不服老呢，“别扶我，哎呀，我会走，没事呢，你们太爷都跑不过我。” 虎头机灵，“那是因为太爷不敢跑……” “就你会说，虎头，太奶警告你了哈，你跑慢点，不然摔着你妈妈，太奶迟早要拿棍子追着你揍！” 虎头缩缩脖子，无奈得很，“我晓得啦，我摔着妈妈，爸爸要揍我，奶奶要揍我，太奶要揍我，二花姨也要揍我，好多人要揍我呢……” “谁让你妈才是我们的大宝。” …… 三人进去后，留在原地的老太婆们还在议论，有人肯定。 “他家娃是有出息，但就是不结婚没后代，有啥好的？以后都没人养老，还不如我孙子，都有两个娃叫我太奶了！” 其余人唏嘘。 你男人是码头帮人挑行李的，你儿子是米店扛大米的，你孙子是帮人送电视机的，全家都是卖力气的，生两儿子估计还是去卖力气，这一代一代的，有啥意义啊？ 还是方家会培养孩子，拢共7个孙子孙女，每个都有出息！ 相比起来，留在榕城的大花是最没学历的，但也是建筑公司的会计呢。 没错，这一年，留守榕城的年轻一辈，只有大花了。 二花利用在台湾香港所学，在魔都开了一家广告公司，帮人打广告，同时，还会签些漂亮姑娘小伙子，拍电视拍电影唱小曲儿。 大炮训练，比赛。 方策研究所做实验。 方农在首都创业，他读大学时资产就已非常人可想，但这两年，他和朋友正在深耕互联网，这是他的投资新方向。 方淡正在全国各地旅游，本来他毕业后就想朝着农哥画的大饼努力——全国开分店，他也有这个实力，大学四年他做‘双份作业’，被逼着学会了公司管理，他还挤出时间去联系做菜，却意外的学会了许多国宴菜，被圈子里的老饕餮们称为国宴大师。 他开店，大家都支持，但据说他好像被一个顾客挑菜不好吃，于是跟着这顾客大江南北去学习了。 方淡每周都会和安小芸报备行程，确认他没有安全问题，方家人就随便他了。 还有好姐，19岁的她正在首都外国语学院读大学，长大后的她已经不再迷茫，她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 成为外交官！ 好姐目前正在坚定的努力着。 至于方家中层的安小芸和方刚两位同志，则是去旅游过二人世界了。 好不容易熬到娃儿们长大，趁着还没孙子孙女前，方刚必须抓紧时间，目前，他俩正在云南旅居。 因此，方家就陈翠花和卿文老两口，住得不远的大花和立军一有空就会带娃过来陪他俩。 此时，大花把提过来的香蕉和奶粉往桌上放，陈翠花忍不住咕哝。 “我都说过好多遍了，你带虎头来玩就是，咋又买东西？我和你爷不缺吃的，都会买，而且你拿过来，你婆婆说啥不？” 已婚多年的大花早就没有年少时的那份自卑和怯懦，她从容，温和。 “奶，你们买的是你们买的，我买的是我买的，你们吃就是了，至于我婆婆不会说什么的，每次她都会主动提让我带点吃的过来。” 陈翠花满意的点头，“那还好，她要是有意见，老娘得上门去讲道理，老娘可不是好惹的！” 大花摇头失笑。 虎头在旁边抱着块米花糖啃，听到这，他大眼睛转悠转悠，突然开口，“太奶，我好像看到小舅舅了。”M.. “虎头！”大花板着脸，“不是没确认吗？你乱说什么？” “啥意思？”陈翠花好奇。 大花立刻解释，“我们今天去商店买东西的时候，虎头非说看见蛋蛋了，但我没看见，蛋蛋叫了一声也没叫住人，我觉得应该不是蛋蛋，他回榕城怎么可能不回家看你。” “就是！”陈翠花很自信，“虎头，你肯定认错了。” 虎头抿嘴，小屁孩儿，小犟小犟的，“我觉得我没有。” 事实上，他还真没有，当天晚上，方淡归家。 他还带回一个大消息：他要结婚了！ 第442章 番外 蛋蛋（2） 彼时，就算长大成人，浑身也萦绕着一股憨憨气息的方淡正坐在方家堂屋的椅子上。 面对陈翠花和卿文两双震惊又疑惑的双眼，他小声呐呐道。 “不……不是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是耍流氓吗？奶，爷，我今年24岁，可以扯证了，应该可以结婚吧？” 陈翠花瞪大眼，嗓音都近乎尖锐，“不是，要结婚你得找个对象啊，你总不能和空气结婚吧？你对象呢？” 方蛋挺直后背，赶紧交代，“我有我有，我带回来了，奶，她明天上午就来家里看看。” “啊？”陈翠花愣住。 卿文忙接上，“真的？她一个人？” 方蛋蛋重重点头，“对啊，她让我回来告诉你们，免得上门，搞得慌慌张张的，奶，我真的带对象回来了。” 奶……奶陈翠花想揍人。 她骂骂咧咧。 “你现在告诉我，明天上午她就来家里，你还不如不告诉我，直接让人来呢！” 那样还可以说没得到消息，没准备。 可是现在！ 来不及了啊！ 陈翠花攥紧拳头，却听蛋蛋小声咕哝。 “我也想让人直接来，她非让我先回家说一声，果然我和奶想的才是一样的。” 陈翠花一愣，这女孩子是想让人迎接她啊？但也说得过去，第一次上门嘛。 她回神，急吼吼的要往外走。 卿文拉住她，“你去干什么？” “找大花啊，让他们过来帮忙收拾，不然哪忙活得完？”陈翠花当然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欢迎小孙子的对象。 卿文心疼老妻，“让蛋蛋去，这大晚上的我怕你摔着，蛋蛋你去叫你大姐和大姐夫。” “成。” 方蛋蛋把大花一家三口再加她婆婆带过来，陈翠花就安排上了。 “蛋蛋，厨房是你的地方，你去整理一下，老头子，你带着立军把院子和后院整理和打扫，大花，你忙堂屋，擦擦桌椅啥的，亲家啊，你跟我一起，咱俩去收拾个房间……” 虎头左右看看，激动的举起手，“太奶太奶，虎头呢虎头呢！你还没安排虎头呢！虎头也要为小舅妈努力！” 陈翠花回头，左右看看，随手一摆，“那虎头你去小姨的房间把零食理一下吧，等小舅妈来给她吃。” “好呐！” 总之，方家人都在为迎接蛋蛋的女朋友做准备，这一夜，大花一家四口快到十一点才回去。 陈立军的妈妈冯四嬢打个大大的哈欠后，忍不住感慨。 “你们奶对蛋蛋的对象太好了，刚才她抱出来的被子全是新弹的棉花被，又轻又暖和，不知道蛋蛋的对象是个什么样的闺女。” 陈立军背着已经睡着的虎头，闻言，大花接上一句，“不管她怎样，蛋蛋喜欢就好，我奶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应该有点着急，因为大炮到蛋蛋没一个结婚的。” 冯四嬢点头，“肯定的，七十多岁的人了，不过这事还是要看缘分，有缘天注定，无缘莫强求啊。” “好了，妈。”陈立军打断，“先回去睡吧，明天我还要过去帮忙。” “成。” 第二天。 大花和陈立军一大早就拿着陈翠花开的单子去采购，备菜备生活用品，蛋蛋去接他对象——王晓凤，陈翠花和卿文就在家里各种布置。 炒菜备菜的事也是大花小两口干，没办法，蛋蛋没空嘛。 上午十一点，陈翠花和虎头在院门口翘首以盼，正当陈翠花捶捶腿，缓口气时，虎头激动不已的跳起来。 “太奶，来了，有漂亮阿姨来咯。” 妈妈说了，跟小舅舅走在一起的女孩子，他得叫阿姨，现在不能叫小舅妈。 陈翠花探头一看，果然，提着几个礼品盒子，跟蛋蛋并肩一起走过来的是个年轻女孩子。 她打起精神，笑得满是褶子，“蛋蛋，回来了。” 虎头‘哒哒哒’跑上去，扬起笑脸，“小舅舅，阿姨！” 方蛋蛋顺手就把他抱起来，同时和身边女孩子介绍，“晓凤，这是我大姐的儿子，叫虎头，虎头，这是阿姨。” 王晓凤扬的嘴角并不是很高，“你好。”.. 她伸手要摸虎头脑袋，虎头是个敏感的聪明孩子，他觉得这个阿姨好像不是很喜欢自己，他不假思索的躲开了，以至于王晓凤的手落在半空中。 “呃……”方蛋蛋打圆场，“虎头怕生，晓凤，快过来，这是我奶，陈翠花同志，她可是我们街道的老霸王呢。” 陈翠花笑着骂他，“闭嘴，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都说了。” 扭头看向王晓凤时，陈翠花恢复笑脸，“幺妹，快进来坐吧。” “好呀，婆婆。”王晓凤笑着进屋。 她走在最前面，眼神四处打量。 有点破…… 这条街道的房子都很老了。 “晓凤，这是我爷爷，大姐，大姐夫……” 方蛋蛋把人给王晓凤介绍一遍，她又皱起了眉头，但很快松开，她礼貌的一一叫人。 厨房还没忙完，大花几人继续去忙，就留下陈翠花、方蛋蛋和虎头招待王晓凤。 这种时候还是得靠陈翠花，她找话题，聊王晓凤的老家，工作，学历。 她干婚介所久了，有经验，避开了那些敏感的话题，比如父母的职业、工资啥的，这些事蛋蛋私底下和他们讲一声就好。 但话题扯过去，王晓凤竟然自己讲了。 她神色间有些小小的骄傲，“我爸爸是土地局局长，我妈妈是小学校长。” 陈翠花心里有点惊讶，随口却接，“这么巧啊，我家那老头子，就是蛋蛋的爷爷也是学校校长。” 王晓凤：“……噢噢。”压根没看出来。 这会，陈翠花使唤虎头，“虎头，快去把你准备的好吃的给阿姨拿过来。” “好嘞。”虎头正要往外跑，王晓凤出声。 “等等，不用了，婆婆，虎头，我从来不吃零食，我一直在减肥。” 虎头刹住步伐，鼓着腮帮子，疑惑又不解，“可是阿姨你不肥呀。” 王晓凤笑笑，“你小孩子，不懂的。” …… 虎头决定不喜欢这个阿姨了。 他虽然姓陈，但从小被妈妈带着在方家长大，方家人上到太爷，下到小姨，都会给他答疑解惑，从来没有人对他说，‘你小孩子，不懂的’这句话。 为什么不尊重他呀！ 生气气！ 连陈翠花的情绪也有点微妙。 这姑娘，处事不太圆滑。 第443章 番外 蛋蛋（3） 零食小风波没引起波动，很快就到午饭时间，大家落座。 王晓凤第一次来方家，按理来说应该比较拘谨，但大家看她还是比较‘随意’。 方淡给王晓凤夹菜。 回锅肉——她皱着细眉，“不吃，太肥。” 滑肉汤——她抿着嘴角，“不要，太腻。” 小白菜——她摇着脑袋，“不吃，太淡。” …… 最后，她用米汤就了半碗饭，最后冲方淡叹气，“还是你做的菜好吃，其他人做的我都吃不下。” 方淡个傻子，乐呵呵的挠脑袋，“因为你习惯了嘛，没事，我晚上再做给你吃。” 桌上其他人：“……”没见过当面挑剔菜的，有礼貌吗？ 但怎么回事？蛋蛋还挺喜欢？ 正因为蛋蛋的这份喜欢，吃午饭时产生的那点疙瘩，大家都放在心底不言。 吃完饭后，陈翠花冲方淡道，“蛋蛋，晓凤是第一次来榕城吧？你带着去逛逛？” 方淡没说什么，直接答应，倒是王晓凤眼神奇怪的看着陈翠花，“婆婆，你和大姐不一起去？” 她第一次来，男方的家属不应该陪着她吗？ 陈翠花愣了下，看向大花。 祖孙俩都还没开口，旁边虎头连忙护妈，“不行不行的，我妈妈腿不好，走太多了会疼！” 陈立军赞赏的看他一眼。 而陈翠花则笑着道，“你俩小年轻要是不嫌弃我一大把年纪去当电灯泡，也不怕我走得慢，我就跟着一起去呗。” “那算了吧。”王晓凤立马接话，“婆婆，淡哥很担心你的身体，你要是出啥事，我可担不起责任。” 陈翠花：“……”这姑娘的嘴…… 不管如何，方淡和王晓凤一起出发了。 他俩走后，余下的方家人都很沉默。 最小的虎头费劲巴拉的爬上太师椅，小身体往后一躺，深深叹气。 “哎，真累啊，一想到我还有三个舅舅，要带回来三个阿姨，我就更累咯。” 陈翠花几人被逗笑，都忍俊不禁。 陈翠花摇摇头，意味深长，“也许还不止三个呢。” 照她看，这个王晓凤，不一定能成。 这会，离鹿邑巷远了，方淡正绞尽脑汁，“去动物园咋样？看电影？看熊猫？还有个草堂……” 王晓凤一个都没选，她看周围没啥人，站定步伐就冲方淡问。 “方淡，你家人啥意思？” 方淡满脸迷茫，“啥啥意思？” 王晓凤抿着嘴角，“你知道我是个实心眼的人，有啥说啥，我就直说了，你家人口那么多，怎么就这么点人迎接我？而且还把出嫁的大姐一家喊回来了，她那个儿子真没眼色，我这么年轻一姑娘他开口就叫我阿姨，岂不是把我叫老了，还有其他人都可以不在，你爸妈得在吧，毕竟来的是小儿子的对象，你解释一下。” 呃…… 方淡倒是不慌，“那个，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爸妈出去旅游了，我们回来得着急，他们还没赶回来，我哥哥们也有自己的事，至于虎头……要是我俩成了，他得叫你舅妈，哪能叫姐姐啊。”.. 王晓凤瞪他，“你什么意思？你意思就是说我长得老是吧？” “不是啊！”方淡迫切道，“起码得按照辈分走吧，你因为这种事生气，没必要。” “好啊，你说我无理取闹，我王晓凤大老远跟你过来，吃都没吃饱，是为了听你说这种话的吗？”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 王晓凤往前跑，方淡立马追上去解释，他急得不行，最后还是跑去自己的饭馆做菜，送到王晓凤住的旅馆，才把人哄好。 王晓凤一边吃饭，一边含糊道。 “方淡我告诉你，我妈说了，女孩子第一次上门要的就是重视，我觉得你家里人一点都不重视我，人没到齐，见面礼也没有，你回去和他们说，看看咋办吧。” 方淡傻了，“见面礼？” “对啊！”王晓凤皱眉，“你别装傻，我早就打听过了，这边是有这个说法的，你妈不在就该你奶给，你不会说你奶没钱吧。” “呃。”方淡还真实诚，“我奶确实没啥钱，她早就不收我们哥几个的钱了……” 王晓凤脸一板，严肃打断，“方淡，我不管她有没有钱，你别和我说这些，总之，你回去转达，看看他们打算怎么办吧！” 方淡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是没有几个哥哥聪明，但也不是傻子。 早知王晓凤这么无理取闹，他就不会带她回家。 …… 这天晚上，方淡回家时，大花一家三口已经走了，屋里就陈翠花和卿文，一个在打毛线，一个在看报纸。 见方淡回来，陈翠花连忙叫人，“可算回来了，蛋蛋，过来，奶问问你。” 于是方淡还没转达什么信息，就听到陈翠花的问话，“你和王……晓凤，是怎么认识的啊？” “旅游的时候认识的啊，苗寨那边，她去采风，挑食吃不下饭，我给做了点，然后就慢慢熟悉了。” 准确来说，那段时间王晓凤一直赖着他做菜，要分开的时候，她突然和他表白，说想一辈子吃他做的菜，许多旅游伙伴起哄下，蛋蛋答应了，两人就在一起了。 回来的路上，王晓凤说她妈妈不让她拖拉着谈恋爱，早点见家长，不合适就早点分开，所以才有这一次榕城之行。 王晓凤的家，就在榕城的隔壁城市，一座古都之城。 陈翠花点头，表示了解，但随即又问，“你喜欢她什么啊？” 方淡：“……奶，你突然让我说，我说不出来。” “正常，”陈翠花不为难人，“我看你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话到这份上，方淡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奶，咱们这，对第一次上门的女孩子，有没有见面礼一说啊？” 陈翠花哪还有不懂的？ 她年龄大了，但她火气不减，此时，她一把火就从心底窜起来了。 她站起身，“她让你问我的吧？方淡，实话告诉你，我是准备了红包，但她的表现，最后我就没打算给！我警告你，你要是继续和她在一起，老娘就让你妈回来揍你……” 方淡大惊失色，立马改口，“不在一起，算了算了，奶，我也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你别喊我妈！” 第444章 番外 蛋蛋（4） 方淡年岁见长，但内含和本质没有丝毫改变：护妈。 他是真的怕安小芸生气，从外地冲回来打他。 妈妈为家，为个人理想奋斗了几十年，这哈好不容易在外地和爸爸过二人世界，还是让她多快活些日子吧。 此刻，方淡说出不和王晓凤在一起的话后，陈翠花火气下降，没那么冒火了。 她重新坐下，嘀咕。 “你和她感情也不深，怎么就带回来让老娘糟心了，真是的，老娘还带着人忙活了两天，回头我要和你们哥几个说明白，不确定结婚就不要见家长，话扯回来，蛋蛋，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方淡还真没分手的经验，他顿了顿，“我说我和她不合适？” “尽早说，”陈翠花摆手，“我看她是个脾气大的，你说了别去哄，可以在后面跟跟，确保她坐上回去的车就回来。” “好。” 祖孙俩商量得挺好，但事情再次出乎他们的预料。 第二天一早，方家人还没出门，院门就被拍响了。 正在厨房做早饭的方淡去开门，一开门，他就愣了，“晓凤？” 没错，出现在在外的就是王晓凤。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面相大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她看起来很疲惫，但看着方淡的眼神有种不礼貌的打量，似是在审视他。 “有早饭吗？”王晓凤自顾自的往里走，语气理直气壮的。 “外面的早饭不好吃，我妈风尘仆仆的，所以我带我妈来找你了，我妈吃不多。” 方淡：“……” 先前，方淡把王晓凤当成自己要结婚的对象，她说的一些话不合理，他都能为她找到借口，可现在确定要分手，方淡就发现她很是越界。 说出来的话一点道理没有，哪有带亲妈到对象的爷奶家吃早饭的？ 王晓凤的妈妈许是也觉得不好，这会望着方淡解释。 “小伙子，我们家出了一点变故，晓凤的爸爸……” 她欲言又止，满脸颓废，最终没说出口，“总之，打扰你了。” 方淡就猜测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主要是王晓凤都进厨房了，他只得邀请王晓凤的妈妈。 “阿姨，没事，快进来坐吧，马上就吃早饭了。” 没一会，听到动静的陈翠花和卿文出来，见到王晓凤和她妈，表情复杂了两秒钟，就迅速收回去。 王晓凤端着两碗稀饭，招呼着，“婆婆，公公，我端的我和我妈妈的，不确定你们是不是要加糖，我就不给你们端了哈。” …… 她妈妈赶紧道，“晓凤，端，把糖放到桌上吧。” “喔。”王晓凤答应着，又使唤方淡，“淡哥，你听到了吗？快点撒。” 方淡和她一起去厨房，这边，王晓凤妈妈和恢复正常表情，内心不知道在想啥的陈翠花老两口自我介绍。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晓凤的妈妈，你们叫我小鲁就可以了，晓凤这段时间打扰你们了吧，我今天就把她接回去。” 陈翠花内心腹诽：接回去？原来你还知道这儿不是你们家？我看你闺女是当自己家了。 她乐呵呵的，“行，不过，小鲁，我看你有点眼熟，我们以前见过不？” 鲁娜没有记忆了。 她摇头，“我一直生活在临安。” 临安就是榕城隔壁的古都城市，陈翠花记得当年知青下乡，他们青山大队来了不少临安的，这个小鲁，也许就是呢。 哎，年龄大了啊，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总之，这顿尴尬的早饭，吃得最没心没肺的人就是王晓凤。 她吃得陈翠花都有点佩服她了，得多不负责的父母才能教出这种闺女，说好听点是心大，正常说是没礼貌，说难听点就是愚蠢！ 她一个人在外面活都活不下去，会被所有人排挤的那种愚蠢。 吃完早饭后，方淡去收拾厨房，陈翠花和卿文就招呼鲁娜和王晓凤母女俩。 鲁娜这趟，除了家庭遭遇变故的外在原因，其实明显存着打探方淡家境的意思。 她主动询问。 “叔叔，阿姨，方淡的父母不在家吗？” 陈翠花的笑容里透着疏离，“不在，他们俩出去玩了。” 王晓凤插嘴，“我爸妈这个年龄都还在工作呢，淡哥的爸妈难道就退休了吗？他们有四个儿子呢。” 这意思，好像是有四个儿子的父母不配出去玩了一样。 鲁娜没阻止闺女，主要是她也这想法。 陈翠花笑容更淡了些，“他们俩都不是需要朝九晚五的工作，而且四个儿子都成年了，自己有能力，不需要当父母的付出什么。” 闻言，王晓凤撇了撇嘴。 是哦，见面礼都没给，看出来是不想付出什么的态度了。 鲁娜心中对闺女这对象不是很满意，她又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孩子们玩得好，迟早会有下一步，我们双方家长应该见一面。” 下一步！ 屁的下一步！ 陈翠花觉得方淡也太墨迹了，她从侧面打消这对母子俩的想法。 “不确定啊，我儿子儿媳妇还不知道方淡谈对象了，但就算知道也不会有啥反应，他们不会给方淡结婚任何支持。” “嗯？”鲁娜不理解，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家长。 陈翠花扯唇，“我们方家实行放养教育，把孩子养到成年就行了，他要是想进修，下海创业，还是娶媳妇生娃，都得自己挣钱。” 话说到这，鲁娜和王晓凤表情都不咋好看，后者甚至小声嘀咕，“什么啊，真不像当爹妈的，不负责。” 话音刚落，方淡从外面走进来，陈翠花嘴快，“蛋蛋，晓凤说你妈不负责，你怎么说？” 方淡闲散的表情立马变得严肃，他双眼紧盯着王晓凤，质问夹带着命令。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妈是全世界最负责的妈妈了，收回你说的话！” 他是第一次以冷漠的态度对王晓凤，王晓凤习惯不了，她跳起来，嗓音尖锐。 ‘’“说出口的话哪有收回的！我没说错什么，你妈妈连见面礼都不给，也不关心你谈对象的事，算什么亲妈！” 方淡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但他词穷，憋半天憋出一句。.. “走！你们离开这儿！不许再来！” “走就走！谁稀罕你这破屋子！三个哥哥加上你，一人分一间屋子，生娃了都住不下！方淡，我们分手！” 王晓凤怒气汹汹的放狠话，放完就往外走，却见院子里站着一男一女。 高大的男人稳重如一座山，漂亮有气质的女人扬起眉头，“怎么了？我这个当妈的不是回来了吗？” 她话音刚落，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鲁娜第一个惊声喊出，“安小芸！？” 第445章 番外 蛋蛋（5） 1964年，安小芸和好友林曦月一起下乡，一路上历经三次转车。 路上，她俩认识了来自相邻省份的知青，其中印象较深的有两。 一是一直对安小芸献殷勤的男知青—王豆，另一个是因此对安小芸有敌意的鲁娜。 他们四人被分到青山大队劳动，共处两年，关系一直不好，特别是王豆，以非常不光明正大的方式让队员们误会安小芸和他的关系，最后以安小芸和方刚在一起而暂时结束。 饶是如此，在王豆和鲁娜要离开青山大队时，两人都分别找过正怀孕的安小芸，一言一行里都透出一个意思：安小芸选错路，结错婚，就该在落后又贫瘠的青山大队呆到老。 时隔多年，阴差阳错，狭路相逢，在这榕城南岳巷的院子里，鲁娜震惊又准确的喊出了安小芸的名字。 为什么？ 因为二十多年过去，安小芸竟和年少时的模样差距不大！ 她眼圈的皱纹都几近没有，她黑丝柔顺，面容秀美，皮肤白皙，气质姣好，乍一看不像四十多，而是二十多。 鲁娜瞬间低头，查看起自己的装扮来。 出门着急，没化妆，再加上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她输了。 “是你，鲁……”和鲁娜不同，安小芸对她有点印象，但不深。 王晓凤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望着安小芸，接话，“我妈妈叫鲁娜，我爸爸叫王豆，我是王晓凤，阿姨，你认识我吗？” 安小芸一看就是生活舒心的有钱人，王晓凤对她的态度比对其余方家人的都好。 她这么一提醒，不止安小芸，方刚和陈翠花全想起来了。 陈翠花双手一击，骤然道，“哎呀，我想起来了，我就说眼熟呢，当年你要离开大队时还跑到我家和我儿媳妇瞎比比，老娘拿扫把把你赶走了，哟，没想到是你啊，还和那王豆生了个闺女，真是……不意外啊！” 这两人当父母教育出王晓凤这种性格，更不意外了。 毕竟陈翠花可是知道的，当年王豆那混小子在队员们面前，把她儿子送鸡蛋的功劳揽下，把小芸说成他对象。 就是不要脸的逼玩意！ 陈翠花眼神一下变得鄙视起来。 王晓凤望着她，压根联想不起来，眼前这看起来蛮有文化的老太太就是当年青山大队的女霸王。 “妈！”这时，方淡直奔安小芸，他表情变幻得很快。 “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多玩玩？你是因为我的事才回来的吗？我没啥事，都处理好了。” 安小芸看他的表情无奈，“傻小子，这么大事都不和我说一声，要不是离得近，我和你爸怎么赶得回来？你爸开了一夜的车。” 消息是大花的儿子，虎头透露的，昨下午打电话时，虎头嘀咕他不喜欢小舅舅的对象，可不可以换一个对象。 安小芸从大花那得到确定的消息，这才决定和方刚连夜回来。 要重视女孩子嘛。 只是没想到，他俩刚到家，对象就黄了。 这会，方淡歉意的眼神望着方刚，“爸，你辛苦了。” 随后，他以更坚定的语气道，“但是妈妈，爸，奶，爷爷，我和王晓凤已经在刚刚分手，以后我俩就没关系了。” 王晓凤脸色变幻，又气又怒，垂在身侧的双手攥得死紧。 她发觉方淡的妈妈穿着很贵，他爸爸有车，说明家里应该有钱，而且他俩专门回来，足够重视，那就可以再接触一下啊，可方淡把话说死了，怎么办？ 她是要面子的女孩子。 “晓凤，我们走。”鲁娜伸手拉王晓凤要往外走，王晓凤也没抗拒。 母女俩路过安小芸时，安小芸突然出声，语气冷淡，“鲁娜，没想到你当妈后，还是在做没分寸的事。” 母女俩借着考察的意图，出现在他们家，挑东问西的打探，就是一种冒犯。 鲁娜步伐一僵，她望过来的眼神带着一股不忿。 “早知道方淡是你儿子，我就算死，也不会同意晓凤和他谈对象，安小芸，你知道我丈夫现在是什么职位吗？” 王豆？ 站在安小芸身旁的方刚皱眉，下一秒，安小芸轻飘飘的问，“什么？” 鲁娜语气满是骄傲，“土地局局长，安小芸，你和方刚这种没工作只知道出去玩的无业游民不会明白权力在手的感觉，就连我，也已经是学校校长了，你们方淡，有什么配得上我家晓凤的？” 比……这些？方家会输吗？不会，但他们不屑比。 正当鲁娜以为安小芸和方刚无话可说时，方淡语气奇怪的开口。 “晓凤的爸爸不是死了吗？你进门前说家里出了变故，难道他还是什么局长？” 鲁娜表情一僵。 她咬着牙，“干你屁事，总是我们家你绝对高攀不上！晓凤，我们走。” “好。” 王晓凤也一步不回头的离开了。 他们一走，剩下的方家人都看向方淡，想知道他有没有不舒服，不过方淡表情很平静样，反而还笑得出来。 “都看我干啥，我没事，你们说中午想要吃什么吧？我去买来做。” 看起来没事，未必是真的没事。 接下来，方淡在家陪爷奶，陪爸妈。 半个月后，鲁娜再次登门，送来一张请帖。 她妆容精致，打扮得体，眉眼骄傲。 “我们晓凤争气，马上就要结婚了，对象就是你们榕城公安局局长的儿子，正好隔得近，我来邀请你们，翠花婶，小芸，方淡，到时候一家人都早点来喝喜酒啊，也见识一下榕城圈子里的重要人物，方淡，对你以后找工作有好处呢，阿姨也算是帮你了。” 第446章 番外 蛋蛋（6） 鲁娜趾高气扬的交代完，穿着高跟鞋，蹬蹬蹬的离开后，方家人陷入沉默。 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跑到方家人的大本营——榕城来吹嘘？ 有点想教会她怎么做人，但又怕刺激蛋蛋，怎么办？ 大家纷纷看着方淡，带回来见家长的前对象，分手不到一个月就要结婚了，还来邀请自己一家，他是怎样的心情？ 几人注视下，方淡扯了扯嘴角，“你们想去就去吧，本方淡是要成为国宴大厨的男人，哪有那么脆弱。”. “那你去吗？”陈翠花跃跃欲试，兴致冲冲。 方淡：“……”我看奶你不是真的关心我，就是想看热闹。 他还在犹豫，旁边安小芸接一句，“我去。” 亲儿子被甩脸子，她要把场子找回来，再把鲁娜骄傲的脸皮撕下来！ 不就是展示背景？她怕吗？ 安小芸这么一说，方淡想都不想，“那我也去。” 他得保护妈妈，免得被那些泼妇欺负。 就这样，到婚礼那天，方家人——陈翠花、卿文、安小芸、方刚，方淡，以及很想凑热闹的小孩虎头，一行6人去榕城最盛大的饭馆吃席了。 路上，陈翠花问卿文，“老卿，公安局局长你认识吗？他的儿子得多瞎啊才能看上王晓凤，还和她结婚。” ……默默走边上的方淡感觉自己中了一枪，他之前也是这样的。 卿文摇头，“上一届的我认识的，这一届的我应该见过两面，但不熟。” 安小芸适时插口，“我知道他，好姐的师父秦桑给我们当过中间人，这位李局长想让我们家大炮为榕城做安全宣传，但大炮实在太忙，我就拒绝了。” 哦~喔~ 那就是认识的，陈翠花觉得自己不用愁打脸了。 她何止不用愁啊，她就是全程看乐子。 首先，他们到达饭馆门口，就见鲁娜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疑似是王豆，笑容满面的迎客。 他俩旁边有穿着红色西装裙，妆容精致的王晓凤，她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站一起。 年轻男人面庞稚嫩，年轻，比较突出的一点是他有点矮，还没穿着高跟鞋的王晓凤高，所以王晓凤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方家人走上去，王豆望着安小芸，一下就愣住了。 这是……多年前他追求过的……安小芸？！ 她怎么没变老呢？ 此刻，方刚把媳妇拉到身后，对王豆说话的语气冷冰冰，“管好你的眼睛，王豆。” 王豆正在反应，陈翠花乐呵呵的开口，“王豆啊，多年不见，你长变了啊，还记得翠花婶不，翠花婶一家来给你贺喜了，祝福你把闺女嫁出去咯，小鲁，谢谢你邀请我们一家啊。” 鲁娜表情有点僵硬。 她是邀请了，但没想到方家人真来见识大场面。 可真不要脸。 她讪讪地笑，望着王豆。 事情到这份上，王豆能说什么？他眼神似是要透过方刚看着安小芸，他笑道，“都记得呢，里面请，翠花婶，方刚兄弟，对了，晓凤，小强，叫人。” “不用了不用了，”陈翠花赶紧道。 “晓凤因为和我孙子是前对象的关系，来我家好几趟了，哪还不认识我们呢，晓凤，以后你也可以来玩哈。” 王晓凤有点无措，她旁边的李强脸色变难看，直直盯着方淡——前对象？ 前对象也来参加婚礼？？！ 王家人怎么办事的？想给他戴绿帽子？ 场面一瞬僵硬，鲁娜几乎要开口把方家人请走的一刹那，里面，刚把客人送进去的李局长走出来了。 一见方家人，他呆了两秒，立马笑容满面的迎上来。 “卿校长，安同志，方同志，你们来了，哎呀，真是蓬荜生辉，感谢你们给我李山面子啊，里面请里面请！” 他握卿文和方刚的手，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感激涕零。 卿文是本地资格最老，学生遍布文化界的校长，亲闺女还是首都日报的大记者。 方刚是本地电视机厂的厂长，虽不理厂务，但本地电视机厂，电子厂的所有新知识，都是他从外地进修学回来的，市长都要敬他一头，不然榕城经济怎么发展？ 至于安小芸！写的文章一字千金啊！她低调不接受任何采访，但圈子里都知道她的笔名。 大作家，不能惹啊，只能供着，不然人家一发言就能把你搞得臭名昭著。 这三人都牛，更别提他们家的冠军方正，状元方策，大老板方农…… 就在这短短思索间，李局长看向方家人里的陌生面孔，陈翠花、方淡和虎头，客气的询问，“这三位是……” 安小芸笑道，“李局长，这是我妈，我的小儿子方淡，以及我外孙虎头。” 陈翠花依然乐呵呵的，“李局长，你叫我翠花婶就成。” 方淡打招呼，“李叔叔。” 虎头脆生生的喊，“李爷爷好。” 李山欢欣鼓舞的把人往里迎接。 在走进去前，安小芸还笑意吟吟的冲鲁娜王豆打招呼，“我们先进去了，晚点见。” 李山不由地问，“安同志，你们一家认识我儿媳妇他们一家啊？” 鲁娜和王晓凤的心提到嗓子眼，就怕安小芸说她是方淡前对象。 但安小芸竟然没说，她语气淡淡，“认识，晓凤的父母以前和我一起到刚哥的大队当知青。” “噢噢，原来如此，晓凤，小强，你们过来跟着。” 李局长一声令下，于是王晓凤和李强就跟在他身后，看方家人在里面如鱼得水的和各种有权势的人打招呼。 市长、局长、书记、厂长、老板…… 他们对方家人都很尊敬，不停夸奖。 王晓凤眼睛都红了，她算听明白了：安小芸是个很有名的作家，写书必出书，出书必畅销。 方刚是电视机厂的厂长，很牛。 至于卿爷爷，他有很多学生，比较厉害。 除此之外，他们谈及的人物里还有冠军方正，读书很厉害，拿过状元的方策，还有个方农，貌似都是方淡的哥哥…… 王晓凤眼神盯紧面无表情的方淡，带着浓浓的怨恨。 她不明白，方淡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这些，早点说，她绝对不会抛弃他！ 正当方淡要扭头和她对视时，王晓凤的手被李强攥紧，她疼得望过去，听见李强压低的一句狠话。 “别忘记我为什么娶你，再多看一眼，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王晓凤浑身一僵，垂下头。 第447章 番外 蛋蛋（7） 总之，从看见方家人的那一刻到此后许多年，鲁娜都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邀请他们一家。 太难堪了。 这一场婚礼，聚焦点不在王晓凤和李强这对新人，反而在意外到来的方家人身上。 方家的人人都很厉害，在自己领域是大牛的这个事实，鲁娜和王晓凤现在才彻底明白，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们俩只能专注于眼前，像傀儡一样，跟在李家人身边傻笑。 “妈，你去看着爸。”王晓凤拉住鲁娜，声音里有恼怒。 “我们好不容易把他捞出来，他现在怎么回事？眼睛都要长到方淡妈妈的身上了。” 这个事实，鲁娜只会比她更生气。 她咬牙切齿，“我马上过去。” 同样生气的人还有方刚，他一直拉着安小芸，用自己高大的身体隔绝王豆那令人恶心的视线，但王豆就像未开化的畜生，管不住自己。 方淡不动声色的迈步，走过去。 他主动和王豆打招呼，“王叔叔，听说你和我爸妈是同一批知青。” “是啊。”王豆抚着肚子，一副油腻样的打量方淡。 “方淡是吧？当年我离开青山大队的时候，你爸妈刚怀上你大哥吧，时间过得真快，但你妈妈还没什么变化，真让人觉得神奇，美人不老啊。” 鲁娜走近就听到这句感慨，她差点咬碎了牙。 这么多年，王豆怎么就是死性不改的喜欢安小芸呢！ “我爸妈是没老，但你老了，我还以为你去世了呢。”方淡突如其来的一句，让王豆皱起了眉毛。 “你什么意思？”咋这么没礼貌呢。 方淡带着些诧异的眼神看向鲁娜，在她心有不好预感时，戳破。. “鲁阿姨先前来我家，说你出了意外，我以为你死了，不怪我，实在是当时鲁阿姨的表情太悲伤了。” 王豆望着鲁娜，眼神质问。 鲁娜嘴唇呐嚅，当然不敢说些什么。 方淡笑笑，“王叔叔，你和我爸妈是伙伴，我和晓凤也差点修成正果，种种都是缘分，总之…你要是遇到什么事，大可告诉我，我会尽力帮忙，” 说完，方淡转身就走，但他说的话却让王豆和鲁娜差点当场吵架。 “什么意思？晓凤和他谈过？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要怎样，和你儿子的丈母娘共叙前缘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 “要不是为了你，晓凤会嫁给……” …… 方淡走到爸妈身边，就得到方刚一个赞赏的眼神。 他想，他总算做对了一件事。 长大太难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犯蠢。 方淡幽幽叹口气。 虽然这一场宴席，方家人成功找回场子，但实际上也没啥意思，于是他们挑了个时机离开，去方淡开的馆子里吃。 坐到包厢，方淡去后厨查看情况，陈翠花才哎哟哎哟的打开话题，开始八卦。 “小芸，你们在那里聊天的时候我不是去了趟厕所吗？偷听到了那个新郎的妈妈说话，哈哈我算是明白王晓凤咋那么快嫁人了。” 安小芸侧目，“为什么？” 陈翠花小声道，“因为她爸，那个王豆在外乱玩，被举报了，王晓凤的爷爷找路子找到李山这边，李山不能无条件帮忙，总之鲁娜想了点办法，让王晓凤和李强先睡了，李强有点混嘛，觉得娶个有学历有样貌的女人放在家里也可以，哎，这两大家子都没啥素质。” 李强的妈妈言谈里尽是说王晓凤不值钱，儿子婚后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她有大孙子就可以。 哪有这样教孩子的？家风败坏哦。 安小芸摇头，颇为不赞同。 陈翠花眼一转，又直接夸她，“还是我们家小芸好，对付孩子们有一套，灌输的理念很健康。” “因为那是我亲生的孩子。”安小芸没有谦虚，反而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 “自己的孩子，我只会希望他好，希望他优秀，健康，谈对象时，自己挑选一个可以一辈子走下去的家人。” “对对对。”陈翠花表示强烈的肯定，“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没有小芸你这么会说。” 安小芸冲她笑笑。 等方淡回来，一家人开吃。 吃完，卿文突然想到一事，问，“小芸，刚子，蛋蛋，你们这次还出去吗？” 安小芸和方刚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前者道，“不去了，我要写新小说，另外榕城大学邀请我去任教，专门在中文系开设一门课，我想去，刚哥也有事。” “嗯。”方刚接话，“有几个人要和我请教一些知识。” 时过境迁，当年方家文化最底层的刚子也要当老师了。 陈翠花和卿文就很高兴，儿子儿媳妇要出去旅居，他们不会阻拦，但他们留在家，每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就很好了。 更让他们高兴的是，方淡也不走了。 “我要留下来开店，之前说的开全国分店，我要实践了。” 陈翠花等人当然不会阻止方淡搞事业，只是怎么说呢，他们觉得经历王晓凤的事后，方淡没有以前那么傻乎乎的了。 事实证明方家人想得完全正确，方淡打从心底立誓不再当个傻娃子。 他决心变得成熟、稳重、让人信任。 一个月后，方淡在榕大外开了一家快手川菜店，主打的是便宜、速度、好吃四个招牌。 他在摸索着经营，连锁店嘛，定位就要定在年轻人，年轻人还是大学生比较舍得花钱。 刚开始，方淡的店不是很多顾客，直到安小芸在中文系大火，许多大学生都喜欢她幽默、自然、博学的讲课风格，不是中文系的都来听她的课。 有一次，安小芸去方淡的川菜店——蜀云餐厅吃饭，被学生们看到，学生们再一宣传，总之，方淡的店就在榕大火了，安教授的崇拜者络绎不绝。 由此，也带来方淡的正缘，但这段感情的开始，是误会。 第448章 番外 蛋蛋（8） 这天，安小芸上完上午的课，因为下午在学校还有事，所以她来蜀云餐厅吃午饭。 现在餐厅被她带火，人比较多，若安小芸在大厅吃饭，还会有学生按捺不住来打招呼，所以她一来，方淡就带她去里面办公室吃。 “妈，还是老三样呗，水煮乌鱼片，凉拌鸡爪，炝炒小白菜？” 这是安小芸最喜欢也最常吃的三道菜。 她点头，方淡立马出去安排。 他穿过过道时，突然有一只手横空拽住他手臂，方淡低头望去，看见一个女孩。 正值夏季，她穿着一套白色运动服，扎着马尾，小脸精致白嫩，眼睛又圆又大。 方淡的第一感觉：青春阳光又漂亮。 但女孩的下一句话让他皱起眉头。 “安老师的菜，麻烦哥哥你给我来一份同样的撒。” 跟着妈妈来的大学生？ 虽然方淡的店是因为安小芸，盈利变好了，但他个人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模式，他担心食客不是因为菜的味道好才在这里消费。 他想靠实力，不想靠安老师。 此时，方淡客气的介绍，“安老师的菜偏辣，分量大，不一定适合你，我可以帮你推荐两个菜。” “不用！”女孩态度坚定，她笑容透着一股对偶像的崇拜感。 “我就要和安老师吃一样的菜！麻烦哥哥你给我上吧，我很能吃的！” 闻言，方淡不再说什么，去后厨叫店员上菜。 这天方淡不忙，所以他送吃完饭的安小芸从后门出去。 分开时，安小芸习惯性的伸手，想摸方淡头发，在她意识到孩子们长大了，这举动其实不恰当前，身高一米八的方淡已经弯腰把头凑到她手下。 安小芸顺势就揉了揉，“真乖。” 方淡直起身吐槽，“跟摸狗似的，安老师，你也这样摸师公吗？” “怎么又叫师公了？”安小芸无奈失笑，“别吃醋，我摸他比摸你更亲密，我走了，要去一趟图书馆。” “好吧，晚上见。” 目送着安小芸远去，方淡一扭头，突然对上一双亮晶晶的双眼。 他吓一跳，目露警惕的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女孩，“你听到什么了？” 正是先前在大厅让方淡上和安小芸一样菜的女孩。 她像是抓到了蛛丝马迹的探长，娇丽的外表下压着熊熊的兴奋。 “都听到了！哥哥，我跟安老师这几天终于发现你，你是安老师的情人吗！” 方淡：“……” 他比较在乎的是另外一点，他皱眉问，“你跟安老师做什么？你想伤害她？” “不不不，”女孩连连摇头否认，“怎么会？我是榕大的学生，我很喜欢她，她是我的偶像！我只是想靠近她一点！多知道一点事而已！” 方淡扯唇，“你现在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了，你还喜欢她？” 女孩瞪大眼，不敢置信，“这么说你还真是安老师的情人啊？我没有不喜欢她啊，我只是在想她眼光有点不好。” …… 什么意思？ 他不配？ 方淡无语凝噎，女孩讪笑，“不是说你不配的意思，就是安老师这么厉害的一个作家，她对象又高又壮又厉害，我以为她会喜欢白白嫩嫩，说话甜甜的大学生，没想到……” ……就是他不白不嫩不甜了呗。 方淡无奈至极，又瞬间卡住，他警惕地问，“她是作家？！” 就他所知，安老师的笔名‘郑谦益’很火，但仅限圈子内的人知道，对学生，她从未透露。 但方淡这个问话，女孩反倒比他更紧张。 “你不知道啊？那你不许打听，你只是一个情人，不要想着知道安老师更多的身份，我怕你威胁她！” 方淡：“……”自己亲妈，他威胁她什么啊。 这个女孩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方淡不想和她扯淡，他摆手，“我当没听见你这些话，你走吧。” 女孩跟在他屁股后面，撒娇的声音软乎乎的。 “不嘛不嘛，哥哥，你帮帮我，我想知道更多安老师的事，她是我偶像哎，但我还不敢到她和她说话，你是她情人，相处多，你告诉我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方淡忍无可忍，回头，“我不是她情人！” 女孩一愣，大拇指和食指立马做拉链状。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是，我会保密的！哥哥，这是我俩才知道的秘密！我不会歧视你的，爱情里没有第三者！” …… 方淡阴恻恻的问，“那要是你对象又谈恋爱了呢？” 女孩脱口而出，“我把他鸡儿折断！” 方淡眼神意味深长。 女孩挠头，“反正，偶像的私生活可以丰富，因为作家是要找灵感的，说不准你就被她写到作品里被我们欣赏，但我是普通人，我的私生活必须干净！俗话说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嘛。” 方淡：“……”好像，还有点道理？ 有屁道理！ 方淡只恍惚一瞬就往前走，“别和我说这些，我和你不熟。” 女孩追上他，执着于搞好关系，“认识认识就熟了，你叫啥名？我叫杨灵，榕大美术系的大二生，我的毕生梦想就是做郑谦益作家出书的美术编辑……” 果然，这个女孩知道妈妈的笔名，但她好像真的是粉丝？ 方淡第一次遇到这情况，就干脆不管。 但之后，杨灵一有空就往他这跑，打听和安小芸有关的任何事，但安小芸真来了，她又不敢冒头，怂得要死。 方淡觉得自己在哥哥和妹妹们的对比下已经很怂包了，但，杨灵比他更怂。 真稀奇。 稀奇到方淡都想推她一把，和妈妈认识。 就帮她一下吧。 但在方淡决心行动时，大学放暑假，杨灵突然不来了，与此同时，在首都读大学的好姐回家。 家里没其他人，好姐跟着蛋哥混，帮他收钱。 这天，餐厅还有两桌客人，安小芸在里屋休息室看书，等儿子和闺女完事后一起回家。 好姐倚靠在收银台用铅笔勾画人像，方淡走过来，瞟一眼，问。 “画的叶家那小子啊？他今年怎么不跟你回来了？” 好姐有一张遗传了安小芸的美貌脸庞，但比较起来，比安小芸又更尖锐的艳丽。 此时，她细眉微挑，透出些许烦躁。 “臭咩咩，他跟叶叔叔去越南谈生意了。” 方淡问，“你为什么没一起去？” 好姐白他一眼，“还用问，因为我想安老师了。” 方淡撇嘴。 兄妹俩说话间，有客人来结账，是两个看着流里流气的男青年。 从吃饭时，两人眼神就直勾勾的盯着好姐，这会凑近了，结完账，其中一个张嘴就来。 “美女，一起出去逛个街撒，哥哥请你喝汽水。” 方淡和方好同时冷了脸，方好抬眸，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泛着凉意。 “滚蛋，再闹腾，姑奶奶让你后半辈子都喝不上水。” 乍一听狠话，男青年愣住，随后感觉被挑衅，恼怒得很。 他们站直身体，“给脸不要脸啊，出去打听一下，谁才是榕城的老大……” 话还没说完，被方淡打断，“自己出去，派出所离这里只有两百米。” 男青年一转头就看见确实有派出所在，他们忍了忍，走了。 等等，等这女人落单他们再上。 两人离开后，方好揉揉双手，有点怨气，“哥你拦着干什么，我有点手痒，好久没揍人了。” 方淡很平静，“他们应该会围堵你，你出去揍，别在我店里，桌椅都要钱。” 方好：“……蛋哥你现在都会计算这些了，果然失败的恋爱使男人成长啊，你别伤心，你要真找不到对象，我生的娃，你外甥外甥女都会帮你养老的哦。” “呸，我至于找不到对象吗？”方淡否认，伸手揉她脑袋。 “好姐，你别在大哥他们和爸面前说生娃，他们会暴躁的，你还小。” 方好撇嘴，“我都19岁，读大学了，还小啊，妈妈19岁都生大哥和二哥了，还有，你不要揉我头发，我是有发型的，我才是想揉揉你脑袋呢。” 说着她就伸手去抓，一米七的她拽一米八的方淡不费啥劲。 兄妹俩玩闹。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女孩子震惊的喊声。 “住手！哥哥！你怎么能对不起安老师！” 第449章 番外 蛋蛋（9） 方淡和方好兄妹俩呆住，刚从休息室出来的安小芸也愣了。 很快，安小芸走到方淡和方好身边，并排站在一起。 此刻，杨灵已经脸爆红。 活的作家！ 由于这屋里的异性只有一个，方好扭头问方淡，“哥哥？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 方淡无奈，怕误解越来越深，他直言。 “她只是习惯那么喊，她叫杨灵，是榕大美术系的学生，杨灵，” 方淡扭头看人，干脆利落的介绍，“这是我妈妈安小芸，和我亲妹妹方好。” ？ ？？ ？？？ 杨灵傻了。 她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妈妈和……妹妹？” “对。”方淡精准，“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 杨灵啥都顾不上了，她结结巴巴，“对……对不起，我……我错了，对不起，安老师。” 她深鞠躬，随后扭头，表情已经是恨不得钻洞的尴尬。 杨灵跑出店。 留下方家三口，安小芸和方好都摸不着头脑。 方好产生自觉合理的怀疑，“蛋哥，你对她做什么了？” “什么都没做，”方淡解释，“她喜欢妈妈的书，但是误会了我和妈妈的关系，总之，她是蠢，但人不坏。” 安小芸和方好母女俩齐齐笑出声，后者道，“现在蛋哥都能说别人蠢了，好好笑啊。” 方淡摇头，“别取笑我了，走吧，回家。” 他去收拾，安小芸突然和方好分析，“一般来说，男孩都会喜欢显得自己有成就感的女孩。” 方好扭头，“啊？妈妈你的意思是他会喜欢刚才那个姐姐？别吧，这样以后生出来的娃得多没情商。” 安小芸瞟她一眼，“万一负负得正呢？” ……呃。 “妈妈你希望他们在一起啊？”方好询问。 但安小芸摇头，“不是，主要是你蛋哥没二哥三哥精，又没你大哥运气那么好，找到样样俱全的颜医生，我怕他下一段恋爱还是被辜负，所以要是他和笨笨蠢蠢的女孩子，又是我的读者在一起，我会觉得风险没那么大。” 也是哈。 方好若有所思的点头。 下一秒又被安小芸告诫，“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你别把这些话告诉蛋蛋，我怕他有压力。” 方好唠唠，“好嘛，我才没空管这些呢，妈妈我还要上翻译课，你没时间给我上吗？我想一直贴着你……” —— 揭破真相后，由于场面太僵硬，方淡以为不会再看到杨灵。 但他第二天就看到了。 彼时，杨灵正缩着身体，戴个帽子，躲在角落里吃饭。M.. 方淡看见她，愣了一下，走上前，确认是她，询问，“你怎么不喊我？” “呃，”杨灵红着脸，“太尴尬了。” “那你为什么要来？” 杨灵睁大眼，“因为我习惯吃这里的饭菜了，这次放暑假回家吃饭总觉得嘴里没滋没味的，我就偷偷来吃饭，你当没看到我就行，好不好，老板，拜托了。” 她满是祈求。 方淡顿了顿，“行吧。” 他往里走，回头时见杨灵还在专注吃饭，她好像真的就是单纯来吃饭。 心里怪怪的。 方淡不予理会。 接下来一周，杨灵都只是食客，一周后，还是方淡没忍住，去问她，“你不喜欢安老师了？” “喜欢啊。”杨灵毫不迟疑。 “就是上次误解太深，太丢脸，我不会再打扰你们生活了，这一次我要靠自己的实力，重新让她认识我！” 方淡好奇，“你打算怎么做？” 杨灵握拳，“我不是学的美术吗？我听说安老师的书都是在市出版社出版的，我在准备考试，打算去当实习生，努力接触到安老师要出的书，帮她画插画！” 她深深叹气，“希望到时候，安老师能忘记我是那个误会她和她儿子关系的蠢女孩了，好了，我把你当朋友才和你说这些的，老板，你不要告诉安老师哈，我走了，要去图书馆占位置呢。” 说完，杨灵收拾东西离开。 方淡看着她背影，心想：她可真笨，难道没发现接近安老师，有一条最快速的路吗？ 就摆在眼前，唾手可得。 第450章 番外 蛋蛋（10） 能让方家最笨的方淡说笨，那杨灵真的不怎么灵。 但让人佩服的也是这一点，她不走捷径，踏踏实实的学习，竟然真的在两个月后，去了出版社实习。 得到录用消息的这一天，杨灵奔到蜀云餐厅，找到在后厨的方淡，激动不已。 “老板！我要去出版社上班啦！我超牛的！你必须给我做水煮牛肉片帮我庆祝！” 戴着厨师帽，专心做菜的方淡一愣，随后笑着答应。 “行。” 以前和王晓凤在一起，她让方淡做什么菜，方淡就做什么，但现在，面对杨灵的点菜，方淡不但有求必应，还主动端出自己的新蔡。 彼时，两人面对面，杨灵看着水煮牛肉片外的另外一道菜，馋得快流口水，“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好吃呀。” 方淡介绍，“鲜锅兔，兔子肉，细滑柔嫩，你尝尝。” “好嘞，那我动筷子咯。”杨灵兴致勃勃，品尝完一口，惊为天人。 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好吃哭了！又香又嫩又滑，还麻辣，咋能这么好吃呢，老板，你做菜太厉害了，以后谁要是嫁给你，可有福气。” 说着话，杨灵又迫不及待的夹兔子肉放嘴里，无意间一抬头，对上方淡专注看着她的双眼。 杨灵愣住，下意识问。 “咋？需要我给你介绍吗？但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哎。” 方淡：“……为什么没朋友？” 杨灵摇头，“我从小在扬州长大，因为太喜欢郑谦益作家的作品才来这读大学，我和大学同学关系一般，你看我得到好消息第一个都是来告诉你，老板，我觉得我和你很投缘，我在榕城的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当朋友吧！” 投缘，只当朋友吗？ 方淡摇头失笑，面对感情上不开窍的杨灵，他无计可施。 大三的杨灵一边上课一边出版社实习，忙得团团转，还要去蜀云餐厅解决午饭和晚饭。 她自觉和方淡关系好，每次一来就吃方淡叫服务员准备好的菜，却不见除了她自己，还能有谁有这待遇。 第二年春天，安小芸卖得最好的《生死》再版，需要出版社重新设计封面和插图，杨灵抓住机会，加入团队。 最后，安小芸来出版社和团队开会，确定封面。 杨灵终于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正式场合，以合适的身份见到安小芸。 她还是难掩兴奋，满脸绯红。 办公室内，安小芸笑着一一和出版社社长，总编，编辑等人打招呼，“你们好……” 轮到杨灵时，安小芸伸出手，笑容温柔，“很高兴认识你，小姑娘。” ！ 她没有认出自己哎！她不记得自己是当初犯蠢的那个大傻帽！ 杨灵激动不已，“我也很高兴！安老师，我叫杨灵，你是我一直以来的榜样，我高中时就是因为看你的作品，明白众生疾苦，唯有自渡，才努力学美术考到榕大，我会继续努力，争取把自己过好的同时为社会做贡献！” 这下轮到安小芸愣住。 她当然记得杨灵，她没说穿是不想让她尴尬，但她没想到杨灵几句话就阐述出她作品的真谛。 确认了，杨灵是她的真读者。 这小姑娘很真诚。 “哈哈哈，”出版社主编笑着打破平静。 “安老师，我们杨灵自从来工作，每天嘴里念着的都是你的名字，你作品的人物，正是这份热爱，我们破格让她一个实习生加入到你书的封面设计，庆幸的是她设计的都不错，你来看看。” 接下来就是工作环节，杨灵有两份设计都纳入终选，还有其他两个编辑的作品。 在一番热烈讨论后，安小芸拍板，定下杨灵的一份设计。 杨灵激动得差点当场给她磕头，她信誓旦旦的立下保证，“安老师！我一定跟到底，保证《生死》顺利再版！” 说实话，这份工作并不容易，出版社落选的编辑见杨灵这么受青睐，怕她抢走知名作家，明里暗里都在设置困难。 但因为杨灵做出保证了，所以她白天黑夜的都在忙此事，还去印刷厂盯印刷。 如此，她耽误了学校的一些课程，还忘了去蜀云餐厅吃饭。 这天，安小芸在学校见到方淡，她顿住步伐，叫住人。 “蛋蛋。” 方淡扭头，硬着头皮走近，“妈，你上课呢。” “我在这上课一年了，”安小芸神情似笑非笑，“你来找我玩？走吧，去我办公室。” 那肯定不是。 方淡支支吾吾，安小芸轻笑一声，“行了，你连撒谎都撒不明白，来找杨灵？” 在家人面前，方淡不会伪装，他直言。 “是，她好久没去店里了，我问问她到底还吃不吃，不吃以后我让店员不准备了。” 安小芸挑眉，“是吗？那我告诉你，她应该不会吃了。” 方淡皱眉，“什么意思？” “她最近在出版社忙我的书，忙完差不多暑假就过去了，下半年大四正式实习，就我所知，她父母和系里要求她回扬州工作，如果没有特殊的理由，估计以后不会再来榕城。” 身为母亲，安小芸顺手为儿子打探到不少消息。 方淡浓眉紧锁。 他转头往外，“妈，我还有事，先走了。” “行。” 却见这时，方淡又扭头跑回来，他眼底有殷切，“妈妈，你喜欢她吗？” “什么意思？”安小芸愣两秒后反问，“我要说不喜欢，你就不追求她了？” 方淡挠挠脑袋，“不是，我就是担心……担心像王晓凤一样。” 谈上了，全家都反对，白费功夫。 安小芸失笑，“蛋蛋，就算是王晓凤，你强行要在一起，我也无法干预，你选择的人是你要过一辈子的，你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方淡抿嘴，“好吧，我明白了。” 他离开榕大，去出版社等杨灵。 等到夜幕降临，方淡才看见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急匆匆回来，她手里还提着一袋牛奶和面包。 “杨灵。”方淡叫住她。 在这等待的时间，方淡内心充满不好的预想，比如杨灵离开榕城后再也不会回来，他们再也不会见面。 所以此时他内心充满勇气，勇气到他又犯傻了！ 杨灵走到近前，还没表达自己见到他的惊讶，就听见方淡迫切的话。 “你吃我那么多顿饭，必须把你自己赔给我！” 第451章 番外 蛋蛋（11） 杨灵呆住，“啊？”难道她一直没给钱？ 方淡顿了顿，突然觉得不太对，连忙补救，“我的意思是，你和我在一起，我会给你做一辈子饭！” “啊？！”突如其来的告白令杨灵很懵。 她直视方淡的双眼，耿直发问，“呃，你喜欢我啊？” 25岁的‘老’男人方淡脸红了，他结巴，“我……是……是啊！不行吗？” 杨灵从未见过如此理直气壮的告白，她倒被问住了。 “行，行的吧，就是觉得你眼光不太好。” 毕竟她不太聪明，以前也有男孩子喜欢她的样貌，但相处久了知道她二，也就慢慢疏远了。 方淡又理解错，他以为杨灵这话是委婉的拒绝。 他心猛地一跳，快速说出自己最强大的优势！ “你跟我在一起有很多好处，我包饭菜是其中一点， 最重要的是你的榜样安老师会当你婆婆，你可以和她住在一个房子里，天天说话，一起吃饭，还有，” 方淡深喘口气，“俗话说生女儿像爸爸，生儿子像妈妈，也许你还会生一个像你榜样安老师那样的闺女！” ！ ！！ 杨灵眼睛瞬间就亮得不能再亮了，她甚至主动牵住方淡手臂，迫不及待。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方淡：“………………” 虽然他是抛出安老师来当诱饵，但没想到鱼不仅上钩，还把自己洗干净待杀。 方淡嗓音艰涩，“你……不怕婆媳矛盾啊？” “不怕！”杨灵使劲摇头，“安老师说的都是对的！我什么都听她的！” 方淡顿了顿，“领证，不用问你爸妈意见？” “当然要啊，”杨灵嘿嘿笑，“但如果他们知道我婆婆是郑谦益作家，肯定会同意的。” ……所以他完全是靠妈妈才能娶媳妇吗？ 方淡面露绝望，问出自知会扎心的问题，“如果我和我妈妈掉水里了，你会先救谁？” “呃，”杨灵呆了呆，天真道，“我不会游泳哎，但我会朝安老师的地方跑，她是人类的珍宝，得好好保护。” ……罢了。 方淡抹一把脸，很心累。 这时，杨灵握着他手的力度紧了些，她认真的问，“你要和我在一起，安老师怎么说？她同意了吗！”. 方淡点头，“同意了……” 他还没说完，杨灵就发出痴笑。 “嘿嘿嘿，嘿嘿嘿，安老师认可我了，我和安老师要当一家人了，真好，此生无憾……” 方淡：“……”醒醒，你到底是和谁在一起？我妈妈有我爸了！ 杨灵嘴角扯老高，根本落不下去，但她还有理智，忙冲方淡道。 “出版社还有事要忙，老板，你先回去，等我忙完安老师的这本书，我去店里找你呀。” 方淡眼疾手快的抓住她手臂，在杨灵不解的眼神下，轻咳一声，“既然我们俩在处对象，你不能叫我老板。” “那叫什么？” 方淡眼睛望天，“最开始叫什么，现在就叫什么。” 杨灵想了想，“哥哥？” 就像是羽毛拂过心尖，痒酥酥的，方淡松开手，表情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嗯，进去忙吧，不要太累。” “哦。”杨灵走两步，扭头，举起手挥挥，“哥哥，再见。” 她蹦蹦跳跳的远走，方淡也不再掩饰，笑得跟盛开的花儿一样。 他有三个哥哥，是好姐的哥哥，但好姐都叫他蛋哥，或者四哥，他听见杨灵叫哥哥，就觉得很心动。 嘿，他有对象了！ 虽然是靠妈妈留住的，但也是要过一辈子的对象。 方淡高兴得很，走路生风，连大花的儿子虎头都发现了。 虎头呆呆的问，“小舅舅，你捡钱了吗？” “比捡钱还好，”方淡骄傲的抬起下巴，“我有对象了！” “啊？”虎头一张肉脸立马变成哭唧唧。 “我又要来帮家里打扫卫生吗？小舅舅，你能不能安分一点呀，去年带一个，今年带一个，明年还带一个，虎头就要被累死了。” 这话被刚进屋的陈翠花、安小芸和大花听见，三人齐齐笑出声。 方淡脸青红一片，他揉揉虎头脑袋，警告。 “胡说八道，小舅舅只这一个，你的小舅妈也就这一个，以后小舅妈来了，你不许在她面前胡说八道，她会想多的。” 虎头：“哦。” 认识杨灵的安小芸：“……”她觉得杨灵不会想多的，那就是个傻小妹。 这时，陈翠花好奇的问，“蛋蛋这次这么肯定，看来是打定主意了，什么时候带回家来看看？” 方淡还没说话，安小芸帮他解围，“妈，他对象正忙着呢，不要太匆促了。” 匆促什么啊，杨灵都想和他扯证了。 方淡想着这，还幽怨的看了安小芸一眼。 他活二十多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谈对象，‘情敌’竟然是自己亲妈。 哎，没事，自己是个‘妈宝’，以后拉着媳妇儿一起当妈宝。 不得不说，杨灵这‘妈宝’当得很尽职尽责，她忙完《活着》的再版，就直接带着方淡回扬州。 两件事，第一，说服自己的父母，自己要留在榕城实习。 第二，她要和方淡谈对象，如无意外，明年毕业就扯证，双证齐拿。 显然，杨灵的父母能把闺女养这么大，早就明白她的脱线行为，他俩并不是很生气，而是很平静的考察方淡，还来一趟榕城，和方家人见面。 双方都是正常人，怀着祝福孩子们的心态沟通，自然是很和平。 最后，杨灵的父母拿着安小芸的一套签名书，方正冠军的签名运动衫，方策同学的高考复习资料，回扬州了。 因为杨灵还有个妹妹马上要高考。 留在榕城的方淡和杨灵开始他们的恋爱生活，不过日常大部分都是围绕着安小芸，这让方淡很困扰。 但他能说什么呢？那毕竟是他的亲妈。 1996年的年底，知晓方淡明年夏天就要扯证的哥哥姐姐们，都回家过年咯。 由于方正和方淡都有对象，这下，方策和方农成为方家的热门人物，有许多人找上门来打探，要给他俩相亲。 方家比寻常过年时更热闹。 第452章 番外 二花（1） “我介绍的第一个姑娘，榕城本地人，老汉儿是医生，妈妈是老师，她今年23，名牌大学毕业，刚到政府上班，优秀吧？” “第二个是骨科医生，24岁，长得那叫一个靓丽……” “翠花婶啊，你知道我，我不是那不靠谱、尽介绍些歪瓜裂枣的媒婆，我手上都是有背景有学历的好幺妹，你看你家二小子和三小子喜欢啥样的姑娘？” 彼时正是除夕前一天，方家人刚吃完午饭，大家都在堂屋内，和陈翠花交好的热心妇女媒婆上门一阵唠，此刻正眼巴巴瞅着方策和方农兄弟俩回话。 众目睽睽，方策和方农对视，前者想使用从小到大一贯的招数：跑路。 但媒婆又道，“哎呀你不会说你还小吧？方策，马上翻过年你就28了，28！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妈你奶考虑吧，她们想抱孙子和重孙呢。” 正喝水的安小芸差点呛到，她红着脸摆手，“我倒是不急。”.. 媒婆其实是卢月的邻居，自路子走后，她家帮卢月挺多的，陈翠花对她态度还可以。 这会，陈翠花倒是帮着劝。 “学学，奶也不着急抱重孙，不过奶想知道你喜欢啥样的，奶心里有个数。” 以后留意着撒。 方策就不好跑路了。 28岁的他身高一米八，穿着普通的黑色长款羽绒服。 但他五官精致优越，由于长期在实验室做研究，肤色白皙，眼神镇定，气势沉稳，有一种……禁欲系的感觉。 颜值上，他就是方家第一帅。 搁哪都是相亲热门对象。 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他微蹙浓眉，轻启薄唇，“我喜欢围棋能下赢我的，聪明的女孩子。” ？ 闻言，歪着身体站在他旁边的方农直接笑出声，他挑眉，和媒婆科普。 “我二哥年轻的时候曾经赢过日本选手，拿过第一名。” 媒婆：“……”那，这不是为难她吗？ 算了。 媒婆看向说话的方农，热忱，“那你呢，方农。” 方农外形不如他二哥白嫩帅气，他有点痞气，一双眼更是时刻透着机灵劲，但……他有钱啊！ 据说他在榕城，在首都，在全国各地都有投资，身价早已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 不过方农还没说话，坐边上的方淡笑着抢答，“我知道，三哥喜欢赚钱比他多，存款比他多，还得会抠门，花钱少的女孩！” 媒婆：“……”那她哪找去？找到了她不会留给自己儿子啊？ 毁灭吧这兄弟俩。 方农似笑非笑的看着方淡。 “按你这意思，杨灵比你会做菜比你能吃咯？等等，蛋蛋，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因为不想分吃的给媳妇，说一辈子不找对象来着，杨灵知道这事吗？” 经过小半年的培养感情，方淡自觉和杨灵感情不错。 原先他在她心里能占百分之五，他妈安小芸占百分之七十五。 现在他应该能占百分之十了。 他自信道，“我现在什么都愿意给灵灵，你随便说吧，反正也挑拨不了我俩的感情。” 陈翠花、安小芸、方正、方农、方好同时撇嘴：陷入爱情的蛋哥真拽啊。 方刚、二花、方策等人则是隐晦的勾唇。 方正拉着颜清清的手，“走，清清，我俩逛街去，不在这听他们瞎扯了。” 颜清清嘴角带笑，“好。” 她和方正恋爱长跑，虽未结婚，但双方早就当一家人处，他们说好了一边过一次新年，今年轮到在榕城。 方正和颜清清打完招呼后离开，媒婆实在没法子也利落的打算走，不过方农叫住她。 “大婶，我见你很和善，面相好，和我奶，还有月姨的关系也好，我说一道发财的路，你且听听吧。” 媒婆一愣，“啊？行。” 方农娓娓道来，“媒婆这行我奶做了许多年，人缘是好，但恕我直言，不挣钱，你要是想挣点钱，可以做婚礼相关的。” “啥意思？办婚礼的不是在饭店办吗？”媒婆好奇，“我每次都去吃席。” “不是，”方农否认，再解释。 “我的意思有两步，第一，你若有心学技术，可以学化妆，给新娘子化，可以学摄影，给他们录像或者拍照片，还可以主持。” “第二，你不想学技术，就去当承包人，和新郎新娘签合同，负责给他们找化妆师，摄影师，主持人，赚中间差价，大婶，我相信你有这个人脉。” 这两年，国家经济高速发展，国民条件好了，愿意在人生大事上花钱的人越来越多。 台湾、香港、台湾那边已经很流行婚礼服务，方农不过是把现有形式再加工说出来，直把媒婆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是个有脑子的，不管有用没用先道谢。 “多谢啊方农，你这脑子真行，婶得回去想想，婶子就祝你梦想成真，早点找个会赚钱会存钱还抠门的好媳妇儿！” 其余方家人笑出声，方农的笑僵在脸上。 他不想找这样的啊，他只是不想相亲才没说。 哎。 方农幽怨的看向自己亲弟弟。 媒婆走后，方淡伸手握住方农肩膀，笑嘻嘻的。 “三哥，我知道你不想相亲帮你解围呢，你喜欢啥样的对象，说说，我让灵灵帮你注意着。” 方农甩开他，“不需要。”他只是缘分没到。 说话间，大花带虎头回来玩了，虎头进屋就直奔二姨，抱住香香的二姨贴贴。 大花好奇的问一嘴，得到解释后，虎头顿时大声嚷嚷。 “为什么给二舅舅和三舅舅找对象呀，我二姨也需要一个对象~我二姨马上30岁了！” 众人望过来，二花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小孩，开玩笑。 “虎头你还想我嫁人呀，到时候你就见不到我了，行，我明天就让我对象飞过来。” “不行！”第一个拒绝的人竟然是陈翠花，她很认真。 “今年家里没准备多的腊肉和香肠，你明年再带。” 一时间，知晓二花以前带对象回来=带香肠和腊肉走的人都笑得不行。 唯有虎头，左右看看，挠挠圆溜溜的脑袋，很不理解。 大人们好奇怪，难道二姨带的对象都很能吃腊肉和香肠吗？ 真是重口味啊！ —— 难得的团圆，方家人过得很高兴，但年关一过，短暂停留的鸟儿要往四面八方飞。 外出的孩子里，方正、方策为国家服务，方好回归学校，唯有二花和方农，都在上海做生意。 临走前，安小芸拉着姐弟俩反复提醒，一定要相互扶持，有事不要逞强，赚钱不是最重要的，安全和健康才是。 二花和方农都满口答应。 最后，安小芸迟疑了下，还是道。 “你们知道我不喜欢催婚，但二花你马上30，农农你也26了，有合适的可以谈一谈，伴侣的陪伴也许会让你们人生有新的意义。” 二花和方农照旧应下，“好。” 只是，姐弟俩在上海下飞机，分别时，他们对视，方农挑眉。 “姐，老规矩，年底比比谁挣的钱多，不过你可以谈个恋爱，嘿嘿。” 恋爱耽误挣钱，他让二花谈恋爱就是不想让她挣钱。 二花一袭墨绿色风衣，披肩长卷发。 她戴上墨镜，语气轻飘飘，“谁搞对象谁是狗。” “ojbk。” 第453章 番外 二花（2） 二花今年的确30岁，但她没有一点年龄带来的紧迫感。 她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她卡里太有钱。 不夸张的说，就算二花现在不挣钱，卡上的钱都可以养全部方家人的老。 更别提她还有投资的项目。 但不挣钱，日子不就没意思了吗？所以她在换赛道，挣让她开心的钱。 至于找对象这事，二花不排斥，但也不积极。 有对象，她不会结婚。 没有对象，也不代表她没有纾解欲望的方式。 总之，充满二花人生的唯一大事，就是搞事业，挣钱。 年假结束，她先回自己位于外滩的单身公寓休息，隔天再去公司。 近几年，《西游记》《雍正王朝》《春天的故事》《编辑部的故事》《北京人在纽约》等动画或者电视剧在全国引起轰动。 二花觉得大家经济条件好了，必定要求精神上的娱乐，所以她利用自己当年在台湾学的知识，在上海开了一家小公司。 她当经纪人，签约演员，送他们去拍戏。 二花求精不求多，经过去年一整年，公司除她外，只有两个演员：年轻大气漂亮型的董冬冬，五官帅气性格温柔的周衡。 两人都是上正经大学学过戏剧的大学生，有演员功底，二花给他们开的基础工资高，但大环境差导致演出机会受限，他们时间很多，但也没闲着，二花给他们安排老师学习。 还好，这一年开年，二花得到好友消息，直接把周衡送去首都的剧组拍戏。 她给董冬冬找去处时，偶然听说台湾的某个偶像剧正在找女演员。 二花毫不迟疑，隔天就收拾行李，带着董冬冬飞台湾。 飞机上。 二花和董冬冬邻座，她正寻找合适的姿势打算睡一觉，却听身旁的董冬冬幽幽叹口气。 二花扭头，“怎么了？” 董冬冬一张脸很精致，适合上镜，她眼波流转，不经意间的媚意横生。 “花姐，衡哥和我抱怨，说你不接他电话，他也想来台湾，我看他是想呆在你身边喔~” 公司就三人，老板和周衡有点啥，董冬冬又不是瞎子，看不出来。 二花神色平静，“你也别接他电话，让他好好拍戏。” “啧，”董冬冬感慨摇头，“无情的花姐~等我到三十岁，我也想当万草从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坏女人。” 二花趁机训人，“那么首先，你得有钱，想有钱，就好好试镜，好好拍戏，现在睡觉。” “喔。” 两人抵达台湾，找一家酒店住下，二花出去找熟人打听，知晓更详细的情况。 这部剧是古装武侠剧，名叫《丹心情》，大制作，知名导演和编剧，男女主角已定，马上要海选试镜，迫切需要的角色是女二女三号。 女二号人设是掺和男女主感情的小可怜，中间黑化，后期洗白。 女三号是男主继母，江湖第一美人，从头到尾坏到底，但性感美艳。 二花很是纠结了一阵，最后利用‘钞’能力，把董冬冬塞进去试镜女三号。 董冬冬毕竟是专业的，试镜时把女三人设诠释得极好，得到导演和编剧的点头，当场签下合同。 两人都以为这角色非董冬冬莫属，在准备进组了，谁知却传来不好的消息。 “花姐，女三的戏份被一个叫李倩的小演员拿走了。”二花的朋友迟疑着告知。 李倩？ 没听过。 拿？签完合同的角色，这是明抢。 二花平静，“她什么背景？” 朋友倒是知无不言，“好像傍着道上一个大哥，大哥安排的。” 道上的？ 她方京华怕过道上的人吗？ 哦对了，第一年闯荡赚钱回去榕城，二花就把自己的大名从方二花改成方京华，但家里人还是叫她二花，在外大家都叫她花姐。 二花询问，“有什么机会可以见到他们。” 朋友迟疑了一下，据实相告，“今晚导演、编剧、主演还有这位李倩在海燕饭店吃饭，她身后的大哥应该也会来，他是饭店老板之一。” “知道了。” 挂断电话，二花换上衣服，打算去海燕饭店。 董冬冬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花姐，我也要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二花正要说什么，董冬冬下一句，“你要是揍完人跑路的话你得把我带上啊！” 二花：“……行吧，跟上。” “好呐。” 若没签合同，二花就认了这事，但签了合同，对方就是抢她东西。. 抢东西，断她财路，比杀她父母还严重，二花能忍？ 两人杀去海燕饭店，直奔包间，热闹声儿从半掩着的门内传出。 “……《丹心情》一定会大火，来，大家提一杯。” “……倩倩，期待我们的愉快合作。” …… ‘砰！’ 二花踢门，带着董冬冬进去，在众人或茫然或尴尬或生气的眼神下，二花笑意吟吟。 “剧组聚餐，怎么不邀请我们冬冬呢，我们签了女三号的合同。” 牵扯到剧组选角，包间内识趣的都一片寂静。 这时，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突然出声。 “啊你们没得到消息吗？女三号现在是我出演了，你们不用奢望进剧组，哪来的回哪里去吧。” 二花和董冬冬循声望去，确认这应该就是李倩。 长得一般，还挺嚣张。 二花冷笑一声，“立刻叫你大哥滚出来。” 第454章 番外 二花（3） 剧组这么多人在场，李倩坚决不能承认自己背后还有大哥。 她脸色铁青的走出来，伸手指着二花，“胡说八道什么！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子？导演，把她们赶出去！” 导演还没说话，二花两步上前，握住李倩手指。 她微微用力，李倩便表情痛楚。 “你干什么！放开，赶紧！妈呀疼疼疼！” 二花扯起红唇，嗓音凉薄，“这十几年来，你是第一个敢这么指着我鼻子说话的人。” 她不松手，李倩只能求饶，求饶没用，她尖叫。 “救命！救救我，哥，六哥！” 伴随着这凄厉的喊声，门再次被从外踢开，一大大咧咧的男人声音响起。 “谁！谁在我们言哥的地盘闹事！” “六哥！”李倩再次大喊。 二花扯着她手指，转身看向被叫做六哥的男人，贼眉鼠眼的。 他看见李倩被困住，果然很生气。 他盯着二花，眼神阴郁，“你谁啊？哪里来的女人？知不知道你你惹错人了！赶紧把我女人放开，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二花冷笑，“姐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方京华，不过，” 她松开手，冲着奔向六哥怀里哭诉的李倩摇摇头，“为了个女三号，跟这么个男人，我都不想让你还角色了。” 李倩：“……” 六哥：“……” 这就是在无限贬低他啊！ 六哥怒火熊熊燃烧，他推开李倩，捏着拳头走近，“我还没打过女人，你激怒我了……” 二花已经准备回击，六哥也挥出拳头，只见这时，一只长腿直接踢六哥，让他一个跌跄，摔在地上。 ‘砰！’ 六哥捂着屁股爬起，怒骂，“草！哪个缺德的……” “我。”男人低沉声音传来，“你言哥，小六，你飘了啊。” 王小六扭头看清说话的西装男，立马神色颤颤，手也不敢捂着屁股了，畏畏缩缩的弯着身。 他看二花正在发怔，连忙告状。 “言哥，这臭娘们来闹事，想抢我女人的角色！她看不起我女人，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言哥你！言哥，给她点教训看看！” 言明眯眸，轻扯薄唇，“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不敢，”王小六忙否认。 这时，包间内响起清澈的一笑声，是二花。 其余人都觉得她疯了，因为这个所谓的言哥还带着两排穿黑衣的男人，一看这架势，就是黑社会出行。 这情况惹事的还笑什么啊？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但二花确实很愉悦。 她弯着嘴角，“好久不见。” 于是众人眼睁睁看着，刚一脸冷酷，好似杀人魔一般有强大气场的言哥，这一秒收敛所有的气场，露出可以称得上单纯的笑容，走上前，抱住二花。 “自从86年分开，我们已经整整11年没见了，花姐，我很想你。” 没错。 这个一身西装，气质沉稳的老大言哥，就是第一次被二花带回榕城过年，却被方家所有人嫌弃的言明。 也正是他开启了送二花对象香肠腊肉的传统，让陈翠花送一次，念一次他。 二花拍拍他后背，“记得够清楚的。” 言明抿了下嘴。 那还能记不住吗？那个春节至今是他的黑暗时刻，为此他都在避开去榕城，就怕碰到方家人，再被一通嫌弃。 言明松开二花，目光在包间内惊呆了的众人脸上一扫而过，最后在董冬冬脸上多停留一秒。 他垂眸看向二花，“花姐，底下人不懂事，我来教训，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第455章 番外 二花（4） 若是不经世事的姑娘，听见这种话，一颗少女心恐怕就此沦陷，但谁让此刻听见这话的是二花。 一个9岁被拐卖、靠自己能力逃出生天、并且在圈内混出地位，配合警察一锅端，后面抓住机会做生意，有亿万家产的方二花。 她忌讳如穿肠毒药的，就是男人的甜言蜜语。 方二花一声轻呵，眉眼微挑，状态随意，“得了吧，你能给我的，还没我有的多。” 众人：“……”这女人好狂。 唯有言明毫不意外，也不觉得作为老大的面子被扫了。 他从善如流，“花姐说得对，花姐，我刚才听着你是因为角色被抢才过来的，这个剧组的女一号？” 十一年前的言明18岁，他刻意扮成熟，却失了自然，因此被好姐说丑，但如今，他古铜色的肤色，恰到好处的五官，黑色西装，就是大哥风范。 他认真看着二花询问时，包间内所有人都相信：这女人想要女一号，大哥也能给她搞到。 但二花并不是那种人。 她摇头，“不，我们家冬冬先和剧组签了女三号，却被你的人抢，我只想拿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 言明微侧头，厉眸扫向王小六。 王小六双膝一软，噗通跪地，他哪还看不清形势，急急忙忙道。 “对不起，姐，女三号的角色您拿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错了，言哥，你饶过我这次吧，从今以后我……”M.. 他话还没说完，言明轻‘啧’一声，“聒噪。” 下一秒他身后立马出来两黑衣男，把害怕又不敢喊出声的王小六拖下去。 对这些，二花看多了。 她毫无异色，转头问人群中的导演，“导演，女三号的角色，现在属于我们冬冬吗？” 众目睽睽，导演还能再说什么？ 他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明天到组直接开拍。” “好，谢谢。”二花点头，“冬冬，我们走。” 董冬冬跟上，但比她更快一步跟在二花身边的是言明。 言明邀约，“花姐，难得碰见，我请你和你的艺人吃一顿便饭。” “带路。”二花利索应下。 一行人快速退出包间，但关于他们的议论却才刚开始。 “她谁啊这么嚣张，连言哥都要听她的，我听说言哥已经是这片的老大了。” “没听言哥叫她花姐吗？可能是另外哪个老大的女人。” “啧。” “不，我看言哥对她有意思……” “我也觉得。” …… 此时，董冬冬也想法多多。 她作为‘第三者’，看着对面坐在一起，一直在说话，忽略她的男女，董冬冬对自己的容貌产生片刻怀疑，但很快觉得言明是对花姐太有意思，才会忽视她。 花姐的裙下之臣又多一个哎。 这个言哥有老大气势，蛮帅的，和衡哥是不一样的风格，唔，衡哥知道这事，不知道还能不能在首都拍戏…… 董冬冬天马行空的乱想，突然，她听见二花正在介绍她。 “董冬冬，我签约的演员，首都影视学院毕业的，21岁。” 言明望过来，仔细的打量她，没几秒就做出肯定的判断，“董冬冬？你迟早会红遍大江南北。” 董冬冬心一跳，下意识问，“为什么？” 言明扬起唇，“因为签约你的人是我们花姐，她眼光绝好，是最好的生意人。” 董冬冬：“……”还以为是什么，结果是无脑崇拜花姐，滚啊恋爱脑子。 她无语时，对面两人又开始一对一讨论。 这不就是约会吗？ 董冬冬：“……”要不我走？ 她去卫生间，包间没其他人，二花突然问，“你怎么爬上这位置的？” 十一年前，她和言明都是来台湾找出路的普通人，十一年过去，言明竟当上黑she会老大。 跨度之大，很难让人不猜想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言明顿几秒，面色平静，“十一年前我去完你家，从榕城飞回东北，发现我不在的一年，我爸为人做事断腿没救助，我妈卖血帮他买药，结果发生感染去世了……” 二花愣住，她伸手拍拍言明肩膀，“节哀。” “都过去了，”言明扭头笑了下。 “自那以后，我决心出人头地，我来这投奔龙哥，期间豁出命救他两次，他患癌后把位置留给我。” 他几句话把这些年的经历带过，但身处其中的人才明白那不易。 二花握握他肩膀，“苦尽甘来，以后的日子都是最好的。” “我知道。”言明笑眯眯的。 “这不我就遇到你了嘛，花姐，我真挺想你的，和你一起闯荡的日子，我最快乐，来，庆祝老友相见，抱一下撒。” 他伸手搂过来，二花要推开，但练过的她竟然一时没推开，反而被言明紧紧抱怀里。 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传入她耳里。 “花姐，我有八块腹肌了。” 二花有点想笑：“……你了不起，我摸摸？” “行。” 言明推开，掀起上衣，古铜色肌肤，完整八块附近展露在前，二花还真伸出手。 感受中，手下的强壮身体散发着暖意。 二花抬眸，撞入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成年男女的那点情，瞬间充斥在两人周边。 正当气氛暧昧时，门被从外推开，董冬冬清脆的声音传来。 “花姐，这里卫生间装修超级有……”档……次…… 她话都没说完就看清眼前情况，二花和言明已经错开，像没事人似的张望，可董冬冬进不是，退也不是。 她硬着头皮建议，“我回酒店，你们继续？” “胡说什么，”二花叫她，“过来坐下，吃完就回去。” “喔。” 董冬冬乖乖的。 接下来倒是没什么情况发生。 吃完，言明把她俩送回住宿的酒店。 一进屋，董冬冬就好奇的追在二花后面，问。 “花姐，你和他认识十多年了，他还去过你老家，你……你们旧情复燃，要结婚吗！” 正倒水的二花诧异的看她一眼，“乱说，我不结婚的，而且你以为我就带过他回老家？天真。” 董冬冬：“……但我看你俩今晚都快吻上了。” 二花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她点燃一根烟，轻摇头，“就是玩，别当真。” ……行吧。 可董冬冬觉得那个言哥不是玩哎，他看花姐的眼神超认真的。 第456章 番外 二花（5） 董冬冬到底是演员，有感知力。 她没猜错，第二天，她们一起入组，开拍《丹心情》，同时，言明开始活跃在二花身边，刷脸，献殷勤。 天冷，他送三餐和衣服。 天热，他送三餐和冰饮。 天不冷不热，他搬条小板凳坐在二花身旁，和她一起看董冬冬拍戏。 董冬冬：“……” 说实话，董冬冬有一种读书时学校有大型活动，父母来学校坐台下看自己演出的感觉。 现实真魔幻啊。 就这，拍完一段戏份后，剧组男二号还和她表达羡慕。 “董姐，你经纪人真牛，她和言哥谈恋爱，我们剧组的人待遇跟着你俩变好，就连别的剧组会遇到的收保护费，咱剧组也没发生。” 董冬冬沉默两秒，“花姐说她没和言哥谈恋爱。” 男二号用一脸‘你看我信吗’的表情看着她。 他轻咳一声，说出真正来意。 “哎，不管咋样，你经纪人太好了，董姐，你能不能私底下帮我问问，她签不签我？” 不止男二如此，其余演员也很心动。 这年头，抱不住老大的腿，就抱住老大女人的腿，也能通往成功。 特别是花姐不仅和言哥关系好，她还敢于为董冬冬争取角色，她看起来很凶，但很敬业啊！ 因此，没过两天，剧组所有人在酒店为导演庆生，最受欢迎的不是导演，而是二花。 来和她敬酒的人络绎不绝。 “花姐，我敬你一杯。” “花姐，我先干了，你随意。” “花姐，我是小鹿……” 二花来者不拒，笑眯眯的一口干。 酒喝多了，她脸蛋白里透红，眼神迷离，上半身歪歪扭扭的似要倒下。 言明处理完自己的事，过来就看到这一幕，他眼神深邃，推开人群上前。 “哟，喝醉了？” 众人见他，反应过来，都不敢再敬酒，呐呐后退。 这时，言明走到二花身边，正好接住身体一歪的二花，二花仰头看他，还笑眯眯的。 “小明？你来了。” 言明眼底飞快掠过一道异色，他喉结微动，握着二花肩膀，扶她起来，“我送你回酒店，你们继续。” 站旁边的董冬冬嘴张了张，看着言明和二花出包间门，最终也没开口。 呃，花姐千杯不倒，这会在装什么啊。 给言哥机会？呃呃呃…… 董冬冬摇摇头，喝杯饮料，决心不管，她才21，不管三十岁人的事。 二花和董冬冬住的是两个房间。 言明刚把她送进门，只见二花抬腿勾门，门‘啪嗒’一声关上。 她稍稍用力，趁言明不备，将人抵在门旁边的墙上。. ‘吧唧！’ 清脆响亮的一声响，是二花上前亲在言明嘴上。 与此同时，她的手从 言明都愣住了，浑身僵住，眼神错愕。 “上次就想摸这，”二花压低的声音很好听，她微微噘嘴，有些不满，“不要躲。” 言明躲什么啊！ 他大男人，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早就恨不得化身饿狼，他只是怕吓着二花，这段时间才那么克制。 但二花比他‘生猛’多了。 言明只是想确认一点，他一只手握住二花肩膀，语气慎重，“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呀，”二花眼尾都带着魅色，“言明，小明，小言……” 话音未落，言明握着她肩膀的手下移，单手扣住她纤细的腰，将人抱起，往房间中心的大g走。 他覆住她的，用力shun吸，二花毫不示弱，她双手搂住他脖子，回q…… 房间内的温度仿佛瞬间升高，令人一时分不清，这是剑拔弩张的‘战争’，还是情到浓时的释放。 —— 第二天早上董冬冬有早戏，二花顺着生理钟，强撑着眼皮起床。 她腰和腿酸ruan得要命，饶是练过武术的她，一动，都发出细微的嘤咛声。 这声音吵醒言明，男人眼都没睁开，抬手又把她拉回去。 “还早，再睡会。” 二花好脾气的解释，“冬冬今天拍的戏要吊高，她有点恐高，我得去看着，不然她不安心，我不放心。” 言明在她耳边嘟囔，“我给人打电话，让她剧组明天拍这戏份。” “不行。”二花果断拒绝，“他们昨天下午就在布置场景，改动大，耽误事。” 说着话，她忍着疼爬起床，穿衣服。 言明累了一晚，艰难睁眼，正想说自己陪着一起去，却见穿好衣服的二花低头，在他唇上轻吻。 “你好好休息，我中午就回来，会给你带饭，我先走了。” 言明愣怔下，二花关门的声音响起，整间房已经只剩下言明一个人。 安静得就仿佛昨夜的事没发生。 言明：“…………”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二花竟然真的能走？难道是他还不够努力吗？ 不过他言明看上的女人，本来就与众不同。 想到这点，言明心安理得的继续睡觉。 另一边，二花走多了，也就不觉得疼了，她到剧组，董冬冬很是惊讶，又很高兴。 “花姐，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看一眼周围，董冬冬压低声音，“昨晚你装醉睡言哥，我还以为你超级爱他，肯定腻腻歪歪的，没想到今早还能来看我！” “你想多了，”二花瞟她一眼。 “久别重逢，他对我有征服欲，我装醉给机会，各自解决需求的睡一晚，后面他不会再黏我了。” 呃。 董冬冬不太相信，她犹豫，“你确定？万一他更黏你呢？” 二花挑眉，想到什么，舔了舔唇，“那就黏着，我不吃亏，他挺优秀的。” 董冬冬：“……我还是个孩子，我听不懂。” “最好如此，”二花谈正事，“去换衣服吧，今天好好拍，你最重要的就是美……” 转移话题真快啊，董冬冬腹诽。 不过，在首都的衡哥到底要怎么办呢？万一言哥继续缠着花姐，她要不要打电话告诉衡哥，让他过来争取一下？ 董冬冬的纠结只持续几秒，等到换衣服那，工作一来，她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不过也是，有二花这么个以事业为重的经纪人，她怎么可能满脑子杂念。 当然还是拍戏要紧。 第457章 番外 二花（6） 日子平稳的过着，97年正式步入夏天时，董冬冬在《丹心情》剧组的戏份进入尾声。 她变得更忙，但因为和剧组人熟悉了，不再需要二花每天跟着。 二花稍有点空，黏着她的言明就提带她出去玩。 说实话，二花第一想法是拒绝。 他们之间关系就是单纯的睡觉，再和寻常男女般约会做什么？ 培养感情？有必要？ 只是，二花想到最多再半个月，她就要带董冬冬回上海，短期内都不会再来台湾，那……趁着有时间陪陪言明，就当是他的辛苦费吧。 言明一点不知道二花内心所想，褪去老大的光环，他像只傻狍子似的精力饱满。 白天，他带二花玩，晚上，他和二花一起玩。 几天后，二花受不了，叫停。 她赖在被窝里，就是不起床，她没意识到她自己声音软得要命，“不起不起就是不起~你边儿玩去~” 言明被她逗笑了。 他系好白衬衫的最上面一颗扣子，理理西装，坐在床边，伸手去摸二花微红的面颊。 “行，今天我去处理点事，晚点回来。” 二花态度轻松，“随便你回不回……”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低头的言明堵住嘴，“唔……” 男人‘品尝’一番才直起身，英俊的面庞上神色认真，“不要说这种我不爱听的，乖，听话点。” 二花：“……喔。” 男人，真是要面子的奇怪生物，明明事情都要发生了，还不让人说。 “午饭我让人送到门口，你记得吃饭。” “啰嗦，走你。” 言明离开后，二花是真想好好睡个觉，但她感觉自己闭上眼没多久，外面就响起有节奏感的敲门声。 送午饭的？ 烦死了。 二花穿上真丝睡袍，睡眼惺忪的去开门。 那一瞬间，她就觉得不对，下一秒，门外涌入四五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将她团团围住。. 二花后背挺直，眼神警惕的扫视他们。 “哟，”门外走近的瘦高个男人发出感叹声，眼神在二花胸前停住。 “不愧是跟言明的女人，有料，靓女，言明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二花眯眸，“你谁？” 瘦高个男人穿着花色西装，混混脸，他把打了摩丝的头发往后抚。 “我啊，你叫我宇哥，我们是山哥的人，早几年，言明见到山哥都得卑躬屈膝。” 二花轻笑，“哦，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宇哥一愣，随后一怒，沉声道，“现在你还嘴利得起来，言明不救你，我看你怎么办，来，给我把她带走。” 区区五六个人，二花哪有打不过的。 只是，背后的老大是山哥？ 她不能再陪言明玩了，辛苦费不够，就帮他解决竞争对手吧。 几个黑衣男围上来，二花神色还很镇定，“我换个衣服再跟你们走。” “不许耍花样，也别想着跟言明通风报信。”宇哥紧盯着她，如此威胁。 二花摇头，“不会，我想见见你们山哥。” 说完，她自顾自去换衣服，宇哥找到了理由，他轻蔑的冷笑：女人，就是件不值钱的衣服，就想被厉害的人穿。 被带去见山哥的路上，二花一直很平静。 尽管宇哥甚至觉得她很有希望上位，在给她做科普。 “……我们山哥有十几个女人，最近那个是小演员，叫李倩，你有点熟悉吧？她说你打过她，你们女人啊，就是容易为点七七八八的事打起来，别担心，跟了山哥，管你是开公司还是演戏，钱和人脉都大大的有……” 二花完全没听进去后面的话，她只摇摇头，“你们山哥档次有点低。” 宇哥愣两秒，“你什么意思？” 二花真诚道，“我们言哥手下不要的女人，他也要，他是收破烂的吗？” 宇哥等人：“…………” 他们一时真的搞不明白这个女人想干什么，但还好的是，路程并不遥远，在双方发生争执前，车子停下了。 一行人带着二花去一处老宅，装修古朴的屋子里，一个五官偏粗狂，脸有长疤的胖男人正坐在太师椅上。 他的长疤从眉斜着到了嘴，凶狠是凶狠，就是……太丑。 胖男人身边还有个低眉顺眼的女人，正是李倩。 见到二花，李倩恨得牙痒痒，她立马抱住胖男人的手臂。 “山哥，就是这个女人，言明对她可宝贝了，听说为了她都住在剧组的酒店！” 山哥看过来，二花皱眉，移开视线，望向李倩。 她真诚的询问，“你是怎么做到连找两个男人都是丑男人的？” 李倩：“……”妈的，有道理！ 等等！ 李倩抱着胖男人手臂的力度更紧，“山哥，你听她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啊，她对你这么不敬，太该死了。” 被叫做山哥的胖男人眯眸，嗓音冷沉，“你想找死？” 二花双手抱胸，语气平静。 “从你让人来找我开始，就是你在找死，山哥是吧，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和我男人有纷争，但若你现在保证井水不犯河水，我就放过你。” 她话一落，全场寂静，随后，宇哥带头，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臭女人！知不知道我们山哥手上捏着多少条人命……” 笑声中，山哥站起来了，他直勾勾望着二花，“我欣赏你的勇气，你要是跟我，我当你刚才的话没说。” “你要是现在下跪求饶，”二花以话还话，表情冷漠得比山哥更像大佬。 “我可以下手轻点。” “娘的！”山哥表情瞬间变狠，他下令，“给我抓住她！绑起来，让狗日的言明过来领人。” 下令容易，但二花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抓住的。 只见几个黑衣男的攻势下，她一拳一脚就干翻一个，不过几分钟，黑衣男满地哀嚎。 “这女人会功夫，一起上！” 宇哥一声令下，当先冲上前，但二花也不是傻子，擒贼先擒王，她直冲山哥。 最后，她穿破重重人群，把所有黑衣手下包括宇哥，全打倒在地。 山哥肥胖的脸，被她踩在脚下，像一张大饼。 …… 言明带手下的人匆忙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他们的眼里，此时的二花如荆棘女王，所过之处，无往而不胜。 第458章 番外 二花（7） 女王都有自己的骑士，沉着一张脸的言明走到她身边，嗓音沉稳。 “放开他，我来处理。” 二花松脚，不假思索，“行，交给你了，这家伙丑得我眼睛疼，要是好姐看到，肯定得闭眼睛走路。” 众人：“……”你都这么猛了，你的姐姐得是啥人物啊。.. 现场唯有言明知道好姐其实是她妹妹，想到自己被嫌弃的过往经历，他抽了抽嘴角。 要是好姐在这，恐怕山哥被打趴前，会先被她的毒舌气死。 言明敛住思绪，开始指挥人清理现场，和山哥达成分割地盘的‘公平’协议。 等彻底忙完，言明转头就看见二花靠在桌边，昏昏欲睡。 他面上冷厉感瞬间散去，眉眼间露出一丝温柔。 言明信任的手下——光头男跑过来问，“言哥，咱叫醒花姐，撤了不？这里乱糟糟的，她肯定睡得不舒服，回酒店睡撒。” 他说得对，言明下意识点头，“行。” 走两步后，他突然反应过来，扭头便问，“你怎么叫她花姐？” 先前言明天天赖在酒店缠着二花，手下这些人是最不满的，觉得他为女人耽误事业，结果现在都改口叫花姐了？还担心她睡不舒服？ 光头男挠挠头皮，拍着胸脯保证。 “因为花姐强啊，我阿强只叫强的人哥和姐，花姐今天打趴李山那小子，为言哥你出气，以后就是我永远的花姐！再说，言哥你不也得叫花姐吗？” 言明：“…………” —— 回酒店，言明吩咐光头手下送食物过来，就和二花一起去房间。 门关上后，他看着二花像一只猫，爬到被子里去窝好，只剩下一张白嫩的小脸。 言明觉得别人怎么也想象不到方才在外面大杀四方，打服一帮老大的女王和现在的她是一个人。 反差很大，他很爱。 但同时，他心里有一点点异样。 躺在被子里的二花已经闭上眼，但许久没见言明过来，她睁眼看着站在床尾的言明，奇怪的问。 “你怎么不过来？” 言明在她面前一向很耿直，“我有点不爽。” “为什么？”二花提起些精神，“和山哥的合约你不满意？要不我再去打他一顿？” 言明幽怨脸，“不是，很合理。” 他顿了顿，“我想英雄救美，现在这样子，我的手下都觉得我在吃你的软饭。” “噗。”二花愣两秒后直接笑出声，她招手，“你过来一下。” 言明走近，坐在床边，就见二花直接撑起身，头搁在他大腿上，仰着脸冲他道。 “你要换个思路想，美救英雄不也是一段佳话吗？而且你以为我的软饭是谁都能吃的吗？别的男人我看都不看一眼。” 言明：“……好像有点道理。” 二花轻挑眉，“很有道理好吧，你自己想想吧，现在我真的要休息，我困死了……” 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言明看着她以最快的速度睡着。 是真累了，同时也真的很放心他。 言明盯着她睡颜看很久，低头轻轻吻了一下。 算了，能一直吃你的软饭，也很不错。 就在隔天，言明就发现自己想的有点天真。 因为他看见二花在买去首都的机票。 第459章 番外 二花（8） 彼时，言明从外进房间，正见二花握着大哥大。 看他进来，二花望他一眼，继续冲电话那头道。 “……对，两张飞首都的机票，明天……上午十点？可以……麻烦了。” 言明走近，怀抱着的想法很天真，他问，“你想去首都玩？行，我把手里的事处理一……” 他话还没说完，二花诧异道，“不用，这是我和冬冬的机票。” 言明不说话，双眼直勾勾望着她，充满询问。 二花顿两秒，解释，“冬冬在这边的戏份不是拍完了吗？我要带她去首都给导演看下，能不能演另外一个剧，公事。”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言明紧追着问。 但这个问题，二花一时无法回答。 她的沉默，令言明心中逐渐升起火，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嗓子也变得有些艰涩。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过我，是吗？” 常年流连花丛，二花和言明的对视里，竟感觉到自己有几分愧疚，真是见鬼了。 她扶额，“不是没考虑你，你不是离不开这吗？而我的家也不在这，言明，你现实点，我们不是那种十六七岁的小年轻了，三十岁的我，更注重的是今宵有时今宵乐。” 言明下一句问话更是直击内心，“所以，你从没想过和我有未来。” 是。 二花想肯定的赞同，但她发现言明情绪很不对，话到嘴边，她说不出口。 言明很失望，他怕自己站在这，会听到更难听的话，或者自己说出伤人的话，所以他转头走出房间。 他期望二花叫住他，和他解释，说和他继续在一起，但，直到门啪嗒一声关上，二花都没说话，更没冲出来抱住他。 无情的女人！ 言明愤怒离去。 独自待在房间的二花露出苦笑，这次是她大意了。 以前开展一段关系前她都会和对方说随时结束的话，但言明，她以为他是老大，会很洒脱，结果他却投入真心，最后如此放不开。 但没办法，她不可能留在台湾，言明……时间会治愈他。 二花为转移注意力，去催促董冬冬收拾行李，以及排练剧情。 第二天，两人准时抵达机场，坐上飞机。 和来时一样的流程，董冬冬望着窗外，又是幽幽叹气。 “花姐啊，我知道你对付男人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言哥真的就这么让你走了？他可是老大哎，连个女人都留不住。” 二花语气平静，“成年男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我只是做了每个男人都会做的选择——选择自己。” 她观察过周围的夫妻或情侣，除了大伯父是随着大伯母走，其余都是女人随着男人走。 女人会因为男人的事业改变自己的生活，但男人不会。 男人做什么，她方京华就要做什么。 董冬冬：“……”有道理到她无法反驳，甚至她也是个女人，她更想成为花姐这样的女人。 最后，董冬冬竖起自己的大拇指，“你厉害，花姐，我永远和你学习。” 飞机起飞，两人合眼休息，到首都后，她们随人流下飞机，拿行李。 但在二花拖起很重的行李箱前，从旁边突然横过一只手，帮她拿起银色行李箱。 二花看去，董冬冬已经惊呼出声，“天，言哥，你怎么在这！我的天，你，你咋过来的？！”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正是言明。 他轻轻松松将行李箱放在自己身前，一张英俊成熟的面庞很帅气，但他望着二花的眼里竟有丝丝委屈。 “我就坐在你俩后面，一起飞过来的。” 二花和董冬冬：“……” 她俩还没说话，言明望着二花，回答董冬冬的第一个问题。 “我怕我不追着，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董冬冬：“……”堂堂大佬，真是个恋爱脑子啊。 二花询问，“你那边，谁管？” 当老大不是那么好当的，言明平时管的事不少。 这会言明嘴角却露出丝丝无奈，“上次你一人单挑山哥整个团的事传出去了，现在大家都很服我，我让光头阿强帮我管着，时不时回去一趟镇场子就行。” 二花和董冬冬：“……”还真是……无语。 事情都这样了，二花还能说什么？ 她往外指指，“那走吧。” “好。”言明立马答应，拖着行李箱亦步亦趋的跟着。.. 董冬冬跟在后面，觉得言哥也挺精明的，撑到现在才露面，要是起飞前出现，说不准花姐就把他丢下飞机了。 等等！ 衡哥要来接机！ 花姐到底有没有想到，她的两个男人要碰面了啊！ 董冬冬焦灼万分，但又没办法，内心还隐隐有点兴奋。 她想看两男争一女的热闹！ 97年的首都机场人已经不少，但二花他们三一露面，就有道疏朗的男声响起。 “花姐，这里！” 二花和董冬冬循声走去，言明在后面打量那个站在车前的男人。 一米八左右，瘦，脸白，五官还可以，挺年轻。 言明警惕心提到最高，他可还记得在飞机上偷听到二花和董冬冬说的那句话：二花对付男人厉害。 这也是她的男人之一？ 董冬冬笑着喊，“衡哥。” 周衡眼神也在言明身上打转了几秒，他收回视线，笑容洋溢，“哎，冬冬，花姐，我等你们一会了，这位是……” 他目光转向言明。 大家都看向二花，等她介绍。 二花抿一下嘴，并不头疼。 “这是言明，阿衡，你叫言哥就行，言明，周衡，和冬冬一样，我签的高材生。” 一番介绍，周衡顿时落下风。 他脸色不甚好看，而言明虽没有被明确说身份，但模糊就是一种机会！ 笑容转移到他脸上，言明冲周衡伸出手，“那我跟花花一起，叫你阿衡吧。” 花花…… 三人都沉默了。 二花也有点不自在，她奶她姐都不这么叫她，真的是……瓜兮兮的。 二花打破僵硬，“上车吧，去酒店，阿衡，你这车哪来的？” “剧组的，还挺好开……”周衡介绍着，让大家上车。 这时，董冬冬坐副驾去了。 要是周衡开车，就是二花和言明坐后面。 关键时刻，周衡顿了顿，抬头问，“言哥，你会开车不，你开吧，我有点累。” 言明脸都没变一下，直拉着二花上后排。 “我会开，但我晕首都的车，花花，我们坐后面，你让我靠靠。” 周衡和董冬冬：“……” 第460章 番外 二花（9） 杀人诛心，莫过于如此。 若真让周衡开车，看着后座言明靠她肩膀，二花怕路上就出车祸去见老天爷。 她果断叫副驾上一脸八卦的董冬冬，“冬冬，你下来，和我一起坐后面，言明，坐副驾不晕车，去吧。” 言明：“……喔。” 就这样一路‘平和’的到酒店，在前台等领钥匙时，周衡眼睛一转。 “不知道言哥要来，我只订了两间房，这酒店挺贵又难订，言哥，要不你去住别的酒店？” 言明脸色如常，“不，我为了成家，很是节约，这事好办，我和花花住一间房就行。” 三人：“……” 唯有董冬冬一脸佩服之色：现在看来，言哥能屈能伸，还比衡哥会说话。 衡哥，输了啊。 许是知道自己不如言明老油条，周衡只能望向二花，眼里有祈求。 二花思索几秒，迅速做好决定。 “言明和我一起住。” 言明脸上的笑还没扬起来，就听见二花的下一句话，“阿衡，我们俩单独谈谈。” 单独？ 谈什么？ 周衡眼有喜色，而言明眼神警惕，他拽住二花衣袖，用软不用硬。 “花花，你奔波一天，先回房间休息，我帮你按摩吧。” 相处这么久，言明早就摸清楚，二花就是吃软不吃硬。 果然，他关心她，就算二花知道他用心不纯，也不会发脾气。 二花表情无奈的解释，“我先和阿衡说清楚，你去房间等我。” 谈完就回来和他一起住？ 事已至此，言明还能说什么，他妥协，“好吧，我在房间等你。” 领完钥匙，他拖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的和董冬冬进了电梯。 但在电梯门关闭，看不到二花后，言明脸色收敛，再也不见委屈巴巴和舍不得，而是严肃和思索。 董冬冬看得叹为观止，觉得言哥也该去拍戏。 两人不经意间对上视线，言明眼神太厉，偷偷观察他的董冬冬缩了缩脖子，移开脑袋。 “冬冬，周衡和你一样，是花花的艺人，他签了几年合约？” 这就在算计把衡哥打发走了吗？ 董冬冬腹诽，嘴上却很老实，“花姐怕前期在我们身上投入的精力和金钱亏损，和我们签了十年，这是第二年。” 那就是还有八年。 言明浓眉蹙得很紧，这也太久了。 董冬冬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她问。 “礼尚往来，你也该回答我一个问题，言哥，你和我们花姐认识这么久了，知道她是怎样的女人，你追过来，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名分？” 言明不假思索，“不追，完全没有机会，追，还能在一起，我当然选择追。” “那要是她不选择你，你会伤心的回到台湾吗？”董冬冬紧追不放。 言明扭头，直盯着她双眼。.. “不会。” 董冬冬点头：也是，言哥不会伤心，他只要一声令下，也会有许多女孩子扑上来。 但她想错了。 言明下一句话，轻声，却坚定有力，不容置喙，“她不会不选择我。” 他眼里尽是熊熊的野心和势在必得。 董冬冬：“……”好自信！ 电梯停下，言明恢复如常，“我去布置房间，放洗澡水，让花花回来就能洗，先走了。” 董冬冬看着他壮硕的背影，无语凝噎。 妈的！ 她很多时候都分辨不清楚，言明到底是个恋爱脑自己小男人，还是霸气外露黑she会老大。 —— 另一边，二花和周衡在酒店一楼的茶房，面对面的谈话。 周衡原本是想坐她身边的，但二花拒绝了。 周衡表情很不好，他嗓音艰涩，“花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事到如今，二花是真的做到男人会做到的事之一——挑选异性。 但她不觉得高人一等，反而有点头疼。 二花上半身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 “阿衡，你来首都前我就说过，你永远是我的同事，演员，我们签了十年合约，但更深一步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当时你说好。” 周衡急迫的倾身向前，压低声音，“我以为你说嫌我技术不好，我有在练，花姐，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二花扶额。 原本他俩的关系不该进展到这步，她没打算对签的艺人下手，但去年一次庆功会，周衡喝多了。 酒色和氛围作祟下，就会发生一些预料之外的事。 后面也有几次，但今年二花把周衡送来首都拍戏，就和他说明白了。 可周衡却把二花拒绝他的原因归咎于技术不好。 二花措辞，“阿衡，我不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女人……” “你可以脚踏两条船！”周衡抢话。 “只要那个言哥愿意，我无所谓，花姐，我不想失去你。” 他眼神迫切，二花脸色冷了冷，她不再委婉了。 “他不愿意，阿衡，言明爱我，愿意追着我，我感念这份付出，我愿意和他在一起，我就不会脚踏两条船，他的占有欲也不会允许我这样，实话实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周衡面如死灰，身体渐渐往后靠。 二花扯唇，“我知道你们男人有自尊，被我如此拒绝可能会不爽，十年的合约如果你想中止，我会解约，就这样，阿衡，你想想吧。” 她起身要往外走，周衡突然想到什么，问，“花姐，你会和他结婚吗？我可以等你。” “我不会和他结婚，”二花语气坚定。 “但就算我和他分手，也不会选择你，阿衡，不要等我，不要做无意义的付出。” 周衡一颗心被伤得千疮百孔，他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告诉他你不会结婚的事了，花姐，他知道了，还会追着你跑吗？我不信他一点私心都没有。” 二花步伐微顿，随后毫不迟疑的离开。 她回到房间时，言明已经把行李箱摊开，把二花精细的衣服一一挂好，甚至还把床品全换了一遍。 见到二花，言明看一眼手表，露出邀功的笑脸。 “浴室已经放好洗澡水，花花，我算着你就要回来了，因为你雷厉风行的，不可能耽误太多时间，快去泡澡吧，要不咱俩一起？我给你拿睡衣。” 二花看着他忙碌，突然坦白，“言明，我不会和你结婚。” 第461章 番外 二花（尾） 言明身影僵住，随后扭头朝二花走来。 他神色严肃，步履匆匆，二花以为他要生气，心里莫名还有点紧张。 直到男人站在她面前，他双手握住她肩膀，英俊面庞展露出大大的笑容。 “多大点事，你这么严肃做什么？” 二花有点呆了，“嗯？不是大事吗？” “不是，”言明将她搂到怀里，但很快放开。 他直视着二花的双眼，慎重其事，“花花，我只有两个要求，第一是让我陪在你身边，第二，有什么事都不能瞒着我，至于我们俩能在一起多久，就看我的表现，好不好？” 二花点头，“可以。” 她一直都是一对一的，而且她坦坦荡荡，没有什么事需要瞒着。 毕竟，一个谎言需要更多谎言去填。 二花只是疑惑，“你竟然不要求我结婚？你真是个别样的男人。” 言明失笑，“我要求你也不听呀，我找了个厉害的女朋友，思想自然就要跟着女朋友改变。” 也是。 这也是二花愿意和言明待在一起的原因，不累。 想到什么，言明小声怯怯，“要是回榕城见你奶和你妹妹那些人，花花你得帮我，我有点害怕。” 多年前的事情现在还是他的阴影呢。 二花扑哧一声笑出来，“行，不过现在好姐不会嫌弃你了，因为你变帅了。” 言明内心一喜，稍一用力，抱住二花就往浴室走。 “好啊你，花花，竟然夸我帅，那我不忍了，一起泡澡吧。” 二花搂住他脖子，轻拍他肩颈，“不要叫我花花，肉麻兮兮的，我最多最多只能接受私底下叫……” “你害羞了花花……花花……” “讨厌~” 浴室里春光正好。 就这样，言明陪二花在首都待着，处理工作上的事。 再细致一点，就是处理董冬冬的拍戏问题。 至于周衡，他的确很有自尊心，在二花拒绝他的第二周，他和二花提出解除合约，随后跳槽到首都一家演艺公司。 二花没有挽留，她找朋友打听到那家演艺公司不太行，还给周衡提了醒。 但周衡因为对方给的钱多，还是签约了。 对此，二花不再说什么。 许多年后，当董冬冬在二花的倾力培养下囊括国内外影视奖杯，成为毫无疑问的顶流演员时，周衡却因为走错路，一大把年龄还在给新人当配角。 人生的每一个选择，都通往了不同的命运。 时间回到1997的夏天，二花和周衡解约，把董冬冬送去剧组拍戏，就闲下来。 她和言明一起在首都游玩，这天，她带言明去首都有色金属研究院。 两人站在恢宏大气的研究院门口，言明有点恍惚。 “我们来这干啥？花花，你该不会让我考进去里面吧？我应该去里面扫地。” 二花轻笑一声，“带你来见个人，等等他就出来。” 呃。 没一会，确实有个男人直奔他俩而来。 他身高一米八五，穿着研究院的白色大袍，身形清瘦，他走近了，言明看见他的脸，顿时生出一股自卑感。 没错。 就是自卑感。 走过来的这男人脸绝了，仿佛被女娲精心做的雕塑，不带一点死角的帅气。 而且他不仅帅，浑身还萦绕着一股知识分子的儒雅，从容和大气。 这哪是吃饭长大的，这是吃书长大的吧！ 言明愣住了。 但他是老大，他不能怂！ 言明挺挺后背，有点结结巴巴的开口，“我……花……花花，我去报个学习班……” 升升学历。 二花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你发什么颠，这是我二弟，方策，你忘记了？” 不用二花介绍，方策倒还记得言明，他轻点头，打招呼。 “明哥，好久不见。” 言明：“……”有血缘关系的。 他回过神，一下就笑了，赶紧道。 “是太久了，我都忘了，是，你以前就特别帅，没想到长大以后更帅，二弟。” 方策表情没有变化，他看一眼手腕上的表。 “等下我还要开会，二姐，这是钥匙，妈还有大姐给你的东西我放在我家冰箱里和茶几上，你自己去拿。” “行，你去忙吧。” 方策很快转头回去，二花带着言明去方策住的房子。 路上，二花才解释，“他前几天休假回了榕城一趟，我大伯母和我大姐听说我也在首都，就让他给我带了点吃的。” 言明发自内心的感慨，“你大伯母对你挺好的。” “嗯。”二花点头，精致的眉眼间有满足，“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言明心想，他可以不和二花领证结婚，但必须要当一家人。 他顺势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榕城？这次我要做好准备，不被你家任何一个人小瞧！” 二花挑眉，“年底吧。” 她才不会说，不管他怎么优秀，家里人该嘲还是会嘲，因为她方二花才是他们重视的家人，家里人始终觉得没任何一个男人配得上优秀的她。 两人信步走着，方策一张帅脸还在言明脑海里徘徊。 他八卦，“咱二弟有对象了吗？他的对象肯定是那种国色天香大美人吧，不然怎么配得上他？” 二花摇头，“据我所知，没有，去年过年他说要找下围棋赢过他的，希望真的很渺茫。” “啊……他眼光是该高点，毕竟长这样还在研究院工作……” 这边二花和言明在聊方策，另一边，马上就要走进会议室的方策大哥大响起。 他接通，那边传来多年好友罗斯奋雀跃的声音。 “策策，我打电话来提醒你，明天我婚礼你必须到哈，就在正弘酒店一楼梅花厅，必须准时到！” 方策有点头疼，他伸手捏捏高挺的优越鼻梁，嗓音低沉。 “研究所很忙，而且你是二婚，奋哥，我……” “别找词啊，”罗斯奋抢过话。 “我都和你奶你妈妈打电话了，他们同意你来我婚礼沾沾喜气，好找个对象，挂了挂了，明天来见证哥哥我人生三大喜事之一。” 方策无语。 二婚，怎么也该是人生四大喜事。 第462章 番外 方策（1） 1982年，13岁的方策在高考时一举夺魁，成为那一届的高考状元，他上首都读大学，和18岁的罗斯奋相遇，并成为三年舍友。 为什么只有三年？因为方策提前被研究生录取，搬去单人宿舍。 但这三年，罗斯奋觉得自己和小五岁的方策培养出深厚的‘友谊’，因此有点啥事都乐意叫他，方策又拗不过脸皮厚的罗斯奋，言而总之，罗斯奋已经算是‘独’的方策比较‘亲近’的朋友了。 今年是1996年，方策27岁，罗斯奋32岁，前者一直单身，后者马上办二婚。 七月初七—七夕节，罗斯奋办婚礼的大好日子，方策一大早就在实验室忙。 等他记录完两组数据已经快十一点，方策猛然想起今天还有正事，于是他换上一套黑西装，拿着红包赶往正弘酒店。 正弘酒店店如其名，是首都这片区域内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酒店。 也正因如此，在七夕这个充满氛围的日子里，酒店竟然有两对新人同时举办婚礼。 方策满脑子还是实验室复杂的数据，他上礼时，嗓音清越。 “方策，方正的方，政策的策，谢谢。” “噢噢……” 方策没注意到的是，正匆匆走过的一个高挑清瘦女孩似是随意扭头，看他一眼，震惊之下，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学学哥！” 方策抬眸望去，从记忆里扒拉几秒，“安安？” 安安，季安灵。 方家人还在青山大队住时，安小芸和方刚去城里收购站淘书，曾经救过收购站女老板的父亲，以及他们一家。 季安灵就是女老板季红英的闺女。 方策第一次见她时，她还在吃米糊呢。 季安灵只比好姐大三个月。 这些年来，方家人虽然搬几次家，但和旧友的关系都维护得很好，季红英偶尔来榕城卖垃圾，就会带安安来方家拜访。 但方策没想到会在这碰到季安灵。 此时，他抬步走上前，季安灵却暗暗后悔叫住他：她来报仇的，认什么亲啊！ 果然，方策将她上下打量一遍，神色莫测，“你穿的这是什么？” 21岁的季安灵，穿着花边吊带和牛仔热裤，高跟鞋，露出大片白皙细嫩的肌肤，大浓妆，过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及腰长发也特意卷过。 很美，很性感，但暴露。 被盯着，季安灵很不自在，她脚趾头蜷缩着，扯扯盖不住肚脐的吊带下摆，轻咳两声。.. “学学哥，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她转身要跑，方策伸手攥住她手臂，“等等。” 在确定季安灵站住后，方策第一时间松手，神色有些许的不自然。 他敛住思绪，问，“什么事？直说。” 季安灵揉着手臂，面露难色。 思考一瞬，方策解释，“我妈经常说要不是你妈妈，红英阿姨当年给她留的书，她和我爸都不一定能上大学，我要为我妈报恩，所以，你和我说有什么困难，我会帮你，并且不告诉你妈妈。” 季安灵抬头，露出惊讶的一张小脸。 “真的？学学哥，你不告诉我妈？” “嗯。”方策应声，他从小在各种认识的人眼里，就很有信誉。 所以季安灵相信了他。 她愤怒道，“我前对象和我分手不到半个月，就和一个有钱女办婚礼，算算时间，他早就和有钱女搞在一起了，当时他还在花我的钱呢！狗日的！我是来他婚礼上报仇的！” 气恼会让话语声变大，怕被人赶出去，季安灵拉着方策手臂往角落走了走。 她压低声音，“学学哥，你别告诉我妈这事，我报完仇就回学校天天向上，努力学习。” 季安灵马上开学就是大四，她读的中文系。 方策低头，扫一眼攥着自己的小手。 他抬眸，嗓音莫名低沉两分，“仇，你打算怎么报？穿成这样？” 季安灵脸色红了一下，她松手，再扯扯衣服，她气咧咧的嘀咕。 “学学哥你是好哥哥你不懂，我前对象是个坏蛋，他一直说我保守，我不想再保守了，我穿成这样去告诉他的结婚对象，他半个月前才和我分手，他是个没钱的龟儿子！” 身为榕城人，骂人是天赋，季安灵从不乱说话，但气急时，也会冒出：龟儿子，狗日的……此类陈翠花挂在嘴边上的词。 方策见怪不怪了。 他沉默，季安灵仰头询问，“那，学学哥，我先进去了？” 方策迈步走到她身边，“我和你一起。” “啊？”季安灵懵住。 方策扭头望她，“万一他们欺负你怎么办？我在，会护你周全，走吧。” 说完他便走在前面，季安灵看着他温厚的背影，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跟上去，真诚表态，“学学哥，你真好，我真羡慕好姐，有你这么优秀的哥哥~学学哥~” 两人很快进另一边的厅，刚从这边厅出来的罗斯奋帅气得很。 他望着方策和季安灵的背影，疑惑的嘀咕。 “咋回事？他们走错厅了？不对，这酒店他不是有股份吗……哎，不对，方策有对象了？还那么性感，哟……” —— 另一边的厅内，穿着黑色西装的新郎和穿着红色裙子的新娘正在招呼几个重要客人。 当他们要往外去时，身后突然传来女孩靓丽的声音。 “周世美，你办婚礼没有邀请我，但我还是不请自来了，恭喜你啊。” 新郎周凯面色大变，瞬间转身，面露不解的新娘问，“你……们是谁？” 她眼睛在看见方策时亮了亮。 诚然，新郎周凯很帅气，但方策……这么说吧，除了他的兄弟姐妹，以及罗斯奋，绝不会有人邀请方策去参加婚礼，因为风头会全被他抢了。 此时大家的眼光都在方策脸上。 方策已经习惯这种注视，他微蹙眉，季安灵冷笑一声。 “我来说吧，我是你对象的前对象，他半个月前刚和我分手就跟你结婚，刺激吧？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花……” “住嘴！”面色发红的周凯疾走两步，怒气汹汹。 “季安灵，你不能因为我不喜欢你，就带个小白脸来这里抹黑我！心心，这个季安灵家里收垃圾的，她从小垃圾堆里长大，臭不可闻，你看她穿得跟个荡妇样，脏！ 不要听她说的脏话，我们赶紧叫人把他们赶出去！” 季安灵愣住，她望着说出这话的周凯，咬紧牙关，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青筋爆出。 她身旁的方策眯起冷眼，嗓音冷厉。 “你再说一遍。” 第463章 番外 方策（2） 男人身形颀长，又高又瘦。 他狭长的眸子上挑，鼻梁高挺，下颌线锋利，整个人透着一种危险又迷人的气息。 他一冷，话不严厉，却是明晃晃的威胁。 对面的周凯，李心等人均愣住。 连季安灵都侧头看他，神色发怔。 方家最‘书呆子’的二哥，竟然这么霸道有气势的吗？ 此时。 “说……说又怎么了！”被方策紧盯着的周凯感觉脸被丢在地上踩。 他梗着脖子，“你不要仗着自己有张脸就在这发威，我警告你，季安灵！” 周凯看向季安灵，言语恶狠狠，“我知道你学校班级宿舍和老家垃圾场地址，你要不走，你自己看着办！” “你个龟儿子！”季安灵一愣，气得整张脸都红了。 她骂完抬腿就给周凯一脚，踢得人捂裤裆直嚎，“疼！妈的……” 季安灵双手叉腰，开始语言攻击。 “今天算我季安灵眼瞎看错傻逼！以前好吃好喝供着你，你他妈是个白眼狼，分手半月攀高枝，不顾旧情的威胁我，你知道我家地址又怎样，你敢过来老娘放大狼狗咬死你，再把你丢乱葬岗，死无全尸当孤魂野鬼……” 她骂红了眼，对面气红了眼。 周凯痛过去后，扬起手想要打季安灵，却被方策握住手臂，狠狠往后一甩，跌倒在地。 “行了！” 新娘李心看不惯这闹剧，愤怒喊停，且叫人。 “不管你们是谁，今天是我结婚的大好日子，服务员，把他们赶出去！” 站门外边的服务员可不敢乱赶人，经理从别处气喘吁吁的赶过来，人还没到就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我马上带不识趣的人出去，这是婚礼，坏人姻缘会天打……” 下一秒，他看清楚‘不识趣’的人面孔，话一下咽回去，惊诧不已。 “二少，您怎么在这！？” 方策看他一眼，薄唇微挑，“坏人姻缘。” 经理：“……” 秒秒钟，他就变了口风，左右看，“那个，李小姐，周先生，这是我们酒店的老板之一，大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心和周凯等人都愣住了。 正弘酒店可以说是首都排行前五的高端酒店，日日宴席爆满，这个帅哥竟然是老板之一！ 他不是季安灵的小白脸？！ 此时，方策拉着眼圈绯红的季安灵，冷眸透出讥笑。 “没误会，我来是帮妹妹出气，周凯是吧，第一，你花我妹妹的钱，不日将会列出账单，送到你手上，希望你悉数奉还，不然我会请律师打这场官司，” 方策掠过脸色惨白的周凯，望向新娘。 “你的新郎是个始乱终弃、见利忘义、端碗吃肉放碗骂娘、没心肝的周世美，就这样的男人，也配嫌弃收垃圾的人脏？他比垃圾还脏，就这，你还要共睡一床？” 新娘望着新郎，脸上满是怀疑，周凯急切解释。 “不是，心心，你不能相信他说的话，他是为季安灵出气，胡编乱造抹黑我……” 方策沉声打断，“我闲得慌？但你既然说我抹黑你……” 男人冷笑，“过不了几天，你的这些事必会传遍你的生活圈和工作圈。” 他的神色和语气，分明是要主动传播。 周凯目眦欲裂，心里恨极。 而方策搂着发呆的季安灵，只道。 “安安是我们千娇百宠养大的妹妹，你欺负她，就该做好承受怒火的准备，周凯，来日方长。” 说完，方策带着季安灵离去。 酒店经理追在后面问，“二少，二少，这场婚礼还能不能办……” “问新娘。” 方策甩下三字，离去。 酒店经理站定步伐，扭头往新娘，新娘李心脸色发白呢。 这会的周凯知道自己只能抓住李心了，他拉着李心，面露祈求。 “心心，别听他们的，我没有前对象，我把她当妹妹，我是爱你的，我们继续结婚吧……” 李心好似突然想起什么，她甩开周凯的手，怒气汹汹。 “你别放屁了，酒店老板出来说你欺负他妹妹，正弘酒店有多牛你到底知不知道，人家明说要对付你，你在首都根本活不下去，今天婚礼取消，明天你把东西收拾了滚吧，就这样。” “心心……心心……” —— 另一边，方策刚把季安灵带出去，红着眼睛的季安灵‘哇’一声就哭出来了。 她边哭边嚎，“我怎么遇上这么个男人啊，我好倒霉啊，说出去我的小姐妹都要笑我，我是不是捡垃圾捡多了，从垃圾桶里捡的男朋友啊呜……” 季安灵动静有点大，再加上方策容貌出众，路过人都投来不解的目光。 方策无奈，把季安灵带去楼上方农的办公室。 他性格理智，思维直男，因此完全不理解事后哭有什么用。 方策拉季安灵到沙发边，“坐下哭，省力，我给你拿纸，你穿的这点布料不够擦。” 季安灵哭声顿了一下，哭得都没那么大声了。 很快，方策拿纸，又叫服务员准备一套服务员的新衣服，递给不哭的季安灵。 “去换，再洗把脸，调整一下，回学校学习。” 季安灵：“……好吧。” 现在看来，又是那个‘书呆子’学学哥，一切都没变。 不过季安灵情绪确实被调整好了。 没一会，她穿服务员的白衬衫黑裤子出来时，没来得及说话，门被从外推开，有男人急匆匆的声音响起。 “方二弟，我婚礼都要开始了，你怎么躲这……哎，啊？啊！” 男人，正是罗斯奋，他看见季安灵，发出震惊的大喊。 转瞬，他痛彻心扉，痛心疾首，“二弟，你竟然这么短就结束了！” 从他看见方策和火辣美女的背影到现在，也就二十分钟吧。 火辣美女换了身服务员的服装，这意味着什么，罗斯奋还不明白吗！ 他望着方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方策：“……” 季安灵：“……” 两人对视一眼，脸都红了。 红得不明显的方策沉声解释，“你误会了，这是我妹妹。” 罗斯奋一脸了解的摇头，“你亲妹妹我认识，这是情妹妹吧？” 季安灵疾走两步，连忙解释，“不是不是，就是从小认识的哥哥和妹妹，我妈妈和学学哥家里人都认识……” “哦。”罗斯奋又理解一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原来二弟你好这一口。” 方策：“……” 他觉得罗斯奋在故意取笑他，算了。 方策扯开话题，“不是说婚礼要开始了吗？走吧。” “哦哦哦对对对，”罗斯奋赶紧道。 “一起，火辣……不对，青梅妹妹，走吧，一起看我娶媳妇儿。” 第464章 番外 方策（3） 正弘酒店是方农去台湾、香港等地考察，综合多方意见，和妈妈的姐妹宁姿的对象——祝严叔叔一起出的设计图。 方农目标大，他拉大哥方正，二哥方策，四弟方淡，小妹方好一起投资，誓要将正弘酒店做成首都人举办婚礼时的不二之选。 因此，这会，季安灵站在厅内，看到的美景是：星星点点的蓝色灯光下，漂亮的微型城堡，层叠繁花，身穿白色婚纱的新娘，手拿手捧花，着黑色西装的虔诚新郎。 梦幻、童话、幸福…… 新郎罗斯奋满眼真挚的看着对面娇羞的新娘，正说出自己的誓词。 “……自今日起,你将是我终生的伴侣,我愿以丈夫的名义照顾你一生一世,一生只爱你一人,珍惜你胜过珍惜自己……” 季安灵双手捂着嘴，正感动着呢，她身旁站着的方策突然幽幽冒出一句。 “他上一次结婚，也是这么说的，字一个没少。” 季安灵：“……” 感动一下就没了呢，学学哥真是会泼冷水。 季安灵无趣的放下双手，扭头，好奇的问方策。 “学学哥，你怎么会和新郎成为朋友？你们看起来不是一路人。” 二婚的新郎，乱说话还爱开玩笑，和学学哥这种严肃板正，一丝不苟的学霸，能聊到一起吗？ 方策认真思索两秒，给出答案，“他比较缠人。” 呃。 季安灵发出大胆的联想，“那，学学哥，如果有一天，一个女孩子一直缠着你，你就会和她在一起吗？” “不会。”方策想也不想，果断否认，“我会彻底打消她不切实际的念头。” “怎么打？” 方策不假思索，“罗斯奋会出手。” 季安灵：“……” 也许这就是他们两人能当朋友的原因，学学哥有需求，罗斯奋哥哥的‘胡说八道’得到合理发挥。 总之，来报仇的季安灵达到目的，还蹭了一顿喜宴。 她回学校，方策怕周凯狗急跳墙找她麻烦，于是送她回去。 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方策一贯如此，话少。 季安灵则是事情过去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方策面前干了许多出格的事：说脏话骂人、踢男人裤裆、哭得稀里哗啦…… 天啊！ 虽然学学哥承诺不会告诉她妈妈，但……好丢脸！ 季安灵脚趾抓地，她恨不得赶紧跑回宿舍，钻进被子里窝着，这时，方策开始问她话了。 “安安，你读什么专业，对未来有什么展望？” ……好像老师问的话。 季安灵打起精神，“学学哥，我读的中文系，以后应该是当语文老师。” 方策两字点评，“挺好。” 他顿了顿，加上几句，“教书育人要注意形象，以后出门在外，少穿暴露的衣服，少从垃圾桶里捡对象。” 真像个老学究，季安灵恹恹的答应，“行。” 等熬到学校门口，季安灵飞一般的道别，火速冲进去。 方策望着她的背影，皱眉。 他怎么觉得，这丫头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事实证明，方策的预感没有出错，不过两天，罗斯奋的电话又打进来。.. 彼时是晚上八点，方策还在实验室加班记录数据。 大哥大一接通，罗斯奋激动的话语混着嘈杂的背景声传过来。 “学学，我又看到你的青梅妹妹了，她太给人惊喜了，在这唱歌呢，你知道这事不，不过这边不太安全啊，你要不要过来盯一下？” 安安？ 方策拧紧浓眉，“在哪？” 罗斯奋报出一个地址，是一间舞厅。 这丫头，都混去舞厅了？ 方策换下白袍，板着冷脸赶过去，但他这张脸帅气又有欲感，一路上吸引无数目光，还有女孩迎上来搭讪，均被他无情拒绝。 群魔乱舞的舞厅内，一直盯着门口的罗斯奋看见他，立马凑上来。 “学学，你可算来了，你的青梅妹妹去包间给人唱歌了，我带你去？” “走。” 方策态度冷得像是要冻死谁，罗斯奋缩缩脖子，乖乖带路。 刚到包厢门口，两人就听见一阵婉转悠扬的女孩歌声。 “……就如果你是那一片海，我就藏在你的心，等着你靠近慢慢抱紧……” 罗斯奋振奋，“就是这声音，学学，你青梅妹妹的，还……”还挺好听。 他话还没说完，方策伸手推开门，直闯而入。 包间内，五六个男人均搂着女人坐在沙发上，微阖着眼，疑似沉迷于歌声中。 空地中央手持话筒唱歌，身体微微摇晃的，正是季安灵。 今天的她化着浓妆，长卷发，穿着亮片裙子，高跟鞋，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哥五六岁。 看见方策和罗斯奋进来，震惊之下的季安灵停住歌声，喊道，“学学哥？” 叫声惊扰包间内的客人，大家均望来。 方策望着季安灵，打量着她的穿着，眉头越皱越紧，他走上前几步，出口话语不免带了几分命令。 “跟我回去。” 季安灵有点害怕，她扯扯身上的裙子，握紧手中话筒，“我，学学哥，我先把这首歌唱完行吗？” “不行。”方策直接否认，伸手拽她往外走。 靠近门的沙发上有男人站起身，不满道，“什么东西？我们付了钱的，把歌唱完再走……” “学学哥，我真的要唱完……”被拖着的季安灵亦是挣扎。 这时，方策顿住步伐，他从衣服兜里拿钱包，找出一沓钱，低头放到茶几上，冷声问，“够了吗？” 趁那些人和季安灵没反应过来，方策拽着人直接离开。 罗斯奋担心他俩吵架，急忙忙跟在屁股后，嘴里满是劝告。 “别发火啊，有话好好说，问清楚原因，学学你别犟，青梅妹妹你也是，解释一下撒……” 就这样到了舞厅外，季安灵回过神，奋力挣扎，她甩开方策的手，很生气。 “方策，你干嘛啊！我只是来舞厅唱歌，又没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你有必要这样吗！” 方策回头望她，修长的手指捏捏鼻梁，他沉声说出现状。 “6月3号，通州一间舞厅外发现两名先奸后杀的十八岁女性，6月29号，郊外渔民发现一具无头女尸，7月8号……” 他越说，季安灵的气势越弱，最后怂巴巴的颓了。 第465章 番外 方策（4） 知晓方策是在担心她的安全，季安灵赶紧解释。 “我会早点回去的，学学哥，我只是唱歌，不做其它什么事，真的。” 方策紧盯着她，眼神泛着深意。 见状，罗斯奋上前，打圆场。 “哎呀，妹妹你还是太单纯了，只要进这种地方，发生什么事就由不得你，你哥哥说得对，那些挑女人下手的人渣可不管你目的是唱歌还是跳舞，他们只会挑漂亮的好欺负的，你一个人很危险啊！” 季安灵红唇抿成一条直线，漂亮的小脸透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倔强。 罗斯奋给方策使眼色：赶紧问问为啥唱歌啊，缺钱还是咋地？咋能一言不发呢。 为了给两人制造单独相处的环境，罗斯奋找个借口，一溜烟跑了。 方策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蓬勃而上的怒火，问。 “为什么要来唱歌？红英阿姨少你钱了？” “不是，”季安灵否认，想想还是说了实话。 “我喜欢唱歌，我想唱，不是为了挣钱，就是看大家沉迷在我的歌声中，我很骄傲。” 方策拧眉，“你的职业规划不是当老师吗？” 季安灵仰头看着他，脱口而出。 “那是我妈想让我做的！我想唱歌，可是她觉得当老师稳定，体面，以后有退休工资，学学哥，我根本不喜欢教小孩，我想追求自己的梦想，站在舞台上唱歌！” 她话语坚定有力，眸中泛着自信，和说当老师时的状态完全不同。 方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他一时没说话。 反倒是季安灵先颓下来，她耷拉着头，深深叹气。 “可是太难了，学学哥你说的安全确实是一个问题，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让我妈妈伤心，我爸死得早，我妈妈和我姥爷经营垃圾收购站，又带我长大，很不容易，她让我当老师也是为了我好，我不想和她对着干。” 她是叛逆，但又没那么叛逆。 季安灵不由地问，“如果是好姐想唱歌，你们一家人肯定不会拦着她吧。” 方策无比耿直，“对。” 于是季安灵更伤心了。 人比人，气死人，但她又不能怨恨谁，她有爱她如珍宝她的妈妈和姥爷，已经比许多人都强了。 方策想了想，“我们会支持好姐做任何事，但她必须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做，你也是。” “啊？”季安灵抬起头，大大的眼睛睁得圆圆的。 “学学哥，你会支持我唱歌吗？” 方策脸还沉着，“一个人心中燃起的火哪那么容易扑灭，就算不支持，你也会想办法偷偷唱，而且想唱歌不是见不得光的梦想，你想做，就试试，只要安全。” 季安灵眼睛越来越亮，倏然想到什么，她抿抿嘴，“那我妈妈呢？” “你听我的，我来保证你的安全，至于红英阿姨那边，我去和她说。” 方策此言，季安灵快高兴疯了。 她冲上前就抱住方策精瘦的腰身，激动。 “好啊好啊，学学哥，我听你的，你让我唱歌，帮我说服我妈妈，我会把你当一辈子的大恩人！” 方策有点不自在，他食指戳着季安灵的额头，把人推开，“妆贴我衣服上了。” “噢噢，对不起。”季安灵揉揉额头，喜不自胜，笑不拢嘴。 她妆已经花得不均匀了，但笑容是这黑夜里最亮眼的存在，方策看得有些发怔。 季安灵突然想到什么，小小声的问，“学学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该不会还是报恩吧。 方策板着脸，大手揉揉她脑袋，“因为你和好姐一样，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 “噢。” 原来如此啊。 —— 没过两天，方策联系季安灵，带她去一幢民居。 “顾老师是音乐学院专门教流行乐的老师，我帮你报了半年课程，你和她沟通时间，学校没课的时候过来学。” 季安灵美美的答应了，为表示感谢，她请方策吃了一顿大餐。 时间转眼来到97年的11月，季安灵过生日，方策送了她一套专业的录音机和磁带。 年底，方家人齐聚榕城。 二花把黏着她的言明带回来了，言明战战兢兢两天后，发现方家人并未怎么挑剔他，大松口气。 这天，二花和言明正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冬日暖阳。 方策坐过来，沉默一会后，问。 “二姐，你有熟悉的做音乐的朋友吗？我有朋友喜欢唱歌，我想把她的磁带寄给音乐人听。” 二花还没说话，言明立刻接口，“我认识台湾的音乐人，二弟，你把磁带给我，我给你联系。” 方策点头，“好，麻烦你了，明哥。” “客气，小事。”言明摆摆手，内心很有成就感。 半个月后，在首都的言明专门跑去找方策，告诉他好消息。 “老李觉得你那朋友行啊，歌声多变，有情感，训练训练，是个好苗子，老李在台湾开音乐工作室呢，他可以培养你朋友出专辑，你问问你朋友去吗？” 看方策思索，言明八卦兮兮的。 “我才知道你那朋友是个女的，是你对象不？二弟，你放心，言哥我的兄弟，绝对靠谱，不乱来，就是过去录歌出专辑，大概要花三个月时间吧。” 方策否认，“不是对象，但还有点细节需要处理，我解决好了和你联系。” “成，等你消息。” 两天后，方策把实验室的工作告一段落，带着季安灵飞回榕城，再开车去见季安灵的妈妈，季红英。 车上，季安灵很紧张，“我妈妈会不会很生气啊，她会不会把我赶出家门？学学哥，要不我还是自己唱唱算了，不去录专辑……”.. 正开车的方策稳重如斯，“已经到这步，不能再退缩了，见机行事。” 季安灵：“……” 但事情根本没有她所想的那么艰难。 他们到家，叙旧后，季安灵把磁带放给她妈妈听。 季红英当然听得出来闺女的歌声。 她疑惑的看着两人时，方策极有条理的把这半年多发生的事情解释完，并把季安灵去录专辑的后续交代了。 “阿姨，第一，为了不耽误安安的学业，她会在今年6月毕业后录专辑， 第二，安全问题，我和负责人李哥沟通好在首都录， 第三，不管这张专辑成不成功，今年10月，安安会去应聘当老师。” 方策看向季安灵，季安灵赶紧向自己妈妈承诺。 “对，妈妈，学学哥说的都是真的，我保证，你就让我去吧，我真的太喜欢唱歌了。” 于是，季红英就同意了，快得令季安灵不敢相信。 事后，母女独处时，季安灵问她怎么那么快松口，季红英笑得露出皱纹。 “方策把每方面都考虑得周周到到，你前路有了，退路更有，再加上你是真的热爱唱歌，我怎么会阻拦真心追求梦想的你呢？我又不是老固执。” 季安灵抱住她，黏黏糊糊，“妈妈你真好，我永远最爱你了。” “别来这套。”季红英笑得很慈祥，转瞬又认真起来。 “我问你，你在和方策谈对象啊？他很关注你这件事，还专门飞回来，我记得他研究很忙。” 季安灵下意识否认，“没有啊，学学哥是人好，他把我当妹妹，说和好姐一样。” “哪能一样。”季红英叹气，“好姐是他有血缘的亲妹妹，你可不是，不过你要是真能和方策在一起，妈真是现在闭眼都能行。” 季安灵直起身，很生气，“妈，你胡说什么呢。” 季红英拍拍她的手，解释。 “好了，我说的是实话，方策长得帅，工作好，为人谦逊理智不高傲，家里氛围好，有你小芸阿姨那样好的妈妈，也有其他优秀的家人，你以为这种人家好找吗？ 妈妈告诉你，打着灯笼都遇不到，不过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妈妈随你的心，总之，妈妈把房子和钱都给你准备好了，你有很多嫁妆的，别自卑但也别骄傲……” 总之，因为季红英的话，在首都再次见到方策时，季安灵看他的眼神就带着点探究。 她好奇的问，“学学哥，你真的没有对象吗？” 彼时，方策正带她去租好的音乐工作室见言明的朋友——老李。 闻言，他顿住步伐，扭头，“问这个做什么？” 第466章 番外 方策（5） 季安灵笑了下，走到他身边，肩并着肩。 “我怕你对我这么好，未来嫂子会吃醋，那可怎么办。” 方策收回视线，“放心，不会。” 呃，是不会吃醋，还是不会有嫂子？ 季安灵眼睛转了转，“学学哥，你想要找什么样的对象？我给你介绍吧，我们中文系真的特别多漂亮女孩子，什么风格都有。” 方策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把季安灵看得都咽口水了，却听见他冷淡一句。 “找不多管别人对象事的。” 说完，他大步往前跃，季安灵看着他背影，陷入无语。 学学哥在怼她？ 哎，她这不是在关心他吗！ 哼！ 追上去的季安灵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毕竟只要方策没有心动女嘉宾，那她就还有机会。 1998年的整个夏天，季安灵都在方策的陪同下，练歌，录歌。 98年10月，她遵守和妈妈的约定，去首都一家小学通过考核，成功当上语文老师。 教书育人永远不是季安灵的热爱，但她已经为梦想彻彻底底努力过，现在便能沉下心来了。 10月、11月、12月…… 1999年的1月，一张名为《变》的专辑发行。 2月，演员董冬冬参加采访，说自己最近在听《变》中的歌曲，其中有首叫《奔向你》的歌，最能引起她的共鸣。 彼时，大陆演员董冬冬因为前两年出演的台剧《丹心情》女三号爆火，这两年，她出演各种类型的剧，成功证明她的实力，去年拍摄名导电影，提名国内外大奖，还在春晚上露了个脸。. 因此，她一句话，《变》脱销了。 《奔向你》原唱季安灵的名字，第一次大幅度进入大众视野。 彼时，季安灵还不知道这大好消息，她除了日常上班，最近还在看生物书。 自从去年初她被妈妈提醒可以找方策当对象后，季安灵做很久的心理准备，决定拿下方策！ 但怎么拿下，她没头绪。 俗话说，投其所好。 季安灵想到学学哥是以高考状元的身份进入首都大学生物系的，她就买了几本生物学的书，认真看。 可她抓耳挠腮的，遗传学还没搞明白，却被闲逛到的校长夸好学。 正好语文年级组组长去休产假，于是季安灵就成为了年级语文组的组长，呃…… 她更忙了！！！ 哪还有空专心研究怎么拿下学学哥？ 这天，季安灵处理完学校的事回租住的房子，已经六点多了，一出大门，她就看见门口站着个熟悉的男人身影。 她心一喜，蹦蹦跳跳的就跑过去，“学学哥！” 男人转头，露出帅气的一张脸，季安灵喜不自胜。 “你怎么过来啦？不是很忙吗？学学哥，我请你吃晚饭吧。” 方策勾了下嘴角，嗓音温润，“可以，我今天过来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边走边说。” 两人走了几步，季安灵耐不住，催促，“说呀。” 方策像是变魔术似的，手上出现两本音乐类杂志，递给季安灵。 “上个月和这个月，你的专辑在台湾的销量是第一名，恭喜你，安安，你现在是知名歌手，你实现你的梦想了。” 季安灵顿住步伐，她怔怔看着手中杂志，无需翻开，封面就是她专辑《变》脱销的红色大字。 她怎么敢相信？ 她如何能相信？ 季安灵动作急促的翻阅，里面有更详细的内容，还把季安灵，新星歌手几个字印得清晰明白。 “你很棒，”方策夸她，“你不相信自己也该相信我，这都是你值得的……” 他话音还没落下，季安灵突然动了。 她速度上前，双手搂住方策脖子，脸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 “谢谢你，学学哥，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有今天，你一直相信我，支持我，给我找老师还帮我说服我妈妈……” 季安灵身体稍离开，双手却还挂在他脖子上。 她湿润眼睛像是刚出生的小狗狗，祈求的望着近在咫尺的方策。 “学学哥，你再让我占一次便宜好不好？我想……我想……” 季安灵脸绯红，她鼓起勇气，“你不是现在都没有对象吗？我想以身相许，用一辈子报答你的恩情！” 昏暗的路灯下，方策望着她漂亮的小脸，听着她坚定话语，眼底有一瞬的迷离。 他清醒的脑袋，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这种感受了。 上一次还是他感冒，晕乎乎，被妈妈抱在怀里温柔摸脑袋。 但最后，方策还是推开季安灵，他拉开两人距离，笑得很无奈。 “安安，不能这样。” “啊？”季安灵不停靠近他，脸上满是不理解，“难道你不喜欢我吗？我青春活泼可爱还会唱曲儿呢。” 她很紧张，所以抖机灵。 偏偏方策还无法反驳。 他缓缓道，“安安，你太年轻了，你的第一张专辑有如此显著成果，你以后会出更多专辑，会开演唱会，你的未来光鲜亮丽，不可限量，所以，你该去追求梦想，去更大的世界看看。” 季安灵有些呆，“那我就不能和你在一起吗？学学哥，你不喜欢唱歌的女孩子？” “不是。”方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 他伸手摸摸她的头，脸色无奈，眼神真诚。 “我每天在实验室做研究，未来能一眼望到头，我不后悔为科学献身，但作为一个理智的成熟男人，我不能让你在梦想和家庭之间二选一，安安，你必须分清孰轻孰重。” 方策太理智了。 理智的成年人的爱，是克制。 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松口，两人在一起，季安灵的精力必定会分一部分在他身上，但各自忙事业，两人必定会异地，长期的分开，感情不能合理安放，会让彼此心生怨怼，到时再黯淡收场。 既然如此，不如暂时就别开始。 他坦白说，季安灵明白了，可是…… 她眼巴巴望着方策，“学学哥，那你就不和我在一起了吗？” 方策望着她，突然上前，轻轻拥她入怀。 他微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安安，你去看世界，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夜风温柔的吹，带来的是别离的滋味。 苦涩，但开阔。 第467章 番外 方策（6） 1999年的4月，第一部爆火的《还珠格格》开始播出第二部，小燕子火爆大江南北时，季安灵从学校辞职。 她签了经纪合同，赶往台湾，开始录制第二张专辑。 同时，她的经纪人在帮她沟通各种演出和商务。 她忙得飞起，无暇再顾及在首都的方策。 彼时，不逢年过节的，方家人男女老少却齐聚首都，为的是大炮和颜清清的孩子——悠悠，她满四岁啦。 没错，时间往回倒几年，1995年，大炮26岁，拿完世界体操锦标赛的冠军后，因伤退役。 同年年底，他和29岁的颜清清领证、举行婚礼，第二年，他们的女儿方悠悠出生。 作为方家第一个重孙辈的小闺女，方悠悠比小时候的好姐还受宠。 她过生日，想见祖祖、叔叔、姑姑们，于是大家都飞来首都。 彼时，方家人都在方正买的大宅子里。 方正和蛋蛋在厨房忙活，方策难得在打下手。 大客厅内，安小芸、颜清清、蛋蛋的媳妇杨灵，三人正在陪陈翠花搓麻将。 她们三都配合着陈翠花，让她先胡。 陈翠花又不傻，一直嚷嚷着：别放水，老娘要自摸！ 这边热热闹闹的，另一边，二花和方农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边喝茶，边看院子里，言明、大花、大花的儿子虎头陪着小丫头方悠悠玩。 童真的小孩子总是能让人看乐，但二花是个不轻易改变想法的女人，她欣赏，也从未打算生。 反正，有姐姐生的虎头，和弟弟妹妹的孩子，大家庭就够圆满了。 “哎，二姐，”方农突然凑过来八卦。 “先前言哥提了一嘴，说二哥为了安安的事，几次找你们俩帮忙，找录音设备，介绍音乐人，经纪人，还有律师盯着合同，安安发展不错啊。” 二花点头，“嗯，安安在录歌，要专门出一张专辑，她的经纪人是我和言哥多年的朋友，已经帮安安接下演出，如果不出意外，安安会火。” 方农啧啧两声。 安安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女娃了，小时候红英阿姨没奶喂，他还满菜市场找萝卜菜叶给安安做吃呢，没想到长大后她却要当璀璨夺目的歌星了。 而且，还可能是他的二嫂…… 想到这个，方农又问。 “我二哥这几年为她忙前忙后的，却甘愿把人放出去，投资和回报不对等，大大的亏损，他到底咋想的啊？” 二花侧头，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这就是爱，无私的付出，农农，你抓紧感受一下吧，在这件事上，蛋蛋领先你了。” 方农方蛋双胞胎，今年都是28岁，早就谈恋爱领证的方蛋蛋立誓要把事业搞好，给杨灵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因此，他们今年要去三亚办婚礼，去全球旅游度蜜月。 对比之下，方农可不就寡了吗？ 此时，他撇嘴，“作为一个生意人，我只想从投入爱情的男女身上赚钱，但不想吃爱情的苦。” “爱情里的甜更多，”二花笑着冲门口轻扬下巴，“看那对小年轻。” 方农循着她视线看去，只见好姐和叶怀瑾挨着挨着的从门口走进来。 23岁的好姐，一米六八，高马尾，运动装，身形纤细，漂亮小脸，白皙肌肤，青春、靓丽、阳光。 20岁的叶怀瑾，一米八五，清爽寸头，同款不同色运动装，身形精瘦，帅气脸蛋，深邃双眸，妥妥一校草。 两人走在一起，那叫一个般配，一个合适。 言笑晏晏，相谈甚欢。 方农这个当哥哥的火都窜起来了。 他立马从椅子上起身，还没走到近前，便阴阳怪气出声。 “叶怀瑾，你不忙着你生意，来我们家玩啊？真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方农从小就痴迷赚钱，他立的第一个小目标是超过叶怀瑾的爸爸叶天朝，当然，他那时靠和大队长刘有良承包修房子，成功压过叶天朝。 但是！ 自从叶怀瑾这家伙满16岁，和他爹一起干外贸，成功签下无数笔大生意，方农看着，就有那么点眼红。 天生做生意的料吧。 偏偏这个叶怀瑾还想染指他们家的小白菜，哦不，好姐应该是辣白菜。 反正，方农就是看叶怀瑾不爽了。 他满眼挑剔，叶怀瑾却挠挠头，露出可谓憨厚的笑，“三哥，你别这么说，我送好姐回来，这就走。” “啊？”方好拉他手臂，“走什么走？进屋吃晚饭。” 她扭过头，冲方农鼓鼓腮帮子，“三哥，你不要这样对咩咩啦，天朝叔叔和月姨出去旅游，咩咩一个人在家吃什么，就留下来啦。” 方农：“……”这么大个人，又饿不死。 他急求哥哥弟弟来‘针对’叶怀瑾，但第一个跑来的却是方悠悠。 这个受宠的漂亮小姑娘和她姑姑方好一样，是个颜控。 她冲上来就扑进叶怀瑾怀里，吧唧吧唧亲他好几口，“咩咩哥哥，我好想你啊。” 叶怀瑾望着她的眼神很温柔，“我也想你，悠悠，生日快乐，哥哥给你准备了礼物。” “好耶好耶，我们快进去吧。”方悠悠拉他。 这时，方好揉揉方悠悠脑袋，不满道。 “都说要叫叶叔叔了，他是我的咩咩，你得叫叶叔叔。” 方悠悠挂在叶怀瑾身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嘛不嘛，妈妈！姑姑和我争咩咩哥哥！” “就知道和妈妈告状，告状精方悠悠，你以为我没妈妈吗？妈妈，方悠悠好霸道啊！” “姑姑，你这么老了还和小孩子抢……” “咩咩她说我老，我好惨啊……” 几人说说笑笑的就进去了。 独留站门口的方农：“……” 得，他最多余。 不过，在整个方家，不止方农看不顺眼叶怀瑾，方刚，方正，方蛋，都斜眼看他。 整得方好私下偷偷和安小芸吐槽。 “咩咩一来，爸和哥哥们的眼睛就像是斜视一样，妈妈，你管管他们吧。” 安小芸无可奈何，“我可管不了，谁让他们就你一个闺女和妹妹呢。” 第468章 番外 方好（1） 1979年的重阳节，农历九月初九，方家人和林曦月叶天朝一家齐聚在榕城的院子里，赏月，喝茶。 当时，蛋蛋嘴贱，说坐小车车的好姐肥。. 好姐很生气，于是兄妹俩开始‘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的爆笑戏码。 谁知，怀胎九月的林曦月笑着笑着，羊水破了，被紧急送去医院生小孩。 好姐和哥哥们也跟着一起去了。 好姐等在外面时，除了心疼妈妈当初生他们辛苦，其余时间一直在祈求月姨生个漂亮的闺女。 那样她就可以给妹妹穿漂亮小裙子，给她扎各种发带的小辫子，化妆，带她一起给布娃娃做衣服…… 结果！ 月姨生了个又黑又皱巴的丑弟弟！ 当天，仿佛被雷劈了的好姐回家，一路上都压力重重的念叨。 “好姐要对弟弟负责，好姐有责任了，好姐包袱好重呀……” 逗得大家哭笑不得。 好姐没想到的是，这么磕碜的弟弟在出生当晚差点被人贩子抱走！ 不行的！ 她可以觉得弟弟丑，但弟弟是她的包袱，别人怎么能偷她的包袱呢！ 第二天，好姐火急火燎的冲去医院，“好姐的责任呢，妈妈说好姐的责任差点丢啦！” 确认弟弟没事，好姐才大松口气。 这时，她听见叶天朝叔叔不怀好意的问她。 “好姐，你愿意照顾弟弟一辈子不？我把他送给你当老公。” 老公…… 像爸爸妈妈一样使劲贴贴贴，晚上用力咚咚咚的吗？ 好姐还没想明白，她的老父亲方刚已经无情拒绝。 但爸爸说不过叶叔叔。 好姐眼睛一转，上前道，“如果咩咩以后很漂亮，我就要他当老公，到时候老公打工，我打老公！合法滴！” 当时，小床上的小孩儿，挥动了两下拳头。 许是因为好姐话里的先决条件，叶怀瑾慢慢长开后，皮肤白皙，浓眉大眼，白白嫩嫩，一看就是个帅哥坯子。 好姐高兴坏了。 她觉得自己太幸运啦~再也不用愁去哪里找漂亮的老公咯。 因此，从叶怀瑾出生到3岁，好姐一有空，就和他待一起，她讲故事，示范怎么玩娃娃，带他出去溜达。 偶尔和不认识叶怀瑾的熟人遇见时，好姐大大方方的介绍：“这是我的童养夫，叶怀瑾，你可以叫阳阳。” 不懂事的阳阳在小车车里蹬两下腿，呜啊呜的，口水直流。 叶怀瑾第一次说话，喊的是好姐。 叶怀瑾认识钱后的压岁钱红包，全给好姐。 叶怀瑾第一次不讲道理的乱发脾气，是因为好姐去上学，一天都见不到人。 叶怀瑾第一次赚钱，是给好姐当衣服模特儿~靠脸赢顾客~ …… 总之，叶怀瑾所有的第一次，都和好姐有关系。 他可以不要脸的说一句，他就是好姐带大的。 只是，小时候长辈们还开他们俩的玩笑，随着时间飞逝，两小孩渐渐长成少男少女，连最爱说的叶天朝都不提了。 婚姻自由啊。 1992年，好姐在离家近的学校读高三，同时期，叶怀瑾在初中部念初三。 两孩子都面临着升学压力，但好姐和叶怀瑾虽没有他们二哥方策那么学霸，却也在学习上游刃有余。 因此，学校校庆，好姐还代表班级上台表演舞剑。 她从小跟师傅学武术，舞剑对她来说比参加考试还简单。 但学生们在繁重的学习压力下，突然看见穿着白色服装，仙气飘飘，漂亮轻盈舞剑的方好，一下就将她奉为暗恋对象，女神。 那么多男同学，总有那么两个大胆，敢行动的。 这天，好姐上完晚自习，看见叶怀瑾在等她。 她两下跃出，步伐轻松，“咩咩，走，回家去。” 叶怀瑾注意到周围有不少同学在关注他们，他不甚明显的皱了下浓眉，跟上好姐。 方好今年7月就是个18岁的大姑娘了，她有一米六五，身型纤瘦有劲。 这会，她偏头看了看叶怀瑾，疑惑。 “咩咩，你怎么长这么快，都跟我一样高了，再过两年不是得超过我？” 叶怀瑾轻轻扬眉，五官英俊，声音悦耳，“超过你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是个男孩子，而且我爸妈都不矮。” 方好抿下嘴，没说话。 没两秒，她突然想起什么，手伸到书包里去摸。 “对了，我今天收到两封信，整得花里胡哨，香喷喷的，我都没打开来看……” 叶怀瑾后背挺得笔直，脸色严肃。 花里胡哨，香喷喷的信！ 那不就是情书？ 他凭借着出众的容貌收到过不少，但都置之不理。 好姐是长得不错，但她勇猛打流氓，开学就把五拨男孩送去警局，所以百分之八十的同学都怕她。 唯独上周五，好姐的舞剑表演让很多人改变想法…… 好姐刚把信拿出来，就被叶怀瑾眼疾手快的抢过了。 “你干嘛？”好姐不解发问，旋即又不甚在意的摆手。 “算了，给你看吧，大喜说是情书，谁那么找死给我递情书，抗打还是抗骂？” 叶怀瑾把信掐得很紧，眼底掠过一道深意，话语却是一本正经。 “你夏天要高考，只有四个月时间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搞对象上。” 好姐听他这样‘训’人，觉得很可爱。 她扭头，笑得眼睛都发亮，“那，要是我和你谈恋爱，也是浪费时间吗？” 叶怀瑾心猛地一动，脑子像是被重锤敲击，晕乎乎的。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全世界好像就剩下他和面前的方好，他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来打破这份平静。 直到…… 直到好姐突然伸手摸摸他脑袋，笑得不能自已。 “我的天，咩咩你才16岁，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谈什么恋爱，搞什么对象啊，我要高考，你要中考，你得好好学习啊！” 杂七杂八的声音再次回到耳里，叶怀瑾有些挫败的把好姐的手拿开。 他怎么就比好姐小三岁呢。 叶怀瑾瓮声瓮气。 “知道了，不要摸我的头，我还想长高点。” “迷信。” 两人并排回家，没一会，叶怀瑾又问，“你以后真的打算当外交官吗？” “嗯哼。”方好肯定的点头。 说起这，她小脸认真，眼神发亮。 “我喜欢这个工作，精通外语，舌战群儒，我必会考入首都外国语大学的外交学院，站在代表国家的舞台上，以最光明正大的方式，为国争光！” 叶怀瑾近乎迷恋的看着她。 于是，高考完这个暑假，方好跟家里人一起玩耍、放松。 而中考完的叶怀瑾，跟爸爸叶天朝做生意，正式把业务，扩至国外。 搞外贸。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不同起点，不同发展的两条线，会在未来的某一刻，终汇聚。 第469章 番外 方好（2） 1994年9月，方好在首都外国语大学升大三。 与此同时，两年前考入高中的叶怀瑾跳了一级，于今年6月高考。 他考入一所距离首都外国语大学只有几百米的学校A大，读经贸。 开学这几天，大学城人来人往，比菜市场还热闹。 新生带着对陌生环境的打量、对未来的期望，老生因为新面孔涌入，急于迫切展示自己的优势。 外国语大学的迎新生处。 “天，那是谁？好漂亮。”人群中，一名新生四处打量，看着某个地方，突然不受控制的喊出声。 听见这话的人循着他目光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漂亮女孩骑着粉色自行车路过。 女孩有一张无可挑剔的漂亮脸蛋，细眉，大眼，小嘴，长直发披肩。 她扬唇，温柔地笑着，符合男孩子对初恋女神的完美幻想。 “还用问！那是我们系花！也是校花！”有老生望了几眼，立马和新生科普。 “她叫方好，苏轼有句诗，叫晴光潋滟晴方好，就是那个方好，别一直盯着看，大家都喜欢，但方学姐不搞对象！” 有不死心的新生大胆发问，“你确定？她是不是忙着搞钱？” 如果是因为经济原因不搞对象，那他正好有钱啊！ 老生哪还能不知道新生在想什么，他鄙夷道。 “方学姐怎么可能缺钱？她是我们学院第一名，翻译一篇文献就有几百块的收入，她要是真缺钱，教授们肯定变着法给她拿钱！” 啊！ “那，没人英雄救美吗？”还有新生发出幻想。 “方学姐这么漂亮这么柔弱，会不会有那种不要脸的坏分子流氓缠上她？” 老生：“……方学姐参加学校的散打友谊赛，是第一名。”. 新生们：“……” 有钱有颜有功夫，方学姐是铜墙铁壁啊！ 方好早知道自己所过之处，议论纷纷，所以她压根没管。 没一会，她骑着粉色自行车到达隔壁大学，隔老远就见大部分新生和老生目光都望着一处。 方好往那边望一眼，小声嘀咕，“咩咩又开始招蜂引蝶了。” 她骑着自行车过去，听见同学们议论。 “好帅啊啊啊！比金城武还帅！我要晕过去咯，掐掐我，这是真实发生的吗？” “不枉我头悬梁锥刺骨的看书考大学，大学卧虎藏龙啊！看一眼，做梦都有素材。” “他咋那么帅，新学妹都被他吸引去了，我们这些学长咋办。” “快看看我，我丑吗？脸脏不脏，我要告白去了！” …… 方好越听越不爽，她知道自己小时候眼光不差，咩咩就是帅，但大学里的女孩子，一个比一个胆儿肥啊！ “让让，谢谢。”方好打起精神，扬声催促，直入人群中心。 她双手握住粉色的自行车把手，单脚支在地上，就是一个漂亮的停车。 方好冲叶怀瑾轻抬下巴。 “同学，学姐正好缺一个男朋友，看上你了，你，上车，速度。” 众人愣神之下，叶怀瑾眼睛肉眼可见的发亮，他薄唇勾起，“好。” 说完他坐上粉色自行车后座，被方好载着越来越远。 留在原地的人都懵逼了，随后扼腕叹息。 “什么啊？学弟这么好勾搭的吗！” “我的天，我怎么没第一个上去告白啊！” “这大便宜让她占了，她是谁啊！” 方好之名，不仅在本校，隔壁学校也有所见识。 “隔壁学校的校花，外语系第一名，教授说她天生是外交官的料，你去比比？” …… 另一边，远离人群后，方好正在数落叶怀瑾。 “你不知道打扮丑点啊，白T牛仔裤运动鞋，最显得阳光大男孩，你这花枝招展的，人家可不就瞧上你吗？女孩子最会看脸了，其实她们都不了解你的内涵……” 叶怀瑾通通不反驳，他才不会说：半年时间没见到你，我想让你看看长大后的我。 念叨完，方好眼睛一转，“太热了，我请你吃冰吧。” “好。” 很快，两人面对面坐在冷饮店的桌子上，各自点了一杯冰。 别说，大半年不见，没得话说时，气氛还有点不自在。 “你的话……” “我有话……” 突然，两人同时开口，又一起戛然而止，再开口，“你先说！” 顿了顿，方好摆手，“别争了，你先说，五秒钟，1,2……” 这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味，但又一向是好姐的风格：干净、利落，不假思索。 叶怀瑾以手扶额，露出丝无奈的笑。 他深情的双眸注视着方好，“我是想问，你在学校门口说的话是真的吗？” “啊？” 叶怀瑾提醒，“你缺男朋友，看上我了，而我答应上你的车。” 方好有点摸不准，“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们现在就是男女对象的关系了，如果你是为了帮我解围，那，” 叶怀瑾上半身微微向前倾，黑亮的眸子专注得像是在对待生死大事。 “好好，从现在开始，我要追你，你可以做一下准备。” 方好愣住，随后，她有点激动的拍手，“早知道我就先说了！” “嗯？” “我本来是要问你，当我童养夫的事作不作数！”方好很后悔自己不是占据主导权的强者。 她很坚定。 “作数，你就是我对象，不作数，我就回去找你爸爸，我叶叔叔，他说要把你送给我的！” 叶怀瑾：“…………” 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笑。 此时的方好扯扯自己身上的白裙子，再摸把头发。 “为了拿下你，我今天穿这好看但是一点都不方便的白裙子，还骑我大炮哥给我买的粉红色自行车，真的是，太娘们太不利索了！我还是喜欢穿裤子，舒服。” 第470章 番外 方好（3） 方好从小作为好姐长大，她有良好的家庭环境，有开明、不阻拦她冒险的长辈，她享受到所有应该享受的爱。 所以她擅长做自己，她乐观、积极、开朗、热心，她不怕做困难的选择，确定目标就坚韧的往前追。 但因为家庭条件好，又受宠，方好从小到现在只确定了两件和自己相关的目标。 一、当外交官。 二、把咩咩弄到手。 对前者，方好一直有计划的在努力，但后者，也……太顺利了吧！ 开学第一天，大庭广众下，首都外国语大学的校花+学霸+校霸——方好‘拐’走A大新任校草学弟叶怀瑾的稀罕事，开始在附近几个大学流传，成为最新八卦。 闲得慌的大学生不服气，凭啥就校花校草？啥颜值啥情况啊？ 他们有男有女，大多是女的去看方好，男的去看叶怀瑾。 欣赏完，就都服气了。 没办法，人家一张脸确实长在那，他们一比，就自惭形秽啊！ 对此，方好和叶怀瑾都挺自在的。 他们从小就习惯了别人的关注，像方好，她还小时就被奶带着见过世面了，她一点都不怂这些。 但方好的室友陆先芬发现不对的地方。 这天，她们正在小教室上一堂国际关系的课，坐前面的方好专注认真，时不时记着笔记。 倏然，坐她旁边的陆先芬扯扯方好的衣服，压低声音。 “好姐，你看一下最后一排坐门口的那个女孩。” 方好猛不丁准确回头，正好和陆先芬所说的女孩对上视线。 长得很漂亮，但对方好来说是陌生面庞，她眼底全是审视和打量。 被方好注视着，她没有闪躲开，反而扬起唇露出笑，一双眼睛又大又圆。 有点熟悉感了。 方好微蹙细眉。 她转头，陆先芬凑过来小小声道，“认识不？” “不认识，但有点眼熟。” 陆先芬手在桌上比划出个三。 “就这几天，我起码看到她三次了，那些因为你钓隔壁校草学弟跑来看你的女孩子，不可能来三次撒，而且这个女孩每次看你的眼神都很奇怪，好姐，你注意一下。” “好。” 没发觉时还好，一注意了，方好发现她确实经常在周围看到这个女孩。 食堂、操场、教室…… 这天是开学后的第一个周六，方好和叶怀瑾定好，一周一校外约会的时间。 方好没再穿白裙子，骑粉车车，她走路去校外，但还没走到，叶怀瑾就骑着自行车来接她了。 男孩穿着白衬衫，牛仔裤，休闲鞋，他轻松肆意的骑着自行车，俊脸在看见方好时，露出自然又迷人的浅笑。 真是清爽的帅啊！ 方好感觉犹如清风拂面，舒畅。 “好好。”叶怀瑾停在她面前，声音温柔的叫她。 “发什么呆呢？上车。” “喔。”方好动作流畅的上车，双手自然而然的搂住叶怀瑾。 她没注意到叶怀瑾身体微僵，她建议，“我们从湖边开过，走三号门出去吧，那边有一家小笼包特别好吃，有榕城的味道~” “好。”叶怀瑾答应的同时缓缓呼吸一口气。 慢慢来。 急不得，急要被好姐揍。 容貌佳的情侣，总是让人看着赏心悦目，两人一路行来，吸引无数目光。 直到路越来越偏僻，总算没啥人了。 叶怀瑾正要说话，方好小声道，“先停一下，咩咩，看，那个女孩你认识吗？” 叶怀瑾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一男一女正面对面近乎贴着一样的站着，男孩英俊女孩漂亮，很般配。 出乎方好意外，叶怀瑾竟然认识，他点头。 “我们学校的，叫方璐璐，男孩我不认识。” 方好皱眉，她偏头打量叶怀瑾，“姓方啊，同姓好巧，不过你怎么知道她名字？” 吃醋了？ 叶怀瑾心中一喜，他微挑眉，解释。 “她是其他大学转到我们班上，当老师助教的学姐，因为长得还行，我的室友们晚上会议论她，但我从未参与过。” “喔。”方好冲着那边两人，缓缓道。 “那个男孩是我们班的，原来方璐璐经常出现在我周围不是因为我，是因为谈恋爱，我就说先芬杞人忧天。” 方好放下忧思，她扯扯叶怀瑾的衣服，“不去打扰他们，我们从这边走吧。” “好。” 叶怀瑾骑车，两人远去。 而那边小树林的方璐璐看着他们背影，心里一松。 她有点怕方好这个不该出生的人，打乱她和原男主在一起的计划。 没错，方璐璐就是小时候的方小锦，她改名字了。 此时。 方璐璐精准仰头，露出自己脸部线条最美的一面，她冲面前的原男主——裴兆，柔声道。 “裴同学，我是真的喜欢你，不管你和不和我在一起，我都想和你表白，因为真正的爱就像喷嚏一样，是忍不住的。” 裴兆和叶怀瑾是不一样的帅，他眉眼更厉，眼更深邃。 此时，他勾勾嘴角，“好。” 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第471章 番外 方好（4） 自从发现方璐璐是因为裴兆才频繁出现在周边，方好就不在意她了，而是持续学习，奔向自己的目标。 但她没想到，裴兆竟然会主动找她说话。 这天，方好和陆先芬刚上完一堂大课，要换间小教室上另外的课。 但她俩耽误点时间，来得比较迟，小教室的空位都在最后一排。 两人还在用目光搜罗前面位置，方好就和转头的裴兆对上视线。 裴兆站起身，笑着喊她，“方同学，陆同学，这旁边还有两个空位，你们坐这儿吧。” 他让出第一排的两个位置。 众目睽睽下，方好拉着陆先芬上前，态度大大方方，“谢谢，我们先坐了。” 裴兆笑笑。 之后，他就坐在方好旁边。 这一节课有些难懂，裴兆时不时凑过来询问方好一些问题，方好耐心回答。 搁别人眼里，坐在一起的两人男帅女靓，挺养眼。 以至于回寝室后，陆先芬就冲方好道。 “好奇怪啊，以前裴兆冲你献殷勤还可以理解，但你不是说他和那个方璐璐在谈恋爱吗？他怎么还往你靠。” 方好正从书包里把书拿出来，她不甚在意，“没吧，只是同学间的互助互爱。” “怎么可能哎，”陆先芬震惊道。 “这两年，他每次都给你让位置，不管上课还是打饭，有时候我都来不及叫你，你就坐下去了，好姐，难道你没注意到每次叫你的都是同一个人？其实之前大家都在猜他什么时候会和你表白，还有人希望你们俩结婚。” 方好迷茫，“有吗？不过我确实看他眼熟，知道他是我们同专业的。” 陆先芬：“……你这神经是真的粗，就这，还能老牛啃嫩草，和隔壁校草谈恋爱，我是服气的。” “你必须服气。”提到叶怀瑾，方好嘴角勾起的笑容便带着几分甜蜜。 “毕竟他还没生出来，他爸爸就把他许配给我了~” 陆先芬：“……”她咋没遇到这么靠谱的公公呢。 罢了罢了。 陆先芬提醒方好，“总之你注意一下，裴兆再凑上来，你隔远点，免得叶同学吃醋。” “喔。”方好已经坐好，面前摆放着摊开的书。 她随口一应，便认真看书，其实她觉得陆先芬很是杞人忧天。 但女人的直觉很可怕，这一次，陆先芬没错。 没过两天又是个周末，方好都安排妥当了。 周六，和咩咩约会。 周日，和三哥方农见面。 兄妹俩的主要探讨内容：大炮哥马上要退役了，他们送什么礼物，而且估摸着他退役后就要和清清姐举办婚礼，还得准备结婚礼物。 第一天顺顺利利，‘老牛’方好差点就搞到咩咩的吻，就差那么一点点！ 哎！ 第二天磕磕巴巴，方好和开着小车来接她的方农刚在校门口碰面，便觉有不可忽视的视线。 方好扭头，看见裴兆和方璐璐有距离感的站在一起，但都盯着她这边。 不像是单纯的认出熟人，裴兆目光深沉，方璐璐则是畏缩。 “谁？” 方农从驾驶座露出个脑袋问，这时，远处的方璐璐往裴兆身后一躲。 方好转头，上车后再解释，“我们专业的男同学，他好像不想让他对象出现在大家面前，在隐瞒关系。” 方农轻摇头，“这种骑驴找马的男人最不可行。” “我明白。”方好才不是傻子，而且她有咩咩了，其他的草怎么能入她的眼。 她想了想，“不过，三哥，他的对象叫方璐璐，我总觉得有点熟悉，你知道这个名字吗？” 方农摇头，“不知道，问题大吗？” 方好经常会有点预感，可大可小，原本她不怎么在意，但自从路子叔叔去世后，她就变谨慎了。 她果断道，“三哥你帮忙查查她，隔壁大学经贸系的，据说是从其他大学调过来当助教的。” “行，交给我。”方农一口答应。 跳过这话题后，方农轻车熟路的把车开过A大校门口，他状似不经意的问。 “听说叶怀瑾大学就在你隔壁，你们见过了？” “当然。”方好漂亮的小脸上满是理直气壮。 “三哥你在说什么，他可是我的咩咩，他就是为我报的隔壁大学，这都开学两周了，我们怎么可能没见过？！” 方农哽了一下。 他有种自家白菜拼命往猪嘴里拱的感觉。 随后，方好反客为主，发问，“三哥，你怎么还没有对象？在这件事上，四哥反超你，和杨灵姐耍好久了，你要乘胜追击啊。” 方农静默两秒，叹口气，“说到这个，我也纳闷，我非常期待能有个女孩子能将我从现在的生活中解救出来，但很可惜，没有。” “什么意思？”方好问出自己几秒后就会后悔的话。 “你现在生活怎么了吗？还需要解救。” 方农幽幽道，“我现在的生活里只有挣钱这件事，我最多的东西，就是钱。” 方好：“……”真想抽自己嘴巴，她问什么啊。 她看向窗外，拒绝交流，“ok，你不用再说了。” 方农扑哧一笑。 他将车开去一间私房菜店，把自己平时发掘到，有榕城菜味道的菜让好姐品尝。 但方农怎么也不会想到，好姐在吃到美味时，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下次带咩咩来吃。 —— 原本方好以为要下周才能见到方农，但没想到，只是周三，方农就打电话叫她去校门口。 正是晚上，陆先芬不放心方好，于是陪她一起。 两人刚到，就见门口停着一辆招风的豪车——夏利。 陆先芬啧啧感慨，“我前两天刚看杂志说这款车要一万二，没想到就在这看到人开，首都人真是有钱啊。” “他不是首都人，但确实有钱。”方好直言。 陆先芬疑惑，“你怎么知道？” 方好拉着她走上前，“因为他是我哥。” 陆先芬：“……”被炫耀到了。 说起来，同学两年，陆先芬没见过方好嘴里的哥哥，因为方好一心向学，基本不说家里事，哥哥们也不会在大晚上叫她，白天她都是一个人赴约。 这次大晚上叫方好，肯定有要事。 方好有点提心吊胆的，她和陆先芬上前，就见站在车边上的方农表情很凝重。 他瞥一眼方好旁边的陆先芬，轻点头，打招呼。 在这关键时候，陆先芬非常识趣，找个借口走远。 她一走，方农立马对妹妹道，“好姐，方小锦出现了。” 第472章 番外 方好（5） 方小锦，对好姐来说，这个名字还很陌生，毕竟上一次见面，她愤怒的把方小锦推地上痛哭的回忆太遥远了。 方好迟疑，“就是奶说的，在老家的叔叔的女儿，比我大几天？” “对。”夜风中，方农脸色微冷。 “好姐，你长大了，我不瞒着你，这个方小锦很邪门，她差点害死妈妈。” 妈妈！ 这个词就是几兄妹的逆鳞，方好眼神一瞬间就变得犀利。 “怎么回事？” 方农将小时候的事和她说。 当时他已经够大了，记事，对方小锦的邪门记忆犹新。 对方小锦，方农一向不吝以最坏的恶意去想她。 “她这么多年不出现，一出现就在你身边，并且改名叫方璐璐，好姐，我怕她伤害你，所以你先跟我去住外面。” 方好迟疑，“住外面不方便我抢课和蹲图书馆，三哥，按照你说的，方小锦的邪门没办法针对我，我还有功夫，所以我应该是安全的，再且她出现在我身边，真的很可能是因为和裴兆谈对象。” “按照妈妈的说法，”方农开始合理性分析。 “方小锦只会出现在她需要利用的人身边，那些人运气应该都很好，这个裴兆，有什么特殊的吗？” 方好想了想，“他应该不缺钱，所以长得帅，家世好？” “可能是这样。”方农思索半晌，最后望着方好道。 “我始终没法放心，好姐，安全最重要，其余都是虚的，我再打听这个方璐璐和裴兆，你这几天一定要注意安全。”.. 方好乖乖点头，“嗯，三哥你放心，我不让她近我身。” “好，”方农顺手摸摸她头发，“那我先走了。” 方农驱车离开后，方好转身和陆先芬汇合，因为方璐璐的事，她若有所思的。 陆先芬八卦兮兮的。 “好姐，刚才裴兆路过，他朝你和你哥哥的方向看了好几眼，脸色不怎么好看，你说他是不是误会了？我觉得他就是对你有意思。” 方好皱眉，“我现在倒是想和他打交道。” 方好一语成真，第二天没课时，她去图书馆看书，被裴兆堵住路。 男人比她高一个头，目光阴鸷的盯着她。 方好提起警惕心，合上书，问，“有事？” 裴兆扯唇，“我把你当未来伴侣两年，没想到你竟然脚踏两条船，方好，我看错你了。” ？ “你有毛病？”对方都说这话了，方好出口就不客气。 毕竟她有翠花奶的基因。 “有病去医院查查脑子，姐姐不是兽医，不治病！” 裴兆脸色刹那铁青，他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方好，你怎么这样？众目睽睽钓校草学弟，转头又上了有钱男的车，你不守女德，你爸妈知道你这样三心二意吗？” 方好眯眸，反问，“方璐璐知道你和我说的这些话？” 此言一出，裴兆反倒一愣，他突然激动的上前一步。 “你是因为我和方璐璐，才……不对，方好，我和方璐璐没关系，她非要缠着我，我怕她走歪路，所以暂时稳着她，但我最爱的还是你，只要你和那两个男人断了，我们就在一起。” ？ 方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什么。 陆先芬这么八卦的性格，怎么没发现同学两年的裴兆是这种脑子不正常的疯子？ 等等，她要控制一下自己，因为要把话题往方璐璐身上引。 方好忍着恶心，“方璐璐为了和你在一起，几乎天天都来我们学校，裴兆，你心真硬。” “不是我让她来的。”裴兆急于解释。 “先前我怕她自杀，现在我都查明白了，她无父无母，有个瘫痪在床的智障弟弟，她要照顾她弟弟，她不会自杀的，我回去就和她分手！” 瘫痪在床的智障弟弟？ 方好蹙眉。 这倒是可以让三哥好好查查。 方好望着眼前的裴兆，摇头，表情平静。 “我不管你和她分不分手，裴兆，你都是我见过最恶心最恶臭的男人，就像三伏天的猪肉臭了又臭，被苍蝇叮出蛆，路人见到必须退避三舍的那种臭，怎么样，你味觉好了，能闻到吗？” 裴兆表情僵硬。 方好倒退两步，冷笑。 “不要再缠着我，我怕我这一个月的饭菜都吐出来，也不要动坏心思，我不想把功夫用在你身上，不然还要浪费沐浴露多洗几次澡。” 她转身离开，留在原地的裴兆攥紧拳头，咬得嘴唇都出现血痕。 方好！ —— 方好离开后，把从裴兆那得到的消息打电话告诉三哥。 方农确实不知道这件事，他迟疑了下。 “这么说，就他们两人来首都？他们爸妈去哪了，看来这件事调查范围得扩大，我让人回老家查查。” “好。” 这么一查，时间过去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方好从陆先芬那听到和裴兆有关的消息。 “听说隔壁A大那个方璐璐缠着裴兆，都追到宿舍了，但裴兆说不喜欢她，让她死心，方璐璐一直苦苦祈求，事闹得很大，现在大家都在等着看笑话。” 方好眉眼都没动一下，“她眼光真差。”喜欢上这么个垃圾。 陆先芬不知裴兆真面目，悄悄道，“方璐璐挺可怜的，她说她把第一次都给裴兆了，但裴兆现在就是不认账，说自己没有和方璐璐谈过。” 方好：“……随他们吧。” 两人闹就闹呗，但方好没想到，这把火还能烧到她身上。 这天下课，方好和陆先芬正要去食堂吃饭，就见路被堵住，有一道女人祈求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裴兆，你说我哪里做错了，我改，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陆先芬和方好走近些，看热闹。 只见憔悴许多的方璐璐对面正是脸色铁青的裴兆。 裴兆满眼都是烦躁。 他正要开口说话，突然看见人群中的方好，裴兆眼神微眯，突然态度软下来。 “璐璐，我喜欢的不是你这样的女孩子，其实这两年，我一直暗恋我的同学方好。” 瞬间，人群轰动，大家都朝方好看来。 而人群外正要路过的叶怀瑾，听见熟悉的名字，他步伐顿住，扭头看来，一双黑眸里尽是风雨欲来。 第473章 番外 方好（6） 老实说，方好和裴兆作为这一届外语系的男女颜值第一，不少人以为他俩会在一起，结果大三开学当天，方好众目睽睽钓学弟，裴兆转而就被漂亮助教方璐璐缠上。 惋惜啊！ 但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裴兆竟然说自己喜欢方好！ 更刺激的是，就在大家等方好回应时，人群外，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的叶怀瑾直接走到方好身边，握住她肩膀，一双厉眸扫向对面的裴兆。 才大一的男孩明明比他们小整整三岁，但英俊的眉眼间尽是沉稳风范，他扬起薄唇。 “好好现在是我的对象，学长，你现在说这些，是想让方璐璐针对好好，报复她？” 叶怀瑾一语挑破，裴兆僵着脸否认，“我只是说出我的真实想法。” “在这个关头，你将真实想法说出只会害了无辜女孩，难道你以为好好会感动，甩了我，和你在一起？？” 叶怀瑾丝毫不给他留面子。 他犀利道，“你根本不喜欢好好，你只是想把方璐璐的注意力转移到好好身上，裴兆，你真龌龊。” 此言一出，围观人群如梦初醒，议论纷纷。 “学弟说得对，真喜欢哪会挑这时候说，方璐璐求而不得，肯定会怨恨方好啊。” “裴兆竟然是这样的人。” “学弟脑子好好，而且和方好站一起好配！” “嘘，看，方璐璐要说话了。” …… 此刻，疾走几步的方璐璐突然发出痛心疾首的声音。 “裴兆，你为了摆脱我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以为我会上当，针对方好吗！我不会！你不知道吧，方好是我姐姐，堂姐！我爸爸和她爸爸是亲兄弟！” 裴兆和围观人都不敢置信。 连叶怀瑾都诧异的看身边人一眼，但方好表情镇定，只是微蹙细眉。 奇怪。 方璐璐这时候说这个做什么？ “裴兆，我不会为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去针对我姐姐，相反，我诅咒你，诅咒你这辈子都不能传宗接代，诅咒你不得好死！” 说完，方璐璐扭头离开，她眸中泛滥的泪水在众人面前落下，显得可怜又绝美。 大家望着她的目光都很是同情。 一个聪明、识趣、求而不得的可怜女孩~ 结果，方璐璐没走几步，突然身体发虚，倒地，“啊！” 她晕了过去。 但现场全是热心大学生，立马有人蜂拥上前，商量着将她送医院。 还有人转头，扬声问方好，“方好，你是她姐姐，你说送哪啊。” 全程一句话没说的方好：“……先去校医院吧。” 难道，方璐璐这一出是在把自己往好人方向塑造吗？她想当大家都会同情的好女人？ 随着方好被人送去校医院，留下的人话语里都是裴兆的不对。 “没想到裴兆真是混蛋，哪个女孩会用自己的名声来污蔑他，所以他真的睡了方璐璐但是不肯负责。” “以前我还喜欢裴兆，算是我瞎眼了。” “真希望裴兆能被退学。” “恶心男人，还好方好选了学弟，没跟裴兆在一起。” …… 裴兆脸色铁青得要命。 他先是被方好侮辱，现在又被方璐璐败坏名声，这姓方的姐妹是要弄死他吗！ 众人或厌恶或审视或恶心的目光下，忍不下这口气的裴兆突然冲向方好。 一直没有发挥‘功力’的好姐眼睛一亮，她立马把叶怀瑾往身边一推，迎上去。 ‘咚！’ ‘砰！’ 只见裴兆先挥拳，而好姐握住他的拳，将人逼得往后退的同时抬脚踢他前胸，最终裴兆被打倒在地。 他不甘又愤恨的看着方好。 好姐扬眉，“是你先动手的，裴兆，我劝你最近小心点，我那个妹妹，说话有点准。” “滚！” 裴兆怒而大喊，但显而易见，他没把方好的劝告听进去。 方好也不介意，她拉着叶怀瑾，和陆先芬一起离开。 等走远了，陆先芬突然拍大腿，她望着方好和叶怀瑾，满脸都是后悔。 “之前我一直担心学弟配不上好姐，但没想到，学弟霸气起来就没其他人的事，学弟，从现在开始我完全支持你和我们好姐在一起！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以后结婚办宴席生娃，我先预订一个娃儿干妈的位置！” 方好无奈，叶怀瑾反倒很高兴，“谢谢，借你吉言，必须成真。” 陆先芬发表完自己的想法就不当电灯泡，火速离开。 她一走，方好扭头问叶怀瑾，“今天不是周六，你来找我？” 提到这事叶怀瑾就想叹气。 他以前以为上大学就可以和好姐腻腻歪歪的谈恋爱，结果好姐从交往第一天就说学习任务繁重，一周只能约会一天。 而且她每次都对他挨挨碰碰，楼楼抱抱，但却不会有下一步的进展，比如接吻。 叶怀瑾，血气方刚啊！！！ 算了，他不能说这词，到时候让好姐想起她爸爸，连搂搂抱抱也没了。 叶怀瑾压下心中颇多想法，语气带着几分委屈，“我想你了。” 他眸底掠过一道戾气，“若是我不来，还没办法帮你解决这事，只能从别人嘴里听到事情进展，好好，我不想这样。” 方好摆手，“多大点事，你在和不在，我们俩都会处理得很好，没差，不过这事应该和三哥说一声，方璐璐竟然和我相认了。” 方好摸出三哥送的最新款手机要打电话。 叶怀瑾眸底有暗色，“方璐璐是你堂妹这件事，你和三哥沟通过了？” “嗯。”方好回答，“等我打完电话和你解释。” 但这个电话到底没打出去，因为有同学匆匆跑来。 “方好，你堂妹醒了，她不在校医院输液，非要回家，说家里有瘫痪的亲弟弟，你要不要跟着一起过去看看啊？” 去方璐璐家的机会？ 方好和叶怀瑾对视一眼，点头，“好。” 路上，方好通知方农过来。 一行人是分两边去方璐璐家的，方好和叶怀瑾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同学不敢置信的质问的声音。 “你疯了！那是你的亲儿子，你杀了他？！璐璐，她真的是你妈妈吗？” “璐璐，你别伤心过度了，你说句话啊！” 有另一道中年女人凄厉的哭声响起。 “他死了比活着好，这个恶魔，恶魔哪里是伤心，她是没气运可以吸了！ 小伟啊，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把你生出来，却不能保护好你，把你交给恶魔姐姐，你先走一步去陪爸爸吧，妈妈马上来找你……” <. 第474章 番外 方好（7） 方好和叶怀瑾跑上前，看见屋内的一幕是：床上躺着个瘦弱男孩，他脸色苍白，脖子在流血，应该已经死了。 床边跪着个蓬头垢面，状若疯癫的中年妇女。 刚才应该就是她在凄厉的喊话。 而方璐璐被几个同学围着，瘫坐在地上发呆。 呃…… 方好还不知道怎么办，却觉眼前一片黑暗。 “别看。” 是叶怀瑾，他伸手捂住她的眼。 方好扯了扯嘴角，其实她不怕，她跟着师父见过命案里的尸体了，但咩咩好像觉得她是个弱女子，需要保护…… 两人还在僵持，瘫坐在地上的方璐璐却突然发出嘶哑的喊声。 “啊啊啊！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把我送到这个该死的小说里，却让方好那个不该活的人活着，坏我所有的计划，现在一切都不按剧本来，唯一可以用的弟弟死了，死了！妈的，你为什么要让他死！” 喊完最后一句，方璐璐抬眸死死盯着床边—她的亲生母亲，蓬头垢面，比安小芸还苍老百十倍的白薇。 方璐璐和白薇一对视，两个女人突然以旁观者都想不到的速度在地上厮打。 你一拳我一掌，揪头发，刮脸皮……无所不用其极。 “天啊！”陪方璐璐过来的好心同学都惊呆了，“方同学疯了吗！” 还有人问方好，“方好同学，你看怎么办啊，方璐璐是你妹妹，那这个女人，是你婶子吧。” 方好推开叶怀瑾的手，语气仍能算平静，“还能怎么办，报案，叫警察叔叔。” 她最后看一眼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退出去。 没一会，方农带着警察赶到，处理此事。 白薇和方璐璐同时被送往医院救治。 两人之间，方璐璐伤重，她被戳得双眼流血，痛苦哀嚎。 白薇看样子只是皮肉伤，她只是有必死之心，动手更狠。 但白薇因为杀害她儿子方博伟，就算出医院也得进监狱，两人完完全全可以说得上是两败俱伤。 方农作为侄子，全权处理此事。 事情结束已经是一周后，方农约方好和叶怀瑾在茶府说明前因后果。 “一年前，方勺意外去世，方小锦趁白薇忙丧事，和学校申请交换，带着方博伟来到首都，白薇费很大劲才在最近找到他们，她不想让儿子继续活着受苦，所以结束了他的生命，现在白薇要坐牢，而方小锦瞎了……也疯了。” “疯了？”方好震惊，“真的吗？” 方农扯扯唇，“她在医院一直喊自己是穿越的，自己是女主，方家人都该死，就说这些话，医生给她做精神鉴定，最后说她有妄想症，便送去精神病院了，而且她瞎了，行动不便，估计要在精神病院住一辈子。” 方好陷入沉思，叶怀瑾看看兄妹俩，突然道，“那个裴兆，他出意外了。” “嗯？”方农这倒不知道，方好也一脸疑惑。 关心情敌的叶怀瑾解释，“他晚上出门踩中一块石头，摔到水沟里，痛得当场昏迷，等他醒来得到自己已经做了阉割手术的消息，现在他已经退学了，他家长要带他去外地求医。” 方农：“……” 方好：“……” 啊这…… 方农以怀疑的眼神望着叶怀瑾，他以为是叶怀瑾做的。 但叶怀瑾很无辜，他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他找人盯着裴兆，他想动手，但他还没来得及，裴兆就完蛋了。 方好幽幽道，“看来我那个堂妹可能真的是女主啊，说啥灵啥。” 她把方璐璐那天说的话和方农一说，方农眯眸。 “以绝后患，我会投资这家精神病院，不管方璐璐是装疯还是真疯，她必须疯了。” 只有疯子才能一直住在精神病院，所以她必须疯了。 方好和叶怀瑾对他的决定都没有异议。 方好好奇一事，“三哥，这事要告诉奶和妈妈爸爸吗？” “不说。”方农否认。 “爸妈不关心这些早丢到脑后的人，奶应该会伤心一阵子，因为方勺毕竟是她的小儿子，到时候她闹着要回大队或者生病，麻烦的都是我们，而且她现在一把年纪了，就让她能多快乐几天就多快乐几天吧。” “好，听你的。” 兄妹俩将此事决定好，便再不过问。 此后，他们的生活各归各样。 时光飞逝，1995、1996、1997…… 时间来到2000年。 这一年，方好24岁，大学毕业后，她攻读研究生，随后通过半年的魔鬼训练以及层层考试，终于在去年成为外交部翻译室的一枚普通科员。 她要实现梦想，真正代表国家的形象，走的路还有很远，但方好从不灰心，她在前进，哪怕每次只有一小小步，也没关系。 这一年，也是方好和叶怀瑾地下恋的第6年。 由于每次回家叶怀瑾都不被方家男人们待见，所以这事是瞒了又瞒。 这天是周末，方好和叶怀瑾惯例要约会的日子。 方好在咖啡馆等叶怀瑾，她在玩手机。 最新款的诺基亚，三哥送的。 她看着看着便忍不住勾起嘴角，身后有熟悉的气味挨近，男人一本正经的声音响起。 “看着手机在偷笑什么呢？方好同学，请你解释一下，你手机里这个昵称叫一顿活吞三头猪的人是谁？” 方好仰头，露出一张漂亮的小脸。 她看着坐在自己身边，越发成熟帅气的叶怀瑾，笑。M.. “还能是谁，和吃有关的，必须是我蛋哥，他在群里问，唐僧吃了自己的嘴皮，会不会长生不老，你说说看，咩咩。” 叶怀瑾：“…………”难倒他了。 第475章 番外 方好（8） 叶怀瑾小心谨慎的试图回答，“应该不会，让人长生不老的是唐僧肉，不是皮。” 方好抓着手机按字，嘟囔。 “我也这么觉得，蛋哥都要当爸爸的人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这么多。” 叶怀瑾凑近看丁点大的屏幕，手指指着一处，“这个呢。” “你看这个头像是一沓钞票就该知道是我农哥，”方好忍不住笑。 她顺带介绍，“用原始头像和真名的是我妈妈和爸爸， 大炮哥头像是一大家子的合照，最多人了，清清姐头像是他们女儿方悠悠， 二哥的昵称就叫首都有色金属学院研究员方正，头像是证件照， 还有蛋哥的媳妇杨灵姐用的是蛋哥颠勺的照片，昵称叫不吞猪，哈哈哈。” 如今QQ刚开始流行，不是每个人都有钱换最新款手机，用上QQ，但条件好的方家人是都能用上。 方好盯着聊天内容，扯扯叶怀瑾的衣服，乐道。 “现在大哥和二哥正在说蛋哥小时候要给我取名字叫小鸡，建议他给他要出生的娃用上这个名字呢。” 小鸡—— 叶怀瑾嘴角忍不住翘起，但转瞬，他脸上就是可怜巴巴的表情。 “好好，清清姐和杨灵姐都在你们的家族群里，我什么时候能进去啊。” 别说进去了，他现在连四个哥的好友都没能加上…… 方好把手机放桌上，扭头看他，有些同情，“起码得等到结婚，我三哥说没定下来前都有可能分手，没必要拉群里。” 叶怀瑾：“……”他更委屈，大眼泪汪汪，有种可怜小狗的意味。 “好啦。”受不住他这样的方好立马大姐大似的抱住他，看周边没人，快速的在他脸颊‘啪叽’亲两口。 “笑笑，咩咩，你这么帅不要这样丧气，反正群里有什么新鲜事我都和你说啦，你不会错过什么的。” 她怀里的叶怀瑾勾勾嘴角，眸底掠过一丝得意。 对好姐，卖惨和卖脸，永远管用。 这次约会后没几天，方好就打电话告诉叶怀瑾一件大喜事。 “二哥说安安，就是季安灵马上要来首都开演唱会了，这是她第一次开演唱会，我们都去，咩咩，周六晚上你要腾出空呀。” “好。” 季安灵在99年奔赴台湾录制第二张专辑，今年2月，她的第二张专辑《季安灵》发布，里面的主打歌《美若黎明》在最短时间内席卷市场，传唱度极好。 同时因为专辑销量好，知名度提上来，所以经纪人给她沟通到举办一场小型演唱会。 方正是除了季安灵本人外，最关心此事的人，他明里暗里的送票，暗示能来的人都来，给安安撑场面。 于是周六这天晚上，方家兄弟们看见叶怀瑾，都没露出奇怪的表情。 对他和方好亲昵的坐在一起，低头说些什么，方刚、方大炮、方淡眉头皱了皱，正要行动，但都被自己对象压下去。 安小芸按住方刚要站起身的腿，“别闹，人多。” 颜清清把不停挣扎的闺女递给方大炮，“我累了，你抱悠悠。” 杨灵握住方蛋蛋的手，“你摸摸，孩子在踢我。” …… 至于方农，他正在社交。 这次他把在首都的童年好友，郑大钱、裴不了、李旺都叫过来了。 都是29,30岁的男人，出门都是拖家带口的，唯独方农没对象，于是三人免不了问方农喜欢啥样的，要给他介绍。 前面热闹非凡，后面，季安灵正在紧张的准备上台。 舞台吃妆，她画着很浓但很漂亮的妆容，穿着夸张的，粉色的服装，她紧绷着身体站在那，有一种奇怪的冲动。 好想跑。 跑掉就不用经历接下来的一幕了。 但是不行，她还有很重要的事在今天的演唱会上做。 经纪人看出她紧张，在旁边一直让她闭眼，深呼吸，深呼吸…… 但季安灵无意的一次睁眼，看见后台门口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的心瞬间沉稳下来。 是学学哥。 四目相对，方策冲她勾起嘴角，口型是两个字：加油。 季安灵一下就笑了，她眼眶有些湿润。 她这一路走来，离不开学学哥的支持和帮助，在这最后关头，她必须不能退缩。 该她发光的时候了。 季安灵眼神变得无比坚韧，“我准备好，可以上台了。” —— 方策在演唱会开始的前两分钟回到座位上坐下，作为方家没有‘伴侣’的人之一，方策只能和方农坐在一起。 方农偏头问，“安安第一首唱什么歌？” 方策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舞台，压低声音，“不知道，但她唱什么歌，都好听。” 方农：“……喔。”二哥谈恋爱后也变了，爱情就有那么大魔力？ 思索间，漆黑的舞台亮起，悠扬婉转的前奏声中，季安灵独特的歌声响起，她人也在万众瞩目中缓缓出现。 “……天亮之前，我们去看日出吧……你像一束光，走向我，抱紧我~” 这是季安灵99年发表的第一首歌，《奔向你》。 众多音线不同的粉丝跟唱，汇聚成感动之声。 也是这时候，方家人才意识到，季安灵早就靠自己的实力，在歌坛有一席之地，她有一大批粉丝奔她而来。 只有真正担心她路走得不顺的方正，才会怕没人来，所以把家里人叫来撑场子。 学学，对安安确实是上了心啊。 那安安呢。 观众里，方好偷偷握住叶怀瑾的手，她凑近他，说话的话密密麻麻铺洒在叶怀瑾脖子间，带来痒酥酥的感觉。 “咩咩，我感觉安安姐要放大招~” 叶怀瑾心中情意泛滥，他反握住好姐柔软无骨的手，心思并不在二哥和安安姐身上，其实他更想放大招。 他凑近好姐耳边，“嗯，你说得都对。” 好姐缩缩发痒的脖子，笑声悦耳。 这时，叶怀瑾不经意间一抬头，正撞上方刚一双漆黑眼眸。 呃。 叶怀瑾放开好姐的手，啥旖旎心思都没了…… 第476章 番外 方好（9） 二十四岁的季安灵精力无限，在她人生的第一场演唱会上唱了28首歌，时间长达三小时。 结束后，她已是脸颊发红，气喘吁吁，汗水从额头沁出。 但季安灵并没有离开舞台。 她手持话筒，平缓呼吸后，面带微笑的看着台下。 季安灵深深鞠躬，随后直起身。 她悦耳声音从话筒传出，传遍整个会馆。 “非常感谢大家抽空来参加我的第一次演唱会，说实话，我从未想过我这一生会有这样辉煌灿烂的一刻，大家为我而来，倾听我的歌声，当我的听众……这次演唱会是我的第一次，但绝不会我季安灵的最后一次。” 舞台上沐浴在灯光下的女孩顿了顿。 “在这次散场前，我想特别感谢一个人，” 她望着方策所在的方向，好似在这遥远的距离里，两人能四目相对。 “感谢我喜欢的男人，方策，是他保护着我的梦想，说服我妈妈，送我录歌的录音机，把歌送到我经纪人那里，是他让我勇敢靠近梦，” 会馆安静，季安灵每说一句话，都能回忆起当初和方策相处的时光。 她笑得开心，握着话筒继续。 “原本他可以让我心甘情愿的自己折断翅膀，留在他身边，但他没有，他和我说，世界很大，我必须去看一看，可是……” 季安灵嘴角扬起，嗓音真挚。 “方策，我想说，世界是很大，花钱就能去，但你身边是我花钱去不到的地方，我最想在你身边，你能不能把我收留在你的户口本里？” 满会馆都寂静了，随后，掀起新一轮的高潮。 方淡声音高昂，穿破喧嚣，“二哥，安安在跟你求婚啊！！！快答应啊！！！” 已经愣住的方策在众人好奇的目光站起身，他望着舞台上的女孩，步伐迈得坚定又有力。 等到近前，他狠狠抱住季安灵，微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呢喃。 “傻瓜，求婚的话该我说的。” 季安灵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笑得不能自已，“没所谓，学学哥，我要占你一辈子便宜啦。” “热烈欢迎。” 台下，如潮水般的掌声涌动。 原本季安灵的真粉丝还觉得这一出意外，但方策起身后，他一张帅绝人寰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 众人：“……”从了吧安安，你们不在一起我就要上了！这么帅的男人，简直不要更般配好吗！！！ 自此，演唱会落幕，但这场演唱会，在此后经年，都被人津津乐道。 季安灵成为家喻户晓的当红歌星，传言却英年早婚，有个帅炸天的老公。 没错，季安灵和方策以最快的速度结婚了。 他们一结婚，叶怀瑾很难受。 他和好姐谈得太久了，这么拖下去，简直遥遥无期。 聪慧的叶怀瑾给在外度假的父母打电话。 叶天朝嘲笑，“咋？娶不到媳妇才想起当爸妈的了。” 叶怀瑾声音冷静，“爸，公司对口外贸的生意一直是我在做，你要是不帮我解决方叔叔和几个哥哥，我会把公司一分为二，到时候以你那点微薄的利润，怎么带妈妈出去玩？怎么给她买包买裙子？你自己想清楚。” 叶天朝：“……”好小子，学会威胁了是吧。 他咬牙切齿，“行，我来想办法，叶怀瑾，算你狠。” “谢谢。”叶怀瑾毫不客气，“麻烦叶天朝先生速度一点，我要是等不及，不知道会不会腾出空，带我妈去国外玩。” 用脚想也知道，他这个带妈出国玩，肯定不会带叶天朝！ …… 在如此高压的威胁下，叶天朝不得不在第二天就带着媳妇儿林曦月赶往榕城老家。 彼时，方策和季安灵的婚礼刚刚办完，‘狡诈’的叶天朝使用夫人外交。 他包下一个酒店，装修得豪华精美，让林曦月邀请陈翠花、安小芸、杨清清、杨灵、季安灵都过来玩。 陈翠花老了越发八卦，叶天朝就找一群会捧场的老太太陪她聊奇闻异事。 安小芸喜欢写书的时候喝咖啡，叶天朝请了一个很会的咖啡师给她现做。 颜清清是骨科医生，业余时间喜欢画画，叶天朝找了个国画大师。 杨灵就不用说了，她喜欢安小芸，安小芸在哪，她就在哪。 而刚新婚的季安灵难得有空，叶天朝直接送她马尔代夫的机票，让她和方策去度蜜月。 离开前，方策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叶天朝。 叶天朝讪笑。 “学学，叶叔也是没办法，你现在新婚燕尔了，总不能让我儿子独守空房吧，你放心，你走了，还有你爸爸和你其他几个哥哥呢，别担心我会那么容易成真。” 说得也是。 但怎么说呢，方家男人的弱点就是各自的媳妇，叶天朝这一出，让他们压根没空缠上自己媳妇，最终让叶天朝成功了。 这天，方家婆媳都在叶天朝包的酒店‘潇洒’，而叶天朝带着叶怀瑾，和方刚，方正，方农，方淡四父子同坐一张桌子上。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并不算好。 方农惯会阴阳怪气，“叶怀瑾，你自己搞不定就让你爸出手，真是优秀啊，啃老族。” 叶怀瑾笑得勉强，“三哥，要是我邀请几位嫂子，说出去不太好听，我爸妈是长辈，我也是不得已。” “哼。”方农冷哼，“他们有媳妇的想和媳妇团聚松口了，我没有，我不松。” 叶怀瑾和父亲对视一眼，由叶天朝道。 “咳，农农啊，你不是一直想要插手外贸的生意吗？阳阳现在有个新渠道，你们可以一起做。” 方农眯眸，“在叶叔眼里，我是那种随便点钱就能出卖妹妹的哥哥吗？” 叶怀瑾插一句嘴，“年利润预计八位数。” 方农微微倾身：“……什么生意？” 方刚、方正、方淡全都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他。 方农挺挺后背，不虚，“你们不也举白旗了吗？别这么看着我，有钱不赚王八蛋。” 反正好姐的心都属于叶怀瑾这狗逼了。 事情到现在，叶怀瑾必须表态，他真挚又诚恳。 “方叔叔，大哥，三哥，四哥，我承认我爸的手段有些不光明，但正是因为知道你们对好姐的爱护和重视，所以我更紧张能不能通过你们的考察， 你们看着我叶怀瑾长大，别的不说，但我懂事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好姐好，我爱她、敬她、护她，希望能和她一起到老， 但凡这中间让她不开心一次，你们尽可找我麻烦，我绝无二话， 方叔叔，大哥，三哥，四哥，我叶怀瑾保证，除了你们，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好姐余下的一生能平安幸福，快乐到老了。” 第477章 番外 方好（10） 叶怀瑾一番深情倾诉,方刚到方淡都没言语。 他们在思考，但不论思考的结果如何，此刻必不能轻易松口。 “呵。”方农轻嗤一声，“话谁都能说得很好听，但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叶怀瑾双眸坚定，“我叶怀瑾随时等候方叔叔和四位哥哥的考验。” 他顿了顿，“方叔叔，大哥，三哥，四哥，其实你们自己心里也明白，我是你们看着长大的，我爸妈的人品你们也信任，双方知根知底，但凡换成其他陌生男孩，你们一定会更不放心。” 对。 对对对。 你说得都对，但你说完了我们说什么？ 方刚和几个儿子看着叶怀瑾的眼神凝重，最后，由方农示意，几个方家男人转身，碰头窃窃私语的商量。 最终还是由方农对外交流，“算你说得有点道理，但是叶怀瑾，在我们家，个人意愿非常重要，你想和好姐在一起，最应该说服的人是她。” 叶怀瑾：“……”你们咋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你们比好姐难搞多了。 好姐已经和他在一起6年！ 话肯定不能这么说，叶怀瑾面色认真，“我会和好姐展示我最大的诚意。” 方刚扫很是志得意满的老友叶天朝一眼，冷道。 “但凡好姐在你们这受一分委屈，我绝不会顾念旧情。” 叶天朝嘴角抽搐，忍不住道，“我说刚哥，你对你闺女有什么误解，她能轻易被欺负吗？行了你放心吧，我已经做好为他们小两口服务的准备了，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绝不给他们生活拖后腿。” 方刚冷笑，“小两口？结婚还远得很。” “哎呀，不远了，好姐现在24，起码要在30岁前生娃吧，那再过两年就结婚咯。” “她愿意几岁生几岁生，轮得到你说？” “是是是，随他们俩，我就是说说，刚哥啊，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俩在榕城闯荡……” …… 两个父亲开始嘚吧嘚，说不过的叶天朝试图用往事唤醒方刚心中的兄弟情，哎呀，反正就是不要成仇人嘛。.. 坐在一边的叶怀瑾则是有些走神，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要过方叔叔和好姐几位哥哥的这一关，但现在真的过了，还有些不敢相信。 但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好姐在一起啦！ 开心！ 高兴！ 叶怀瑾抱着这股好心情，兴冲冲回到首都去见提前两天过来工作的好姐。 好姐一见他就委屈巴巴。 “咩咩，我今晚好蠢哦，去聚餐，上车的时候领导拉门我下意识先坐进去了，他愣一下去开车，我后来才反应过来他是想让我开车，啊！” 叶怀瑾薄唇微勾，摸摸她软乎乎的头发，安慰。 “说不定他觉得你很可爱，反倒把你记住了，你别想太多，小事。” 方好恹恹的，“只能这么想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不是个容易陷入自我审视的女孩。 她打起精神，便听叶怀瑾道，“我带了蛋哥做的冷吃兔和零食，要吃吗？” “要！”方好眼睛发亮，“走，赶紧回去。” 他们回的是叶怀瑾在附近的住所，其实安小芸也在附近给好姐买了小房子，但叶怀瑾说冷吃兔和零食放在他家，好姐可不就得过去吗？ 路上，好姐还在说，“怎么不带着来接我呢？我还有资料要整理，明天得上班呢。” 叶怀瑾牵紧她的手，但笑不语。 等抵达叶怀瑾家，灯亮的一刹那，要弯腰换鞋的方好愣住。 眼前的客厅已经不是她平常看见的客厅，地上铺满玫瑰花花瓣，顶部吊着粉色和白色气球，墙壁上用很多张照片贴成心形的形状。 方好走近几步，看见那些照片都是他们俩从小到大的合影。 好姐抱着他。 好姐搂着他。 好姐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 好姐比他高时，两人站在一起。 当他比好姐高时，站在一起偷偷往她身边偏…… 无数合影。 原来他们真的一起经历了童年、少年、成年…… “哇！”方好作为一个女孩子，免不了对如此浪漫的情景发出感慨。 这时，叶怀瑾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束手捧的火红玫瑰花，他对方好伸出手。 “方好小姐，请问你可以握住我的手，听我的求婚吗？” 方好扑哧一笑，搭上他的手，一起往照片墙走，“当然可以啊，只是怎么突然就要求婚了。” 叶怀瑾老实交代。 “第一是我这次回去，得到了方叔叔和你几个哥哥的认可，其次，你性格太跳脱，我怕晚了，会被你求婚。” 就和二哥被二嫂在演唱会求婚一样，是很美好，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方好皱皱鼻子，“算你猜对了，咩咩，我前几天刚和单位的女前辈聊了聊，重新做完职业规划，我决定尽快结婚生娃啦，然后专心投入到事业中。” 他们这一行，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对女性来说，还是早点解决完个人问题为好。 叶怀瑾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感觉，他扶额，“好好，别说了，你听听我的求婚好不好？我很认真想了词。” 再说下去，他真怕好姐说：你别求了，回家拿户口本，明天民政局见。 好姐嘿嘿嘿笑，伸出食指比嘘，静等叶怀瑾的发言。 叶怀瑾真的很认真，他望着好姐的双眼，紧张了。 “好好，我从小就喜欢你，我的人生抉择都和你有关，因为我不想和你分开，你做什么我都觉得你是对的，不管打人还是骂人，此后余生，你在哪我在哪，你打人我递棍子，你骂人我拿水杯，你厌恶一个人我断他后路……” “噗！”好姐没忍住笑出声，打断叶怀瑾。 在叶怀瑾蹙眉时，好姐上前，双手各自抱住他的左右脸颊，踮起脚尖亲他嘴唇，还一连亲了三下。 四目相对，好姐漂亮的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咩咩你好可爱呀，你真的不要再说了，不然我怕你太可爱，我控制不住会压倒你哦。” 叶怀瑾黑眸掠过深意，他嗓音已经有些嘶哑，他沉眸。 “试试？” 第478章 番外 全家（1） 人逢喜事精神爽。 前晚，方好刚被求婚，和咩咩计划好等他满22岁就去领证。 第二天，方好就被领导提拔，主席代表团要出国考察，她被选为翻译队的一员随行。 别小看这一次小提拔，一次一次累积着，方好不仅可以近距离观察领导们的为人处世，也许还有机会‘实战’。 距离她成为外交官的路又缩短了一些！ 方好喜不自胜，许多年后她才知道，领导这一次提拔她，就是因为她身上有一种不谄媚的气质，可以说是浩然正气，她‘抢’领导座位，以后势必可以理直气壮的代表国家对外发言，步步不退。 方好：“…………”也行吧，算是歪打正着了。 就这样，从2000年开始，方好开始频繁跟队出国考察。 她一次次的优秀表现，让她在外交部顺利升职。 从翻译室的科员、随员、三秘、副处长，到翻译室处长、参赞兼处长。 家庭方面，2003年，叶怀瑾23岁，好姐26岁时，两人便已领证，举行婚礼。 2004年的冬天，好姐生下一个儿子，取名叫叶祈安，这个名字代表着夫妻俩对儿子最大的祝福：一世长安。 由于母亲忙于工作，父亲时不时跟随母亲长住国外，叶祈安小朋友是跟着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长大的。 他不懂事时，方好在积蓄力量，等他懂事找妈妈时，已经能偶尔在新闻上看见自己妈妈的身影了。 三十出头的方好脸蛋很漂亮，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她把头发剪到及肩，板着脸，严肃，眼神犀利。 为梦想，方好工作上兢兢业业，做事情雷厉风行，每天都累得不行，是叶怀瑾作为她的大后方，一直在帮她调养身体，支持她继续拼搏。 一两天的付出不稀奇，但叶怀瑾十年如一日，忙自己的事业还要兼顾方好，两者出现分歧时，他永远毫不迟疑的把照顾方好放在第一位。 叶怀瑾的优秀表现方家人都看在眼里，因此，方家男人们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好，渐渐真正的把他当成一家人，荣辱与共。 就这样，日子平静又顺利的过着。 2012年，陈翠花已经90岁了，她连走路都变得很困难，大部分时间都在坐轮椅。 这一年，她的三孙子方农已经41岁，但却还没有结婚，陈翠花终于忍不住催了。 她打电话给方农，声音还很有力的问。 “农农啊，你大姐家的虎头20岁读大学，炮哥家的悠悠16岁，二哥家的方寻，蛋蛋家的方华都是大孩子了，你是怎么回事哇，一直谈恋爱不结婚，也不生娃的啊。” 电话里，方农说话的音线都能听出嬉皮笑脸的感觉。 “奶，你别急，等几天你生日，我给你带孙媳妇和孩子回去，我要开个会，先挂了哈。” 与此同时，安小芸、大花、二花以及杨清清，杨灵，季安灵等人都提前回来陪陈翠花过生日。 陈翠花电话是扩音，大家都听见了，顿时全都面面相觑。.. 当妈的安小芸首先和婆婆表态，“我没听说农农结婚了，如果我知道，肯定会和妈你说。” “咦，”杨灵想起一事，“蛋哥前阵子和三哥打电话，挂断电话说那边有女人和小孩的声音，我说他怕是出现幻觉了，看来是真的？” 二花双手抱胸，笑了下，“但农农不是一直说自己没遇到可以阻止他不停赚钱的缪斯吗？看来现在遇到了。” 这时，陈翠花发出一声抽泣声，吸引众人看过去。 她抹泪，“不容易啊，农农这孩子。” 安小芸等人：“……” 二花年龄越大，越发直接了，因为她现在什么都不怕。 她翻个白眼，“奶，农农可从来都没不容易过，他不结婚过得很潇洒，前几年我去看他做的生意，瞧见他秘书的备忘录，啧，他每天都叫秘书送花、送包给不同的女人，你以为他少女人吗？ 别天真了，他只是万花丛中过，不想被结婚证绑定，毕竟婚姻法规定离婚要分一半财产给伴侣呢，这也是我最开始不和言明扯证的原因，但现在无所谓了。” 陈翠花布满皱纹的脸僵住：“……”是吗？ 安小芸的三个儿媳妇里，杨清清是医生，性格谨慎认真。 杨灵崇拜安小芸，从插画编辑转行成电视制作人。 季安灵是歌星，混娱乐圈，知道的八卦多。 季安灵这会就笑着八卦。 “我记得是前两年吧，有个拍古装剧爆火的女艺人示意记者发通稿，说自己的背景是首富，她还在晚会上抢我的化妆室，结果三哥知道这件事，立马把她从晚会名单里撤了，后面就查无此人，我看三哥谈恋爱啊，不走心。” 他心思都在挣钱上，和女人谈恋爱就只是一种消遣。 所以问题来了，不走心的方农首富先生，在41岁这年，要带回家的媳妇和孩子是什么来头？ 好在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 方农要回来这天，方家人都齐齐聚在老宅等他，别说，孙子辈都有孩子了，老宅的堂屋竟然有点站不下。 热闹的氛围中，几兄弟开始‘赌博’。 方正起头的，“来，来猜三弟的对象是哪里的人？” 方策抬头，露出一张越发成熟稳重的帅脸，“大哥，赌注是什么？” 方正大大咧咧，“赌注有啥难的，我们一人出十万，三十万，一辆车，o不ok？” 兄弟伙些都有钱，玩玩没啥问题，于是大家都参与进来。 有猜首都的，有猜榕城的，有猜海南的…… 唯独方好张唇，幽幽吐出两个字：“瑞士。” 众人一愣，哎？ 缠着她的儿子叶祈安扯扯她的衣服下摆，问，“妈妈，为什么呀？” 方好解释，“瑞士人最不喜欢领结婚证，因为当地结婚交税很高，所以他们大多同居、生娃、一起抚养小孩，就是不结婚。” 众人：“…………” 虽然听起来奇奇怪怪，但农农好像真的会因为这种事选择瑞士女孩。 两分钟后，大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方农。 他热情打招呼，“嗨，我回来啦。” 他转头。 “薇薇安，莉莉，快进来，看，这就是我的家人们，以后也是你们的家人了。” 众人看着金发碧眼，露出笑脸的年轻女孩，和她牵着的一个如洋娃娃般的可爱小女孩。 怎么办？ 震惊，但又不是很震惊呢。 第479章 番外 全家（2） 事情就有那么巧，年轻女孩薇薇安竟真的有瑞士人血统，准确来说，她母亲是瑞士人，父亲是犹太人，她从小在美国长大，信奉的是母亲的不婚思想，同时还遗传父亲一族的赚钱细胞。 她和方农认识的源头就是做生意，他们被彼此的聪明头脑折服。 堂屋内，薇薇安和精通外语的方好、安小芸聊天，听得懂外语的二花则负责转达给陈翠花等人听。 知晓薇薇安和方农认识的过程，二花忍不住感慨一句。 “服了，咋啥好事都能被农农碰上，薇薇安的历史背景简直完美契合他的择偶。” 可不是么。 年轻漂亮，会赚钱，不贪图他的钱，脑子还特活络。 其余方家女人都通通表示赞同。 这时，厨房里，忙活的男人们也问及主角方农，咋进度这么快，找到外国女人，娃都生出来了也不吱一声。 择菜的方农一脸郁闷，“你们以为我不想说啊，我就比你们早知道半个月而已。” “啊？”在他旁边的方大炮顺手捶弟弟背，“干啥，你还想不负责的啊。” 方农翻个白眼，“怎么会！在妈和奶的教育下，我会是那种混蛋吗？我每个女人都是友好和平分手，措施也做好了，但是薇薇安怀孕的确是意外，然后她怀孕到生都没找我，就自己一个人养，莉莉都6岁了，要不是我瞅准莉莉需要爸爸，需要家人这个档，我还带不回来人！” 其余男人啧啧称奇。 叶怀瑾一语犀利，“三哥，这就是你喜欢的独立大女人，她是不图你钱，但也不图你人，她根本不受约束！” 方农：“……哎！” “以后你们要怎么办？”作为老父亲，方刚问实际的，他皱着眉，“一起抚养莉莉，然后各玩各的？” 方农赶紧摆手，“不不不，爸，怎么说呢，我愿意和女人谈恋爱，本身就是她们身上有吸引我的点，问题是她们都嫌我太忙忽视她们，或者作妖想要更多钱，我才选择分手。” 方淡颠勺的同时还腾出空插句嘴，“不对，薇薇安不可能嫌你太忙忽视她吧。” 方农脸色一僵，“她倒没有，是我觉得她太忙，问她想不想继续谈，她以为我要分，就甩掉我回以色列了。” “噗！” 方正、叶怀瑾、方淡、陈立军以及言明没忍住笑出声。 连方策都轻咳两声，下总结，“一物降一物，三弟，加油。” “嗯……”方农现在要愁怎么追媳妇儿了。 他真心讨教，“爸，大哥，二哥，三哥，立军哥，言哥，阳阳，快，教教我你们的绝招呗。” 对此，方正回想了下，认真传授，“妈妈说，最重要的是认真，但我体会到另一招，就是卖惨，我是因为比赛现场摔倒，清清跑来和我表白，我们才在一起的。” 方策只有一句话，“为她着想，为她付出，她不是傻子，会看到的。” 方淡嘛，他炒菜中途歇下来，挠了挠脑袋。 “要不，你把妈的小说和电视电影都推给薇薇安看看？她要是和我家杨灵一样爱上妈妈，就舍不得离开你了。” ………… 众人无语，转眼话又轮到陈立军、言明和叶怀瑾身上。 他们三都精得很，他们知道自己是方家的女婿，可不敢真情实感的说怎么追方家孙女的，不然怕是要被揍，因此他们三配合着打哈哈，扯开话题。 堂屋、厨房都热热闹闹。 以前方大炮方策几兄弟住的屋子里，最大的虎头20岁，正带着方策和季安灵10岁的儿子方寻在玩手机游戏《天天酷跑》。 院子里，16岁的方悠悠（大炮的娃），12岁的方华（蛋蛋的娃），正带着新妹妹莉莉一起玩。 莉莉和她妈妈一样，有一头金色的卷发，大大的眼睛是蓝色的，她还有很高的鼻梁，饱满的红唇。 粉雕玉琢的，漂亮得不行哦。 但…… 方华和她爸爸方淡一样，一嘴就爱说实话。 “你太像你妈妈啦，和我三爹一点都不像，你是我三爹生得出来的吗？” 方悠悠到底16岁了，懂事很多，她拉拉堂妹，“你不能这么说，否则妹妹以为我们怀疑她的来历。” “喔。” 方华刚应下，还没继续说，姐妹俩就见莉莉张嘴，吐出一句标准的普通话。 “我和爹地做亲子鉴定，结果显示百分之九十九是亲生父女，姐姐们不用担心。”.. 呃。 方悠悠震惊，“莉莉你会说中国话啊？还这么标准，好厉害。” 莉莉歪歪头，伸出小手比出四。 “我会说四国语言哦，法语是妈妈和外婆要说的，希伯来语是外公会说的，英语是在美国上学要用的，汉语是妈妈让我学的，因为妈妈说要是我见到爹地，用其他语言喊他，他听不懂，得学会汉语才能和他交流。” 方悠悠和方华张大嘴。 这个妹妹，有点太厉害了吧！ 角落里，刚走出来透口气的安小芸听完这段对话，心中很欣慰。 薇薇安真的把女儿教得很好，她一个单亲妈妈带大小孩，却没给小孩种下对父亲的仇恨。 说明她心胸开阔，尊重方农。 农农能找到这样的女孩，是他的福气。 出于这样的想法，安小芸在有空时悄悄冲方农提了一嘴，让他和薇薇安好好过。 方农心中暗暗叫苦，嘴上答应，“妈妈，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努力是必须要努力的，但这条路，是道阻且难啊！ 当晚，方家人齐聚在堂屋，装得一间屋子满满当当的。 安小芸摸摸陈翠花的手背，“妈，现在大家都在，你有什么想我们一起做的，就趁着这个机会说出来，我们一起做了吧。” 陈翠花微微笑着，目光一一扫过去。 她的老来伴卿文，她的大儿媳和大儿子，她的大孙子一家，二孙子一家，三孙子…… 都在。 陈翠花微微闭眼，再次睁眼时，她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大家一起回青山大队一趟，那是我们方家的根。” 方家人上次回青山大队，是33年前的1979年腊月。 那次，安小芸差点被邪门的方小锦害死，方家人就决定再也不回去过年，因此这么多年，陈翠花从未提过。 可她今年90岁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少年，她想在去世前再看一眼老家。 陈翠花此要求令众人一愣，小辈们没说话，长辈们气氛有些凝重，不知情的杨清清、杨灵等人和自己老公眼神交流。 而人群中，方农和方好兄妹俩隔空对视一眼。 只有他们俩才知道，方小锦，至今还被关在精神病院。 那么，妈妈回去就是安全的。 但现在的安小芸已经不管自己的安全了，她更在乎实现婆婆的愿望，因此她一口答应。 “好啊妈，我听说那边已经修好高速公路，以前开车回去要四五个小时，现在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还能直接开到队里面，因为家家户户门口都有水泥马路……” 安小芸还在温柔的说话，旁边的方刚一脸忧心忡忡。 这时，方好偷偷给老父亲手机发消息，告诉他方小锦在精神病院的事实。 看见贴心小女儿的消息，方刚提起的心立马放下。 下一秒，方农同样内容的信息也来了。 方刚扯扯唇，好三儿，就是不如小女儿贴心，小女儿才会第一个给他发~ 就这样，第二天，方家人在大酒店给陈翠花办90岁寿宴，邀请他们这些年在榕城的亲戚朋友，办了90桌。 办完寿宴的隔天，一大家子，整整八辆车，出发前往青山大队。 负责带路的车是方正在开，今年43岁的他没有小时候那么憨了。 作为体育界的大佬，大服装公司的总裁，多年当领导的经验，让方正在外人看来，有一种不言自明的气势。 在外，别人都叫他方总。 只有在家，他才是大炮，炮哥。 这时，坐后座的方悠悠扒着椅背，倾身上前，好奇的问。 “爸爸，虎头哥哥在群里说，你小时候超厉害，一个人跑去体校自荐，然后体校的老师看重你天赋，就把你收到学校，每个月还给你补贴，你都给奶和妈了呢。” 方正：“……” 他心虚的摸摸鼻子，“嗯，对。” 他们哥几个和大姐二姐好姐早就商量好了，不在彼此孩子们面前扒彼此黑历史，都美化美化，留点面子。 但小时候的事，他们各自的伴侣是知道的，比如这会坐副驾的颜清清就在偷笑。 自己男人怕被奶打，离家出走，结果在叶叔车里睡着了，再下车，被当成另一个学生‘朱太壮’被拉去考核，躲老师的时候破坏了叶叔的相亲…… 这会，方悠悠又问，“还有，虎头哥说四叔特别有想象力，萤火虫他说成是蚊子提着灯笼~他还特别聪明，贡献自己的裤子给三叔缝沙包分钱~” 方正：“……是挺聪明的。” 他贡献的是裤衩子，还说很凉快，后来被奶追着打，屁股都火辣辣的，彻底暖和了。 “还有还有，”方悠悠问，“爸爸，二叔从小就冷静聪明，三叔是不是从小就很会赚钱？你给我讲讲呗。” 方正对闺女宠，自然答应，他一边开车，一边讲述那遥远的往事。 “你三叔是真聪明啊，他赚钱连亲兄弟的钱都赚，被坑最惨的就是你四叔，经常就是你四叔帮着你三叔干活，没工资，还要给你三叔钱……” “哈哈哈！” 为首车内的气氛融洽和谐，其后几辆车也是。 人长大的特征之一就是会和后代讲自己以前的乐事。 但这并不是一种悲哀，因为命运的长河涌动着，始终是从哪来，就回到哪去。 方家人，从青山大队出发，最终也会回到青山大队。 第480章 大结局 两个小时的车程后，八辆车依次开入大变样的青山大队。 这会正是秋天，天气不凉不热，有点微风。 到一个分叉路时，两条水泥路，方正不知道往哪边开。 正好路边土里站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他戴着个草编帽，低着头，时不时蹲下身去，好像正在栽菜。 方正摇下车窗，探出个脑袋，扬声问，“大爷，我能不能问个路，大队办公室往哪边走啊？” 他们家老宅就在大队办公室左边点。 大爷抬起头，露出一张沟沟壑壑的脸，他伸手往一条路指，但在看清方正的脸后，浑身一震。 “谢谢大爷，大……” 方正话还没说完，就被大爷颤着声打断，“大炮？” 方正一呆，仔细辨认，“大爷，你认识我？你是……” 大爷眼睛湿润，颤颤巍巍，“我是你二叔啊，方二铁！” 二叔……都这么老了吗？ 他看起来比他爸方刚还老个几岁。 方正愣神间，方二铁把锄头拎在肩上往前走，“走，我带路，走，回家去！” “二叔，你上车啊！”方正喊人，但方二铁回头看一眼他崭新的车，摇摇头，光着脚继续走前面。 方正只得开车跟上去。 颜清清握着手机问，“要不要打电话和爸妈他们说一声碰着二叔了？” “你打吧。”方正有些唏嘘。 “这么多年，时移世易啊。” 没过几分钟，方二铁将车引到改造过的村大队坝子里停着，这边村民多了，听见动静，纷纷走出来，好奇的看。 还有人问激动不已的方二铁。 “方二爷，怎么了？你儿子终于肯回来给你养老啦？” “胡说，他儿子哪能开那么好的车？好像要几十万一辆。” “唷，这，1、2、3、4……8，八辆豪车来我们村里了，啥来头啊？” “我听我奶说，方二爷还有个有钱的哥哥？” “得了吧，早八百年没回来过了。” …… 议论间，有一个看起来七八十岁的老婆子朝方二铁跑近，冲着呆站着的方二铁就吼。 “方二铁！你杵那里干啥呢！老娘不是让你去栽点芹菜和花菜以后给小凤送过去啊！” 方二铁看也没看她一眼，他直盯着一个方向，嘴里呢喃。 “妈……” 老婆子正是方二铁的媳妇张大芳，她听见方二铁喊妈，愤怒得头皮都要炸了，“什么妈！你妈……” “妈！”方二铁突然大起来的声音打断张大芳的话，他人也往前疾走好几步，泪眼朦胧。 被安小芸和好姐扶下来的陈翠花听着声音看过来，也免不了激动。 “哎，二铁啊。” 方二铁几步跑上前，‘啪嗒’一声跪在她面前，“妈！” 陈翠花弓着腰，嗓音微哑，“二铁，二铁……” 这母子相见的一幕，张大芳看呆了。 意识到是陈翠花和方刚一大家子回来，她步伐往后退了退，脸上航全是困窘和……自卑。 对，自卑。 他们太光鲜亮丽了。 且不提他们开的车，他们的穿着，就说年龄对比，大伯子方刚明明对她家老头子方二铁还大一岁，怎么看着就五六十出头呢。.. 安小芸，安小芸今年也六十多了吧，瞅着，瞅着只有四十多。 还有可能快九十岁的陈翠花，看着也很年轻。 他们一家没回来时，张大芳总是咒骂他们过好日子不喊他们二房，她诅咒他们在外面倒霉，但他们一家回来了，张大芳连句大话都不敢说。 内心受到剧烈震荡的张大芳想躲远点，远处却有人奔他们而来。 是刘有良。 今年快八十岁的他走路生风。 “翠花婶，刚子，安老师，你们回来啦，哎呀，早说一声我来接你们啊，还是我家小子说来了八辆比他爸爸车都好的车，我才猜是你们回来了。” 刘有良和方农做建筑生意，把全家人的生活水平都带上去了。 他七十岁后，就把生意全部交给儿子，自个回到青山大队养老。 方正几兄妹和他们各自的家人都和他打招呼，特别是小孩子们。 有良（爷爷），是他们回老家唯一认识的人。 这时，方刚劝方二铁，“二弟，你起来吧，妈站不久，她要坐轮椅。” 方二铁呐呐的站起身，等陈翠花坐在轮椅上后，他结结巴巴道。 “妈，回……回老屋看……看看？都留着呢。” 众人望向陈翠花，陈翠花点头，“行，走，看看去。” 方二铁带路，方刚推轮椅，突然，陈翠花精准看见站边上的人，她扬声，“是大芳吧？不认识老娘了？” 众人齐齐看去，张大芳恨不得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她双手在背后交缠得很紧，挤出个僵硬的笑容，“妈。” 陈翠花点点头，“打个电话，把方虎方凤都叫回来，我想看看他们。” 怎么说也是从小带大的娃，这么多年没见，有这个机会，陈翠花想见见。 张大芳答应下来，但等陈翠花一行人离去，她却皱着脸。 旁边有熟悉的人就问她，“你家方虎叫得回来啊？” “关你屁事！”张大芳骂骂咧咧一句，急冲冲的走了。 刘有良在青山大队是很有威严的，他没顾及方二铁的面子，直接冲陈翠花等人解释。 “翠花婶，方虎你是见不到了，我听说他都十几年没回来了，他三十多岁还无所事事，三十六岁那年吧，被他妈当村里人面赶出来，脸上过不去，收拾东西拿着钱就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 陈翠花沉默了下，“方凤呢？” 刘有良解释，“不知道她回不回来，方凤脸上不是有疤吗？当初说亲事的时候不好说，她妈为了多拿点彩礼，把她嫁给镇上的王瘸子，日子好像也还可以，现在开了个小超市，张大芳看指望不上儿子，现在时不时给女儿方凤送点菜上去，指望她以后给她养老。” 听见这话，内心想法最多的是大花和二花。 姐妹俩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些庆幸，心中则是感动。 当年她们要不是受大伯母影响，坚信知识改变命运，努力拯救人生，从不停止每一天的学习，恐怕方凤的现在，就是她俩的一生。 刘有良说的这些，方二铁都不敢反驳，他的头反而越来越低，因为刘有良说的都是实话。 不肖子孙啊！！！ 陈翠花看着二儿子的后背，叹一口气。 她这一生，四个儿子，大儿子沉闷，二儿子憨厚，三儿子懒笨，四儿子自私，最后，只有大儿子过上好日子。 一切都是命啊！ 陈翠花一行人循着路，看完了他们以前的老宅，方正方策方农方淡几人还对家里人讲述以前的往事。 “以前我和你三个叔叔就挤着睡这张床……” “看这个鸡喝水的盆，你四叔在这里尿尿给鸡喝……” …… 唯有方好和叶怀瑾没有在这个家生活的记忆，他俩手牵着手，带着孩子们听哥哥们玩笑。 午饭是在刘有良家吃的。 他回来养老，早就把家里房子修成了漂亮的三层大别墅，冰箱里也都有各种菜，招待方家人不成问题。 没一会，方二铁就过来说方凤不回来了。 陈翠花有一点失望，但没说什么。 她不知道的是，方凤在电话里说话的语气就和她妈妈张大芳年轻时一样刻薄。 “回去干啥？我一大把年纪了他们还要给我钱啊！他们一个二个全是大老板，要是他们承诺给我一两百万我就回去！” ……张大芳都没这个脸问陈翠花要一两百万！ 她深深叹气，第一次怀疑自己教育孩子出了问题。 另一边，怀着孝心的陈立军观察完刘有良家的房子，他偷偷问大花。 “奶和大伯他们有想回来修房子的想法吗？我可以负责这件事。” 未料这话被陈翠花听见了，她想都不想的摇头。 “没有想法，立军，奶知道你的孝心，但没必要了。” 一个地方之所以能成为家，是因为那里有想生活在一起的人。 青山大队，已经没有他们想念的人了。 这时，方悠悠左右看，问，“哎？爷爷和奶奶呢？” 众人被提醒，四处寻找，怎么都找不到安小芸和方刚。 还是陈翠花了解他们，她提起嘴角，“你们爷爷奶奶啊，肯定去知青点了，那可是他们相爱的地方。” 没错。 此时，年近古稀的方刚和安小芸，正手牵手，倚靠着坐在知青点面前的草地上。 他们身后的知青点房屋已经落魄不堪，但他们之间的爱情，却在这几十年间，从未改变。 安小芸靠在方刚肩膀上，望着远处的村庄，笑得温柔又祥和。 方刚突然感慨，“小芸，这么多年，我最不后悔，最庆幸的一件事是，在选择你的这件事上，我从未退半步。” “我也是。”安小芸呢喃，“谁能想到，这一眨眼，大半辈子就过去了呢。” 她稍稍直起身，笑，“你七十多了，一把年纪，等下还能走上去不？” 方刚挺直背部，眼神矍铄，“肯定能，我还能背你下去。” “是吗？” “安同志，不要怀疑你的男人。” “嘿，老头子。” “老太婆。” …… 炊烟袅袅，烟火人间，何其有幸，他们是彼此最爱的人，并携手相伴一生。 【大结局】 66：完结啦！！！鞠躬鞠躬鞠躬！非常感谢所有读者宝贝对这本书的喜欢和支持，很有缘，这本书从2022年3月15号连载至今天2023年3月15号，刚好一年，同时，这本书也见证着66从谈恋爱到步入婚姻。 在这里66要和大家道个歉，去年一段时间因为忙婚礼忽视了更新，非常后悔非常遗憾，但过去无力改变，以后的66一定会用心创作出更好的作品！ 所以宝贝们可以给个好评，点个收藏作者，我们下本书再见，好吗！！！ 最后祝大家快乐和幸福，心有所成！！！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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